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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已成舟下一句】我的母亲忘记了世间所有,忘记了人间冷暖,唯独没有忘记爱我

妈妈文秀出生的时候,其实是姥爷家情况最好的时期。姥爷头脑灵活,有使人死亡的绝妙手艺,手艺高超,制作的粥精致耐用,清秀,为人亲切热情,十里八乡都喜欢他的死。

所以家里经济是村里算中上等的,有着宽敞明亮的大瓦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落。

外公还好舞文弄墨,家里的对联都是他自己写的,墙角种了兰花、梅花,竹子,很有文艺的气息。外婆是个文文静静的传统女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对外公的那些爱好一概无条件地支持。

每当外公做竹器活时,外婆就安安静静地泡好了茶,放在旁边的小竹凳上,茶也是外婆自己做的,往往留着最好的明前茶给外公喝,而她自己,是舍不得喝的。外公写字时,她就把儿子们都抱走,让外公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书香墨香世界里好好享受。外公出去卖竹货时,外婆就在家做好饭菜,给花浇水,打扫院落,日子过得平静,又安稳得像首深山小溪般的诗,自有独特的韵味。

母亲阿秀出生前,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哥哥,都长得像外公清秀帅气。所以当外公看到生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儿之后,高兴地四处奔走相告,在家连写了好几副对联,把家里那些泛黄的对联全部撤了,全部换上散发着墨香的新对联,家里喜气洋洋的。

母亲阿秀出生后不哭,光瞪着大眼睛四处望,很白净漂亮,接生婆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几巴掌,她也不哭,很平静。外婆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怕她有什么问题,一把从接生婆手里抱过来。接生婆还想拍她一巴掌让她哭起来,外婆心疼女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说:算了算了,不哭就算了,也许她是个不爱哭的孩子呢!接生婆一见,也只好作罢了。

母亲阿秀出生后,出奇地乖巧,不哭不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长得是格外的漂亮。当时农村里的孩子出生后都是黑不溜秋的,而她却是白里透红,眼睛又大又圆,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外公外婆都对她爱不释手,哥哥们也是疼爱得不得了,唯一的疑惑就是她过于安静,基本上不哭闹。外婆想着能吃能睡,也没看到哪里长得不对劲,也没多想,农村里只有赤脚医生,看过之后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日子依然这样平静地过下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母亲阿秀会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和哥哥们在这个充满文艺气息的院子里快乐成长,过着美满顺畅的人生。

稍微长大了之后,外公外婆就发现了不对劲,母亲阿秀不爱和别人玩,她只是一个劲地咬自己的手指玩,不管父母和哥哥们怎么逗她,她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不理不睬。尽管外婆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花布褂子,绣了花带着蝴蝶结的小布鞋子,她却少了别的孩子的那股子机灵劲儿。

这个时候,外婆想着宁愿她闹腾一点啊!只要看到她笑,哪怕满屋子爬得脏兮兮的也行啊!可是她偏不,她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院子里摇曳的竹林,盛开的兰花,飞来飞去的蝴蝶,还有外公给她做的精巧的竹制玩具,都引不起她任何的兴趣,她每天除了要吃奶的时候会嗯嗯几句,其它时候大都是沉默安静的。

等她长大了会走路了,哥哥们带着她去和村里的孩子们玩。她依然漂亮清秀,可是依然沉默茫然。别的孩子们玩竹蜻蜓,在泥水坑里踩来踩去,把自己弄得像泥猴似的,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哭不笑,不吵不闹。

顽皮的孩子们不信她会这么安静,有一次把她一把推到水坑里摔了个狗啃泥,她摔得鼻青脸肿的,也没有哭。她坐在水坑里,把脏兮兮的泥水抓起来往嘴里放,边吃还边笑嘻嘻的。孩子们都惊呆了,吓得赶紧去告诉她的哥哥们。当哥哥们找到她时,她正趴在泥坑里喝着泥巴水,把泥巴糊的满脸都是,望着哥哥们傻笑。哥哥们心痛又无奈,大哭着把她抱回了家。

外公外婆听说了这件事,外婆哇得一声就哭了,外公坐在堂屋的老太师椅上抽起了烟。外公本是不抽烟的,也许他没有别的表达痛苦的方式,只好笨拙地抽起了烟,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和心如刀绞。

她的哥哥们都沉默了。他们想不明白这个漂亮的粉雕玉琢般的妹妹,何以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举动来。这下子,村里肯定传开了,谁都会知道那个卖竹器的李家,那个有着诗情画意的院落里,有一个漂亮的傻妞。

