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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世界杯本周就要落下帷幕了。世界杯开赛前,腾讯推出了足球端游《FIFA Online 4》,并同步公开了游戏在电竞领域的布局。经过两代游戏的打造,《FIFA Online》已经形成了包括职业联赛、高校赛、明星邀请赛在内,三位一体非常完整的赛事体系,世界级豪门皇家马德里甚至来国内组建了官方战队;腾讯借世界杯热度打造的“电竞世界杯”总奖金池高达73万元。
相较之下,曾经的王者《实况足球》则显得有点落寞。世界杯期间甚至没有一场有影响力的全国性赛事。
在足球电竞领域,《FIFA》电竞是超级联赛,实况是草根足球。
然而事实上,《实况足球》民间俱乐部和联赛体系的建立至少不晚于《FIFA》,为什么今天电竞的职业化程度有天壤之别?我觉得除了归因于“腾讯爸爸”大腿粗,这里面应当还有不少故事可聊。
在世界杯期间,我走访了几位在中国经营实况俱乐部、组织赛事的“元老级”人物,与他们聊了聊中国实况俱乐部的前世今生。
我不想把《实况足球》电竞之路写成一部‘血泪史’,因为通过采访,我觉得主角是挺快乐的一帮人。
《实况足球2019》即将发售
完全起点,完全实况
在中国《实况足球》圈,完全实况可谓是人尽皆知。
最早的完全实况网站是1999年建立的,2000年又搭建了论坛。早年《实况足球》游戏没有官方中文,且因为授权问题,在队名、人名、球衣、球场等细节有诸多瑕疵,显得美中不足。2002年,完全实况依托论坛建立了WECN小组,致力于制作中文本地化和真实化DIY补丁,为《实况足球》在中国的推广做出巨大贡献;2004年,WECN与著名足球解说员王涛合作,推出了中文解说补丁。从此,王涛戏谑的“这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世界充满爱你没商量颖靓颖我爱你之势进啦”成为中国年轻一代球迷的独家足球记忆。
我们今天的主题《实况足球》俱乐部,也实自完全实况滥觞。
我去完全实况俱乐部采访那天,北京气温高达38度,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和柏油路被炙烤散发出的独特焦臭味,远处的视野被毒辣的烈阳所扭曲。我在毫无荫凉的室外等了20分钟,王宝忠驾车缓缓驶来——他是从30公里外的昌平县赶回来接受采访的。
“抱歉久等!最近昌平有个比赛要张罗,我已经跑了七八趟了。”王宝忠说完,领着我来到俱乐部。
王宝忠,37岁,完全实况俱乐部创始人兼管理者。前北京实况圈顶级选手,曾荣获GamePro电玩帮《实况足球》大赛北京市冠军及《完全实况足球游戏志》杯全国亚军。现在他作为选手已经退役,但仍会参与北京地区的赛事组织和俱乐部运营工作。
完全实况俱乐部创始人王宝忠
王宝忠说的比赛是6月30号举办的2018奥迪杯。赛事由安洋伟业奥迪4S店赞助,承办工作是完全实况站长小叶子应下来的。最开始,王宝忠并不愿意接手这摊事:“又远,天又热,还占用业余时间。策划、招人、解说全是我,就给一两千块钱劳务费,我缺这一两千是怎么着?”但叶子对他说:“如果世界杯期间实况连个像样的比赛都没有,凉的就更快了。”这句话打动了宝忠。
完全实况俱乐部地址在北京宣武门外的四川营胡同——说是“胡同”其实已不大贴切:这条街被拓得足有10米来宽,东侧仍保留着传统胡同风貌,一排青砖灰瓦的老北京杂院鳞次栉比;西侧则改建成了高楼大厦林立的现代商业区。
