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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马倒攒如何逃脱

天霸活捉窦耳墩 英雄大闹连环套

话说老将朱光祖,跳入围墙里面后,四面一看见左首,一带房廊五丈阔。对面有所高大房,里面尚有灯光明。朱光祖心中暗道:莫非这是老儿的,暗道密室在那里?咱且不管他那事,先将御马的消息,打听出来再细看,然后再将门径探,好作计议再行事。当下使出草上飞,轻功的好本领来,他走到那房廊上。轻轻将窗格撬开,就将探身入内窗,凝神定睛仔细看:果见有匹好俊马,拴在里面柱子上。将那马细看一番,实在与凡马不同。光祖见到大喜悦。于是他赶紧出去,寻找门径看路线。寻了一会忽然见,南首围墙有一个,极大圆圈是什么。朱光祖便上前望,乃是一个月亮门,他便顺着方向走,打量一刻心中道:吴用人曾经言过,说那假山背后面,

月亮门内就是他,老儿窦尔顿住所,只要将那玲珑石,推开后便可进去。你看现在月亮门,已经在眼前寻着,但是有假山挡住,难道说这个假山,就是玲珑那石吗?且等咱再出去了,我再与天霸说明;让他按照吴用人,所言之事与他讲;先将假山的暗记,寻出来试一试看。主意打定就立刻,飞身出来将此话,告知副帅黄天霸。天霸闻言大喜悦,也就立刻下假山,寻找石头左边的;那个拳头大的孔。不一刻居然寻到,天霸将二指伸在、石孔内轻轻一按。并不费事不费力、只见那假山石头、即刻就推在一旁,现出一对石门来。天霸又向光祖道:叫声我的朱叔台!你可仍由那墙上,跳到里面来接应。咱便由月亮门进,朱光祖随即答应,复又从围墙跳入;天霸即从月亮门,进去二人见面前、天霸叫声朱叔台!马在哪里看见没?朱光祖随手指道:马在这里怎么办。天霸就跟定光祖,走到房廊那一间、正要进去盗御马,忽听对面那一所,高大屋内窗格响。天霸掉头仔细看,只见迎面走出来,一人大声大喝道:来人敢是盗御马?

天霸见有人知道,也就高声大喝道:你是窦耳墩老贼!咱正是前来盗马,那马已被咱老爷、以经盗去多时了,你还在这作梦里!天霸话语未说毕,对面那人无影踪,已经不知他去向。天霸好生心疑惑,随即向朱光祖道:朱叔台你看那人,忽然他就不见了,究竟是人是鬼呀?朱光祖叫道老侄!你且不必先讲他,是人是鬼莫管他,包管你即时有人,出来厮杀有劲头。黄天霸道杀便杀,谁还怕他不成吗?

正说之间忽然见,一片灯光在眼前、即从那对面屋内,为首一人窦耳墩。手执双刀一声喝:好小子你黄天霸!当真敢来盗御马?天霸叫声老匹夫!死在头上还不知,尚敢说出这无耻,之类的话语来么?御马已被咱盗去,特地前来捉拿你。耳墩一听火性起,真个是三尸冒火、七孔生烟实难当,哇呀呀一声怪叫!手舞双刀奔天霸。一跃起身杀过来,天霸一见哈哈笑:老儿还敢放肆么?来得正好合我意。说着也就飞舞刀,急忙迎接上去打。此时老贼窦耳墩,恨不能生啖其肉、只见他刀不留情,劈面一刀望天霸、头上砍到眼面前,天霸急急来架过。耳墩接着又一刀,认定天霸肩膊上、狠狠砍来不留情,天霸急忙又让过。窦耳墩右手的刀,往上一起将左手、又接着砍下来了,这叫连环拨风刀。这个刀法如遇见,旁人他也是万难,难抵敌难招架的。

天霸见他连环刀,接连砍啦十几下、也就杀得高兴起,使出来六十四路;他的花刀耍出来,两人就大杀一阵。天霸一路花刀使,耳墩看看抵不住。你哪知道黄天霸,愈杀愈紧越起劲。耳墩究竟年纪大,手内他又失去了、从前的双刺虎钩,双刀拿在他手中。究竟不十分精熟,见天霸愈杀愈急、知道抵敌不过了,他便举起朴刀来。向天霸虚砍一刀,他即思想奔逃跑。却好朱光祖在旁,一声唱道老贼头:我看你向哪里走?可认得朱光祖么?说着就是一刀砍,从耳墩背后砍到。耳墩一听朱光祖,便大吃一惊暗道:我今性命休尽矣!一面暗想对付他,一面即转身躯迎。窦耳墩方转过身,天霸又是刀砍到。耳墩知道是不济,他便跳出阵圈外,将朱光祖黄天霸,两刀齐让了过去。那天霸真个飞快,他便就抢进一步,又是一刀向耳墩,左肋直接刺入心。耳墩急将手中刀,轻轻往下只一磕,即将黄天霸的刀,掀在一旁刺啦空。

此时他也不还刀,但向后退让过去。天霸见他再后退,便直向前进逼近。正赶之时忽听到,耳墩喊道黄天霸,黄毛小子你是听!不要赶追看家伙!天霸一听是怕他,有用暗器打过来,凝了一刻留神志。窦耳墩便趁此时,一个箭步飞上屋。天霸见他飞上屋,也就将身子一缩、两脚一跺即刻追,上屋去方到檐口。耳墩早揭几片瓦,就向天霸腰打来。天霸说声事不好!将头向旁边一偏,所幸不曾打中腰,刚刚的让了过去。却好光祖也上了,屋顶面刚刚站稳、从背后出其不意,一腿即将窦耳墩,打倒在屋顶上面。黄天霸看见光祖,将耳墩打倒在地、赶进一步举起刀,认定他右手一下。耳墩万避来不及,只听哎呀一声叫,刀已落下丈把远。天霸来砍第二刀;光祖又在他腿上,砍下一刀鲜血流,耳墩已是难动弹。天霸将他从屋上,摔了下来但听到、咕咚一声摔菜牛,耳墩已死了一半。于是天霸朱光祖,飞身下屋赶过来、就将耳墩绑起来,四马倒攒捆蹄子;捆了结实忙抬起,抛在一间小房内。

光祖便与天霸道:老侄你就在这里,看好御马别让跑、咱出去望望他们,现在哪里干什么,曾否与他们动手?天霸也去走一趟,好在耳墩已被捉,还怕谁来敢捣乱?说着就与朱光祖,一同就由月亮门,出来走出石密室。只听西北角屋上,一片喊杀之声大,真是震动山岳响。知道关小西等人,已在那里动起手。即便顺着声音看,赶杀过去却是好、只见关小西敌住,郝天龙前来傲战。计全战住郝天虎,何路通力敌天豹、天彪七个人杀得,难解难分难输赢。黄天霸大声喝道!各位兄长使劲儿!御马已得到手了!耳墩老儿已被捉,擒拿绳捆索住了!不可以将这一些,毛贼山寇放走了。咱们齐力将他们,这伙强盗一个个、捉住解到京师里,听候按律惩治办。关小西等人一听,要他们解到京师、听候按律治罪办,更加高兴真开心。真是一个个争先,人人恐后激烈战,奋勇杀上前去了。

郝天龙听了这话,却是个个胆寒惊、暗道大王被人捉,御马又被他盗去。还有什么想头呢?各人就此存着心,不觉看看抵不住。只见关小西一刀,早将郝天龙砍倒,躺在地上血泊里。接着计全又一刀,就向郝天虎砍去、天虎正要去招架,不料谋士关小西。在天虎背后砍来,两面夹攻郝天虎,也被砍倒在地上。

那边天豹郝天彪,二人双战何路通、见两个哥被人砍,于是就心慌意乱。郝天豹早已被,何路通打中肩窝、一瘸一拐一点腿,只听哎呀一声叫,望后便倒连声叫。郝天彪此时更是,心加慌乱更惊慌、便向何路通虚砍,一刀急待要逃走;哪知天霸跳到了,他背后将他手擒、顺手牵羊猛一拉,跟跟抖抖倒过来。趁势往地下一摔,也跌得七死八活。于是大家一齐喊:你等这些喽啰兵,大小匪寇都听着!耳墩今已被捕捉,郝天龙又被拿获、你等如要性命的,快快归降官府吧!倘若再执迷不悟,看咱老爷即刻就,将杀得鸡犬不留。这番话方说出去,早见那些喽啰兵,一一跪下叫哀求。要知后事又如何,且看下回来分解。


第400回


分给资财恩威并济 误肆劫掠冒昧而行

话说连环套喽兵,见天霸等众英雄,将窦耳墩众贼人,一一捉住上法绳,真是个个心寒顫,人人胆怯心发慌,向天霸等哀求告,免其一死愿投降。天霸等准如所请,即命众喽啰兵们;赶速将前所有的,各处埋伏的地雷,火炮全行都拆去。你看那些众喽啰,小卒兵怎敢怠慢、立刻一齐到各处,拆毁埋伏地雷去。这里天霸欢呼道:耳墩老贼虽被捉,众头目亦已被擒、但是他的家小们,必在后寨那里窝。且将他搜寻出来,好一齐解往京师,听候治罪要发落。话犹未了只看见,吴用人跪下求道:小人冒死有一言,请求官府将军爷,还求爷上禀俯纳。窦耳墩虽然作恶,罪不容赦治他罪。

家小平时甚正直,今祸首已被擒获、自当按律治罪他,可否祈求恩体罪。现属不再拿之意,免诛家小科条律。耳墩将来明典刑,他也要衔感老爷,大恩大德行善事。这是小人冒死求;只因小人眼见得,全家遭戮实不忍。天霸本是有义气,有血性傲男子汉、傲上不凌下之人,今日见到吴用人。如此哀求同情感,心中也未免不忍;只得说道本总镇,本要全行来拿获。姑念你一再哀求,又道他的家小们,亦甚正道心眼好。你可即传言下去,令他们迁徙下山,另谋居住立家口,安分为民积德事。所有细软资财产,准他带往以体恤!

吴用人闻言磕头,给天霸谢过恩情,直向后寨而去了。及至到了后寨里,早已不见家小们。吴用人寻了一遍,毫无形迹不见人,知道是闻风逃去。只得复行出来禀,对给天霸他等知。天霸道既然他们,畏罪而逃也就算,不再追究他们事。却好此时那些去,毁坏埋伏地雷人、也禀报地雷火炮,已经一一毁去了。天霸即向众喽兵:你们这些利用人,从前皆是好良民、误入此地不怪罪,本总镇不为难你。有家者你们归家,无家者各寻生活,不得再来蹈故辙!若无财产田地者,等本总镇将耳墩;所有家财查明后,再行分给尔等人。速速下山回家去,各安生业谋生活。

天霸这些话一说,那些小喽啰兵们;个个感激无地恩,真个是欢声动振,专候分给资财田。人人叩头谢恩情,再世青天施大人;黄总镇恩情如山。

这里天霸与光祖、小西计全何路通、他们四人到石室,将御马敬谨牵出;又解窦耳墩出来。此时窦耳墩已经,半死不活大败劲、不复从前那样人,极恶穷凶行霸道。天霸将他押解到,大寨与郝天龙等,放在一处来看管。又将匹御马拴旁,命人守好严密看。复去各处去查点,资财宝物玉石银、一半散给众喽兵,以一半带了下山,充作沿途的经费。后命人将连环套,所有的房屋器具、就放起一把火来,烧得干干净净的。然后与众人带了,这一匹日月骕骦、押解窦耳墩五人,下山一直到客店,大家即住下歇息。即命店主人传了,好些木匠来连夜,打了五个木囚笼;又命铁匠打铁索,就将窦耳墩五人、手铐脚镣锁起来,打入囚笼严看守。又将那无家可归、情愿投降的喽兵,拨二三十名将士、充作护勇官兵人,以便保护那御马,押解囚车一路行。又请朱光祖会同、褚标李昆回淮安,先行报信施大人;分派定各行其是,忙坏总镇黄天霸。

停了一日事妥善,黄天霸及一切人、保着御马押囚车,直望京师进发去。在路行程非一日,这日进了张家口、到了一个所在地,大家走得太困乏,就树林内稍歇息。大家才要坐下来,忽见林内窜出人、浑身短衣靠扎束,手执双刀一声喝:你等匪寇哪里去?快快丢下买路钱!说着就飞舞双刀,气势汹汹想杀人。众人一见大吃惊,报知天霸你是听。天霸闻言立刻到,面前正见那些人、侍从随兵将士人,被那手执双刀人,杀得是乱奔乱走。天霸喝道好大胆,囚徒寇竟敢抢劫!快快留下名子来,好让我送你归西,见到阎王有名鬼。那人一看见后面,来一人手执单刀、迎杀上来他就叫,应声答道咱爷爷,独角蛟李霸是也!你是何人来送死。黄天霸大声怒道:这个贼囚是找死!咱老爷乃总镇兵,英雄黄天霸是也。独角蛟听黄天霸,他知道事情不妙、也就急急向天霸,虚砍一刀掉转身,向树林内逃跑去。天霸一见独角蛟,慌忙逃走也就追,飞马急赶下去了。只见他进了树林,片刻已不知去向。四处寻找不见人,天霸一人怅而回。

你道这个独角蛟,他是何许人氏也?原来就离张家口,八十里有卧牛岗,岗上有三个大盗:一唤抱不平王勇,一唤唬死人薛超,一唤都不怕胡广。你看这三个大盗,专门在各处抢掠、贪官污吏的财物,从来不打劫经商;过往富户客人物,因此就从来不曾,被官府破过一案。这独角蛟他本是,卧牛岗的一头目;这日因派他下山,打听各路买卖情。忽见好汉黄天霸,那一起护从队人、抬着囚车人员多,定是贪官有钱人。他却不曾看得明,疑是一注大财神,因此下山来抢劫。及至天霸说出来,自己名姓天下闻、独角蛟听不当紧,早已是胆战心惊。向来虽未会此人,却是久仰大英名,武功更强难取胜。