从此以后,外公外婆就很少让母亲阿秀出去和村里的小朋友们玩了,他们把她关在家里,在院子里玩。母亲阿秀很多时候都是坐在院子里的小竹凳子上,沉默地看着外公编竹器,看着外婆洒扫庭院,她的哥哥们欢笑着蹦蹦跳跳放学回来了,她也没有任何表情。

兰花开了又谢,竹子长了一茬又一茬,她长大了,越发漂亮了,也越发沉默茫然了,她很少开口说话,除了简单的交流,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语言,所以也没有学校愿意接收她去上学,她就这样沉默着在这个美丽的院落里长大了。

外公外婆想着就这样也可以,养她一辈子,再不济,还有哥哥们可以养她啊!至少她不会挨饿受冻,总有人为她挡住这世间的风霜。

母亲阿秀十八岁的时候,出落得越发漂亮,可是也越来越疯傻了,她有时候会半夜自己跑出去,四处游荡。外公外婆和她两个哥哥四处找她,有时候会在池塘边,有时候是在山里,她走累了,就坐在地上休息,玩着泥巴和野果。

看到家人们去找她,就开始傻笑,往往是全家人找了她一夜后都筋疲力尽了,才看到她坐在地上傻笑,看到她疯傻的样子,也不忍心骂她,一路哭着把她抱回家。

此后就加固了家里的门窗,外婆基本上时刻守在她身边,一看到她又有往外跑的想法,赶紧死死拉住她。外公就急急忙忙把家里的门窗全部锁好。

她挣扎累了,沉沉睡去,换外公外婆在家低头哭泣。这些年,由于她的病,成为了村里的笑柄,外公也很少出去卖竹器了,家里的活基本上交给两个儿子了。

眨眼两个儿子也到了要成家立业的年纪,因为有了疯傻的她,也没有姑娘敢嫁进来,谁都怕白养这个疯疯癫癫的小姑子一辈子啊。眼看着三兄妹年纪都渐渐大了,外公外婆也开始着急了。

母亲阿秀二十岁的时候,第一次有媒人上门提亲,男方丧偶,四十多岁,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家里穷得叮当响,有两个女孩子和瘫痪在床的老父母,说不嫌弃她疯傻,只要嫁过去之后能够生儿子就行。

外公外婆一听这男方的条件,把媒人轰出了家门,说:哪怕我们家养她一辈子,也不会把她嫁入这种人家去吃苦。

媒人骂骂咧咧地走了,满村子嚷嚷:这么傻的姑娘,还想嫁给皇帝做皇后娘娘吗?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我看她如何嫁的出去,我看你两个儿子如何娶老婆?

尖锐又呱噪的声音穿过整个村子,不知道有多少村人邻居躲在家家偷笑,而我的外公外婆和舅舅们,在家抱着哭成一团,舅舅们都说:哪怕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让妹妹嫁入这种苦人家去受苦,大不了,我们兄弟俩养她一辈子。

大舅舅三十岁的时候,有媒人来说,有一个姑娘看上了他,但是有一个条件,希望阿秀能够嫁给她的哥哥。外公外婆和大舅去姑娘家看了,姑娘姓莫,模样清秀,脾气也好,人也能干,大舅对她一见钟情。

莫姑娘的父母,也是善良本分的老实人,家有一个儿子,三十多岁了,人老实本分,但是不善交流,所以三十多岁了也没说成一门亲事。

这不,莫姑娘听说了我母亲阿秀的故事,动了心思,悄悄地去集市上看了看卖竹货的我大舅,看到他清秀挺拔的模样,喜欢得不得了,想着托媒人上门求亲,附带了条件,想着假如能成功,那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外公外婆听了,看了莫姑娘家的情况,莫家儿子,智力长相都没问题,就是人比较木讷,父母也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家里有几间土砖房,成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假如母亲阿秀嫁过去之后,莫家儿子能够干农活赚钱,两个老人帮忙带孩子,日子还是能够过下去的。再就是大舅舅对人家莫姑娘也很满意,难得两个人互相钟情。

想来想去,外公外婆觉得这都是一桩美事。回家征求母亲阿秀的意见,阿秀站在门帘后,居然羞红了脸笑了。外公外婆觉得这也许是天意吧,于是着手张罗两个孩子的婚事。

母亲阿秀结婚那天,美的明艳动人,假如她不是个疯傻的姑娘,她应该十里八乡最受欢迎的姑娘了。可是上天给了她动人的容颜,却让她有着天生的痴傻。

外公外婆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出嫁那天,母亲阿秀出奇地配合,甚至还趴在父母怀里哭了,她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女子,出嫁时舍不得离开父母。