俱乐部在东片的杂院当中,一幢约莫4、50平的平房里。走进去,屋内陈设极其简单:门左手边放着一张麻将桌;正对门的北墙贴着“完全实况”的LOGO;东面挂着俱乐部队旗,是“山寨”北京国安队徽设计的;屋内整齐陈列着4、5台电视和贴着编号的PS4主机;房间四脚放着一个柜子、一张沙发和十几把椅子——以上便是全部家具了。我们坐在麻将桌边开始了有关俱乐部历史的对话。
完全实况俱乐部最早发迹于论坛。
王宝忠是论坛最早的用户之一。2001年,他通过论坛认识了四个球友,大家兴味相投,很快引为至交。当时宝忠一个人住在西城区南长街中南海后门附近,地处北京市中心。大伙想找个地方定期聚聚,都觉得他家最方便,于是每到周末,一拨人就搬着主机和笨重的显像管电视,打车去宝忠家里约球。
那时五个人参考现实的足球联赛制度,草创了一套联赛模式:以人民币给《实况足球》里的球员标注底价,参赛选手自创球队,用现金竞拍的方式购买球员组建阵容。这样组球星云集的“梦之队”开销相对较大,草根阵容几乎不花钱也能玩。购买球员所得款项用于联赛运营和发放奖金。比赛按照现实足球联赛的规则计算积分,每三月为一赛季。
完全实况俱乐部旧址
哥几个踢得不亦乐乎,每周打完比赛,他们会在论坛的“北京球迷”板块发布战报。本是小圈子自娱自乐,不想激发了论坛水友浓厚兴趣,大量北京地区玩家申请加入,原本的5人制小联赛不断扩员。
因为是非盈利组织,加入几乎没有门槛,管理也宽松,联赛扩张很快。2002年,参与者越来越多,宝忠他们一合计,觉得人多了,在制度层面应该更规范些,于是细化了联赛规则和章程,并宣布正式组建完全实况俱乐部。
“最火的时候是PS2末期到PS3初期,登记成员有300多人。”王宝忠回忆:“那会儿我们租了间80平米的两居室,房租才1400。人太多联赛只能分批来踢,平均每个周末来二三十人,椅子不够只能站着踢,很挤。”因为玩家太多,单一联赛球队和球员数量有上限,后来俱乐部又增设了乙级联赛和升降级制度。除了联赛,俱乐部活动也延伸到更多领域,开始尝试结合线上线下的丰富资源自主承办公开赛事,比如前面提到的奥迪杯等等。
奥迪杯
此后,部分完全实况成员独立出来,拉拢自己的小圈子成立新俱乐部,巅峰时期,仅北京一地就有六家俱乐部。这种模式很快在全国开枝散叶。外省第一家俱乐部在天津,是当地选手吕维建在完全实况指导下建立的。直到今天,虽然完全实况的人气和成绩均已不算第一,但各俱乐部仍普遍采用“完全实况模式”,没有太大损益,可以说都是完全实况的“徒子徒孙”。
改变很多选手生涯的巅峰杯
2003年底,电子竞技成为国家体育总局承认的第99个正式体育项目(后改批为第78个),资本开始涌入,但此时商业模式还处在摸索阶段,能否迈过这个坎,成为一个项目日后职业化顺利与否的分水岭——很遗憾,《实况足球》就属于没迈过去的。
2002年,完全实况俱乐部来了一位非常引人注目的新人。他又高又胖,出手阔绰,组建球队的时候,不顾宝忠等人劝阻,以360元的“天价”拍下范尼,创造了完全实况联赛球员最高摘牌身价,该纪录保持了十几年无人打破。
这个新人叫王冬,是做服装外贸生意的大老板,因为喜欢实况加入了俱乐部。在完全实况经过一年锻炼,王冬实力显著提高,并学到了很多俱乐部运营相关的知识。商人属性和电竞的发展,使他看到了实况俱乐部里蕴含的商机。2003年,王冬参考“完全实况模式”,独立创办了巅峰实况俱乐部。
与完全实况不同,巅峰成立之初定位就是半职业俱乐部,将来打算朝职业电竞发展。为此王冬专门注册了公司并公开招商引资,巅峰成为当时唯一一家有全职财务、会计等管理人员的俱乐部,队员打比赛拿到好名次,除了赛事奖金,还能拿到王冬发的补贴。
2004年,王冬又投资创办了“巅峰杯职业选拔赛”。第一届巅峰杯从立项到线下总决赛,整个周期长达一年。除主办方巅峰俱乐部,完全实况等多家北京俱乐部也在筹办中提供了协助。大赛全国共设27个赛区,还包括港、澳地区,仅北京赛区报名选手就多达四百余人,是中国实况史上规模最宏大的赛事。
