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末,我只经过沙子,在河边折了一根芦苇,回家插上铜瓶,秋天很快过去了,冬天也很快过去了。
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天,铜瓶里的芦苇干枯了,失去了水分,变得金黄,变得愈加好看了。
一支枯萎的芦苇,它似乎没有生命了,可它还在尘世,枝干锃亮,芦花苍苍,毛绒绒的,似乎比原来淡了一些,隐隐地似乎有一种来自天堂的温柔和洁净的光泽。
这支枯萎的芦苇,它通身的色泽,枯黄的色泽,深和淡的色泽,近乎于黄土,却比黄土素净。是那种久违了的遗忘了的朴素,是那种接近虚无的色泽,是那种生生的实在,是那种姿态的低,却不卑微。
这枯黄的色泽,淡而宁静,相对于《诗经》,相对于蒹葭苍苍,相对于有位佳人在傍,相对于水的淼淼泽润,风的抚慰,水鸟的嬉戏,蓝天白云的俯瞰;是微微忘却了干渴,忘却了悲欢,忘却了红尘,忘却了江湖,忘却了悲怆的世态和沧桑炎凉的人世。
铜瓶里的这一支枯萎的芦苇,干,轻,缥缈,仿佛空气中也充满了“干枯”的味道;渺渺的,仿佛是虚空的“木质”一样的空气,和曾经经历的,被微微隔绝了。这一支枯萎的芦苇,柔和,柔软而又坚硬,又微微有些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