外公外婆一看,这么多年她都像游走在尘世的仙子,所有的世间万物都似乎与她无关,她不曾哭过,只会傻笑,饿了痛了也是傻笑,何曾哭过。可是出嫁这天,她居然趴在父母亲怀里哭了,外公外婆也红了眼眶,抱着她哭成了一团。

那天阳光很好,我的母亲阿秀出奇的乖,牵着我的父亲的手,穿着火红的嫁衣,容颜无与伦比的美丽,嫁入了莫家。从此离开了那个开满了梅花兰花竹影摇曳的小院,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我的大舅二舅在我的母亲出嫁之后,都顺利成婚了,我的外公外婆也渐渐老了,迎来了含饴弄孙的好日子,那个小院子,又充满了轻松的欢笑。

一年后,我出生了,我叫莫莫,是个跟我母亲一样漂亮白净的男孩子。我的父亲一家都比较黑,而我,继承了我母亲的白净,长得很是可爱。

我的父亲抱着我爱不释手,三十多岁才生了一个儿子,他的喜悦不言而喻。我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爷爷奶奶对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摔了,外公外婆和舅舅们每次来家里看我,都会拿大包小包的零食和肉啊菜啊送过来,在我母亲房里又哭又笑地聊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有时候我会跟着外公外婆舅舅们回去玩,每每这时,母亲阿秀就会死死地抱住我不让我走。我喜欢舅舅们把我背在背上,举在头顶和我玩,而且每次去了外公外婆家,我得到的宠爱不比在家少,所以我喜欢去外公外婆家玩。

每次母亲死死拉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的时候,我就会用尽全力挣脱她的手,任由她哀怨地望着我,我则牵着外公外婆的手蹦蹦跳跳地玩去了。

我的母亲生了我之后稍微好一点,没有像从前那样经常半夜跑出去了,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我后面。每当我出去和伙伴们玩耍时,她也远远地跟着,不说话。

有一次我被小伙伴阿强欺负,摔倒了,只见我的母亲像疯了一样跑过来,抓起那个孩子往地上狠狠一摔,摔得他哇哇大哭,而我的母亲抱着我,头也不回地回家了。

晚上,阿强的母亲找到我家来,她壮硕的身躯堵住我家的大门,用她特有的大嗓门嚎啕大哭,说阿强被我母亲那样一摔,直接骨折了,现在住在县医院治疗,要我母亲赔她儿子的腿。

我那老实巴交的爷爷奶奶和父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直接吓得腿打哆嗦,还好我的舅舅们闻讯赶来,赔偿了她家全部的医药费,还买了礼品去看望阿强,给他的父母赔礼道歉,终于平息了这场风波。

而此后,村里的孩子们都不敢跟我玩了,说怕了我那个疯婆子妈妈。我说我出来玩,不让她跟着就行,但是我的小伙伴们都不相信,因为每次我出来玩,我的母亲都会想方设法跟在我后面。

假如父亲和爷爷奶奶把她锁在家里,她必定大吵大闹不可开交,一直闹得爷爷奶奶和父亲都不忍心再锁着她了,只要门一开了,她必定疯跑出来,不管我在哪里玩,她都能找到我,然后远远地看着我。

每每这时,我都是很讨厌她的,我甚至跟着村里那些顽皮的孩子一样,往她身上扔牛粪,扔泥巴,可是她也不恼,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我,我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长此以往,我的伙伴们渐渐少了。我为了融入大集体和他们一起玩,我和他们一起唱着他们为我母亲编的歌曲,喊她:“疯婆子,别跟着我们”,往她身上砸石头。

有一次她被我扔的石头砸中额头,瞬间流了很多血,可是她依然锲而不舍地跟着我,我望着她满脸是血却依然望着我笑的诡异表情,我吓得放声大哭,伙伴们都一哄而散。

我的母亲看到我哭,惊讶得不知道做什么好,她跑过来想抱我,而我一把推开她,撒腿就往家跑,等我到了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里,锁了房门,我的母亲满脸是血地跟着我跑回来,把爷爷奶奶和父亲吓得够呛。

父亲一把把我揪出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平生第一次看到父亲对我发火,我边哭边说了事情的经过,我的父亲涨红了脸,不知道要怎么骂我,他举起手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把我打得头晕眼花,我一把摔在了地上。而我的母亲,发了疯一样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我们母子两个哭成一团。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主动要求住校,这样我才可以逃离那个家,逃离村里人异样嘲笑的目光。我的父亲为了生计出去打工帮人搬砖赚钱,每个星期回家一趟,给我的爷爷奶奶和母亲准备一点食物,给我送一周的米和菜。