张路张指导作为嘉宾出席巅峰杯开幕式
第一届巅峰杯参赛选手藏龙卧虎,比如中国实况圈的传奇张宇,以及日后在国际大赛上为中国踢出最好成绩(第4名)的陈志良等等。巅峰杯也对很多第一次参加比赛的选手产生了深远影响,使他们萌生了职业选手理想,此后十几年的人生与《实况足球》牢牢捆绑在了一起,这其中就包括日后OLC俱乐部的王牌选手吕昕和华北地区实况俱乐部联盟主席商权。 在参加巅峰杯之前,吕昕是打遍朋友圈的“民间高手”。他偶然从网上知道巅峰杯,怀着见见世面的心态报了名,结果小组赛磕磕绊绊勉强出线,淘汰赛第一轮即告负出局。认识到人外有人的吕昕开始上完全实况论坛查阅各种高手教程,系统地磨炼技术。
某一天,吕昕看到论坛上有人发贴“找教练”。开始他以为“教练”就是教楼主打游戏,进去一问才明白,楼主是完全实况俱乐部的成员,所谓“教练”就是这周联赛他有事去不了,找人用他的球队代打。吕昕应了这差事,帮楼主代打一次后,觉得俱乐部是个非常好的锻炼环境,便加入完全实况,开始了自己的选手生涯。此后,吕昕实力突飞猛进,十几年间斩获七项全国冠军,成为北京地区公认最强的选手之一。
年轻时的吕昕
相比之下,商权第一次参赛经历更惨痛,但对巅峰杯也更有发言权。
14年前,还在上高二的商权是巅峰实况俱乐部第一批成员。巅峰杯开始后,他除了报名参赛,还以志愿者的身份参与了赛事筹办,对当年比赛的盛况仍记忆犹新:“我小组赛全败出局。当年北京的实况实力说是全国第一也不为过,32强至少16个是北京的。那会儿北京有很多强到变态的人,我怎么都打不过。现在我参加北京地区的比赛,进个16强甚至8强没什么压力,一方面是我实力提高了;另一方面确实是实况玩家少了,选手整体质量下降了。”
“巅峰杯最开始就是按选拔职业选手和商业比赛的规格做的,拉的都是商业赞助。那会儿《实况足球》的IP号召力和大环境比现在好很多,办比赛还是有很多知名企业愿意赞助的。当时冬哥(王冬)就已经能拉到百万级的赞助了;反观今天,最近借着世界杯热点做配套宣传还能拉到点钱,平时办实况专项赛事根本没法拉。”
王冬和巅峰是中国《实况足球》最早的职业化尝试,但也很快遭遇了那个年代电竞项目都有的困局:缺乏商业化和变现渠道。巅峰经营两年,投资烧光了,王冬自己还填进去20多万,仍然看不见回头钱。最终,王冬注销了公司,宣布巅峰俱乐部和赛事停办。不愿意散伙,还想一起玩的成员,可以和鼓楼的自由十一人俱乐部合并。
“冬哥从此就退出实况圈了,他的‘遗志’到今天也没人能继承(笑)。”身为联盟主席的商权如此自嘲道。
上《北京青年报》这次冠军是吕昕的高光时刻
《实况足球》电竞之殇
商业化是那个年代中国电竞面对的普遍问题,但作为一个拥有强大品牌号召力,联赛和俱乐部模式起步又早的项目,《实况足球》电竞发展到今天仍然停留在“草根足球”和“玩家娱乐”范畴,其面对问题也可知并非那么单纯。
来自竞争对手的压力算是最直观的、所有人都能想到的点。
《实况足球》和主要竞争对手《FIFA》近几年的此消彼长自不必提,王宝忠还告诉我一个有趣的细节:“我其实对《FIFA》没有偏见,承认《FIFA》已经全方位超越实况了。完全实况现在还做《FIFA》补丁,俱乐部里俩游戏都玩的也有,只是我不玩而已。我生平最讨厌的游戏是《魔兽世界》,俱乐部将近1/4活跃玩家是《魔兽世界》出的时候流失的。后来有人跟我聊这个游戏,我觉得很多设计确实蛮有意思。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拉我一起玩,但作为俱乐部管理,我感情上接受不了。”
