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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睡不着图片】见过99个睡不好觉的人后,我失眠了

《红辣椒》

早晨6点30分,阳光从窗帘间照进来。

我看了看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睁着眼睛八个半小时了。

这是我成为神经科医生的第两百天,也是我见过第99个睡眠障碍患者的一周之后。讽刺的是,从那位打鼾打得很严重以至于患上TATT(“总觉得累”,对,这真的是我们写病历时的一个常用词)的患者从我办公室离开以后,我再也没有睡着过。

作为一位专攻睡眠问题的医生,我,失眠了。

在网络上搜索“失眠的时候你会做什么”,能搜出不少奇怪的答案。比如在浏览器中搜索“刺猬会不会放屁”,或者思考“明天到底吃汉堡还是吃披萨”,想着想着就饿了,饿着饿着就开始看吃播,然后更睡不着了, “饿”性循环。

图片来源:网络

我曾经好奇过自己失眠时会做什么,等真正意识到自己今晚不会进入梦乡的时候,我发现陪伴我的竟是曾经那些患者的故事。

*以下改编自《脑子不会好好睡》中的真实故事,如有雷同,赶快看医生

鸟食失踪之谜

唐是我治疗过的病人里外貌极具欺骗性的一位:他年过六旬,体格匀称,你绝对想不到他是一个会在睡梦里扒开冰箱门奋力掏食物的人。

弗洛伊德有个著名的说法,即睡眠能揭示人们潜在的欲望或焦虑。所以食欲作为一种原始本能,也会成为梦或者夜间行为的一个重要主题。对唐来说就是这样,童年的不愉快遭遇让他患上了 “睡食(sleep-eating)”。

最初,是唐的室友发现食物从家里失踪,通过种种合理怀疑推测是唐半夜起来吃东西。虽然他一开始予以否认,但证据就摆在眼前:

我偶尔有些零碎的记忆,但通常什么都不记得。还有一些证据,比如柜面上的保鲜膜,我睡醒后会觉得腹胀,别人也抱怨又有吃的不见了。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这其实是一种睡眠进食障碍。

图片来源:自己P的

我猜唐在睡梦中肯定吃过不少东西,以至于他买食物得买双份——一份是给夜里梦游寻找食物的“唐”,而他知道夜里的那个他喜欢吃酸奶和乳制品等方便的食物,有一回他甚至在一夜之间喝下了一大桶酸奶:

我要到下午5 点左右才会觉得舒服一点,因为我夜里吃了太多东西,身体根本消化不了这个量。(我)肚子胀得老大,白天总要去厕所,体重也增加了许多。

睡眠进食障碍最早在1991年有人描述过,唐的症状和文献里的描述非常吻合:非自主进食,自己无法控制,事后常常没有记忆,发病时难以醒转。

为了摆脱这种症状,他试过各种方法,比如把屋里能吃的东西都拿走,结果有一次他还是被嘴里的苦味惊醒:原来他正在往嘴里送速溶咖啡粉!

看来咖啡确实可以提神,即使在梦里也是一样。

有一天我去唐的家里做客,他养的那只名叫帕科的绿鹦鹉,在我们聊天时一直呱呱叫。后来我猜测,那可能是帕科在向我“告状”,因为它的鸟食不见了。

鸟食去哪了?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早晨下楼做早餐的唐发现一碗吃剩的鸟食,上面还加了沙拉酱。

图片来源:自己P的

连宠物也躲不过唐的夜间进食。这也就罢了,至少吃鸟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唐还给我看了一个咖啡滤壶,塑料把手都熔成了一摊没有形状的艺术品。他试着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差点把我吓死: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靠推测。……我当时一定浑浑噩噩的,把这个滤壶放到了灶上,烧着了塑料把手。等我醒来时,突然发现滤壶着火了,于是赶紧灭火。

为了限制自己梦中进食,他甚至会用自行车锁把冰箱锁上。可是什么也阻止不了他的洪荒之力:

我曾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后来成了我第一任妻子。一天半夜,女朋友走出卧室,看见我正浑身赤裸站在一把椅子上,拼命伸手想从(冰箱门的)缝隙里拿东西。

唐为什么会这样?在对他进行睡眠监测后,我发现他在睡觉的时候还会每小时蹬腿110次——这是相当严重的周期性肢体运动障碍,由此我推测他也和那些梦游的人一样,部分脑区清醒,其他部分睡着,因此他才能在半夜准备食物、翻找吃的、执行相当复杂的任务(比如把一个没放水的咖啡滤壶坐到煤气灶上)而事后又毫无印象。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唐的症状多少得到了控制,他会往冰箱里放健康食物,譬如水果。但还是会造成麻烦——有一次他告诉我他吃葡萄吃得太多,醒来的时候都腹泻了。

