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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设计论文评语】非洲的苦,阿拉伯的泪,都在这位诺奖得主的笔下

屈娜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完全可以用“爆冷”来形容。


|作者:本刊驻埃及特派记者黄培昭

九畅

|编辑:阿晔

|编审:苏苏



诺贝尔文学奖又一次颁给了“冷门作家”。


10月7日,英国非裔小说家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摘取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其获奖理由是“因为他对殖民主义文学写作的影响,对难民在不同文化大陆之间的鸿沟中的命运毫不妥协且富有同情心地渗透”。


古尔纳是谁?


对很多人来说,这个名字比去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国女诗人露易丝·格丽克的名字更令人感到陌生。


事实上,古尔纳是近20年来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非裔作家,因此被认为是世界文学界“最负盛名的非洲人”。


他曾在2005年的小说《抛弃》中写道:“这是一个包含着许多故事的故事,它们也许并不属于我们,却作为我们生命长河的一部分,捕获我们的心,并永远留存在我们心中。”有评论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这句话就是古尔纳对自己作为作家使命的一种陈述。



从难民到教授


昨天,在诺贝尔文学奖尘埃落定后,很多人才第一次听说古尔纳的名字。


在国内外各大媒体此前的预测榜单上,他几乎不曾被提起。在诺贝尔奖官方推特发起的投票中,有93%来自世界各地的读者表示从未读过他的作品。


·截图自诺贝尔奖官方推特。


古尔纳获得诺奖,完全可以用“爆冷”来形容。就连他本人接到获奖通知时,第一反应都觉得这电话是个骗局。


当时,他正在厨房里忙活,瑞典文学院的常务秘书Mats Malm突然打来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在得奖消息最终公布前,总会有几个礼拜的议论纷纷,像是谁在榜单前列,我根本就没思考过这件事。”


消息正式公布后,古尔纳再一次接到了瑞典文学院的电话,这回双方通话6分钟。在随后接受采访时,古尔纳用“荣幸”“激动”“骄傲”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从此(我)加入那些在我之前获奖的作家们的行列”。


·古尔纳画像。图片来源:诺贝尔奖官方网站。


古尔纳生于1948年,如今已73岁。他父亲是阿拉伯国家也门哈得拉毛地区人,后来移居到了桑给巴尔岛,古尔纳在这里出生、长大。


桑给巴尔是坦桑尼亚联合共和国的组成部分,但在古尔纳幼时,坦桑尼亚还没有独立建国,因此学界对古尔纳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作家存在争议。鉴于他是也门人后裔和身上的阿拉伯血统,一些学者认为他是阿拉伯作家。不过,更多人还是认为他是坦桑尼亚作家。


20世纪60年代,由于阿拉伯裔公民在桑给巴尔受到迫害,古尔纳离开他一直生活的非洲,以难民身份去到英国学习。


1980年至1982年间,他先是在尼日利亚亚巴耶罗大学卡诺分校任教,担任讲师,后来又去英国肯特大学深造,并获得博士学位。1985年,他干回教师老本行,开始在肯特大学英语系任教,教授研究生课程,不久前刚退休。


他的主要学术兴趣是研究殖民主义和后殖民写作,特别关注关于非洲、加勒比和印度的论述。他发表过不少关于当代后殖民作家及其作品的论文,主编过两卷《非洲文学文集》,还曾担任英国文学刊物《旅行者》副主编。


·古尔纳。


获得诺奖后,古尔纳被问到如何看待自己笔下的难民题材与当下政治环境的关系。他的回答是:尽管非洲人前往欧洲可能是新鲜事,但欧洲人涌入非洲已经持续了数百年。目前,欧洲人应当克服对难民的“吝啬”的情绪,当这些人来到欧洲时,他们并不是空手而来,他们是一群有天赋、充满能量的人,他们会对社会有所贡献,所以欧洲人不能将他们当做一无所有的下三滥。


作品多多,但暂无中文版单行本



古尔纳用英语写作,不过他的第一语言是斯瓦希里语,其散文经常带有斯瓦希里语、阿拉伯语和德语的痕迹。


目前,他已经出版了10部长篇小说和若干短篇小说,贯穿其作品始终的是难民主题。《离开的记忆》《朝圣者之路》和《多蒂》讲述的是移民在英国的经历;《天堂》讲述的是一个男孩在饱受殖民主义创伤的东非国家如何成长;《欢笑的沉默》讲述了一个年轻人离开桑给巴尔前往英国,在那里结婚并成为了一名教师的故事。


