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云强
毛涛令人陶醉,茶香即使喜欢也令人陶醉。
"茶遇水而绽放,水因茶而芳香,好水沏好茶,好茶需好水。每日清晨,送儿子上学回家后,我都要用青瓷盏沏上一杯山头纯料普洱茶,让袅袅升腾的气流和茶香融合产生的茶韵氤氲弥漫房间,迎面扑鼻袭来的茶香,总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爽和惬意。
爱上茶,是一件乐而有趣的事!
西双版纳古六大茶山之易武、蛮砖、攸乐、倚邦、莽枝、革登的山头茶,是茶人们的珍爱。每座茶山所产的茶都有不同的喉韵,一山一口味,同三五好友悠然品茗山头"古树单株"普洱茶,竟会"茶醉"!
明前春茶贵如金,茶价虽高,但爱茶之人,自不惜金。
离开贡茶之乡易武回到滇中玉溪的故乡澄江定居,免不了要搜罗古六大茶山的明前茶存放居所。
家中来了亲朋好友,唯有好茶敬之。流水茶盘、杯具、茶刀、镊子、茶漏、茶托、茶垫……专属泡茶的器皿都准备得妥妥的。喜生茶还是熟茶,问过之后便烧水备茶。熟茶用紫茶壶,生茶用青瓷盏,一一摆放好;冲水、洗茶、温杯、闻香、奉茶……敬之,虽然只是居家品茗,但茶道还需笃循。
敬茶,是待客之道。无论贫穷还是富裕之家,来客均要奉茶问好,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礼节。
好茶需用好水泡。
家乡澄江的水,必然是泡茶的绝佳好水了。抚仙湖碧波荡漾,绿芫涛涛,琉璃万顷的一类水质;东西龙潭汩汩流淌出的清澈明静的山泉水,都是上乘的饮用水;还有昆明生产,进入澄江市场上销售的那些品牌桶装山泉水,它们均属碱性硬质水。这些碱性略高的水,烧开泡出来的茶汤,金黄色泽与古六大茶山产地的水冲泡一致,但茶汤入口后,味道还是有所差别。苦、涩、回甘、生津略同,但喉韵,泉涌的感受均不明显。
一日,从西双版纳办事返回澄江,带回了两桶僾尼大哥根胖生产的"米兰山泉",用米兰山泉冲泡了易武刮风寨的古树普洱茶,茶汤入口之后,所有的茶韵均在口腔内回旋。在樟香缭绕,喉韵甘醇漫涎的回旋之中,我仿佛变作一只蜂鸟,轻盈地张开翅膀;飞向版纳,飞进了云霭迷漫,春意盎然,茶香飘溢的易武古茶园之中,在那些存活了千百年的古茶树林间,在山深林密的原始森林中自由自在地翱翔……
热带雨林的西双版纳,是一个多民族聚居旅游度假圣地。那里民风淳朴,人们热情、善良、好客,是一个山美,水美,人更美的世间天堂。
在版纳客居的那些年,茗茶、品酒、聊天,我都喜欢去僾尼大哥根胖的米兰山泉水厂。僾尼是哈尼族的一个分支,在版纳的少数民族中,如果说傣族人口居第一位,那么僾尼人口应该是第二了。根胖大哥的山泉水厂,坐落在距著名景区中科院植物园不到13公里的213国道旁,因了他的妻子叫米兰,故而生产的山泉水就取名"米兰山泉"。
2009年,西双版纳农垦系统实施以体制融入地方,管理融入社会,经济融入市场的改革方案,逐步实行农场生产经营自主权,推进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的系列改革。那时,根胖大哥在版纳十大农场之一的国营勐醒农场二分场一个连队任队长。改革的号角吹响后,根胖响应农场号召,辞去队长职务,不再领取农场的固定工资,遵照政策带头承包了几十亩橡胶地,开始了他的事业之路。
2011、2012、2013这三年,是版纳橡胶经济的黄金时代,每公斤30多块钱的橡胶价格让胶民们欣喜若狂,眉开颜笑。胶民们每天割出来的胶水,用两只胶桶装满,挂在摩托车后座上,盘绕着陡峭崎岖的山路拉出胶林,卖给胶厂,一天有贰叁仟块钱的收入。胶民们开始富裕起来,一些僾尼人便购买轿车,建造别墅洋房;但也有一些人,却在劳作歇息之际,便三五成群,七八个人聚集一块,开始了傣乡情结浓郁的"百家乐"!
根胖大哥是个有见识的僾尼人,他想到了将来。在别人吃喝杂耍嘻嘻赌乐时,他带上家人到全国各地游游,开阔眼界,参观考察矿泉水厂,学习建厂经营方略。2014年,他筹措资金300万元,开始建设水厂。
如今,橡胶价格低迷不上,每公斤8、9元的行情,很多承包到户的农场职工,也只能依靠割胶维持基本生活开支了。一些年轻人将承包的胶地分包给了外乡人,自己放弃了割胶,到浙江、广东、福建、上海等沿海发达城市的工厂里打工,这样赚到的钱比在家割胶要多一些。
根胖大哥一家四口人,育有一子一女。除了农场承包的胶地外,自己还买了一些胶林,近300亩的胶林都是请外乡人给他料理,他和家人从没割过一天胶,全身心地经营自己的水厂。
米兰是个勤劳、善良、贤慧、朴实的僾尼大嫂。米兰的名字是随父辈取的,名字如花,花似人;婷婷玉立,风姿绰约。看过她靓丽青春年代的相册,其人真如盛开在雨林山谷涧里的一株米兰花。
每次去根胖大哥家喝茶,吃酒时,她都忙碌在水厂的生产一线,洗桶、消毒、装水、封口、包装、上车……"嫂子,休息一会儿,该吃饭了"!当我们叫她时,她才会停下手中的工作。
僾尼人没有姓氏,子女随父亲名字的最后一个名字取名。如根胖大哥的女儿取名叫胖总,儿子取名胖安。又如父亲名叫飘则,大儿子取名则一,二儿子取名则二;那大孙子呢?就叫一旦吧!