又仰他是忠义士,而且素知他武艺、高超出众人人知,因此他料无本领,与他对敌难取胜。所以他战不数会,逃入树林内不战,跑回卧牛岗去了。紧及到了卧牛岗,见王勇他们三人,行了礼坐下一旁。胡广首先急问道:兄弟你今日下山,打听得有什买卖?独角蛟叫三位兄,长哥长弟你在上、小弟今日下山岗,买卖不曾打听出。今日却遇见一个,三位兄长平时的、极其敬重那个人,不知他有多厉害,小弟险些送性命。王勇道你这个人,说的叫人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人?怎么又送了性命?好叫我听得气闷!独角蛟叫声大哥!你不是平时常说,现在最了不得的,英雄只有黄天霸?王勇道天霸本来。就是天下大英雄,难道遇见他不成?独角蛟正是遇见,因此险些送性命。王勇你遇见他是,不算什么稀罕事,怎会送了性命呢?独角蛟便将事说,仔仔细细了一遍。王勇说本是怪你,太卤莽不打听清,不明不白就动手!当下薛超便叫声。王勇弟兄你是听:今李兄弟如此说,黄天霸押解那起,不是恶霸是强人。王勇我有事可疑,他怎么从口外来?现在淮安施不全,那里做的副将军、忽然去到山口外,不知他们作什么?胡广好在早晚时,都要走到此地段。将他那跟随的人,捉两个人问一问,我们不就知道了。王勇急忙应声道:这主意我看不妥。愚兄倒有一方法,说出来不知二位,兄弟可肯依从么?胡广薛超一齐应,只要大哥说出来,弟有什么不依从?欲知王勇说什么,且看下回来分解。


第401回 


担酒牵羊殷谢罪 察言观色许投诚

话说王勇听说了,天霸要走此路过。便与胡广等议道:为兄意见是否听,我等在此落草寇。也皆出于事无奈,不过暂切为之计。就想图个好出身,想早离开这行业。倘久久恋此地方,终久是非了此局。即如天霸他来到,当日也是我辈人,一旦向上投施公;今日可做国家臣,何等威风何有名?说来哪个不敬重?愚兄久有此意义,欲去结识官将们,图做行业归正事。怎奈路途太遥远,不便前去拜访他。难得今日走此过,咱们预备些羊酒、一起下山去归顺,就以借题李贤弟。误犯劫掠为其名,到他面前去谢罪。他本是个义气人,见了我等如此行,必然心许会答应。

那时我等就将他,请上山来将我们;这一片诚心诚意,对他讲说归顺他,请他携带图出身。如肯携带便极好;即使不肯我等也,从此结识一位官、天下第一好英雄,国家栋梁官府将。然后就舍此他去,或买些田产房屋、耕种度日作良民,或各处贸易经商,也可不失好人心。二位贤弟看愚兄,我的话错也不错?薛超胡广听此话;齐声答应好好好,便是弟亦有此意,藏在心中已久矣!所以不敢出口论,惟恐有违你大哥,冒犯你的本意义。今日兄长既决意,如此忠心为大清,弟岂有不从之理?当从兄长之命了。王勇即预备许多,羊肉好酒仍命令,独角蛟下岗打听:一经离此不远时,何时能可以经过,即便回来送个信。独角蛟答应前去,约有半个日光景、忽见独角蛟回来,向王勇急忙说道:小弟奉三位兄长,之命前去探听了,黄天霸他们行止。今日探得明白了,明日定过此岗了。王勇听到大喜悦,一宿无话不再提。

次日他们清晨起,即命众喽啰兵们;担酒牵羊到路边,率同薛超与胡广、李霸三个头目人,一齐下得山岗来。就在那要道口歇,专等黄天霸经过,便去请罪想归顺。

且说总镇黄天霸,自将独角蛟打败、逃入林内没敢来,他还便遵江湖上、那些行内的规矩,遇林不追残寇赦,让独角蛟逃命去。然后率众又带着,御马押解窦耳墩、郝天龙五辆囚车,望前进发五十里,天已不早黄天霸、命人到前面寻找,客店当有护从人、寻了一个大客店,大家一齐都住下,官兵们歇息一宵。明日一早又起身,继续前行回京都。

约有巳牌时分了,早离卧牛岗不远。在前护从的官人,就跑到天霸面前、禀道前面有高山,甚是险峻那里面,恐有强人下山抢,请黄老爷你定夺!天霸听说向前望,果见前面有座山,甚是险恶阴森森。因与计全等议道:计大哥、关大哥,你们二位在后面、保护御马与贼寇,小弟就与何大哥;率领官军众前行,以防那山上强寇,下来打道抢劫财。计全应道是遵命。天霸即将马一领,跑到前面率众人、前去又走了一会,天约有申牌时分,已到了卧牛山下。正走之间只看见,前面站立一排人,二十多个英雄汉。为首三人虽带着,那些强盗的模样,却是气概不凡人,天霸好生心疑惑。心中暗想道若说,这等人皆是本地、良民农家青年汉,却又带些凶恶气;若说是些强盗人,又何以如此循规,蹈矩拱立道旁立。正在疑虑忽然见,一人走到马前面,双膝跪下口称叫:小人名叫独角蛟,前日冒犯大老爷;你的虎威惊架你,特地前来请赦罪。天霸听了心暗想:这又是今世罕闻。正在那里心暗想,又见为首的三人、一齐走到马前面,也都双膝跪地上。口称卧牛岗草寇,王勇薛超与胡广、只因前日独角蛟,李霸冒犯你虎威。

回来说与小人知,小人晓得老爷到。今特带领独角蛟,李霸向老爷请罪。并聊备羊酒少许,用犒护从诸人们;借赎李霸之罪过,尚求老爷赏纳俺。天霸见说这番话,更是犹豫不定啦、因道尔等且站起,有话以后咱再说。本总镇与尔等人,素不相识何如此,多情多礼太不该?即是独角蛟冒犯,只要尔悔过自新、改邪归正概不揪,本总镇亦断不与,尔等为难就是了。尔等何多此一举?而况本总镇现有,钦犯在此必须急,押往京师去发落。尔等可速速退去,休误本总镇公事。

王勇胡广与薛超,又说道老爷台命,敢不遵从但小人、在此落草为贼寇,亦出于无奈之逼。久思前趋投效力,又思公门深远程,不敢冒犯你虎威。今幸虎驾遥临近,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过此机会以往,再欲瞻仰颜色时,就不易再得见了。因此即攀辕志切,叩马情殷勤犬报。若蒙不弃卑微小,许以执鞭随镫之、小人当焚毁山寨,愿效犬马之力劳。这是小人的本志,不知老爷肯俯诺,为微忱之忧虑么?天霸听了此言语,他就心中暗暗道:他既然有心于我,我若不应许于他、未免不恕道理了,也罢我就答应他。道诸位不必如此,既是有心向上进、改邪归正是好事,咱也非决绝之人。但是有亲命在身,不敢顾及私情事。候某将钦犯押京,复命之后当再来,为诸位设法引荐。

至于羊酒等物品,某本不当再受领、既蒙情意殷殷在,某当领一半分酬,俾共沾惠赐便了。王勇薛超与胡广,三人见天霸已允,设法引荐好欢喜。当即又谢过一番,复又说道看今日;天色已经将近晚,也不能趱赶路程;即到前途要住店,也须假寓客店里。小人拟屈驾到山,暂住寒宿舍一宵、明日一早起你们,继续赶路去京城。小人理当护送行,聊尽执鞭之情意。务望勿却喜相从,则更幸运甚幸了。天霸道为时尚早,尚可进前一路程、诸位不必再如此,多情多义再缠了。王勇向前抓马缰:老爷你若再辞却,这仍是不能心许、小人等人切不敢,深信无疑没诚意。天霸道某虽可以,暂驻行踪是可以、你看但同伴既多,护从又多太冒犯,何能尽行打扰呢?王勇施叫道老爷,你说那里外气话。但能见赐惠光临,便是万千之幸运。说甚打扰的话呢?

天霸一想此时辰,天已将黑看不见、到了前面也就是,要寻客寓店要住。他等既如此殷情,断非歹意有好心、不若就在此暂宿,明日再行前往罢。因又暗道天下事,一人不敌二人计。咱与计大哥商量,看看他们是如何,再定行止吃住宿。因与王勇薛超道:承诸位美好心意,你们思想是好极。敢劳诸位稍待时,咱且到后面招呼,我们商议一声吧。王勇答应好好好,我们就等一时吗。

天霸即飞马来到,后面将以上的话,与计全他们说知。计全叫道老贤弟!你的意下以为何?天霸在小弟看来,他们非心存歹意。但小弟不敢自决,仰求计全问问他,待我看看再定行。天霸大喜与计全,一同来到前面看。计全将王勇三人,大概情形看一遍,因悄悄与天霸道:可行可随暂住下。当下又与王勇道:但是承诸位相留,甚等殷勤厚相待,我等实过意不去。王勇道老爷切切,不可如此太客气,即请上山便是了。于是天霸便先令,护从人押五囚车、先行上岗慢慢走,然后带着那御马,与计全、关小西,三人这才上山岗。由王勇让进大寨,复与计全等通过,名姓互行礼已毕。又将五辆木囚车,安置在一所地方;又派了几名心腹,在那里严紧看守。然后又将那御马,送入后槽上草料,好生喂养饮足水。安排已毕事妥当,这才复入大寨里。天霸见王勇等人,如此热情殷勤待、敬重他能明大义,知道能改邪归正。因与王勇等畅谈,议论国家大事来。天霸等人虽与他,不拘礼节来相待,王勇还是小人长、小人短的鄙视己。天霸好真不过意,便道咱们再不要。如此称呼大小了。不知王勇可否遵,不知天霸是否收,且看下回分解吧。


第402回 

人缴御马黄天霸升官 为暴客双飞燕行刺

话说总镇黄天霸,听了这话不耐烦;因道咱们既然是,承蒙诸位不嫌弃、岂有个东道主人,有如此称呼之礼。此称呼担当不起,务望改去别称罢!王勇道何敢越分?语气深长天霸道:这有什么越分不?只要咱们心相印,便是知己好朋友。而况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好朋友。诸位若再如此称,咱黄天霸就即刻,告辞不理睬你了。


计全小西何路通,也从一旁忙说道:万万不可再如此,咱们即以兄弟称!王勇又继续说道:承诸位如此谦逊,咱就放肆改口了。说着即命从人来,大排筵宴来欢迎,众人各依次坐定。酒过三巡王勇问,黄天霸因何出关?天霸将朝廷失去,御马被盗之事讲、如何钦命来访拿,如何各处去缉访。如何三进连环套,捉拿窦耳墩的话,前后之事说一遍。

王勇道原来你老,有此一番功劳呀!此去京师交御马,解送贼寇强道人、朝廷定然要器用,皇上更加升赏了。但是某等今承你,你老不弃蒙诸位、一视同仁共帮派,将来仰求共携带,大小争点功名分,也不愧为人一世。官府将员齐声道:但请放心等着吧!某等只要有机会,定代你们置位人。于是大家开心乐,欢呼畅饮谈心事。外面那些护从人,也皆待以酒菜食。直至夜半才散席,各去安寝不再提。

到了次日一早起,天霸也就起来了,预备动身要行程。王勇等知道天霸,有押送钦犯在身、急需解京复圣命,也不敢再挽留了。只得备了好早饭,给黄天霸官府人、大家饱饭一餐饮,押解囚车护御马,急急忙忙下山去。王勇薛超与胡广,三人又亲自护送。黄天霸再三拦阻,王勇等再三不行,天霸只得答应送。当下便一齐下山。王勇等送了一程,天霸又复相阻拦,王勇等这才答应。临别又谆嘱再三,请黄天霸等官人、将京中事料理清,务必再过卧牛岗,盘桓数日叙友情。当下天霸即与他,随时说道好兄弟:某等复命之事后,即须赶到淮安府,万难绕道再至尊。如尊处等实在是,有心撒手作公差、即请你们回山后,速为料理一切事。直往淮安漕督府,寻访某等便是了。王勇三人齐声道:既然如此即顺便,某等亦不敢强留。不知诸位好兄弟,何时可到淮安府。天霸道某等至迟,亦不超过九月间,一月总要赶到了。那时当在衙门候,王勇等人听说后;兴高采烈来相送,这才揖手别而去。

这里天霸等英雄,他们就押着囚车、带了御马官府将,直向京城进发去。在路行程非一日,这日已到京师里。当在九门提督门,先接了禀报简帖。九门提督听说了,御马寻回高兴事、将正盗缉获到案,当即到了兵部府。由兵部会衔呈奏,进宫去见康熙帝。万岁见了这本章,龙颜大悦即传旨:令黄天霸将御马,亲自送到御苑内,以便验看是否真。所有窦耳墩五名,交刑部按律治罪。内监将旨意传出,黄天霸即将御马、敬谨送入御苑内,呈万岁验明无误。隔了一日又传出,谕旨着令黄天霸、升授淮阳总镇官,遇缺即补提督府。其余在事出力人,均着按照本人官,加升一级有赏金。施公亦传自嘉奖,并着来京召见他。这道谕旨一传出,所有在京官员们、无不到黄天霸府,客寓里前来恭贺。真个是门前车马,闹日喧阗真热闹。天霸次日又具了,谢授升缺总兵官、那个奏本拿在手,仍请兵部代奏上。隔一日又蒙召见;直至刑部府即将、窦耳墩等五贼人,问明口供按律列,治罪各自不同行、之后执行他罪刑,黄天霸这才陛辞;与计全关小西等,出京仍回淮安府。

大家出得京城来,还是那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回淮安,在路行程有半月。这日走至王家甸,大家寻了一客寓,进酒店歇息下来。当有小二来招呼,无非是拿酒拿饭,这也不必再细说。大家晚饭已毕后,黄天霸坐在那里,与计全诸人闲谈,他们讲说了一会。大家因沿途辛苦,总要早些快安歇,于是各自去安寝。约有二更鼓响时,天霸还未曾睡熟,只听窗外蟋蟋声。天霸便不敢熟睡,侧耳细听啥动静。

