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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华东政法大学女生发起的卫生巾女性临时解决了尴尬的“卫生巾互助”活动，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在各高校得到了热烈的响应。
与此同时，博主@梁钰stacey 却发博指出，中国政法大学的男卫生间里，有人随之发起了“卫生纸互助盒”。
从命名、设计到文案，“卫生纸互助盒”都有着很明显的模仿“卫生巾互助盒”的痕迹。
只不过，“卫生纸互助盒”并不仅仅是提供免费卫生纸的服务，从文案上的“手当其冲，兄弟互助”，再到背景中的“拒绝射精羞耻”，都写明了这些卫生纸被期待的用途。
不管是抖机灵还是故意暗讽，这一类比都并不幽默，反而异常残忍：
因为你的性快感与我的月经痛苦，永远无法相提并论。
被曲解的月经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体验：
在小卖部买卫生巾的时候，售货员往往会为卫生巾套上一个黑色的袋子，“避免被人看见”；
班里女同学痛经不能上体育课，请假的理由总是“来那个了”，“月经”两个字始终难以启齿；
电视里的卫生巾广告，液体是蓝色的，而非经血真正的红色；广告里女孩的经期总是快乐的、能跑能跳的，和许多经期女性经历的痛苦相去甚远。
在百度搜索“月经羞耻”词条时，“为您推荐”的内容仍然是“尴尬”、“污秽”与“恶心”……
在现代生活里，月经或不可见、或被给予了许多荒唐可笑的误读。
关心平权议题的朋友们或许会觉得上面的例子是老生常谈，然而实际上，由于月经羞耻和以此产生的月经话题的不可见性，很多人——尤其是男性，仍缺乏对月经基本的常识。
在疫情期间，仍有男性领导认为生理期卫生用品不是“必需品”，是可以往后拖拖的事情。
甚至，正是此次的事件引发讨论后，很多男生才第一次知道了“月经不能像憋尿一样憋住”。
在这样的语境下，女性是不存在主体性的，她们不过是被另一性别打标签和被决策的对象。也正是在这样的语境下，近期由各大高校的女生积极发起和参与的“卫生巾互助”才具备了深刻而珍贵的意义。
图片来源：予她同行_Standbyher 微博
“手当其冲”为什么是残忍的
在各大高校学生群体甚至校方加入了“卫生巾互助”的行列时，上述的表达暧昧、意图反讽的“卫生纸互助盒”却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中。
这一低俗且自以为幽默的行为，立刻招致了“卫生巾互助盒”行动者与支持者们的愤怒。发起“卫生纸互助盒”的男生与支持、转发的人们或许仍不理解：
这一行为根本不是幽默，而是一种残忍，是对女性痛苦严重缺乏共情的残忍。
男性的“手冲”，是自主而可控的主动行为，是性快感的来源，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影视作品中而不被打上负面标签。
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中，曾出现男生“打手枪”的场景。
换言之，“手冲”是男性作为“人”主体性地位的彰显，是男性作为既得利益者已经享有数千年的“肉糜”。
而女性的月经，无论是生理上的疼痛、不可控，还是文化上的不可见与歧视，都成为她身上深刻的诅咒。
月经是憋不住的，它经常忽然造访；经痛是无法控制的，疼痛指数有的可以直逼分娩、导致休克。
即使有部分女性由于个体差异，幸运地没有经期不规律或者痛经的困扰，但仍然还有整个社会对月经讳莫如深的态度，有“女人有月经所以不适合出差／做重体力劳动”等各种各样的歧视与羞辱，等在她前头，阻碍她前进。
实际上，几乎没有女性能从月经羞辱中幸免。
在这种情况下，拿手冲来类比月经，仿佛在对完成义务教育都有困难的贫困儿童说“你为什么不学钢琴”——就是这样的残忍。
图/《有点敏感也没关系》
此外，无论是十分相似的排版，抑或是“手当其冲，兄弟互助”、“拒绝射精歧视”的暧昧话术对标，“卫生纸互助盒”都指向了“卫生巾互助盒”，仿佛在说：
“女人就是矫情！”
“月经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手淫呢！”
“女性要互助，男性更要抱团！”
无视女性痛苦、轻浮地解构女性权利要求的行为，是一种男性话语霸权。我们在生活中已经对此屡见不鲜：