僾尼人是一个没有文字记载的民族,但他们的语言特别柔美,与她们吃饭喝酒高兴时,她们用僾尼语言唱出的歌声美妙绝伦,总会让人痴迷陶醉。如今的僾尼人基本上都被汉化了,上学后都有了标准的汉名姓氏,对外界用汉名,在宗族里称呼的仍是僾尼名,说的是僾尼话。如果是初次走进僾尼山寨,他们用僾尼方言说的话,你肯定听不懂!
米兰,双子叶植物纲,鹧鸪花族,叶绿花繁,香气浓郁,可提取香精,是可以食用的一种花卉。根胖大哥给自已生产的水取名"米兰山泉",就源于大嫂米兰的名字,寓意一是爱妻如爱水,二是雨林山谷涧潺潺流淌的山泉水,犹如米兰花一样,鲜香、甘醇、清丽、柔美而滋润。
根胖不胖,岁入五十,个儿不高,常常穿一件洁白如雪的衬衫。同大多数僾尼人一样,黝黑闪亮的肌肤映衬出他们勤劳、淳厚、朴实,无华的个性。
根胖是个精明能干的僾尼大哥。
水厂就是他的家,家就是他的水厂,水厂就建在他居住的楼房下,住所和水厂连为一体。水厂山墙背靠淙淙流淌的勐醒河,开门的一面朝向公路,213国道顺延他的水厂蜿蜒而行,一边通向勐仑镇中科院植物园,一边通向贡茶之乡易武和勐腊县县城。水厂周围栽种满了各类花草果木,走进根胖的水厂,犹如走进了中科院植物园的一角。
菠萝蜜、芒果、柚子、芭蕉、香蕉、树瓜、橄榄、甜角、鸡蛋树……等10多种果树紧紧围住了水厂。
当这些果树的果实挂满树枝,到了收获季节,满屋子的时鲜水果,让人目不暇接;任凭你敞开肚子吃,你也无法吃完,大多都送了亲朋好友。房前的米兰、蔷薇、白花、金凤、紫荆、炮仗花、芭蕉花……漫布屋檐。可以食用的香草、金芥、朝天椒、酸汤菜、野茄子……铺满屋前屋后,晨雾迷漫缭绕之际,水厂犹如花园仙境一般艳美!
纯净甘甜的米兰山泉的水源,取自国有林保护区,原始森林谷涧潺潺流淌的山泉水。!
周末,闲暇时光,或有宾客来访,胖哥都会给我来电话:"弟,弄了只花脸狗(酷似家猫的一种野生动物),有竹鼠、麂子干巴、梅花鹿肉、蛇鱼、胡子鱼,还有曼松的古树茶,快,快些过来喝茶,吃酒"!一听,有曼松的古树贡茶,那还不得酒不醉人茶醉人了么?还磨蹭啥呢,我即刻驱车奔向胖哥的米兰山泉水厂。
品茗曼松古树贡茶,喉韵泉涌,甘醇,甜美,兰香沁着蜜香又翻腾着果香之味漫涎喉咙,溢香久久不肯散去,茶气氤氲全身,汗流浃背,整个人飘飘然的,岂不是茶醉呼!
茶尽。热气腾腾的野味,江鱼、包烧、红肉、血旺、土鸡稀饭、柠檬凉拌鸡丝、舊蓉香草、野蒜、小炒东瓜猪肉,五彩糯米饭……满满一大桌子的原生态美食早已摆放好。每次有客自远方来,都是胖哥掌厨。"诸位,诸位,开饭啦"!胖哥一边洗手,一边吆喝喝宾客们入座。
无酒不成席,酒逢知己千杯少。僾尼是个热情好客的民族。版纳茅台——自考酒斟满酒杯,酒令开餐:"多啯,瑟、瑟,瑟!"三声高亢嘹亮的吼声一过,客主杯中之酒必然见底。
酒过三巡,胖哥微醉诗意满满,不知是李白,还是王维皆已附身:"莫使金樽空对月……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醒时独交欢,醉时各分散……莫笑农家腊酒浑……倚邦攸乐无限酒,曼松贡茶香满天,醉杀勐仑啰嗦秋……"胖哥用僾尼腔调的普通话自编自导朗诵的诗句,惹得宾客们满屋笑声不断。
胖哥喜茶且爱酒。明前春茶上市,弄了些勐海的班章古树单珠,或易武,象明的山头普洱茶,必定叫我去品;植物园及周边企事业单位送水归来,累了,自然给我来电活,叫我陪他喝上几盅,解解乏。交往多年以来,我从未见他酩酊大醉过。
胖哥是一个自律、勤奋、幽默、风趣、智慧的僾尼人。
在根胖大哥的水厂里,在这样一个流水潺潺,花果飘香,诗画写意的环境中;在这样一个尚美、悠闲、怡然自得的臆境中茗茶,品酒,真谓悠哉悠哉,乐哉乐哉,神仙也艳羡哉!
君子之交淡如水。
好茶用好水,酒品如人品,品茶亦品人。
世间友情,莫如僾尼大哥根胖的"米兰山泉",真的好甜!
2018年10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