忽然又听见窗格,好似推开来的声。天霸知道有人来,他便急急将朴刀、顺在手中握的紧,细听窗台啥动静。他才将刀顺过来,早见从窗外蹿进、一个黑人影子来,直向天霸床前扑。天霸知道有刺客,随即说声来得好!两脚一挺跃起身,就在铺上蹿过去、早已离那张床铺;却好刺客扑个空。你道这刺客是谁?原来就是双飞燕。他自败定桃花庵,之后他便思量去,到连环套送个信。只因沿途耽搁时,直至黄天霸追出、盗御马捉窦耳墩,焚毁山寨各房屋,他才得到那里去。一见如此就知道,肯定是天霸所为、他便急急赶回来,预备去寻窦耳墩;他的儿子窦飞虎,要去报仇雪此恨。沿途听说黄天霸,已将御马押进京,窦耳墩已问了罪,天霸因此升授了,总兵而且遇缺位,即补提督黄大人。

他这一听此信息,更加不平心头气、因即沿途暗探访,总要将天霸刺死。一来为耳墩报仇,二来为自己雪恨。这日打听黄天霸,等五人在王家甸。以经入店歇息下,他以为天霸等人、沿途辛苦劳累乏,到了客店必睡熟,因此他便来行刺。

哪知被天霸知道,当下一刀劈过去,从双飞燕背后杀。双飞燕将双钩执,一个转身来迎战,英雄好汉黄天霸。一面厮杀一面骂:天霸你个毛小子!耳墩与你何仇隙?他将御马盗去了,与你何干啥关系?你便仗本领高强,要灭尽江湖上人,我辈绿林好弟兄。咱双飞燕今日里,偏要与你拚一个,你死我活争高低。天霸一听好欢喜,暗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他双飞燕,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难逃了。因大喝道狗强盗!咱老爷本待要捉,擒拿与你来归案、为众人除害平冤,只因窦耳墩一事;未曾清楚没办完,故让你多活几日。现在老爷事清楚,本来要各处访拿,难得你自来送死。这真是活不耐烦,阎王不寻小鬼到,小鬼就寻阎王来。今日既来别想走,爷若再将你放走、也算不得黄老爷,堂堂的一家总兵。一面说一面去杀,此时计全关小西、何路通他们三人,俱已惊醒到眼前,也就一齐赶杀来。

只见这个双飞燕,力敌四人不惧怯,遮拦架隔井有条。大家杀了半时辰,双飞燕心中一想:咱能在这房间里,与他厮杀太轄小、终是那碍手碍脚,不能尽我所长处。不若且到外面去,杀个开心畅快乐。就使咱被他杀死,也做个畅快乐鬼。不然在这里局促,无惧得实在难受。一面暗想一面即,留神细看环境处,预备得空就走出。虽然如此的想法,争奈各人本领强,哪里让他得空走。大家又杀了一会,只见他刀来钩挡、钩去刀迎激烈处,五个人杀在一团。此时你看双飞燕,杀得兴起得劲处、他便大喊一声叫,紧一紧手中双钩,直望何路通杀到。何路通急将双拐,去架双飞燕双钩、真如两条龙飞舞,真如半空三飞燕,蜻蜓潜水那相似。何路通也就有些,抵敌不住难支持。

虽然双飞燕望那,何路通追杀过去,那还顾着黄天霸、计全关小西三人。三把朴刀三面舞,不时还要再遮拦、隔架劈砍来弑杀,哪能全然不管呢?双飞燕杀到妙处,只见他双钩一起,先向天霸劈面钩。天霸便要来迎杀,他钩早已收回去,又向计全钩头去。计全见这一吃惊,便欲来迎杀遮拦、万来不及只得是,向旁边轻轻一让,闪出一条小路来。双飞燕就得这空,便使一个箭步跨、认定去路从窗户,蹿到院落当中央。天霸等三人说声:大事那可不好了!也就个个噗噗噗,一齐蹿啦出来了。哪知双飞燕早已,蹿上屋顶刚站稳。毕竟双飞燕如何,就能是否被擒拿,且看下回来分解。


第十章

麻雀鸣冤

第403回 

极恶穷凶飞燕授首 奇谈怪事麻雀鸣冤

话说淫贼双飞燕,从房中蹿到院前、等到天霸等追赶,他早已飞上屋面,天霸也就赶屋面。大家又在屋顶上,奋力大杀起来了。

此时你看黄天霸,杀得兴起得劲时、飞起一刀砍过去,认定双飞燕肩膊,他就猛力上砍去。双飞燕赶着将身,一偏让啦过去了。才预备还他一钩,不意小西舞倭刀,拦腰猛力的搠来。双飞燕说来得好!就将手中钩认定,关小西的刀钩去、却好正钩关小西,他的刀背正好拟,向怀里来用力拉。却好你看何路通,他的双拐磕到了,双飞燕的手上钩。双飞燕看得真切,急忙将钩收回来,迎何路通的双拐。哪知计全又一刀,就从背后砍到了;接着看到黄天霸,又飞动单刀砍来。小西也抖擞精神,将倭刀舞动如飞、好似旋风一样旋,直向双飞燕他那,浑身上下乱劈砍。

飞燕实在本领精,饶着他这四个人、围住厮杀不当紧,他仍毫不惧怯色。架开刀又躲开拐,有时得空看准了、不论何人抓一钩,还要还他一钩链。天霸见战他不下,也就个个打胆寒。暗道咱们四个人,杀他一个小淫贼、若再不能取胜他,是真枉为官府人。因此大家打暗号,都要拼力来死斗,务要将这双飞燕,绳捆索绑捉住他,不能再将他放走。合该淫贼双飞燕,恶贯满盈罪滔天,今日难逃此灾难。

你看他不知不觉,一钩向小西搠去。小西将倭刀一起,前来来迎他的钩、只听喀嚓一声响,又是当啷一响声!无意中将双飞燕,右手的钩削去了,一截飞去丈把远。一节拿在手里面,双飞燕这一吃惊、实在不小心失手,心中打顫太可怕。意欲逃走瞅机会,便将左手的那钩,向天霸虚刺砍来。天霸向后一退步,双飞燕就抽这空,撒腿就跑蹿了圈。只见蹿房越屋顶,其快如风不见面。天霸一见哪肯舍,也就飞跃赶下来。正赶急切无奈处,忽然看见双飞燕、身子一晃站不稳,紧接着你在看他;双飞燕咕咚一声,从屋上滚跌下来。

此时天霸好欢喜,赶着就向腰间掏、拿出一只金镖来,正欲望下打过去。却好看到那计全,已从房上飞下了、小西本不会上高,已从外面转到那,一齐来捉双飞燕。双飞燕由屋顶上,滚跌下来卧在地、捲住右手托住头,大家以为他失足,哪知他却用的计:以为自己跌下去,屋上人定然跳下、他便在地下蹲着,专等上头人跳下。你是一心捉拿他,没有攻击之力时、他好飞身来袭击,缓兵之计来行事。

计全还不知是计,才从那屋顶跳下。立足尚未站定时,哪知双飞燕一钩、已经向计全腿上,猛力钩到猛一拉。计全说声事不好!只听咕咚一声响,也就栽倒在地上。双飞燕好不欢喜,即刻身子站起来、又是一钩刺过去。天霸屋上看真切,说声大事不好了!即将那只金镖拿,认定双飞燕执钩,他的那右手打来。双飞燕不曾提防,正欲将钩向计全、刺去那一霎时间,已被黄天霸的镖,打中右手剧烈疼。不觉手麻一松动,登时钩落在地上。可巧小西刀砍来,就在双飞燕右腿,之上又砍中一下。

此时再看双飞燕,手中金镖鲜血流、腿着倭刀露骨头,已有两处受重伤。若论别人站不起,早已不能再行动、他还那里想挣扎,仍然拾起那钩来,再行争斗十数合。试问好汉天霸等,好容易将他办到、这一地位实在难,何能容他再挣扎,起来与自己厮杀?于是大家齐动手。天霸抢先跳下来,当顶就是一朴刀。双飞燕将身子偏,打算还能来让过、哪知不曾让得及,左臂膊上已中了,黄天霸砍这一下。险些儿一只臂膊,削去眼看掉下来。只听双飞燕喊了,一声哎呀直叫喊!便即栽倒在地上。

接着小西又举起,他那委刀来就在,大腿上连砍下来。计全见他已栽倒,报复他一钩之仇、他也就爬了起来,在他身上搠两刀。何路通看见他们,都以经砍过那惨、惟有他不曾动手,心中也觉太高兴。就走上前来嘲笑,即给双飞燕右边,肩窝上连砍两拐。一会工夫你两刀,他两拐把个铁铮。铮的双飞燕硬汉,弄得如泥塑木雕,一般听人侮弄他。天霸近前再一看,只见双飞燕已经、他就不能再动弹,倒在地上如死猪,只是哼声不断哼。于是才住了手脚,大家就把双飞燕,拖到屋内放在地。

此时客店里人众,俱已惊醒都起来,前来看视双飞燕。天霸即将前后事,原委向客店内人,仔仔细细说一遍;又命店小二拿了,两根既粗又结实、绳索即将双飞燕,四马倒蹄全捆绑,起来锁在一小屋。然后大家这才是,又去脱衣去安息。

不一会已经天明,天霸等也就起来、命店内人将本处,地保传到听令传。抬了淫贼双飞燕,一起解往本处镇、地方官衙门里去,当由地方官审明,招出口供录供状。天霸即请地方官,就地正法斩立决。地方官员已知道,重要事情此案件。原来施公早已经,行文各省州县镇、一律缉获要归案,且要拿住审清楚;即行就地来正法,地方官毫无为难。天霸见将双飞燕,正法之后将首级、装入木桶带往那,犯事地悬竿示众。诸事已毕只才趱,赶回淮安见施公,暂且不表此事情。

且说施公这日晚,去往天王庙拈香、回来才出了庙门,便有五只小麻雀。向施公轿前飞来,一翅飞进施大人、大轿以上落在了,扶手板上歇息下。施公一见生诧异,即用两手挥麻雀、哪知再挥那麻雀,它也不去吱吱叫。施公心知有此异,便说道麻雀麻雀!你难道有啥冤枉,要求本部堂给你、申冤问案不成吗?若果真有冤枉事,你俩便各叫一声;若无冤枉五麻雀,可快些给本部堂、速速飞去寻食吧,不要自罹罗网了。

本部堂可是朝廷,一品官员保大清;尔你这个鸟禽类,何能前来愧侮我!施公话才刚说完,可也奇怪你在看;那五只麻雀懂语,果然就向施贤臣,叫了五声然后飞。施公是一路想来,早已到了衙门口。施公下轿进书房,更衣已毕喝口茶,将此事告诉施安。施安也甚觉奇异,因道据大人看来,这件事还办不办?施公道若待不办,其中定有冤枉事;若待要办怎么办,又从哪里办起呢?况且天霸等英雄,他们又不在此处。还不知御马之事,究竟不知那事情?现在是如何办啦?本部堂好生烦闷。施安叫声施大人,非是施安再多话、前日桃源县来告,那个李盛之妻氏。他那状词上已写,说是儿子李世良、身死刚三日之后,媳妇高氏就不见,不知去向到哪里?在施安看来这事,难免其中有冤屈,或者李世良竟为。勾奸夫害本夫害,他随奸夫逃远方。今有此麻雀一事,说不定应在高氏,她那奸夫案情上。

施公说道本部堂,未始不想到此处,但是何以有五只、麻雀一齐前来呢?本部堂可实参详,出不来这里面事。施安叫声施大人,也不必为此过烦、只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中常想念。或随后也会巧机,碰着就迎刃而解。

施公道只好如此,现在若一定去办、毫无头绪的事件,又从哪里办来理?本部堂为国为民,的一个赤胆红心、上可以对神灵明,中可以对父母语。下可以对幽独言,总不敢置之度外,常常褂想便事了。正与施安在那里,谈论此事忽然见、值日的禀了进来,急忙禀报他说是;李昆与褚老英雄、朱壮士三人回来。施公一听好疑惑,怎么他三人回来?这可实在太奇怪。忽见朱光祖褚标、李昆三人齐进来,先给施公请了安。施公就命三人坐,三人依次而坐定。褚标先向施公说:老民可是给大人,特来道喜讯情来。施公问道老英雄,不知他们是怎么?本部堂喜从何来?褚标怎么不道喜?而且这特大喜事,非同小可大喜事。不知什么大喜事,且看下回来分解。


第404回


喁喁小语妯娌心 煌煌纶音英雄赏

话说褚标给施公,道喜未曾说何事。施公便道老英雄,究竟何喜你说说?可请明白说出来。褚标说道黄天霸,已将御马盗出来;窦耳墩五寇捉住,现在已解京师去。不是一件天大喜,怎不给大人道喜?施公听说特高兴,心中真是大喜悦、因道此皆仰众位,英雄汉忠心之力。成此大功真不小,上纾宵旰之忧心,下除小民之灾害。本部堂有何与焉?但是本部堂有事,可疑不解其中情,老英雄与朱壮士、黄天霸三人同行,李昆与计全关太、何路通继日前去,此时怎么可能是,李昆又与老英雄、朱壮士一同回来?褚标见问就说到,因将中途患病事、巧遇李昆等人帮,天霸随即留李昆,就在客店照应他。自己就与朱光祖、关太何路通计全,往连环套去盗马。比及盗出御马来,请朱光祖同褚标、李昆先行回家来,给施公送信的话;仔细就说了一遍,施公这才明白了。施公又问朱光祖,连环套内是如何,能盗连环套御马、如何捉住窦耳墩,那些生动的情形。

朱光祖将黄天霸,如何放释郝天龙、如何献马见马计,如何盗得窦尔顿,他的神奇双钩的。如何三进连环套,捉拿窦耳墩的话,也细细说了一番。施公听罢连赞成:如此说来此功劳,真是朱光祖居多,实是可敬英雄汉。光祖又谦逊一遍,大家辞出书房外。

此时人杰金大力,均已前来与褚标、英雄们行礼已毕,又将以上情形事,仔仔细细问一遍。贺人杰虽然是个,千总之职官不小、究竟还是小孩子,幼小脾气没有变、因此随即跑回来,走进天霸的衙门,就与张桂兰送信。张桂兰听见此言,那番欢喜不必说。就是贺人杰母亲,她也是欢喜无限、因向桂兰叫妹妹,我看此次叔叔他,既将御马盗回来;窦耳墩捉赴京师,万岁爷定有一番、恩惠赏赐升官的,这是我妹的福气。