相信有平权意识的朋友在参与中文互联网讨论时，经常会在相关议题下发现这样的评论：不由分说地扣上“女拳”的评论，对任何性别议题都调笑“这也能打拳？”……
——仿佛一句“女拳来了”，就可以无视议题背后讨论的问题。因为提出问题的人是“女拳”，所以提出的问题不再具有正当性，更不需要被讨论。
女性在讨论生育的痛苦和风险时，评论里往往会有“我妈／历史上的女人也是这样过来的”之类的话语；而在讨论产后抑郁和社会支持系统（尤其是男性育儿参与度）严重不足时，评论里又难免会出现“都是自己钻牛角尖，在矫情什么”的声音。
——仿佛用“历史习俗／长期习惯”和“矫情”来淡化，生育风险和产后各种可能的后遗症就变得不值一提。
图/《太坏了》
“手当其冲，兄弟互助”和“女拳来了”、“产后抑郁是矫情”产生的原因是如此地相似：女性在历史上失语太久了，一旦发声，就威胁到了男性的话语权，得赶紧让她们消声。
消声的办法又“好”又“快”：要么把提出问题的人当做靶子来使讨论失去正当性（“女拳来了”），要么通过打击、讽刺的方式来解构，让问题的严重性变得不值一提。
在很多时候，这样的野蛮策略确实能快速停止本应走向深刻的讨论。
这就是为什么“卫生纸互助盒”这么令人愤怒：
在接受高等教育的男性群体中，仍有人不仅无法对另一性别的人经年累月需要忍受的痛苦产生基本的同理和共情，还急于用强化自我霸权地位、弱化女性主体性的侮辱性比喻来消除女性的发声。
我的月经，值得大声讨论
所幸这次，这种策略不太好用了。
在“卫生纸互助盒”曝光后出现了大量的讨论，反思“手冲”与“月经”的极度不恰当类比：
图片来源于中国政法大学学生朋友圈，已经获得授权。 备注：po主原以为事发地点为教学楼（实际为寝室楼），
在当晚，就有同学快速定位地点，把“卫生纸互助盒”撕掉：
此外，也有男同学主动参与进来，主动购买了卫生巾放在互助盒中。
在平权的推进进程中，虽然部分男性囿于自身性别和既得利益者身份，对于女性经验、女性联结可能无法产生深刻的体会，但仍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图片由中国政法大学学生提供
更有越来越多的高校学生参与到这一活动中来，#卫生巾互助盒#也上了热搜。在放置互助盒时，还有很多同学将其放置在了男女厕之间的公共空间而非女厕内部，以提高月经可见度。
诚然在#卫生巾互助盒#项目的推进中，仍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待讨论与解决。
有技术性的问题，比如如何更好地防潮，如果放置止痛片等药品，是否应该在有监控的地方放置，以免产生风险；
也有学术性问题，比如法大男生在放置卫生巾时的留言“我是一名男性，女性的儿子、丈夫和父亲”，就引发了一定程度上的争议：有人认为这句话仍然无视了女性的主体性，将女性视为男性的附加物，但也有人认为，不必苛求所有人的平权意识保持一致，男性能推己及人、学习共情就已经值得肯定。
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可耻的逆流，在某大学女生提出发起“卫生巾互助盒”的申请策划下，就有同校男生发表了侮辱性的反对言论：
图片来源：予她同行_Standbyher 微博。
在人类历史的许多文明中，月经是禁忌、是污秽。
《圣经·旧约》里就直言，“女人在污秽之中，凡她所躺的物件，都为不洁净，所坐的物件，也都不洁净”；在国内的工程行业，也仍然有着经期女性不能进入隧道施工现场的“传统”，因为“阴气”会使得隧道坍塌……
如今，月经总算逐渐变成了能在公共空间出现与讨论的话题，对月经羞耻的反思与讨论也在逐渐变得深刻。
未来有一天，我们或许再也不需要这样的讨论，因为那时我们已经讨论得足够多，也早已将月经视为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的月经，仍值得大声说出来。
P.S. 本文观点仅代表特约作者个人观点，部分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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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评论
