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支军
西方社会的“鬼”庆典——万圣节刚刚过去。万圣节的时候,一些中国人也兴致勃勃地聚在一起,戴上南瓜头套,或者化上可怕的妆,去邻居家要糖果。
但其实我们中国自古以来也都有自己的“鬼”节,最近得智君就读了太史文(Stephen F. Teiser)先生的《中国中世纪的鬼节》,书中的第二章《鬼节前史》提到中国古代社会所谓的“鬼”节的起源,得智君觉得很有意思,特意分享给大家。
▲《中国中世纪的鬼节》
在绝大多数80后和90后的童年记忆中,农历七月十五绝对是他们的一个童年阴影。每到农历七月,父母便会不厌其烦地重复一句话:“农历七月十五快要来了,鬼门关要打开了,太晚回家小心被恶鬼抓走”。但事实上,农历七月十五这个中国人眼中的“鬼”节并非具有前述的“恐怖”含义。在中国古代,特别唐宋时期,它更多是作为礼敬祖先及作为佛道两教重要的礼俗节点所存在的。
1外来的“盂兰盘”节与本土节日的结合
农历七月,在中国的传统历法上,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月份。天地万物在农历七月中都会陷入到衰颓和再生的循坏之中,中国传统的礼法《月令》便规定皇帝需要在立秋之日率领百官到西郊行“尝新”之礼,并以此供奉帝庙中的先祖。此礼暗含着将土地崇拜和祖先崇拜相结合的象征之义。另外,在中国古代传统里面,农历七月还要举行男女杂处相会的活动以调和化解秋天的肃杀之气。七月初七的七夕节便是这一传统的最好体现,牛郎和织女被允许在这一晚相会。
在佛教传入中国前,这两种本土节庆的传统便已经广泛地流存在古代中国各阶层的社会生活中。不论是皇帝通过交换秋收供养将已逝世的先人与在世子孙连接起来,还是牛郎和织女在七夕通过鹊桥跨越银河相会,这些传统的节庆礼俗都表达了中国古代社会对亲人间的生离死别的关注和尊重。
这种对生离死别的关注在佛教传入后,被佛教吸收并转变为对死者的关注。有研究者说到:“七月中国各地以佛事超度亡人,居民过节为故去先人竞相荐物,这些做法,无论在仪式上可能变得多么佛教化,乃是对以往传统的遵从”。此外,农历七月所代表的秋季,其本身便含有衰微与再生的象征意义。因而,外来的“盂兰盘”节在中国化之时,便将农历七月所蕴含的衰微与死亡与对祖先献祭及怀缅亲友的庆典连接起来。
▲盂兰盘节
2佛道礼俗的重要节点
农历七月十五是佛道两教重要的节日,佛教称之为“盂兰盘”节,道教则称为“中元节”。同为制度性和组织化宗教,佛道两教对如何度过农历七月十五都规定了一套特定的仪轨,其核心都是通过自身的修行或贡献供养来获得自身乃至亲人解脱。
佛教的“盂兰盘”节来自佛教律藏所规定的“安居禅修”,即是佛陀允许僧伽按照自己的意愿从雨季的四个月中挑选三个月进行隐居修持,以强化自身的精神境界。在结束“安居”的当天,每位僧人要接受其他僧人的对自己的问责,并公开忏悔己过,表示与过去的自我一刀两断。在自我批判结束,每位僧人都可以获得一件新的袈裟以迎接新的季节。“安居”的结束在佛教里代表着万象更新及再生之义。在佛教传入中国后,中国僧人“安居”时间逐渐落入到农历七月十五,一方面是为了与俗世历法中的新年相互区分,另一方面亦可在收获的季节接受俗世信众的奉养,如奉献新布匹。
道教的“中元节”则更为强调对鬼神的供养。道教的“三元日”指的是三官大帝的生日。“中元节”是地官赦罪清虚大帝的圣诞,地官所管辖之地为地府,所检的便是各路鬼神。因此,将堕入地府的先祖从苦难折磨中解脱出来的唯一办法便是供养三宝及道士。依照道典的阐释,在“中元节”的这一天里,宇宙的通常结构将会被破坏,在这一天内献供将能使已逝的祖先“当得解脱,一俱饱满,免于众苦,得还人中”。
▲中元节供奉祖先
总的来说,尽管佛道两教自唐以来,一直都用自身的话语体系解释本教仪轨的历史及功用,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们都吸收了先前中国传统业已存在农历七月的象征意义及其节庆传统。佛道两教将其神圣化,并赋予了其宗教仪轨上的意义。
3结论
农历七月十五在中国传统历法是落在夏至与秋分之间,在此两种节气中间,动物和植物都开始转向成熟及衰微。此外,因为古代中国社会医疗条件有限,所以亲人朋友的死亡是古人在生活中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因此,中国的节庆传统十分重视的是家庭成员间的亲情联系,特别是与已逝先人间的联系。因此,结合农历七月十五所蕴含的成熟、收获、暗淡及衰落等象征意义,并与佛道两教的宗教仪轨相结合,中国古代社会便发展出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鬼”节。总之,中国“鬼”节并不像西方世界万圣节般具有鲜明的宗教色彩,它更像是中国祖先崇拜和亲情联系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