桂兰叫道老嫂子,妹子何敢多妄想。不过是姐姐的福,天天烧香在祈祷,老爷能平安无事。捉住强人缴御马,早日回来人平安、便是妹心满意足,还望升官受赏事?若他是圣恩浩大,忽有非分之加奖、也是老爷的作为,妹不过随夫光耀,借光也就是罢了。姐姐不须太烦恼,在我看来贺大哥;虽然弃世长辞了,不曾受皇家利用。没有一官半职啦,固然有些太遗恨、便是姐今日看见,我们如此情景事,也不能怪你心酸。

但是我这贺侄儿,有此品貌有此武、现在官职虽然小,不患将来不作官,国家栋梁好将才。而况现在亲已聘,认定了前日老爷,还提侄儿的亲事、预备今冬明春里,给他成亲成家来。好让姐姐有一个,侄媳妇面前服侍。况且殷家的女儿,也是极美貌端庄、极有武艺小佳人。将来一对小夫妻,佳儿美媳在家中、在姐姐面前孝顺,姐姐也可消闲了。

再等一二年之后,人杰侄儿有孩子、姐姐不是就有抱,抱孙儿的日子吗?若我那贺侄儿再、立一二件大功劳、也就可以邀朝廷,皇上的赏赐更多。给姐姐请了诰封,那时姐也是一位,诰命太夫人你了。看看妹子你虽然,现在你夫荣妇贵、但是小孩子不过,他才两岁还幼小;若等侄儿这样大,是很费一番心力。才可抚养到如此!还不知道将来他,成人不能成人哩。姐姐你有我侄儿,这样一个好儿子、还有什么可虑的,还有什么烦恼吗?不是妹子取笑你,即便我大哥尚在,你老也就老了吧。也没甚有趣味了,怎比得少年夫妻、那等你我恩爱情,时刻难分难离开!这句话说把人杰,他的母亲引笑起,顺口说来一句话:妹妹真会讲玩笑。想是昔日妹与叔,凤凰岭招亲时节、终日终夜总不肯,与叔叔离开的了。不然何以会知道,少年夫妻是时刻,不能离开恋爱情?张桂兰听了这话,直羞得面红过耳。当下带笑即说道:我不过多说一句;看你就说这番话,好不叫人怪臊的。咱们别说此话吧,不要取笑妹妹了。却好人杰在旁说:母亲你老人家就、不必烦恼儿子小,现在也有十八岁。再过几年也就可、建立些功德劳勋,与叔父一般荣贵,说罢转头向外跑。张桂兰与贺母亲,复说笑了一阵子、贺人杰他的母亲,就将心中的烦恼、解散云霄远去了。

闲话休提咱再说,施公这日在书房。想那五只麻雀事,忽见值日巡捕官,进来叩头禀报道:现有皇王圣旨到!施公听说吃一惊,不知又有何事情。因此随即命人来,排设香案到大堂、接旨宣读已毕之,原来是传旨嘉奖。并着令施公来京,特意召见施大人、暨转饬依黄天霸,补授淮阳镇总兵。原任总兵杨大本,着开缺来京听候,另有用将之人才。

关太顶补你漕标,中军副将总将领、计全补漕标参将,路通补漕标都司。递遗员缺令施公,当本标拣员补授。施公当即来谢恩,行了三拜九叩礼;这才起来将圣旨,恭请进去一面将、众官人传了进来,告知他们一切事;一面马上就写了,谢恩皇上的奏稿。遵旨转饬黄天霸,等各补本补缺职。所以守备员缺人,即以李昆请补缺。千总员缺就以那、李七侯敬请补上。又申叙觐见日期,大约在十月中旬、并请旨简放大臣,署理漕督各节等、一一起了奏稿章,发与幕宾缮写成。随即排齐香烛案,将此折本拜发出,当驿递恭赍进京。

此时漕标合营里,上下人等都晓得、黄天霸升授淮安,镇督总兵等职务;关小西升授副将,其他人俱皆递升。惟有素玉听此言,因关太尚未回来、不敢据以为信事,想着人督辕讨信。又恐为人家取笑,说他性急心暗想:莫若我去副将府,姑作给桂兰道喜,便可打听出来了。主意已定她即刻,着人预备轿子来,到黄爷衙门道喜。当有仆从传出话,一会已备了大轿。郝素玉装束齐全,带两个女仆丫环、上了轿直望副将,黄府衙门而走来。不一刻抬脚已到,当即投了那帖子,自有人传报进去。

桂兰一听太高兴,即刻即迎接出来。两人老远一见面,素玉给桂兰说道:来给姐姐道喜呀!张桂兰高叫一声:妹妹你这是怎说?有何喜事给愚姐,不知道的什么喜!郝素玉叫大妹子,你不要故作不知。现在外面谁不知,你还在这里装佯,这是何必来耍笑!不然妹子又何必,这时候前来给你,晚道而来道喜呢!一路说着一路走,她们已进了内宅。贺人杰他的母亲,也就急忙迎出来。

大家一齐坐下来,有丫环送上茶来。张桂兰便向贺母:姐姐妹子告诉你,一宗奇事可知道。郝妹妹方才到此,一见面就听说过、是特地前来给咱,特的来道个惊喜。咱问她有何喜事,她便怪咱假装佯、故作不知她又说:外面通知人人知,怎么你自家的事,偏说什么不知道。这不是你来骗人?姐姐你看这句话,怎么不冤好人呢!别人就作不知道,姐姐终日在这里、妹子可有什喜事?你既知道何不说,说出来给大家知,便是愚妹可明白。这样一个闷葫芦,叫人怎打得破呢!郝素玉叫道姐姐,你真个就不知么?张桂兰发急叫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咱若知道还问妹?素玉道非为别事,只因方才听人言,说你家老爷升授、淮扬镇督总兵爷,我家老爷递补了。你家老爷他的缺,计老爷递补参将。外间传说纷纷论,所以妹子就特地,过来就道这个喜。如今姐说不知道,难道这事是谣言?桂兰听了这句话,登时就半信半疑、正欲回答郝素玉,他的话语未说出;忽然见到贺人杰,气喘吁吁跑回来。人杰一见张桂兰,便抢着磕了个头,方才站立起身来;忽然见婶郝素玉,她也即在这里站、走到郝素玉面前,也抢着磕了个头。毕竟贺人杰要给、她二位婶母娘来、何以行此大礼呢?究竟有什么事来!且看下来回分解。


第405回 


报佳音老幼相欢 齐赴任英雄接印

话说小侠贺人杰,迭连给与张桂兰、郝素玉二位婶娘,二人磕了两个头、站起身来要开口,他母亲便急急说:你为什么如此礼,你敢是发疯啦么?贺人杰喊叫娘呀:孩儿不是在发疯,现在黄伯与郝叔、他们都升了官职,孩儿不要给她们,二位婶娘道喜么!孩儿本来想回来,给张婶娘道了喜、再去郝婶娘那里,去给你道个喜的。难得郝婶也来到,孩儿省得过去了、所以在此磕了头,不过就不恭敬些,不曾亲自登门去。张桂兰与郝素玉,听了此话心高兴、不等贺人杰说完,就一齐抢着问道:你叔父真升了官?人杰道二位叔父,不曾升官难道侄,这两个头无故磕?

那是母亲所说过,儿子真个发疯了!侄儿早间到衙门,尚不曾有此消息、后来奉谕刚出去,接到皇上一圣旨。黄叔升补淮扬镇,总兵官印他拿着、关叔升黄叔父缺,计叔就补关叔缺。何叔顶补计叔缺,李五叔父现大人;已给他请要守备。圣旨还令着大人,要去进京陛见呢!侄儿本早要回来,送个喜信你高兴、因衙门忙走不开,所以此时才回来。如此喜事这么好,难道不要给二位,磕头道喜高兴吗?张桂兰、郝素玉,二位人听了这话,真个是喜出望外、登时就眉飞色舞,心里高兴起来了。

贺人杰的母亲娘,也就给二人道喜。素玉便向桂兰道:叫声姐姐你是听,现在深信无疑罢!方才说我冤枉你,这可是一件大事?张桂兰道罢喜事!你还说不冤枉人,人家不晓此事情、偏要说人家晓得,只可不是冤枉我!郝素玉急忙说道:此时不冤枉你了,是一位堂堂皇皇,你是总兵夫人了。桂兰一听带着笑,眼望郝素玉说道:你不要嚼碎舌头,你家老爷他回来,反不听与他说话。郝素玉还想要说,回他两句来取笑!却好褚标抢进来,向着二人忙说道:你们二位新夫人,不要如此再争斗、咱看来都是夫人,你们都是阔太太。只是咱这老头子,至今还是个白丁。看起你们这些人,老婆孩子已成家、夫人成为贵夫人,太太升成为阔太,咱老头真要气死!咱这白丁老头子,倒要给你们恭喜,恭喜荣华富贵啦!

张桂兰、郝素玉,一齐笑着即说道:叫声我的老爷子!你可不要这样说,老人家是不愿意、来做官出公差的,难道当日施大人;不曾给你老人家,保举做官在此吗?

你老人家肯做官,包管还要比他大。就是他现在如此,也是离不开你老、老人家提拔出来,他们官职和荣誉、功劳是你老人家,精心培养好效果,心里也该欢喜哪。褚标道天霸小西,两人咱倒不曾是、十分提拔他们事。郝姑娘面上咱也、不敢居功说什么!那全是你李五爷,他的大力说合成。张姑娘你倒不说;自从你偷盗金牌,闹事以后起矛盾,以致将你匹配与、黄天霸为妻那事。其中虽是朱老儿,他的功劳说服力、大半是咱老头子,我出的大力多啦!你现在居然做了,二品诰命夫人了,真也可喜贺之至;就是郝姑娘比起,你略微卑一小节,指日是要擢升的!褚标又哈哈大笑,他们正在兴奋时、却好有人走进来,要请她们吃晚饭,褚标只得才出去。这里张桂兰也就,要留郝素玉吃饭、素玉他们不推辞,此时二人好欢喜。晚饭以后郝素玉,起身告辞要回去。桂兰送他上了轿,然后进得里屋来、贺人杰母亲闲谈,说了一会知心话。这才大家去安歇,只也不在题外话。

过了两日黄天霸、小西计全何路通,俱已去京交旨回,先到衙门见施公。请安已毕坐下来,施公命他们喝茶、当下慰劳了一番,又将京中的事情,仔细的问了一遍。天霸就将解御马,进京交旨直至到、捉拿双飞燕为止,细细陈说了一回。施公听到大喜道:足见恶人有恶报,那可万万做不得、即如双飞燕那样,凶恶狠毒那厉害。今日也就将他拿,明正典刑正国法。当即传出话令旗,着令山阳县令将、那双飞燕的首级,解往徐州犯事处,所在悬竿来示众。并饬令其传原告,当面验明销案终。

当下人传话出来,外面自然照办理。施公又与黄天霸:诸位贤弟辛苦啦!恭喜你们都升官,本拟即命恁饬令、各自赴职本任命,以重自服责任守。

但是本部堂昨日,奉谕旨着令进京、想见本部堂意见,还想诸位贤弟们。一同进京去一趟,或者沿途有啥事?方有照应互帮衬。到京以后本部堂,或走还是回原任、或留差遣啥变化,到那时再让诸位;贤弟各赴本任职,不知兄弟何如呢?天霸等人齐声说:悉听大人的吩咐!

施公见他们如此,心中甚喜改口说:诸位贤弟听我言,现补各缺已应全,都是钦差谕旨令。本部堂何能干涉,擅自做主指挥呢?好在各个府衙门,皆在城里都不远、各位贤弟稍停日,咱们就选择吉期。赴各本任再接印,以重责任严守职。黄天霸当即谢了,饬赴本任的恩典。施公又将五麻雀,飞来鸣冤的事情,告诉了天霸等人。天霸等亦觉可怪,当下又叫施大人、不必过虑那么点,好在总兵已回来;咱们细细再打听,细细查访事实情,将此案访明便了。施公点头又说道:诸位贤弟沿途跑,半月办案辛苦了、可各回衙门歇息,歇息料理家务罢。天霸等只才告辞,出来又与众兄弟,谈论一番高兴事,然后各回衙门去。

且说总兵黄天霸、关小西回到衙门,张桂兰与郝素玉、急忙欢喜来接着,自然是先行道喜。然后叙述一番话,阔别之久恋情事,甜酸苦辣好心情。

又过两日黄天霸、关小西先就料理,预备交代善后事,各赴新岗去任职。这日择定九月底,二十四好吉利日,黄天霸与关小西,他们即接印上任。计全自然也选是,二十四日来接印、不必细说到这日,早有两边衙门里。来的书差预备齐,两人各接官府印,望阙拜印谢皇恩。诸典礼俱皆行过,然后二人到辕门、禀知接印任事相,一并谢恩礼毕后。他们这日在城里,文武各官两绅士,往两处道贺如仪。

隔了两日黄天霸,又将家眷迁到了、总兵衙门里居住,小西家眷也迁到,副将军衙门里来。计全等人也自然,他也就各往其所。大家忙碌半个月,才算布置大体定。接着施公进京去,日期又将次看近。大家不能不预为,提前料理此事情、恐怕施公还要带,他们进京走一趟、因此各人又预备,起来一切所用品,暂且按下不再表。

再说施公施大人,看看十月将其近、批折尚还未回来,不知漕督着何人,署理五麻雀鸣冤。究竟是何等冤情,尚未能查访出来,倒也是烦恼异常。

这日正盼望批折,忽然驿递将批折,寄回淮安府衙内。施公当即敬谨拆,展开一看见到了,上面奉朱红御批:漕运总督印务处,即交淮扬海兵部,备道兼行来护理。施公看罢一面后,札饬淮扬道遵此、一面选择吉利日,十月二十六启程。一面随将好日期,奏报出去又附片、奏明英雄好汉知,仍带黄天霸北上。如有淮扬镇总兵,等人员再缺席职,均就近拣员署理。这日拜发了奏折,仍交驿差递进京、算是进京的事情,已将料理清楚了,只等届期到启程。惟有那五只麻雀,鸣冤一事至如今、毫无头绪挂在心,施公实在太纳闷。

又过了有半个月,又是十月十五日,循例天王庙拈香。施贤臣先前两日,他就挂出牌示来、饬知所属文武官,一体遵照去行事。到了十五这一日,施公便乘小轿子,亲自前往天王庙,拈香毕打道回衙。他才刚刚上了轿,你看那五只麻雀、它又飞进轿杆上,仍在扶手板上落,望着施公喳喳叫。施公心知有异虑,因道雀儿麻雀儿!尔如果有啥灵息,或应今日去破案、尔便带同本部堂,任你飞往前去哪?本部堂即可代尔,等人要替你申冤。你看施公说此话,那五只麻雀果然,飞出轿门馒馒飞。施公见麻雀飞去,马上命随从人等,跟着麻雀儿走去。究竟后事如何样,且看下回分解听。


第406回

报恩德麻雀再鸣冤 察形迹和尚真倒运

话说施公在轿内,命令随从官人等、抬着轿子紧跟随,跟那麻雀往前行。




忽听施公在轿内,急忙喊道尔等人、将路上五个和尚,快快拿来绳捆起;不准放走一个人,全带回衙门听审。差役闻言一声应,将官即将头一掉、果见路旁有五个,和尚若有躲避意,那种颜色为局促。

差役一见齐动手,立刻将五个和尚、一齐拿下捆绑了,施公已经看见了。他捉住五个和尚,他们就拼命挣扎。马上打道回府衙,你道施公他为何,捉拿这五个和尚?

