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把我交给外婆家寄养。姥姥和姥爷年纪很大,但经常去太姥姥家,偶尔会带我来。
太姥姥是个小脚老太太,小时候家里穷,在十岁的时候就被家里卖给地主家当童养媳。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是从小养的媳妇,其实就是个丫鬟,什么脏话累活都得她做。本来被缠了足走路就不方便,还让她下地干活。大冬天给婆婆洗月经布,刺骨的水冻得手上都是冻疮。
等到夏天的时候,婆婆家种的西瓜快熟了,就让太姥姥去看西瓜地,防着别被偷了或者什么动物吃了。太姥姥能摆脱婆婆家反而觉得轻松,高高兴兴地就拿着一盏小油灯去了。
坐在草棚子的帐篷里,呆的实在无聊,太姥姥就想着像民兵一样雄赳赳地去巡逻一圈去。农村那个时候的月亮很大很圆,天空中都是星星,野外更是明亮。太姥姥就慢慢地走到老河沟,那是个枯涸的河沟。
竟然趁着月色看见有一群黑乎乎的东西聚在一起,太姥姥想应该是什么老鼠之类的吧,就凑过去看看。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一群黄鼠狼!
当时乡下人都非常迷信,黄鼠狼又叫黄皮子,这东西很邪乎的!如果招惹了它会被报复的,姥姥就见过黄皮子上身的人,疯疯癫癫的,需要神婆来赶走。但当时太姥姥还小,不知道怕,就觉得奇怪,凑过去看。
这群黄鼠狼正像个虔诚的教徒一样,双爪握着对着月亮祈祷什么。太姥姥觉得它一只老鼠竟然装人,实在可笑没忍住笑出声来,惊扰了两只黄皮子。那两只黄皮子被打扰了,显得很不高兴,扭过头来尖细着声音说:“真讨厌,快走!”那种声音不太像人声,特别尖细听得人心里难受,可太姥姥还是听明白了。好家伙!这玩意儿会说人话,太吓人了!成精了,太姥姥嗷的一嗓子就跑了,也不说小脚不方便了。
第二天,跟婆婆一说。婆婆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黄皮子拜月吗?乡下丫头没见识,少装傻去干活去!”
太姥姥赶紧去干活,比以往后麻利,然后讨好婆婆给讲讲。婆婆 高兴了就给太姥姥说:“黄皮子都是要成精的,会控制人的心智,而且到了一定程度能像人一样说话,行走。他们不是道士那种正经仙儿,而是妖精,吸阴气。月亮是极阴的,所以它们要朝拜月亮,能早点成精!”
后来婆婆还告诉太姥姥,晚上有时候会在野外碰见黄皮子装人,问你:“你看我像不像人?”,这时候千万别说像,就说不像骂走它,不然会成精的!它要是成了精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是要折你的阴德的。
太姥姥就是这么跟我讲的,说那个时候乡下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有的人没碰见死活不信,有的人碰见了不信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