另外,中国玩家的用户习惯也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商权说,职业生涯中他好几次想全职做实况,可是每次冷静下来理智评估,都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我是学动画引擎专业的。这专业主要就业方向就是游戏和动画,毕业之初我其实更偏向游戏,很想往《实况足球OL》的方向努一努。”当时,腾讯的《FIFA Online》已经上线,这给了搞职业化碰壁的商权一些启发:“在中国搞电竞,必须要用一款网游来承载,但这一点14年前我是想不到的。事实上KONAMI也有过网游化的思路。很多人不知道,他们韩国工作室做过一个《实况足球OL》,我去韩服试玩过,很垃圾,两次封测后就胎死腹中了。现在做手游,其实是网游化思路的延续。”
韩国工作室开发的失败品《实况足球OL》
商权写了一份《实况足球OL》的企划书,连同简历一起发给了几家国内大厂。企划书里他建议购买《实况足球》版权开发一款PC端游。技术上则将游戏拆分成独立运行的两部分:底层引擎和数据/系统功能。“足球游戏每年都有新版本,但引擎底层技术三五年内是不会迭代的。游戏的数值、用户数据和系统功能在日常运营中持续更新,然后技术迭代的时候直接更新引擎,等于把游戏换代放在《实况足球OL》这个品牌框架下完成。”
商权的方案颇有先见之明,今天《FIFA Online》采用的迭代模式与商权思路近似,但和其他应届毕业生的策划案命运相似,没有收到积极反馈。心灰意冷的他便转投动画公司谋出路了。在动画行业摸爬滚打几年,他自己创业成立了一家制片公司。
上面两条都还算比较浅显的理由,真正掣肘《实况足球》电竞发展的关键,其实是多年来KONAMI作为官方的缺位。
过去影响力最大的电竞赛事是以WCG为代表的综合型第三方赛事。但年纪稍大一些的电竞爱好者都知道,在这类赛事中,《实况足球》大多数时候是缺席的。日本不重视电竞,发展非常缓慢,到现在仍然是电竞第三世界国家。KONAMI早年对电竞也兴味索然,加上日本企业对IP授权近乎偏执的管理,导致与KONAMI谈授权异常困难,给竞技发展造成了一系列连锁影响。
完全实况组织的实况冠军杯
2003年,CCTV5《电子竞技世界》栏目开播,《实况足球》也借这档栏目登上了央视舞台。“当年有俩人上过央视,后来被圈里称为‘央视双雄’,其中一个是我们俱乐部的,”王宝忠说。“他们在节目上教一些小技巧,比如任意球怎么罚。录制时主画面放游戏,还有一个摄像机拍手,教你怎么搓手柄——今天再看挺蠢的,节目效果很差,但当时我们都觉得特光荣。”然而短短几期后,《电子竞技世界》就因版权问题不再制作《实况足球》内容,栏目中体育游戏《FIFA》一家独大。
18年来,完全实况俱乐部经手承办过多少《实况足球》比赛已经数不清了,但不论是水友赛还是商业比赛都没有授权。这些年站长小叶子给KONAMI写过十几封邮件想谈谈授权,给自己办的比赛讨个“名分”,但从没有收到过回复。
2016年,KONAMI宣布《实况足球2017》首次加入官方中文解说。曾与完全实况联合制作民间解说补丁的王涛“转正”,平步登云成了官方解说。完全实况马上想到请王涛去跟KONAMI谈:“(加入中文解说)第一说明KONAMI对大陆市场更重视了;第二证明我们和王涛——大伙私下都叫他‘王涛涛’——制作的补丁品质得到认可;第三王涛有很高的个人声望,更有可能谈成。”
然而王涛传回的答案,可能比没音信更糟糕。
KONAMI表示,他们对大陆市场仍不大感兴趣,也无意给大陆赛事授权。这些年完全实况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私自办了许多比赛,官方不要求赔钱已经很仁义了。