只因他坐在轿内,看得清楚那麻雀、在前时飞翔止慢,忽然飞到此处停。便歇在和尚那站,喳喳地叫了几声。施公便闪眼一看,忽见那五个和尚、皆穿着一色簇新,罗萨的僧道缁衣。就如麻雀儿身上,羽毛一般的艳色,因此施公顿省悟。又见那五个和尚,面貌颇非善良类,所以才命人捉拿。

一会儿到了衙门,当即吩咐公差役、将和尚好生看管,听候午堂严审讯。施公下马入书房,更衣已毕饮吧茶、便将计全等传来,告知他五个和尚。是与五麻雀有关,他们情况的光景,很是接进那事情。因此问诸位贤弟,你大家看这五个,和尚中有什缘故?计全摇头叫施公:参将等不敢妄议。

施公道现在外面,你们何不去看看、以便大家商议定,咱们好升堂审问。计全答应随即是,出外来到班房内、就将那五个和尚,详细看视一番后。进入书房施公问:诸位贤弟已看过,你们看看那和尚,有无形迹可疑处?计全参将在看来,恐怕不尽是和尚。施公道何以见得?计全看到如此说,其内有一个和尚、甚觉可疑那和尚,有类女流的气概。施公道本部堂在,先前初见到时侯、尚未曾详视出来,及至带回衙门里。沿途见他们步履,内有一个甚非男、她的步法那身段,扭扭捏捏柔情像。

施公点头说的对,今日贤弟所云语,实在所见略相同。但不知这和尚中,何以又杂人尼姑,她一人在内不解。难道他们是僧尼,通奸不成啥体统!计全道大人明鉴,参将还有事可疑?何以他那五个人,他们皆穿着一色,同簇全新的缁衣?显然便是新改装,使人难以不识破。少时大人升堂审,参将却有个愚见。说至此便走进步,低声说道你如此、即可分别出来了,立刻判明真假了。不知大人啥看法,意下如何你裁决?施公听罢拈髯须,微微笑道所见是。本部堂随机应变,审讯就见风使舵,问出实情便是了。

不一会施公便命,三班衙役你是听,本部堂即要升堂。外面传出伺候了,书差衙役均已齐。此时街坊上的人,皆已知道都说道:你看这五个和尚,表面既未闯大祸、又未犯列律国法,何以贤臣施大人,将他们捉去审问?我们倒要去看看,单看施公施大人;何以审法审出啥,什么稀奇案情来,我们也可来见识。因此是随声附和,纷纷而来看热闹。偌大的一庭大堂,竟被那六街三市,闲人挤得全无隙。当由差役强弹压,手里拿着刑杖棍、向两边乱扎乱打,好容易分在两旁;站立下来不串动,中间让出一甬道。

正在纷纷扰扰时,众口喧哗乱哄哄,忽听阁子后头响;一声响动惊大堂,随从差役起以至、由于闲杂人等多,无不肃然起敬看;鹄立两旁屏敛容,听候施公升大堂。又见暖阁门大开,施公从内走出来,一踮一跛走扭腰。当下差役即齐呼,威嗯喊堂威已毕。施公已升了公座,当将朱笔标了题、提刑牌下着人去,要提五个和尚僧。

差役答应不一刻,立将那五个和尚、一齐提到当堂跪,五个和尚齐磕头。施公便指那中间,灰面和尚即问道:不知你唤什么名?那和尚道僧人名,唤作法号叫悟空。施公又继续问道:你家是哪里人氏,俗家姓谁住哪里?悟空道僧人本是,桃源县城十五里,俗家姓郎种地农。施公问出家几年?悟空僧出家两年。施公问你为何事,什么原因出家的?悟空因看破世情,无法无度无天日。饥寒交迫路不平,闷闷不乐气煞人,向空门中寻乐趣。施公问你在哪里?剃度修行成正果!悟空在京口金山,一寺院剃度为僧。施公问你受过戒?悟空还不曾受戒,此时正从金山寺,告假前往五台山、受戒走此经路过,随便经过到俗家。省视父母二位人,然后再行北上去、去受三衣钵界世,具顶礼皈依戒律。施公听他说这话,甚是不俗行道僧。因此又继续问道:你曾读过什么书?悟空僧人曾读书,但涉猎不精通懂,粗识之乎而已也。施公问罢扭向问,又向上首那一个,淡黄色面皮问道:不知尔唤什名字,哪里人氏住哪里!俗家姓谁在哪村?那一个行道出家,僧人法名唤悟性、也是桃源县人氏,俗家姓黄一个村。施公问你又为何,何事何情事出家?悟性也因为看破,世道事情不太平、因此一齐在金山,与悟空削发行道。

施公又问下首的,那粉红面皮僧人、那个道士你听真,你的道号叫什名?俗家姓谁哪里人?那和尚道他姓李、施公听说他姓李,即便留神仔细看。因为李盛氏一案,又听他说道僧人;名唤悟色他也是,桃源人氏是否他。悟性与我家邻居,我们隔有五六家。我也因看破世情,与他一齐往金山,寺庙里面削发僧。施公听他所说话,不甚圆转因望问;下追问道尔俗家,尚有几口何等人?悟色俗家无多人,尚有一个老母亲。施公问你为什么?不在家中侍奉母,却去削发为尼的?施公有错说一句,为僧错为尼随即、从此表情再看他,神态颜色啥表情。哪知那僧名悟色,一听此言心激动、登时脸色大变样,颜色阴沉凶相露。

而施公看得清楚,便将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恶徒僧。尔等且往下讲来,为什么削发为尼?只见悟色已吓得,神不附体走啦魂,战战兢兢嘴打错。他就说不出话来,勉强叫道施大人、怎么说我是尼姑,为什么削发为尼?怎么为啥不为僧!这话问可不奇怪?施公一面听他说,一面又去看悟性、悟空及两人神色。但见悟性与悟空,神色不定有恐惧、又想悟色说的话,他的光景早看出,有五六分奸情来。

因又向悟色说道:尔说不是女尼吗,本部堂看你相貌、微察你声音行动,无一非女人形体。部堂在先就看出,你的形体女色来、看你不像正装货,一定牵连大案情。因此才叫人将尔,等捉拿起来审问,尔等尚敢来狡辩!

施公的这一番话,只问得悟色和尚,面如土色不声张。施公道尔为什么?

不敢开口来对话、难道本部说的话,不是合你口味么?悟色正要勉强辩,只见悟性在下面。启禀大人你不知,可不要错疑惑了、僧人与悟色既然,系邻居又系同志;实系不是女流辈,尚求明鉴仔细观。施公道若非同志,焉得僧尼来同行?本部堂明镜高悬,尔可代他来狡辩。本部堂少停一刻,给尔个凭据看看、究竟是僧是她尼,那时尔等才无得,抗指狡辩来抵赖。

说着又去问他们,那两个和尚知道:你这两个叫什么?你俩是哪里人氏,俗家姓谁几口人?又与他们三个人,想也是一齐削发。这一道僧人名唤,觉慧本是出家人。那个道僧人名化,名了凡事出家人、我俩均是寿州人,出家五年未受戒。今年闻说北山西,道行之家五台山、寺院放戒招同行,僧人前去受戒律。走此经过才巧遇,你们三位官府人,师兄约同一前去。僧人万不敢为非,务求大人超豁渡。施公听罢陈述后,见这两个小和尚、却非悟性与悟空,那种酒肉贪吃气。象见于形酒好色,因道你们两个僧、不是与他三个人,一齐削发为僧的?觉慧了凡齐说道:僧人实在不是与,他三人一齐削发。而况从前不相识,还是前月在此地、客栈内偶然遇见,说起来才与他们,三个人同行相熟。

施公即问你既要,往北五台受戒律,为何不去那里停?觉慧僧人本即想,要前往走因悟性、悟空说之至再等,要有结伴同行的。又道放戒日期早,我等还有件一事,尚未清楚不明白。稍等半月事办完,即与你们同去了。当时僧人就说道:我等盘川不敷足,未经经受那戒律、沿途又不能挂单,等到你们何时呢?悟性悟空又辨道:你二人不必着急,盘川不足自然是;我等资助何为虑,因此就耽搁下来。

施公道你既与他,他们不是一起人、所穿衣服又与他,他们三人一簇新?觉慧说道这两件,新缁衣也是悟空,做给我们新穿的。施公听罢手一扬,惊堂木哗啦的响、他也不往下再问,心中明白八九分。即传官媒立刻到,大堂一上来谕话。毕竟传官媒为何,不知又有啥事情,且看下回来分解。


第407回

命官媒仔细验尼僧 审逃妇推敲判曲直

话说施公传官媒,当下差役答应是、立刻将官媒传到,给施公磕了个头,站在一旁不言语。施公便指悟色道:尔将这和尚带去,将他验明来回话。须要据实来禀报,不准含糊隐瞒事、若有半句虚言语,本部堂严究不贷。那官媒听说暗想:今日大人传俺到,做官媒虽属贱业、到底是妇人何以,令我去验看和尚!这事如何做得呢?只见她甚是为难,尴尬地站在那里。

施公见此情形事,也知道她的本意、因又问道你官媒,为什违背本部堂。我的堂谕还站在,这里不去看看么?那媒听说急忙的,向施公跪堂回道:启禀大人的吩咐,官媒究是个妇人、何以能去验和尚,还求大人的明鉴。施公听说微笑道:你疑惑他是和尚?看他外面是和尚,其实是个尼姑子、本部堂业经看明,无误她是个女子。


只因还欲强硬辩,所以将尔传来验、确实查验经你看,方使他毫无遁饰。本部堂岂有不知,你系女流之人呢,何能与和尚查验。因本部堂已查明,欲使尔作个见证,尔可从速前去办。

官媒听了这些言,不敢不遵是无奈、只有慢慢站起来,走到悟色的面前,随即将其拖下去。悟色一见官媒婆,前来拖她不当紧、真吓得魂散九霄,魄飞天外跪在地;号啕痛哭太悲痛,现在在那里哀告、重语求饶忙说道:僧人实系一和尚。并非女流求大人,你来明鉴就是了。施公听罢忽然间,大怒道尔等可先、代他将衣服剥下,验明之后如果他、实非女尼是和尚,本部堂从宽释放;若果实系女尼姑,一定即严刑处死。那些差役一声应,随即走过四个人,将悟色翻倒在地;官媒婆首先动手,先将他外面缁衣。剪刀剥去她外衣,即剥他的第二层、一连剥了两件衣。官媒即用手就在、悟色胸前按一按,掉转头来向施公;回道大人的明鉴,底衣毋庸剥掉了、验得胸前两乳房,高耸逢确系女流。施公闻言即命人,忙将她翻转过来,现在就要问她话。差役答应又将其,悟色推至公案下,面地跪倒按住头。此时悟色直吓得,口噤难言脸腊黄,向上是磕头求恩。施公道本部堂即,将尔验得明白了,尔尚有何抵赖么?悟色道尼僧她再,也不敢再抵赖了。

施公道尔为什么,与和尚同居一处?悟色这才是悟性,那狗日出来和尚、害得我夫好苦呀,求大人问问悟性,你们便知事实情。施公但凭尔尼姑,据实说来是正词、若真为他所骗害,本部堂代尔申冤。悟色正要说出来,只见悟性在旁边、使个眼色绷绷嘴,悟色欲言不语了。

施公看得太清楚,即向悟性大喝道:好大胆的刁恶僧,在本部堂公堂上、还敢如此耍刁狡,速看大刑来伺候。将这习僧拖下去,先行打五十大板,然后再桚脚手指。看他恶僧硬不硬,差役一声答应是、立刻将悟性拖到,阶梯之下按在地。褪下裤一五一十,连打五十大板后,血肉模糊皮沾裤。只打得悟性惨声,叫苦连天如杀猪,皮开肉绽露筋骨。施公命人将他拖,翻过脸来又问道:你为什么与尼姑,杂居一处啥道理?其中定有隐情事,尔快从实招来讲!

若有一句不实际,再看夹棍相待他。悟性下面还是辩:僧人并不知所犯,何法何罪来对俺,大人提案真冤枉!而况僧人实不知,现在她是个女尼。她说为僧人所害,僧人还说为她累。要求大人明鉴实,格外施恩谢大人。

施公见他还不招,又因又问悟色道:尔为什为他所害?尔可从实快招来,若有虚言来瞒哄,也叫尔皮肉受苦。当下悟色见悟性,被打如此这么惨、若不说出要挨打,只得说道小妇人;本非寺院女尼姑,他也本非院和尚。小妇人姓李氏女,母家姓高行善人;他姓柏名唤长善,与妇人俺是邻居。只因他将小妇人,勾搭淫性骗出来、当时小妇心害怕,深恐为人看破事。便叫小妇人前去、去到一个庙院里。削发为尼无人知,他自己将头发削、一路改扮为和尚,由桃源逃至淮城。

施公现在明白了,原来尔被他奸拐、她勾奸夫杀本夫,他们是逃罪出来,李高氏何尝不是。施公问又尔为何,受到他的哄骗呢?李高氏只是因为,小妇人家中贫寒、丈夫实不能养活,因此他就经常来。逐日甘言蜜语讲,将小妇诱上他手,然后我们逃出来。也是小妇一时迷,不明真相来鬼混,已致落入罹法网,施公问家有何人?

