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卢秀辉书法网签约作家:卢秀辉,江苏兴化人。
职业书法家、画家、篆刻家、文艺评论家。知识分子一提林逋,和靖先生,就趋之若鹜。羡慕他的神仙踪迹,放舟西湖间,留连于寺庙中,有鹤伴于天同游,有梅折于手而香,白衣瘦颜,张口即诗,动笔即文,随写随弃,随吟随忘。行止漂亮、言语漂亮、诗文漂亮、人望漂亮。好一个“梅妻鹤子”,和靖先生。
据前人所述:和靖先生,幼年的时候即孤苦,而发奋力学。他好古、爱古、通古,对经史百家皆渊源颇深。少年时的他养成了孤高的性格,他以洁身自好要求自己,过着极其恬淡、贫困的生活,从不追逐名利。长大后,出没于江淮之间,漫游于大江两岸。四十岁后,隐居杭州西湖,结庐孤山。终生不仕不娶,惟植梅养鹤,自谓 “以梅为妻,以鹤为子”,终身以孤为伴。
我不喜欢他的孤独,一个终生与孤独为伴的人,其心理结构必定发生失衡。
说他常驾小舟出没于湖上,日日与高僧诗友相往还,以湖山为伴,足迹不染城市20多年,终身不仕。每有客至,守门的童子纵鹤放飞,林逋见鹤必棹舟归来。他的住宅,是丞相王随、杭州郡守薛映均拿出自己的工资帮他重建的。常趋孤山与之唱和的人物有上述二位,还有范仲淹、梅尧臣,皆一时炙手可热的人物。就连宋真宗亦闻其名,并赐粟帛,让府县存恤之。
总之,很成功,世人为之倾倒,整个宋朝为之倾倒,衣食无忧,俨然神仙中人过着神仙般的生活。这是隐吗?所作诗歌,随吟随弃,随书随丢,从不留存。但有一众人物,专门记其吟唱以及所丢诗稿。有人问他:“你怎么不记录下来以示后世?”他答道:“我晦迹于林壑,放任于山水,从来不想以诗名时,更不会在乎所谓后世的虚名了?”他被有心人“偷偷”记下的诗,居然有300多首传世。真的是不想传世,偏偏能传。而想传世的,偏偏不能存。辑有《林和靖先生诗集》四卷,故宫绘画馆藏有所书诗卷。
当时就有人对林逋的行止,很不以为然。认为他是故弄玄虚、故弄风雅、故弄道貌、故弄岸然、故弄作派,以期引来时人注意。从效果看,林逋是成功的,从皇帝到平民,自有一众人追随他、供养他,他的行为成为了当时的一种文化符号,吊足了时人的兴趣。但是,也有人看不上他,同时代的大诗人许洞就看不上他,许洞做诗讽喻道“寺里掇斋饥老鼠,林间咳嗽病猕猴,豪民送物鹅伸颈,好客临门鳖缩头。”意思是:林逋,你不过是山寺中饥饿的老鼠,林间咳嗽的病猴,一旦有人送钱送粮给你时,你如同一只贪婪的鹅,伸长了脖颈。而当有穷书生到访时,你就像王八缩头不见。许洞说的太狠,估计也是羡慕嫉妒恨,但是,所言一语中的,引起了很强烈的反响,很多人认同许洞的说法。
中国的知识分子具有很大的两面性,没有机会出仕时,每逢有人劝其出仕,自谓:“然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
而据《西湖游览志余》记载,林逋在西湖隐居时,朝廷派守臣王济前往拜访并劝其出仕,林逋得知王济的来意后,知道这是官方的正式意见,非常激动,当时就字斟句酌的写了一份简历,文采华美,对仗工整。林逋的表现令王济大跌眼镜、大失所望,王济调侃道:“林先生,你是名动天下的高人隐士,天下都以你不事王侯为荣,以你的格调高古的文章为骄傲,天下人如果知道你今天的表现,你不是失去了存世的根基?功名的事情,我建议你,不要急”。王济复帝命,说林逋只谈文学、只依风月、只弄烟霞,无意仕途。王济为全其名,直接把他的仕途给堵上了。诏命下,赐林逋粟帛而已。
林逋善绘事,惜画不传。工行草,类欧阳询、李建中,得瘦挺劲健。他自得意于诗,好用奇句,语在孤峭浃澹间而自写胸意。苏轼高度赞扬林逋的诗、书及人品,并诗跋其书:“诗如东野(孟郊)不言寒,书似留台(李建中)差少肉。”黄庭坚云:“君复书法高胜绝人,予每见之,方病不药而愈,方饥不食而饱”。林逋书法存世作品仅3件,《自书松扇五诗卷》是其中篇幅最长者,纸本行书。纵32厘米,横302.6厘米。书于宋天圣元年(1023),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南宋亡后,有盗墓贼以为林逋墓中多珍玩厚币,盗挖开林逋的坟墓,墓中只有一方端砚和一支玉簪。砚为随身物,为文人的心爱之物,玉簪是怎么一回事?来自何人、因何事?有附凿者从其诗文中寻迹,他的一首以女子口吻写的小词或许是他的心声――“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己平。”文人的几多伤心惆怅和无奈,已成往事,且代代上演,年年有之!我们不能得见林逋的高洁出尘,我们只能从前人的记载中,徒增叹息。清和也罢,谈雅也罢,于林逋就是个人情怀;刚烈也好,爽劲也好,于君子也就是个过往。
什么叫宋词的高潮?有苏东坡的铜棹铁浆,吟哦大江东去;也有柳三变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无病呻吟;有辛稼轩的故国情怀,醉里挑灯看剑的悲愤;也有林逋放舟湖山,纵鹤伴舞的江头潮已平,才构成了宋词的伟大,才构成了吟诵忽起,已是歌声漫词坛的一时盛况,这才是宋代文人的真正精华体现,令人神往。哎~再也没有人能自在放舟西湖了,私人船只,早已经禁止出入。不禁,也要收管理费。
本文作者卢秀辉先生作品
林逋(967年—1028年),字君复,后人称为和靖先生、林和靖,汉族,奉化大里黄贤村人。殁后,宋仁宗赐谥“和靖”。其侄林彰(朝散大夫)、林彬(盈州令)二人,同至杭州,为其治丧,极尽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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