这种傲慢的回复让王宝忠感到愤怒、羞辱和心寒:“王涛已经是最接近KONAMI的人了,如果他只能带回这种回复,那我觉得没人能谈成,也不用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了。”从此以后,完全实况彻底放弃与官方接触——要知道,这些都是多年靠巨大热忱在中国推广《实况足球》,最铁杆的粉丝。
王涛跟完全实况缘分不浅
跟KONAMI谈授权,商权经验也没好到哪去。多年来他屡次尝试推动综合型第三方商业赛事加入《实况足球》项目,但是成果寥寥。“这些年找KONAMI谈授权的很多,谈成的基本没有。主办方为避免风险,很少有大型商业比赛愿意做实况。”
去年,各地区的《实况足球》比赛已经非常少了。为寻找《实况足球》和俱乐部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来自全国各地的50多位俱乐部代表在泉州开了一个代表大会。香港也作为一个分部出席;而最远的代表是从乌鲁木齐赶来的。
会上,各地代表针对俱乐部运营模式、赛制等问题进行了交流学习,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同步赛事信息,并在赛事组织上互相协助。大会还宣布成立“《实况足球》协会”,将全国实况划分为华北、华中、华南、西部四大地区,商权就是华北地区的负责人。原本协会还申请挂靠在体育总局的“电子竞技协会”下属,拿个“官方机构”名分。结果体育总局因“《实况足球》协会”没有游戏版权方授权不给审批,等于他们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第三方商业赛事越来越少,KONAMI第一方赛事也指望不上。提起官方在赛事上的投入,王宝忠同样有点忿忿:“CAPCOM赞助了很多《街霸5》比赛,官方赛事CAPCOM杯现在也有中国赛区了。我敢说《实况足球》给KONAMI带来的收益绝对是比《街霸5》之于CAPCOM要多的,但KONAMI重心已经不在游戏上了,很难指望他们会有更多投入。”
王宝忠说,中国玩家“断档”非常久。大约2015年前后,《实况足球》官方赛事才加入了香港赛区,给中国玩家开了一个窗口。但即便中国选手香港预选赛能出线,也只能代表“中国香港”参加国际比赛——此前陈志良就是以香港选手的名义出征法国的,所以“报国无门”的情况依然没有改变。
转机
今天国内唯一一支半职业《实况足球》战队是天津泰达。
2016年,天津泰达俱乐部宣布组建《实况足球》战队,同时出资举办了泰达巡回赛。该巡回赛与中超赛程同步,比如本周末泰达足球队要客场挑战北京国安,那么《实况足球》战队也会来北京,与北京地区的《实况足球》选手比赛。
每周巡回赛前,泰达会办一次队内选拔赛,决出周巡回赛的上场选手。队内选拔赛出现就可以获得一笔奖金;巡回赛代表泰达胜利可以再得一笔赢球奖金;而巡回赛本身还有赛事奖金。如果一周这三笔钱都能拿到,收入也还不错。
天津泰达战队
实况圈的人都觉得“泰达模式”很不错。今年年初,北京和贵州两地的实况俱乐部代表分别造访了北京国安和贵州仁和,希望与这些中超球队合作成立电竞战队。北京国安直白回绝表示不感兴趣;贵州人和虽不愿出资,但给当地俱乐部发了几件球衣,表示他们可以用贵州人和名义比赛。
这几件球衣和一个名义就让贵州玩家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当周的巡回赛中赐给天津泰达2018首败——要知道贵州不算《实况足球》实力很强的省份;而强大的天津泰达在2017整整一个赛季的巡回赛中只输了两场。提起这事,王宝忠感叹实况电竞还是有潜力的:“现在比赛和奖金都少,年轻选手没什么机会出成绩,也就没有练的动力。天津泰达整体实力是很强,但俱乐部的顶级选手跟他们也有得踢,差距其实没有那么大。只要给一个动力,爆发出的能量是巨大的。”