- 小鹿不迷路：真是见不得女性高光 哪怕仅仅是底层生理需求救助 也要过来掺和一腿 和自己没关的事 如果不了解可以安静如鸡 不是最爱研究什么黑厚学吗 对领导和金主那么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怎么在这就这么没眼力价呢 还不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 Minerva：反正我现在买卫生巾都直接一包拿在手上，要么就用透明袋子，完全不care别人了，明明就是正常日用品，搞得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羞耻物品一样，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搞得好像我很想来月经一样
- 树听：…这个事情的发展让人大跌眼镜 先是男人来聊卫生巾 后是男人觉得月经可以和性快感类比 男人用性快感来类比父权社会的月经羞耻 这并不能够代表男人有多受压迫… 只能说父权社会里面男人真的活的太舒服了… 无语中
- Dumb bunny：两个盒子，一个是女性的团结，一个是男性的狭隘。
- 树听：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女人的痛苦 才能用快感来类比痛苦 两张标示一对比 完全就是一句大写的“何不食肉糜”
- 帥得、の惊動党ψ℡： 当时疫情有公司给湖北医护人员捐卫生巾时知乎上就有人问“是不是女拳的胜利？”排在前面的回答里有“是不是也该给男性捐小片片？”。者的很无语，这个月经能比吗？
- MINA：我真的很想对那些莫名胆怯不敢挑剔所谓男性善意的女生们说：如果你真的认为男性帮了区区小忙但只要一被说他们就会和女权对立，那么这份善意从一开始就是极其廉价的； 如果连男人的言行对女性造成了不适我们都不敢提出，那我们还打拳干嘛？这么小心翼翼不如搞男权？
- 双之哀殇：卫生纸互助盒这个看的很迷，是什么当代人理解不了的行为艺术么️人家放置卫生巾互助盒是真的会让很多没来得及拿姨妈巾的女生获得帮助，是生理期必需品，卫生纸这个不是什么必须品吧，要是这都可以，那以后宾馆里是不是还要设置个安全套互助盒来明示你们来宾馆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的？（单身狗和只是来住的旅客感觉受到了严重歧视）
- 軒轅十七：男性能学会推己及人，学会共情就应该得到肯定？？？？？ 问题来了，推己及人，同情别人，这不是作为正常人类的正常感情吗？这句话的内在逻辑是，“不要要求那么多啦，男人能学会做个人，就已经是好男人啦”对吧？ 一个男人同情女人的苦难，这最多只能算正常男人，算不得好男人，用不着感恩戴德也用不着感激涕零。对男人的标准低成这个鬼样子，严于律女宽于待男，双标至此，我不想搞女权鉴定，但是有些人真不觉得这不对劲？？？？
- 彩云之门 ： 朋友昨天刚和我说了这个事，今天就看见了这篇文章。昨天我和朋友讨论的结果和作者差不多，表示支持
- 白熊大统领：！！这几天太忙没看微博 大家居然开始这种互助活动了！姐妹们太棒了 我也要在我们大学搞一个！
- 把酒祝东风： 真诚发问，那句“我是女性的儿子、丈夫和父亲”为什么引起不适？我记得有过一个国外游行的标语牌图片，就是把“she is someone（'s daughter、wife、mother）”括号里的内容删掉，以此表示女性也是独立存在的个体而非他人的附属品，我觉得是反对物化女性的标语，而这个男性的表达让我一下就想到了这句标语（虽然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要用物化男性的话来表达对女性的支持，毕竟女权主义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实现男女平权，也许他正是在仿写那句话吗？
- Rileyy：並不覺得男性加入就是“好” “值得肯定” 這只能是正常男性 我覺得會男性不能放低標準
- Lynn： 像我在学校买卫生巾的时候，就直接给老板说不用拿袋子。就是正常的生活必需品啊，更何况黑色袋子不是欲盖弥彰？？ 今年体会到了棉条的快乐～还安利并教了宿舍室友用
- Aurora： 我就在任何场所大胆谈起月经并会跟她们说 这是正常的事，不必羞耻。
- Anna： 期望企业也可以放置同样的小盒子！出差或者拜访客户等时候月经突然造访，会和客户的女同事们小声借用，感到了女性团结的力量！Author1 这个主意非常棒，有的企业就存在类似的设施，希望能够进一步推广到更多企业