古尔纳结合自身经历,创作了一系列以殖民前后的东非和英国为背景的作品,聚焦于主人公的身份认同、社会破碎、种族冲突、性别压迫及历史书写等主题。


早在1996年,美国文学评论家劳拉·温特斯就在《纽约时报》上写道,古尔纳的《天堂》是“一个闪闪发光、隐晦的成长寓言”,《欢笑的沉默》“巧妙地描绘了一个人被夹在两种文化之间的痛苦,两种文化都会否认他与他人的联系”。


还有评论说,古尔纳作品中的人物大多会创造一种新身份来适应新的社会环境,却仍旧深陷于现实生活和过去经历的纠葛之中,力求寻找一种平衡感。


他比较著名的小说是《天堂》《荒漠》和《海边》,不少作品曾入围被称为“当代英语小说界最高奖项”的布克奖。


·古尔纳及其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古尔纳还善于刻画移民特殊且细腻的心理。《新京报》举例称,在小说《海边》中,失去了原有财富、地位的主角会采用“假装不会说英语”的策略,让自己“更有可能寻找到庇护”。在古尔纳看来,这是一种因殖民而在移民心中产生的特殊文化创伤。


“古尔纳在处理‘难民经验’时,重点是其身份认同。他书中的角色常常发现自己处于文化和文化、大陆与大陆、过去的生活与正在出现的生活之间——一个永远无法安定的不安全状态。”瑞典学院在评语中如此写道。


对中国读者而言,古尔纳的作品尚无简体中文版单行本出版,不过2014年由译林出版社出版的《非洲短篇小说选集》收录了古尔纳的两篇短篇小说《博西》和《囚笼》,可以从中窥见其作品风格。


拒绝贴上一个简单标签


“古尔纳在英国文坛其实是很活跃的,不仅创作,还研究、教书,涉及面很广,他主编的两套非洲文学论文集影响很大,长篇小说又是一部接着一部。”上海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卢敏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古尔纳一直站在非洲的立场讲述非洲的故事,读者会觉得他很可信。他自己也身处一种流散的状态,所以他很关注坦桑尼亚人在异国他乡的遭遇和处境,是很典型的后殖民作家。”


诺贝尔颁奖委员会主席安德斯·奥尔森在周四的新闻发布会上也说,古尔纳“被广泛认为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后殖民作家之一”。


但在2016年的一则采访里,古尔纳拒绝给自己贴上“后殖民作家”的标签,“我不会使用这些词,我不会让我自己戴上这样一个简单化的标签”。



著名文学评论家胡恩苏认为,古尔纳为21世纪非洲文学做出了两个重要的贡献:“第一个贡献是他向读者展示非洲移民问题的方式,他认为移民问题应被作为定义非洲人的重要参考因素。第二个贡献是对建构和理解家族社区历史具有重要意义。”


今年早些时候,在接受非洲某网站采访时,古尔纳谈到,在他最近的新作《来世》中,他试图阐明人们受战争和殖民主义的影响。


“我周围都是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他们会谈论它们。”“这些故事一直伴随着我,我需要的是有时间把它们组织成这个故事。我的学术作品也塑造了这些故事。”古尔纳说,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一直在思考流离失所、身份归属等问题,而“体验归属感和不归属感有不同的方式”。


近几年,诺贝尔文学奖没少因为获奖者多是欧美国家作家和男性而被诟病。记者格丽塔·瑟费尔在瑞典报纸《达根斯·尼赫特》上撰文指出,过去117位诺贝尔奖得主中有95位来自欧洲或北美,只有16位获奖者是女性。“它真的能这样继续下去吗?”她在文中质问。


今年,同样的质疑声不绝于耳。这或许也是诺贝尔评奖委员会避开欧美国家、把本年度的文学奖颁给古尔纳这位非裔作家的一个原因。


暂不论奖项背后有何考量,正如多年前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非洲作家索因卡所说:“这不是对我个人的奖赏,而是对非洲大陆集体的嘉奖,是对非洲文化和传统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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