李高氏慢慢答道,丈夫名叫李世良。施公问你婆母她,她家姓什在哪住?李高氏道她姓盛。施公道慢慢推理,你丈夫名唤世良,你婆婆母家姓盛、你丈夫已经知道,你被他人奸淫后,偷偷被拐骗走么?家中有人出来找,寻你不着来告么?

李高氏自从被他、柏长善奸拐出来,怎么知道家中事?有人出来寻找我。料想我婆要着人,出来寻找小妇人。施公说你这句话,倒是被你猜着了。尔可知道尔婆婆,到本部堂这来告、说是他儿子世良,是被你因勾奸夫,将他谋害杀死了。头一日他儿身死,第二日就逃出来。可是据尔所说事,丈夫定是为尔害、谋害致死无疑了。现在你就快快讲!为什么将他谋害?你就从实招快来。李高氏一听这话,更吓得魂不附体,因此哭急忙诉道:小妇人实在不曾,无心谋害亲夫呀!是他自己病死的。施大人如不相信,可传我婆婆来问,便知明白事情了。施公问道李高氏,尔说不曾害亲夫、尔丈夫第一日死,你为什么第二日,就跟奸人逃走呢?李高氏早就厌烦,家中生活太贫寒、丈夫一死更艰难,小妇人更难度日;因此柏长善就将,小妇人带出躲难。

施公气得直瞪眼,手拿惊木高举起,往下一落震耳响。胡说八道狗奸妇!天下岂有此情理,亲夫才死第一天,尔便跟人逃走了。其中显系谋害情,恐怕随后被人知、有人觉察发现了,恁俩性命全完了。因此你们先逃了,现在以经逮着了,何可瞒得本部堂。说着随即命人来,将夹棍马上抬来,差役答应是是是。施公吩咐快用刑,将他夹起来再问。差役一声长吆喝,四人过来齐动手、登时就将李高氏,二人过来按住头,夹桚起十指手头。二人两边跨虎步,两头绳子执在手,听候吩咐使劲收。

施公在上又问道:尔奸妇招是不招,若再不招想玩固,尔女就要吃大苦!李高氏道施青天。大人你别冤枉人!妇人实在不曾会,谋害亲夫勾奸夫!施公听说大喝道:尔是吃不到苦头,断然不肯来招罪。令将夹棍收起来,下面差役听说是,即刻将两头绳子。慢慢用劲一收紧,只见这个李高氏,大声惨叫即喊道:痛煞我这小妇人,小妇现在没命了。求大人宽恩放下,我情愿从实招来。

施公便命松下来,李高氏这才招道:我的丈夫李世良,本来多病卧在床、自从去年又添病,只因家贫无力医。长善就常来资助,一些银钱食品来,常给丈夫医治病。日过一日渐渐的,与小妇眉来眼去、后来竟为他诱奸,其时丈夫并不知。小妇也常与长善:若我丈夫病好了,知道我与你如此、我们二人没有命,丈夫定要处死我。柏长善听这些话,他就叫小妇人你,不要害怕有我呢。

他说你看家丈夫,病情那重没钱医、定然不久于人世,眼见就要死去了。到了两个月之前,小妇丈夫更加病,病重起不来难食。柏长善这日到来,小妇家内他见到、我丈夫病势垂危,他还为同感叹息。临走时他向我婆,说道看你家儿子,这个病是好不得。若要想好必须服,一粒灵丹妙药来、或者碰他的造化,起死回生病痊愈;永世长辞无挂念。

婆婆说哪里能来,灵丹药这么好呀!他又说那灵丹么?不过这样说罢了。我婆婆就谆嘱他:如果有用能讨来,讨一服来给他吃。长善说既这么说,我就去你们讨来。到了将晚那时节,果然拿了一包药,交给我婆婆说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亲自配办一服吧、给你儿子吃下去,碰碰他的造化罢。柏长善当时走去,我婆婆也将末药,交与丈夫服下了。到了半夜三更时,丈夫果然真死了。小妇人就将婆婆,喊叫起来告诉他、丈夫现在已死去,不知这是怎样好!我婆婆也不疑惑、是那末药吃死的。到了天明柏长善,又来到小妇人家、问清病才进门来,我婆婆就告诉他;人已死者如何好,衾衣棺木概没有。他就向我婆婆说:既然如此我给你,马上就办一套来、事后你们再陆续,慢慢的还我钱罢。婆婆听说这句话,真个是千恩万谢。他办了棺木衣衾,当日就将我丈夫,收殓起来理后事。后来他就告诉我:丈夫本来要死的,与其留在世间上、花钱吃苦活受罪,连累一家不得安。不如叫他早些死,死了还好不受罪、你可知道是我那、末药将他毒死的。未知后事如何办,且看下回分解全。


第408回


治罪人遵依国法 率臣职入觐天颜

话说李高氏说出、她的丈夫李世良,是长善用药毒死、收殓以后将实话,告知李高氏二人。施贤臣听到此处,便向李高氏问道:柏长善既告诉你,丈夫是他药毒死、你那时听了这话,是怎样对他说呢?李高氏听了这话,便与柏长善说道:你这恶人如此狠,害的为妇好命苦。丈夫虽然不会好,还让他好好善终;为人莫做亏心事,各自命运天作定、本世姻缘前世造,岂容你胡作非为。你今日将他毒死,叫我日后靠何人!他就说早预备了,现在没有别主意、明日你就跟我走,将来定不少你的;吃着穿用不必愁,总比丈夫在日好。小妇当时只是想,跟着杀人凶不行。他见小妇人不行,他又继续劝说道,现在我费尽了心、这些多少坏心事,不过都是为的你。你丈夫虽然死了,我又买衣衾棺木、现在将他收殓起,也就算对得起他。好意花了这些钱,将你带走还给你、一生吃不尽荣华,以后享不尽富贵。

此时你不跟我走,所有衣衾棺木钱。立刻还我不缓期,还要带你去县里、不但叫你脱不净,我就县衙告发你。咱俩一同共死罪,再世再做好夫妻、说丈夫是你害死,我们是邻居所见;不能不报你难辨,那时你就没命了。若即时跟我远走,我一定好看待你,比丈夫好几百倍。小妇人听了这话,若不答应跟他走、怕真报官难争辨,小妇人还是没命,因此就跟他逃走,出来逃到外面来。他又说是我同你,男女同行路上时,诸多不便人眼多。不若一起削头发,才好掩掩人耳目、人家才看不出来,而且断不会疑惑。小妇人随他心想:既然已逃走出来,也不能再回家去,万一被人识破了,反而不美更难看。不若就依他的话,头发削去尼姑僧。这是小妇人实供。丈夫实在不是我,小妇人谋害的呀,求青天大人明鉴!

施公道据尔所说,只是尔与柏长善。你们两人逃出来,怎么又与三个人、混在一起作和尚?李高氏道那觉慧、了凡实是在客店,我们住店里遇见。这个悟空他也是、桃源县同乡人氏,小妇人却不认得。这日路上遇见他,他却认得柏长善。他一见了柏长善,又见小妇人他问,柏长善问是何人?长善当时骗他道:是我表妹又说道:既然是你的表妹,为何与他私自来?长善听见这句话,疑惑他知道拐奸、便邀他到了客店,苦苦哀求要叫他,不要声张才了事。他见柏长善情虚,也就种种的敲诈。柏长善见他如此,怕他声张出事情、因此我们衣饮食,均是柏长善包管。

施公道据尔所说,怎么他也去削发?李高氏道他本来,都是和尚在一起。就是柏长善叫我,削发是看见他们,才想起这骚主意。和尚尼姑没人问,少了人眼闲事情。

施公听了摆摆手,便叫高氏跪一旁,去问长善及悟空。他两人见李高氏,无法抗拒招都出、知道不能再抵赖,也就说了录口供。施公便命衙役们,在分别收禁监牢、等候传到李盛氏,审明问清实际事,按罪定刑再发落。差役答应是是是,随即带下公堂去、分别收禁看管起,施公也就退大堂。那些看审的人们,无不佩服施大人。

闲话休提归正本,过了两日差役们,又将李盛氏传到。施公又将柏长善,等一干人犯带上,提到堂上复重审。施公又命柏长善,照着原供细细招。盛氏在旁听得清,才知儿子被长善、那包药末毒害死,当即求施公申冤。施公即判柏长善,秋后处决判斩刑。李高氏虽然非是,谋害亲夫杀人犯;亦非自己所起意,事先不明不知情。不应听凭柏长善,诱奸入室起祸端;事后既然已知情,亲夫为人所毒害。因何不投官求雪,反因柏长善骗吓、遂致潜逃窝赃罪,已经是罪有应得,判将李高氏绞死。

悟空遇事生风波,任意敲诈惹是非、着重责二百大板,押解回籍回家去,勒令还俗去务农。觉慧与了凡讯问,并无别项啥事情。从宽释放随他去,着即赶紧出地境,不准逗留闹杂事。李盛氏准着其于,族中择嗣应继子。施公判毕即发落,事情清楚案件明,这才退堂回书房。你道那五只麻雀,它又何以能知道,前来鸣冤告状呢?只因李世良当日,看见一古照壁上。有一个麻雀窠窝,那时被那一狸猫、在那树上争食吃,误将麻雀儿窠蹬,雀巢零散跌下来。世良路过便上前,仔细一看见窠内、五只雏雀在惨叫,存心不忍忙拾起。即将这五只雏雀,带回家中喂养大。等到羽毛丰满后,即将这五只麻雀;放生回归大自然,所以这五只麻雀;感他这点好生心,时常在李世良家、树上屋内盘旋转,逗他开心娱乐玩,一切事情它知全。看到人间不平事,今日前来与就他,申冤雪恨报恩情。

亦报老人结草缘、黄雀衔环之情意。所以活在世间人,万万不可因细物、无有知识遂致戕,及其一切动物命。以为此不过是些,飞禽昆虫之类命,即戕害亦不足奇。殊不知古往今来,多少善人一念好,遂致是大富大贵、福寿绵长的不知。凡几类如那董昭,在河岸旁边看见、一丛蚂蚁被水冲,氽在水面上飘浮。他即用一根芦苇,慢慢的将些蚂蚁,渐渐爬上救了起。

到了夜间熟睡间,梦见一黑衣使者、前来谢他口中说:我乃你救蚁之王!蒙君能拯救我们,家族类的那性命、赖以更生感君恩,特来敬谢你善人!我已上恳天曹府,保君今科魁天下,谢毕那蚁王辞去。后来董昭果然是、状元及第第一名。

又有毛宝于幼时,见渔人网一大龟、浑身绿毛罕见物。他一见便觉奇异,就掏出随身的钱,来向渔人想买去。那渔民见太钱少,用绿毛龟板的人,定然会出多钱买;不然我卖药铺里,也要值好些钱了。你这几个小铜钱,就想买这绿毛龟,哪里肯卖得到呀。毛宝当下就来问、那渔人你说这龟,可以能卖多少钱,人家买去有何用?那渔人道将这龟,打碎配在中药中,可以治病赚大钱。

毛宝听了这句话,又问那个渔人道:这龟既为人打碎,那不是打死了吗?那渔人道自然死。毛宝听说好心寒,心下好生不能忍、因即将那一渔人,领回家中向父母;索出多金将这个,绿毛龟买了下来。等待渔人走远后,他又重到河边上,将龟放回水流去。后来毛宝被灾难,到了前临大河沿、后有追兵的时节,他自问是死定了。正在无可设法时,忽见河内浮起来,一个绿毛大龟来。那龟头只是望他,微微无足乱点头,若有救他之心意。毛宝会悟想起来,幼时曾放一龟的、或者就是这个龟,前来救我得报情。因此就跳上龟背,只见龟头昂水面、将毛宝渡过江去,后来毛宝及第后,官居极品人人敬。

闲话休提闲杂话,再说施公将各事、处理办完案情事,便料理杂务行装。到了这日起行程,便带了黄天霸等、乘坐绿呢八人轿,出得衙门刚上轿。只见六街三市民,扶老携幼来欢送、望切攀辕者甚多,塞满于街路途旁。施公招手来致谢。

走了好一会方才,出得城市下轿来,登舟水路而去了。那在城文武各官,亦恭送如仪如宾。施公又谆嘱一番,然后开船而去了。施公至此这一去,未知后事又如何,且看下回再分解。


第409回 



夫妻母子惜别依 兄妹姑嫂叙款情

话说施公自钦命,南江漕运粮总督、三年满任回意旨,循例禀报请陛见,迨奉旨即日来京。施公便遵旨入觐,并其带领黄天霸、关小西与何路通、计全李昆李七侯、金大力和王殿臣、郭起凤、贺人杰,等人一同进京来,为沿途恐有事办、一来用资来防护,二来借此再访拿,恶霸土豪地头蛇。这日雇了大船只,率众同行进京城、前集书中已说明,一切情不必再表。

此时随从诸将人,却都情愿来持奉、惟有谋士关小西,放心不下最担心,看官你道为何事?只因他妻郝素玉,已有身孕临将至,足月临盆要临产。王道不外有人情,所以关小西实在、不放心他的妻子,一人在家他担心。却又王事多勤劳,不便辞却难离开。只得重托黄天霸,转托他妻张桂兰、并贺人杰的母亲,随时照应郝素玉。张桂兰与郝素玉,本来情同亲姊妹,岂有不答应之理。关小西这才放下,一半心还在家中,跟随施大人入觐。临行来时又亲自、来至总镇府衙门,与张桂兰当面托。这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光景。