- 向日葵：坚决反对月经羞耻，我是女性我有月经我骄傲。
- Mirrors：作为一个男性，虽然小时候父母对我的性教育很少，也是自己去了解的这些譬如女性生理知识什么的，女性也是神圣伟大的，看着“卫生纸互助”真的令我唾弃。真的还是这个社会对女性的不公，男性对女性的不公。
- Anna：搬运过来一个三联《被禁忌的妇科手术》下面的评论：我们学校图书馆昨天同学自发放置的卫生巾互助小盒子和标语（没有安装也没有破坏设施），今天早上就被人撕了，盒子也没了。 觉得社会教育还是任重道远
- Author： 当月经、卫生巾、卫生棉条被一次次进入公共话语中讨论时，我们就离消除月经羞耻越来越近。
- Eureka： 提议把卫生巾互助盒放在公共区域的姐妹太暖了，谢谢照顾我们这些不是女生也来月经的人(我是非二元，我真的觉得月经羞耻极度迷惑)
- 厉元： 一个男生都觉得卫生纸互助盒恶心！真tm恶心！
- 清：上初中时有一件事给我印象很深。 班中一位很大方甚至大大咧咧的女生在上体育课之前发现自己座位上遗漏了血迹，她跟周围的同学坦言“喔，我来大姨妈了，能不能帮我先请个假去换个裤子。”旁边的男生看见凳子上的血迹毫不避讳，还主动递出纸巾将其拭去。我有点震惊，上前说这么公开说不太好吧！她们好几个女生回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我很欣赏当时的这几个同学，现在上大学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分别被北京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录取，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 过儿：评论中一位是否偷换概念了？作者所说的是月经和男生的性高潮，这和您所说的男生和女生的性高潮是一个层面吗？不否认有得必有失，但是女性所要求的是平权，而不是你所说的特权。我也觉得人进化的很公平，但却很多人用不公平的看法去“批判”正确的诉求。（当然如果你用偏见思考一切的话，那女性可能要的是特权？？？）
- 小陌： 写留言的男性也许是希望引起他人的共鸣吧，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女性之间的互助可以想“我也是女性，也会需要别的女性的帮助”但是男生要在这方面帮助女性可能会被人感觉没有原因，所以他才想提醒别的男生男性和女性不是对立的而是共生的吧。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 Chri：是小心翼翼地买卫生巾 拿卫生巾 就越有人故意嘲笑…我一直都是很光明正大地拿 谁嘲笑那是他自己有毛病 不理他太过分了就直接怼就好了 你丫这么好奇 要不我待会儿换下来 甩你脸上让你看清楚？
- 格格峰： 只能说有得必有失，男性性高潮一天最多几次呢？女性的阴蒂高潮可以从早玩到晚吧…我觉得人类性别差异进化的很公平，可怕的是有些女性的想用这种生理差异去换取各方面的特权，女权不能是男权的枷锁(要有人觉得女性自慰羞耻的话咱们目前不在一个层次)
- 潇潇暮雨： 关于男性留言自己是女性的儿子、丈夫、父亲的讨论，我认为虽然理想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共情是普通人的标准，但是父权社会下既得利益的男性的确更难与女性共情，就像有大学学历的人更难共情无法完成义务教育的人一样。所以有男性能通过和自己有关系的女性联想到女性和自己并不是站在对立面上、而是互相支持的关系是良好的第一步，这些男性接下来可以在与身边女性共情的基础上了解和支持女性诉求。所以说，并不是用和自己有关系的女性开始共情就代表这个男人是“好男人”。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步骤让男性变成“好男人”。每一个人，不论是男性、女性还是其他性别，都需要不断学习，提升平权意识。
- Yu仰奇：纸巾厂家和卫生巾厂家表示你们大学生真会玩，继续闹，闹得越欢他们赚得越多
- 小张同学：当初我们接受性教育启蒙的时候就是男女分开的，而且是羞于启齿的，现在想着要通过某一个活动改变，让大家相互体谅，我觉得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