爷爷奶奶已经很老了,老得已经走不动了,每天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里不出来。我的母亲自我离家读书之后也安静了很多,基本上不出去乱跑了。

也许是她不需要思考纷纷扰扰世间事,她比同龄人都显得年轻漂亮,她的皮肤还是像少女般白皙红润,她的神情还是像少女般纯净。父亲不在家的日子,惹来了村里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的注意。他们经常在黄昏时带一点糖果过来,避开旁人悄悄地把我的母亲拉入房间。

我的母亲看到那些糖果,喜笑颜开,任由他们摆布。每次他们离开后,她就把那些糖果收起来,待我的父亲回家后,全部塞给父亲,让他带给我。

我的父亲一开始以为是好心人给她的,后来村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多了起来,有女人在我家门口破口大骂她是狐狸精,骂她装傻装疯,专门骗男人的吃食,我的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他出去务工的时间少了,就算出去务工赚钱,也尽量每天都回家。而我,每次都把父亲送来的糖果扔了,我觉得那是我的耻辱。

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母亲又生了一个妹妹,这个妹妹长得不像我母亲,也不像父亲。她像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有着黑黄的皮肤,但是胜在活泼好动,和村里的孩子们能打成一片。只是有一天村里的孩子骂她野种,她哭着跑回家,母亲也只是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父亲一如既往的木讷,他在一旁抽着闷烟,什么也没说。

初中毕业我为了离开家,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村庄,我选择了中专。我成绩很好,上了一所很好的中专。离开家的那天,我的母亲忙乎了半天,把她藏了很久的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我的包里,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抗拒。

我想着要离开家了,以后再也不要受村里人的嘲笑和白眼了,到了新的环境,没有人知道我有一个疯婆子母亲,我的日子应该会很美好。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为我收拾着她自以为的好东西。第二天,我踏上了去远方求学的道路。

到了路的尽头,我看到她倚靠在门边痴痴地望着我,天边的朝阳刚刚出来,早秋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衬托着她美丽的身影,像一副绝美的油画,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次,她没有追我。

在外求学的日子,我摆脱了疯妈的阴影,日子过得如鱼得水,我甚至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走出老家的那片村庄,我的日子充满了阳光。我像放出笼儿的小鸟一样,在自己喜欢的天空自由地飞翔。

只是偶尔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我的母亲每天痴痴地坐在我离开的路口,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我的心居然隐隐作痛。我才发现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恨她讨厌她。

这么多年我因为害怕别人的嘲笑而疏远她,她也从来没有生我的气,也没有恨我哪怕一点点。当我在她身边的时候,我迫切地想逃离,当我离开她的时候,我反而对她有了柔情和思念,我才发现,其实我也不恨她。

在外求学几年,我很少回家,寒暑假我基本上都是在勤工俭学赚取生活费。我的父亲不会写字,很少给我写信,只是有事才跑上几里路去镇上公用电话亭打个电话给我,告诉我我的母亲天天去村口等我回家,谁喊都不走。

有几次淋了雨,在家病了好长一段时间,病好了之后她又开始去路口等我盼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里人都习以为常了,每次路过她身边,都会说一句:疯子,等你儿子回家啊?她也不说话,木然地望着远方。而我的妹妹也上了初中读住校,她就更加孤单了。

毕业的时候,我的工作也定好了,我回了趟家。一到村头,我就看到了坐在路口的母亲,风这么寒冷,她居然也不觉得冷。她明显的老了,她的容貌依然俏丽,头发却白了许多,看到了我,眼神冒出了光,有点喜出望外,又有点怯怯的,想抱我又不敢抱。

我轻轻地喊了句:妈妈。这是自我懂事以来我第一次喊她妈妈。她居然朝我笑了一下,她自出生以来就很少笑。她怯怯地跟在我身后,我回到家,放下包,她就靠在门口望着我,都不敢靠近我,她离我很近,近的我伸手就能摸到她,她却又让我感觉离我很远,她不敢跟我说话,不敢靠近我,甚至我朝她走过去,她都胆怯地往后退。

村里人都来了,我是村里为数不多靠读书走出农村的孩子,村里人看我的眼光少了之前的嘲讽。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说没想到这个疯婆子这么好命,生了一个这么会读书的儿子。我的父亲局促地搓着满是老茧的手,讨好地给村里人泡茶。我走过去,伸出手抱住了我的母亲,而她,没有拒绝,我看到她眼泪落了下来。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的母亲这辈子忘记了世间风雨,忘记了人间冷暖,唯独没有忘记爱我。这辈子,我要把她带在身边,永远不分离,我要爱她胜过她爱我的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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