此时小侠贺人杰,跟随施贤臣前去、在贺人杰的心思,只想立两件功劳。再升个一官半职,不但自己有荣耀,可慰死父于地下、孝顺生母于堂前。哪里知道他母亲,实在有些不放心,嫌他太小幼稚心。这日未动身之前,向人杰说道儿呀!明日就跟施大人,诸位伯父与叔父、这次进京你最小,进京在你本意上、固是一心向上进,耀祖荣宗是好事。可知道为娘的心,实在有些不放心。但愿沿途要谨慎,不可逞一己之勇,目下无人不寻问。诸事总要听叔话,黄天霸叔父教训,不可违背好言劝。只要跟随施大人,安稳回来那就好,为娘也可放下心。一段肠子挂在心,说罢不禁流泪珠。人杰看见生身母,如此光景有同感、不免也流下几点,英雄激动眼泪水。因即安慰母亲道!何必如此动感情,孩儿此去为大清,建功立业奔前程。沿途有诸位伯父、叔父一起同住行,还有什么可虑事,你老在家听喜讯。

即使大人有事情,派你孩儿要去办、孩儿自当遵依从,施大人他的吩咐。并随时请教诸位,伯父叔父的指示;总期有益无害事,免得您老人挂怀。母亲您老放心罢。母亲听了儿人杰;这番言语有礼貌,实在是又悲又喜。喜的是儿才十八,便知立功替父母、耀祖增光为大清;悲的是这样一个、年轻孩在别人家,方且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顽皮生。不许出去办大事,只因他没有老子、便行千里跟随着,施公出远门进京。

因此一想特高兴,又不禁悲喜交集。好容易忍着眼泪,又向人杰说我儿、能如此谨遵母命,为娘的也可放心。人杰退出母亲手,去黄天霸住宅内、面托天霸叫叔叔,你明日跟随大人。此次进京去远程,此去定官封极品。带回家中好喜报,叔叔倒不必挂心。妹妹与侄儿在家,自有愚嫂她照应。但是愚嫂要重托,叔叔人杰儿年轻、叔叔看在他父亲,情谊分上多栽培,随时随事教训他。不但愚嫂铭感谢,不忘贤弟你的恩,就是他父贺天宝,他会在九泉之下,也要感激叔叔的。天霸施礼叫嫂嫂,激动心情难表达、不知你说哪里话?有点过谦难承受,想我天霸与大哥;情同骨肉心连心,只恨他去世太早,不能共享荣华福。

今日人杰侄儿在,能与大哥来增光,也是嫂嫂的福气。咱天霸说的话语,不必嫂嫂来吩咐、此去回来即使那,沿途无甚功劳事。想必大人要保举,侄儿加一官半职。再那回来之后事,咱便要与人杰侄,完娶婚姻成连亲。殷家女儿也不小,早一点娶回家来、也好早些抱孙子,好慰晚你心情景。嫂嫂你但放心了,总之人杰侄的事、总是天霸一人当,不须嫂嫂再担忧。可对得起咱大哥,在日那种交情呢。说罢贺人杰母亲,自然心感激不尽。又将人杰唤过来,当着天霸面教训。桂兰在旁也说道:嫂嫂尽管放心罢。侄儿现在已成人,不是两岁的小孩、他现在已十八岁,兼他聪明加人等;嫂嫂你还有什么,可优可虑的事呢。

人杰的母亲也道:总是叔叔大妹妹,抬举他的好效果。又谈了几句闲话,这才大家各安睡,一宿无话不再谈。

次日早间清晨起,天霸带领贺人杰,便随施公动身起。那边谋士关小西,叮嘱素玉许多话、无非叫他临产时,多加保重自身体。郝素玉也是不免,一番惜别之恋情。

施公动身走以后,酌定水陆并行进、按站而行急行军,代访查土豪恶霸,并一切疑难案件,暂且不表他们行。

再说女侠郝素玉,自关小西动身后、不到十日便觉得,身孕沉重异平常。大有临盆之意相,她便先为预备好。常言俗话说得好:六甲行人来得快,说到就到时期到。郝素玉早将临盆,一切应用物件品、及其饮食之用类,早已预备停当了。

又将人杰的母亲,接来以备临盆时,需人照应就需用。却好她的嫂子是,早知她有身孕的、且晓得她及临盆,也从菊花庄家内,前来照应其妹妹。郝其鸾亲身送到,兼来看看他妹子。是日兄妹姑嫂们,她见了面好亲热。你道郝素玉妹妹,自从嫁与关小西、他们之后没见面,与她的哥嫂已有、四年之久不见到,今日见面亲以情。岂有不亲热之理,此亦人情之常理,不足见怪之情事。当下郝素玉就请,厨师备好了酒席,代她哥嫂来接风。此时你看郝其鸾,还不知道关小西、跟随施公进京去,他们陛见康熙帝;还是郝素玉说出,方才知道此事情。当下其鸾夫妇俩,又与贺人杰母亲,她们见面施过礼。素玉又将始末话,告诉其鸾夫妇知。郝其鸾方才晓得,她是贺人杰之母、也就羡叹了一回,一宿无话不再提。

次日清晨起得早,郝其鸾他便独自,街坊上闲游一回。他妻又去来拜望,英雄女侠张桂兰、当由张桂兰接入,彼此又谈了许多,阔别之情言语话。是日桂兰即请她,喜迎贵宾便饭席。次日张桂兰又去,回拜郝素玉也就,留桂兰吃啦便饭。

隔了几日张桂兰,又备了盛宴酒席,请素玉嫂子赴宴。郝素玉嫂子也即,送了些土仪过去。此时褚标听闻说,郝其鸾兄妹来了、也想蹬门去拜访,便先去蹬门拜望。褚标听说他来到,好不欢喜当即请。彼此见面好亲热,真个是言语投机,心心相印好相思。他们谈了好一会,郝其鸾这才别去。次日褚标便回去,回拜于他理情事、郝其鸾正把褚标,请入里面正叙话、家丁献上烟茶来,彼此尚未谈两句。只见有一小丫环,匆匆的走了出来、她向外边大声喊,你们快来两个人!贺太太她已吩咐,着人去总镇衙门,将黄太太即接到;着一人赶速速去,马上快接稳婆来。太太现在要临盆,你们切不可误事。那外面的家人们,听此话哪敢怠惰、即刻如旋风一般,分头前去办理事。这里小丫环也就,仍回上房去持奉。褚标郝其鸾听了,丫环报此言语事、也就帮同催人去,快接张桂兰先到;接着稳婆也快来,等大家到了上房。此时也不便再与,孕妇郝素玉说话、只是问了一两句,腹中觉得事如何。郝素玉只是双眉,并蹙勉强答应道:也说不出怎么样!惟有腹痛太难忍,好是往下坠光景。毕竟何时方产下,且看下回分解吧。


第十集


第410回 


郝素玉喜产佳儿 张桂兰巧捉窃贼

话说女侠郝素玉,身孕已经足月整,将次临盆儿出生。只见她紧蹙双眉,哼声不止疼痛中,当由稳婆代她看,试验一回已要产。即便扶她上了盆,命人打了许多水。外面自有郝素玉,她的嫂嫂率领了、丫环仆妇安排好,蜂蜜参汤等饮类。不宵一刻只听得,房内稳婆喊人来,快拿大汤来持侯。外面答应好好好,即将参汤端进去、由稳婆取在手中,递到郝素玉唇边。

素玉轻启樱桃嘴,呷了两口此时间、只觉腹中痛愈紧,虽当此九月天气,总痛得香汗盈腮。房中虽围着多人,却是静僻无声息。大家正在等候时,只见素玉眉头蹙、脸一苦一个噤战,忽听哇的一声哭,已产下一个孩儿。稳婆接在手中看,先报了一声大喜,他是一位俊公子。大家一听各欢喜,却也不便多说话、催着稳婆将素玉,扶上床去要休息,好生坐定维持好。稳婆才来与小孩,用水净洗胎积溢。此时早有小丫环,手舞足蹈飞报出、郝大姑娘传喜报,忙给郝其鸾报喜。

郝其鸾一听此言,他自也喜欢无限。褚标在旁心高兴,便与贺喜道大喜:来恭喜郝老侄台,添了一个外甥了。关贤侄虽不在家,这场饼宴是要你,老侄台来代办的。郝其鸾自不必你,老叔烦心理应当,小侄自当代办理。

当下又问小丫环,产妇是否可结实?丫环回道太太好,思想畅快体结实、现在已经上床了,舅老爷请放心罢,郝其鸾自也欢喜。不一刻褚标辞去、郝其鸾便进上房,在房门问了一声,由他妻子代应了。郝其鸾吩咐他妻,好生照应别怠慢;又向人杰的母亲,并张桂兰道了谢、然后就出去里屋,到房内尚有一些,未了未办之事情。又由稳婆进去后,收拾清楚这才就,告退出去回家中。张桂兰因自己事,家中无人要回去、临行时又来谆嘱,郝素玉一番所事,叫他格外要保重。郝素玉又道了谢,张桂兰这才回去。郝大奶奶送上轿,并请他闲日来看、洗三来吃汤饼宴,桂兰亦满口允诺。

郝大奶奶到上房,自然小心来照应。素玉自上床之后,果然结实异常好。隔了一日便下床,来净洗衣物一回,又抚弄婴儿一番。说也奇怪那孩子,酷肖小西的模样。贺太太在旁取笑;妹妹当日倒难为,你家老爷费大力、怎么这个小孩子,咋与你家老爷子,是一模一样无二!不必说睁眼睛的,看见知道是关太、老爷的他儿仔子,就便瞎子来摸摸、他也不会说错的,真正可是像极了。这两句话可把个,郝素玉已只说得,满面通红好不臊。

光阴迅速是三朝,张桂兰一早就来、进门喜气洋洋的,走进门来道喜报,接着稳婆又来到。午末未初正当时,便代小孩洗浴澡、大家掷了许多钱,稳婆更是欢喜悦。洗儿已毕正要抱,抱出去给人观看,却好郝其鸾领着、褚标已经走进来,稳婆即把小孩子,抱出来先给母舅、郝其鸾拜了两拜,然后送至切近前,即与其鸾解看瞧。其鸾便命稳婆抱,代小孩拜见褚标、口中说尔还不会,给老爷子磕头拜。稳婆即便抱小孩,转过身来向褚标、拜了两拜向前走,送至切近给褚标。褚标接过细观看,便喜笑颜开言道、不必猜疑不用问,分明是个小关西,还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抚弄娖逗笑,又在身旁取出来;两件器物戴儿颈,镀金佩锁放光明、小金镯儿金光闪,当下给孩子戴上。口中说道保佑你,福寿绵长开颜笑。稳婆在旁代为谢,郝其鸾又谢一回。却好外面已经有,家丁进来请赴喜,喜汤贺饼庆喜宴。当下郝其鸾便来,邀请褚标至外面、客房以内饮茶盏,上房里面也摆出,酒菜齐全上满席。是日贺太太首座,郝大奶奶来相陪。素玉独趟在房中,自己产后体太弱、不能出来再陪客,恐怕经风伤身体。稳婆自有老妈妈,陪他到里屋吃饭,一会大家饮酒毕。

郝素玉开发稳婆,稳婆她的喜礼钱,稳婆施礼告退下。于是张桂兰四人,大家说笑了一回,也就散去各回去。郝其鸾即与褚标,他们饮酒已毕后、褚标然后告退回,仍回天霸署衙中。郝其鸾又写一书,着人送到驿站去、沿途探报关小西,使他得知好消息,以免他们悬挂心。郝其鸾夫妇二人,等素玉满月之后、只因家中事繁忙,摆脱不开就回去。

趁此交代事清楚,这日清晨张桂兰、贺太太回到衙中,也无甚闲话可表。用过晚膳饮吧茶,各自安歇不再提。不期这日午夜间,总镇衙门却捉住、一个窃贼来行盗,过天星的小毛贼;姓蒋排行是第二,人们就唤他蒋二。他本就是宿迁人,因在本地犯盗窃、他的案子太多了,各衙门捕捉得紧。

他因为怕被捉住,离开宿迁换地方、一来让让急风头,二来拣个把富户,做好生意趟买卖。这日到了淮安府,听说城里有大富、名字叫作王十万,就在总镇衙间壁。蒋二打听清楚后,便思去王十万家,进行入室来行窃。又因近逼镇台衙,更兼闻听黄天霸、新近升了督总兵,恐怕此去有万一、王家警觉发现了,惊动那边黄天霸。到那时侯可就是、实在不妙难逃脱。后来他又打听到,天霸已随施不全;英雄武将进京去,蒋二便大胆前去、准备将王家偷窃,财宝盗空发大财。当晚他就独自个,喝了一壶好烧酒、趁着酒兴拖到了,三更时分人入睡。从黑暗里溜到了,王十万家后墙片。本来是想挖洞进,摸摸看看是石头、因墙垣的根脚底,是石头三合土砌。甚难钻洞人难进,因改从高墙而进。哪里知道他酒醉,看错路径走错路、不意走到总镇府,天霸的衙门里来。当下他还不知道,跳过墙垣施轻功、一路蹿房越屋定,直望上房奔而来。可巧走到这爿房,屋上就是张桂兰,她的卧室房顶上。

此时桂兰早已睡,忽然从梦中惊醒;觉得房上噔噔的,有脚步蹬瓦声音。仔细再一细细听,果然不错暗想道:这个笨贼不打听,打听你家姑奶奶;我是一个怎么人,飞檐走壁比你强。偷到你祖宗这里!罢罢罢也讲不起,我且看你如何偷,盗得去的啥东西。

暗自说罢一翻身,她就坐起身来看、侧耳细听只听得,啪的一个清脆声;从屋上掷下东西,便知是问路石子。张桂兰一听也就,轻轻的下了床位、顺手取了一把刀,正要开房门出去。复又听那屋檐口,有人下来的声息;她便蹑手蹑脚步,走到窗子门口开。向外面仔细一看,果见一个人身影、就从屋檐瓦垄上,就用着一根绳子,晃晃悠悠放下来。桂兰一见便知道,此人无多大本领、也就不放在心上,心中暗想已决定:我何不就使一个、关门捉贼之计呢,料想这贼也难逃。正在暗想怎么办,又听房门有撞门。