这两天每到半夜失眠的时候,我都会时不时想起唐。他还在梦里拼命扒开冰箱寻找食物吗?希望他没吃得太多。

在黑夜里出没的人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遇到过的“夜游神”有不少,除了那位总是突然站起来在床上小便以至于失去了好几个男朋友的女孩,和一个在睡梦里飙车的老太太之外,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亚历克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他从小就有梦游的症状。

平时人们所说的梦游,其实就、是“非REM睡眠异态(NRP)”的一种。REM是和做梦相关的睡眠(快速眼动睡眠阶段),除此之外的阶段都是非REM。造成梦游、睡食等反常行为的病况就出现在非REM阶段。

这幅睡眠脑电图显示的是一个年轻成人夜间的典型睡眠情况。在一个周期中,我们依次经过睡眠的不同阶段,并大约在睡眠开始后60—90分钟进入REM睡眠,而这样的周期平均每晚会循环四到五次。随着夜晚的进行,每次循环,非REM睡眠都会变少,而REM睡眠会增加。图源:《脑子不会好好睡》

亚历克斯的梦游曾经把他的室友们吓了一跳,因为他曾在睡梦中大喊:“有老鼠!”不过后来,大家逐渐发现他的梦游其实有点好笑。有一天凌晨3点,他把朋友的一只鞋拿在耳边,打电话订购披萨;还有一次,他赤身裸体走到室友的床上径直睡下,以至于其他朋友以为室友带了女朋友回家过夜。

(亚历克斯的室友):我醒来时发现他又躺在旁边。他显得很局促,我说:“你下面没穿是吧?”他就说:“呃,是没穿。”

第二天早晨有人问我:“那个,我昨晚上去你房间找你聊天来着,但看到里面有人了,是哪位姑娘这么走运?”我只好坦白:“呃,那个么,是亚历克斯。”

代入一下亚历克斯和他的室友,我的脚趾都抠出了一座卢浮宫。

后来,另一位室友也吐槽道:

我以前住他隔壁房间。(一天夜里)我听见很大的破碎声,还有一大堆骂人话。我赶忙跑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进门只见他躺在地板上——我不知道他既然在夜里老这么闹腾,为什么还敢裸睡。

还有一次,亚历克斯的梦里来了马戏团,他的室友被吵得快崩溃了:

我现在搬到他楼下的房间住了,每晚都要被他吵醒三次,因为他以为城里来了马戏团,而马戏团的经理要借用我们的洗手间,于是他老是开门和不存在的某个人说几句胡话,我只能每次都把他送回床上。

就光是这样,还勉强能忍,毕竟杀伤性不大,只是迷惑性极强。可是有一次亚历克斯在梦中弄伤了他的两个室友,因为他以为床垫是草地,而他为了躲避“直升机”而以跳水的姿势跳到了床垫上——那是凌晨四点,他就这样把两个熟睡的室友砸醒了。

图片来源:自己P的

为什么有的人会梦游?我们以往把睡眠看作一种“非开即关”的脑部状态,要么清醒,要么睡着。但可能并非如此,我们可能同时处于睡眠和清醒这两种状态。除此之外,遗传和环境因素也在起作用,睡眠不足、酒精、白天的压力或焦虑都会增加发作的概率。

亚历克斯对自己的症状比较淡定,也许正是这种淡定,让他的夜晚逐渐变得平静了许多。

我想这种心态帮助了我在现实生活中应付紧张的情况。”他沉思道,“我觉得,如果有一天我醒来,看见房里有一个拿着刀的男人,我大概也能抱持放松的态度,用清醒的头脑来应付这个情况。所以我猜我的这种心态也在帮我对那种情况做准备……

看来他的策略是,分不清是不是梦的时候,一律按做梦处置。

一点也不好笑

我们在从猴山回来的路上经过了一个笼子。爸爸看见一块牌子上写着“blue tit”,蓝雀儿,他这所谓的笑话(tit具有双关义)真不怎么样……

然后他就瘫倒在了(笼子前的)围栏上,吓了我们一跳。我不知道其他路人怎么想。他的身子一半在围栏外,一半在里边!

当面前这个13岁的小女孩向我描述她父亲阿德里安的症状时,我看到她的妈妈正努力憋笑——我也一样。起初,我觉得阿德里安这种忽然瘫倒在地可能是因为癫痫或者心律不齐之类的疾病,后来我很确定他得的是发作性睡病。

图片来源:自己P的

这种睡眠障碍的症状包括它的症状包括在不恰当的场合产生无法抗拒的睡意,睡眠麻痹,在快要睡着时产生幻觉,以及“猝倒”。文献中写道:“患者会忽然丧失姿势性张力,瘫倒在地,期间仍有意识。某些情绪,如大笑或哭泣,可能引起发作。”

阿德里安的诱因就是他的“幽默感”,他第一次笑瘫是在跟母亲玩一个恶作剧的时候:

我轻轻走上车道,在那里我能看见母亲在后院照顾花草。她就站在后院篱笆旁边,我心想如果悄悄走上去敲打篱笆肯定很好玩,她会一下子跳起来,而别人会哈哈大笑。事情也的确这样发生了。我没有料到的是,自己会全身瘫软,慢慢倒在了车库门前。我在车道上躺了15 到20 秒钟,身子微微打战。

偏偏阿德里安很喜欢讲笑话,有一次,和家人度假的时候,他讲了个笑话,又成功把自己笑瘫了:

我们坐在那里,我又说了个笑话——应该算是笑话吧——反正不管是什么,我说完了,结果下一刻却擦起了脸上的巧克力派,因为我刚刚又向前瘫倒了,脸正扣在派上。

很快,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幽默可能会造成不太好的后果:

这个诱因一般是在我——这么说有点自大——在我发挥幽默的时候。比如我说了个笑话或做了什么(好玩的事)的时候。如果只是坐着看别人表演喜剧,我就算笑得死去活来也一点事没有。但如果我给你讲了什么我自认为很好玩的事,那我就很可能会瘫倒在地。所以这应该完全是我自身造成的。

虽然身边的人表示阿德里安的笑话都并不好笑。

《生活大爆炸》

在对他进行睡眠监测和脊髓穿刺后,我发现他的这种“猝倒”很大程度上和下丘脑分泌素的水平偏低有关,于是我给他开了一些药。现在,他的发作性睡病已经控制得比较好,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幽默感”看待自己的病情。

说老实话,我对猝倒从来没怎么怕过。其实想想过去,我发病都已经到了浑身麻痹的地步,或许我本应该害怕。但我发病无一例外都是在社交场合,气氛都挺愉快,发病时间也都很短。过去这四五年让我觉得很有趣,我很享受这个学习过程。

不过可想而知,他恐怕要放弃自己的一部分幽默了,毕竟讲的笑话只能把自己笑瘫,也挺麻烦的。

举世皆睡我独醒

“民以食为天”其实不完全正确,睡眠对人的重要性甚至大于吃饭。有一种酷刑就是睡眠剥夺,通过强迫囚犯保持清醒,使他们丧失对自我的管控。

这样说来,失眠就类似一个人施加给自己的刑罚,只不过充当行刑人的,是我们的大脑。

图片来源:自己P的

连续几天的失眠让我想到了更多的病人,他们构成了睡眠障碍患者中的一个巨大群体。失眠过的人会懂,那种残酷的体验绝不仅限在夜晚,还会影响白天的状态。疲倦、易怒、注意力难以集中、缺乏动力……这些都是失眠的直观后果,更严重的,甚至会出现精神障碍,如焦虑、抑郁等。

就像我的一位患者克莱儿说的那样:

别的家里人都睡着了,而我只有绝望,因为我已经试了许多法子,但每天夜里我还是会下到这里(起居室)。这感觉太寂寞了,好像永无尽头。

它(我的床)现在成了一处悲苦之地,一间刑房。

可见举世皆睡我独醒的状态,并没有古人说的那么值得向往。

作为医生,我可以罗列诱发失眠的种种因素:承受压力、换工作、失恋、家人离世、遗传易感性……失眠者大脑过分活跃,在不合适的时刻思考着连白天都不会思考的问题。

但是,作为失眠患者,我却用了很长时间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失眠。

我试着用平时治疗患者的认知行为(CBTi)疗法自我治疗:不困就不上床,严格控制在床上躺着却不睡觉的时间,甚至服用一些褪黑素,等等。

图片来源:自己P的

然而目前都没什么卵用。躺在床上,我就会想起病人们的故事,忍不住猜测他们现在的睡眠状态。克莱儿今晚睡着了吗?亚历克斯是不是又跑到室友的床上去了(如果是,希望他穿了衣服)?阿德里安最近有没有讲他的冷笑话?

回顾这些病人,我不敢说我治好了他们——即使症状有所减轻,也是他们治愈了自己。很多时候,我都不得不说“我不知道”。

虽然对于睡眠障碍的研究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人类的大脑始终还是一个谜团。它太复杂了,任何一个微小的零件出了问题,都可能影响到我们的睡眠。最近几个夜晚,我的脑子里就一直单曲循环着一句歌词:“睡觉没有那么容易,每颗脑子有它的脾气……”

所幸,我们如今还看得到希望:随着遗传学、神经科学和技术的发展,对于睡眠的研究方法也得到了极大的进步,无论是睡眠监测、遗传基因分析还是那些新颖的人脑电磁研究和大数据分析,都能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人脑和睡眠相关的问题。

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能获得关于那些睡眠问题的解答。但愿在我有生之年,当病人坐在我对面提出问题时,我不用再回答“我不知道”。

或许到那一天,我就再也不用失眠了。

本文参考了

可能是最会讲故事的神经科医生

盖伊·勒施齐纳 著

《脑子不会好好睡》一书

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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