天津泰达战队球衣
去年,阿里巴巴宣布进军电竞行业,并破天荒地拿下了KONAMI的官方授权,《实况足球》作为表演赛项目加入WESG——虽然不是正式项目,但已经是中国实况圈历史性的突破了。 吕昕是表演赛中方受邀选手,与来自印尼的职业选手踢了一场比赛,“虽然只输1个球,但他的踢法我在国内从来没见过,防守每一波进攻压力都特大。”吕昕说,中国选手参加国际比赛门槛很高,加上圈里人普遍外语不太好,和国外选手交流机会很少,他非常希望这种比赛再多几次。
未来
实况俱乐部这种形式将何去何从,三位老选手看法各不相同。
商权属于还有梦想的一批人,仍在尝试推动《实况足球》电竞职业化,但对前景展望已非常谨慎,甚至有点“听天由命”意味:“天津泰达有点想向《FIFA Online》职业队的模式发展,他们是有足球俱乐部官方战队的,比如里昂皇马。但问题是实况没有职业联赛,而要建立职业联赛光靠泰达是不够的。所以天津泰达成立的说白了是一支表演队,用来给足球队打广告的。”
“阿里拿到了官方授权,据我所知也有意推动实况职业化,所以现在重担主要在他们身上。但说实话,现在实况圈办比赛的思路,我觉得跟14年前我们办巅峰杯也没有什么不同。但大环境变好了么?我觉得反而变差了。14年前都没成功,今天还这么搞也成不了。”
吕昕认为俱乐部这种形式必需要有:“这圈里所有打比赛能出成绩的选手都是俱乐部锻炼出来的。只打线上的‘大神’,来俱乐部被血洗的我见过好多了。而且我们还经常组织踢真球、看球之类的活动,对培养球迷氛围、社交什么的都有好处。”他对《实况足球》职业化的前景依旧看好:“我之前打比赛,看见个身高只到我腰的小孩在踢,而且过人、直塞什么都会,绝对是会玩的。我以前也梦想当职业选手,为国争光,只是没有机会。职业化大环境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只不过我这代选手赶不上了。”
吕昕所在的OLC俱乐部周末联赛现场
王宝忠头疼的问题是后继无人。俱乐部五位创始人只有他还在,他年纪大了,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精力越来越有限,也想把管理工作交给小辈。但运营这么一个说小不小的组织,要操心的事不少,难免还要自己贴钱,有精力、办事靠谱还愿意接手的年轻人非常难找,所以暂时还是只能他自己顶着。
不过相比另两人,可能因为他年纪最大,对俱乐部前景问题看得比较恬淡:“我们都清楚什么东西都是有寿命的,完全实况也一样。寿命真到了,散就散了。不过很多老人还有情怀,虽然不参加活动了,会费还照交。凭这热情,再办个10年应该不成问题。”
尾声
实况俱乐部对这些老玩家意味着什么因人而异,很难凭一人一言概括。王宝忠说,俱乐部就是大家一起玩的地方,非盈利性是完全实况建站至今恪守的信条。他们不会为了给俱乐部续命强行商业化或职业化。我问他搞俱乐部这些年,有哪些给他留下美好印象的回忆,他说快20年了,很多事细节记不清了,但还怀念以前踢完联赛,大伙一起去德云社听相声的日子:
“天桥茶馆就十几张桌子,能做50人左右。那会儿德云社还不火,平均一场只有三五个观众,我们一帮人去了能坐半个屋,郭德纲老师特高兴。上面说,我们台下玩了命打岔,有时候演员恨不得拉我们上去一块说。我们拉于谦老师踢实况,于老师说‘我们还是个相声班社,不是杂技,什么都来’。”
他说完,我们俩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