桂兰还是不声张,反将窗户轻轻的;用刀撞开半扇开,她便纵身跳出来、来到窗外回过头,复将窗户反关起,便由外绕到堂前。此时蒋二已将门,撞开挨进慢慢去。张桂兰见到窃贼,已经进了房屋门、她也挨身走进内,便从房门后将身、渐渐掩住半开门,看那贼人窃行事。只见那个小毛贼,先将火卷已打亮、四面一照靠近了,走向那个皮箱前,腰中取一把小刀。准备去剥开皮箱,以便倾倒玉石宝。这个时候张桂兰,却不等他划皮箱、便跃身一个箭步,轻轻跳在蒋二后,将刀一举劈下来。便刀背子认定了,蒋二的右臂肩上、一声断喝一声叫,一刀背砍了下去。不知蒋二他性命,如何保住能逃脱,且看下回分解说。

第411回 

总镇署桂兰擒贼 济南府施公接状

话说窃贼叫蒋二,被张桂兰一刀背、砍中右臂酸疼痛,登时栽倒在地上。口中哀求即说道:哀求老爷你饶命,一连喊了两三声。张桂兰复又在他,左肩头上用刀背,又砍一下直砍得、蒋二哼声叫不止,死去活来直打颤,蹲在地上不动弹。桂兰见他不哼声,已是不能再动弹,这才取了那火种、将灯光亮拿起来,在蒋二脸上一照;见他约有二十岁,年纪青青少年汉、虽然敢来做窃贼,倒也生得不甚丑。再将浑身上下看,他穿一身玄色衣、旁边地下落一把,八寸八长的尖刀。桂兰看罢脚踢踢,将灯放在桌子上,她便大声喝问道:你这该死的贼囚,尔胆敢凌张太太,我的虎威可知道?尔可知是什么地!太太是何等样人!这死囚也不打听,清楚了就来犯窃、咱倒不曾听说窃,到总镇衙门里来。蒋二此时已被她,两刀背砍昏晕去,渐渐的苏醒过来。

一闻此言才明白,是偷错了将人家。又听女侠张桂兰,太太长是太太短、在那里乱嚷不停,心中暗想道怎么、女人有这等本领,想来定是个蛮婆。一面想一面将眼,睛睁开仔细一看;见是个三十上下,一位美貌俏妇人,


心中更觉太奇异。正要开口喊求饶,又见张桂兰问道:你这贼囚太胆大,姓甚名谁说跟讶,哪里人氏住哪里?怎么太太问你话,你还装佯不睬吗?蒋二哀趴地求道:求太太格外施恩,小人实是误犯你。小人姓蒋排第二,人们就唤作蒋二,我府是宿迁人氏。只因小幼失父母,稍长喜舞弄枪棒、又好结交好朋友,却是无有以生计,因此就做狗窃事。起初窃了一二回,无人知道没人见、也未犯过人命案,没被地方官捉到。由此就胆大起来,以为这件事是终,不犯大案不伤命。哪里知道就大胆,愈做愈多越胆大、失窃人家恨极了,就去禀了地方官。请地方官捕捉拿。地方官因窃案迭,觉得于他自己官、明声得失有妨碍,又恐被地方上官。

土豪绅士告发他,纵贼贪赃犯枉法、因此差了那捕快,立限捉拿归案终。务要将屡犯贼案,窃贼寇拿获到案,追究惩办逼得紧。果真上头追得紧,他们就叫小贼人、去别处躲避躲避,等过这阵风头后,然后你再行回去。小人就在宿迁窃,案可做得真不少。平时虽有捕役来,本地做了护身符、外地从来不曾拿,拿获到案即被放。此次失主有两个,一是本地方绅士,坐在县里要富人。他们知道再不能,蒙混过去只得令、小人向外去躲避,躲些时再行回去,小人因此到此地,一天才进了城门。就听人说衙隔壁,有个富家王大户、他有万贯家财宝,只可恨为富不仁,专在小人身刻薄。

小人听了这些话,又因他为富不仁、就便偷他些钱财,也不为损德得富。后来一想断不可,他靠在总镇衙门,难保不与总镇官,天霸大人有往来。黄大人名闻天下,武艺超群仁义人、万一小人去偷时,把他老家人惊醒。被黄大人来捉我,不必说一个蒋二、就有一百个蒋二,不在黄大人心上。那时小人因此想,不料又闻听人说:现在黄大人已随。施总漕进京去了,动身尚未多日的。小人因此拿主意,前去偷他碰运气、满拟此次能得手,必然得注大财物。小人就想趁此时,洗手不做这生意,免得留一个贼名。哪里晓鬼使神差,误入此处到你屋、若非太太方才说,衙门二字已走错。小人再也不知道,还当在王十万家,被人捉住能溜走。今既被你捉拿住,虽太太赐小人死,小人亦死有余辜;太太恕小人无知,真是误犯你的手、赐小人一条生路,小人当感太太你、大恩大德永不忘。自今以后即改正,再也不做此偷窃,这儿的勾窃事了,说罢即磕头不止。

桂兰听了他这话,心中暗想即说道:这人虽然是窃贼,听他所说此之话、倒也是句句老实,并无狡赖辨情事。而况我家无失窃,又不曾损失一件,我又何必难为他!因此问道你这贼,你说能蒙咱太太;宽恕于你这个贼,饶你一条死性命、尔便从此洗净手,不做此等生涯人。咱恐你有此言处,并无此贼心之胆。不过现在被咱捉,希冀免目前之难、只要咱果真放你,给你生路是否走,你又故此态复萌。虽然不在此地做,狗贼改不了吃屎,还是回到宿迁去。干出你的旧事业,咱可不能相信你。况你除了这件事,还有何事可以做?蒋二听张桂兰说,这些话意他懂的,似有放他之意思,因又哀求姑奶道:小人果真实是改,真心要洗手不干、再也不做此生涯。太太明鉴作誓言。

从前小人所以能,恋恋不舍没有犯、实因所窃各小案,向来不曾被人捉,故也不曾吃过苦。今日吃了太太你,这两刀背实难受、小人想来以往事,从前实乃是万幸,如何再去干这事。从今以后洗了手,不论能个什么事?只要混得一碗饭,小人愿心愿意干,再也不做此等事。张桂兰听说又道:果真再不做此事?蒋二如再做这偷,盗窃儿的事情来,小人死于刀箭下。桂兰问道能如此,咱有一事你可做:咱这衙门口里面,虽不使唤任何人、再添上一名兵卒,你也还可以顾口。你如愿心愿意干,咱就给你补上名,每月兵饷三两六。你可甘愿做此事?蒋二一听此言语,赶着叩头谢恩道:能蒙太太来提拔,小人虽死也难报、大恩大德永相报,还有什么不愿干。就请太太给小人,补上这名兵额罢,桂兰答应一声好。

此时天已将明亮,内里的仆妇丫环、是已早知捉窃贼,皆在房内正在看,张桂兰再审问贼。桂兰当下即命令,丫环佣人到外面、将褚标也请进来,告明一切今晚事。褚标也甚愿意来,暗暗羡幕张桂兰、居然能恩威并用,收服小人能利用。又与桂兰说两句,即将蒋二带出去、一面命人随时侯,补了兵额叫蒋二;自此以后就住在,总镇衙门里当兵。后来居然是好人,而且是成家立室,这也不在话题下。

且说施公带天霸,等人进京面陛见、一路上水陆并进,饥餐渴饮进行军,夜住晓行不停蹄。按站俱有地方官,前来迎接施大人。施公不肯骚扰他,所有供给费用品。悉行免去绝不收,故此一路之上人,颂声载道施贤臣。又兼施公早有名,审案神明计多端、清白无比清廉官,那赛龙图的声名;早已传闻远近处,因又引出许多事。这日到了山东地,济南府才进城垣、即往济南府衙门,暂且一宿来息肩。二来打探本地方,人情风俗一众人、方到济南府衙门,忽见轿旁有一人。美貌女人手捧状,跪在一旁呼冤枉。施公听她之声音,颇为情急悲伤情、因命天霸将状词,收下看看啥事情。天霸答应走过去,随即在妇人手里、将状词随即取过,呈送施公仔细看。施公从头至尾观,细细看了一遍后、当即准词先退下,候补提审被告人,再行审断此事情。毕竟状词内写是,何等事情细节案、是何冤枉何等人,怎样来查此案情,且看下回分解明。


第412回


节妇鸣冤孤儿待恤 贤臣听讼太守无知

话说施公施大人、就在济南府收下,一张状词看过后,先令原告先退下。候补提来被告人,再行判断是否真。那美妇当即退下,等候问明听审讯。施公就由济南府,迎接府尹入房内。济南府参见已毕,分宾主各自坐下,家丁献上一盅茶。施公先问济南府:贵府所属民情事,想是循良知道的。济南府尹施礼道:卑府所属民平安,是托施大人的福、物阜民良这四字,尚可称得太妥当。施公问这府城内,绅士户尚跋扈否?知府答绅士卑府,倒也是和衷共济,凡遇地方大小事,无不秉公酌情办。

施公又道据贵府,你所言词绅土们、悉皆品行挺端方,这可也是难得事。可有一二户劣绅,借恃欺孤虐寡人、贿赂公行的事么?济南府尹忽听了,这言谈话语句音,登时就有些不安。你道为何什么事?只因这个知府他、姓汤名单字叫法,是个捐纳出身人。今见施公问这话,故此立时心不安。

当下回慌忙答道:卑府自从到任后,弊绝非风清浪静,断不敢行贿受贿。即遇有所属解府,控述讼词案件事、卑府亦细心研究,总使平民不含冤;上酬朝廷知遇恩,下慰民清白之望,贿赂事一概尽绝。施公道这是贵府,难得难了之英明!但是本部堂方才、在贵府署前收到、一张状词所看到。据那状词上看来,贵府尹就是有点,不公不清的意思。但不知道贵府尹,曾经判断过这种,公案私情那些事?汤法府尹不解道:卑府不知是何案,求大人明白示知。施公贤臣见此说,当即就在靴桶内、即将美妇控告的、那张状词取出来,递与汤法去观看。汤法慌忙接过来,随即打开仔细看。只见上面写词道:具禀孀妇王梁氏,为族侄背义诬蔑、贞惠节斩宗灭伦,谋家夺产逼迫人,确切申述冤枉事:窃氏本夫王有仁,向为绸业家资产、数万之多大家业,年数已达八十载,嗣子续尚空虚无。氏父本是梁鸿才,数受氏夫恩贤德、无可报答心惭愧,因此就于五年前、将身许与夫为妻,春宵一度有身孕。不料氏过门以后,未及三日奴丈夫,便偶尔滓身亡故。应派族侄制王法,过门立嗣持家业。时族侄见我年轻,又听信合族之言;恐我不安于内室,令氏女再醮另嫁。因女子从一而终,誓此死守不再嫁。彼时氏族亦不知,已有身孕至三月、方才知觉以含羞,不便告知旁人知。迨至足月孕满后,产有遗腹一男子。在氏方且窃喜悦,以为奴夫虽死后,尚留一点亲骨肉。以为嗣续祖烟火;讵料氏族侄见到,我生一子争他家、不谓氏夫有此孕,就是遗腹他祖根,反诬我苟且之行。当即邀请集王姓,合族人氏亲眷等、聚议纷纷所皆谓,氏夫年逾八十载,枯杨言何得生根?合族诸人以族长、为王守道为主谋。王守道亦诬氏女,定有私情生野儿、硬将我母子二人,即日逐出户门外。我母以示他王家,势力甚大不敢辩。复又因为氏夫家,合族之言据为信。当时将我母子俩,由我父母回母家。我父复以我做此,不端不美之谎事、以为羞辱来驱赶,遂欲置我母子俩,逼于死地永不见;幸我母舅张弼臣,闻风到来百般劝、令氏父母不能信,不能以无端讹语,屈贞节为淫污女。因此我母子由舅,领回权为来收养。我遭此诬蔑冤屈,心实不甘太气愤、遂呈控本县衙门,以求申雪冤情事。讵料族长王守道,唆氏夫族侄王法、贿通官吏衙门人,得以批驳不准告。

我又来控诉本府,以为可以申雪冤,亦复显遭反驳斥。皆因为氏夫族长,守道暨族宗王法,贿通官府衙所致。氏因含冤未雪者,已及五年含冤屈。氏女含此覆天盆,若不切实申雪清、非但氏遭此诬蔑,心实不甘太冤屈。即我夫嗣子续祖,亦将灭绝永不明。我不忍既受诬蔑,复又灭绝氏夫宗、为此追求施青天,施大人申签提审。氏夫族长王守道,暨族侄子叫王法;暨合族人等集聚,于以查明申冤屈。而存宗嗣王家根,实为大德通便理、朱衣万代人人颂,上禀控述请查明。

汤知府将这状词,前后看了一遍后、不觉得吃惊不小,暗道这个王梁氏;竟有如此胆略志,敢在施公前告状。这件案既经施公,他来判断此案情,一定有水落石出。等到判明此事情,果真贤良王梁氏、实系冤屈贞洁女,本府恐怕就有些,判断不明的处分;莫若此时趁他们,未审之前先查问,自己好站立脚步。想了一回因说道:王梁氏具控一案,当原告再来控时,卑府就彻底根究。后因该王氏族长,王守道并该侄子、王法等合词具禀,情愿自行具体结。卑府的愚意以为,地方以息讼为是。因此也就批了个、着该族持平议结。去后已经两年了,并未具见该氏族,复票呈控那状词。今见大人驾临此,或者该氏族将出、以刁奸狡之情形,冀蒙贤臣施大人;神明之断已明确,亦未可料意外中。在卑府的愚见看,大人既准该氏女、她的状词已准告,我何不就先提来。该氏女问上一问,但须加以恫吓她,料该氏定能吐实。承实招是否虚实,亦得以明确了实。不知贤臣施大人,尊意如何是否行?

施公听了此言语,暗想好一个刁猾,小官吏可恶可恨。本部堂想来听听,何就不将计就计、先将王梁氏提来,再问上一问看看。得其大概实情后,再来提审被告人;有何不可且可使,这个狡纂吏领略。领略本部堂风味,叫他先为寒心酸。想罢因与汤法道:贵府尹所言极是!就请贵府饬差役,提该氏立刻到案。

本部堂先讯一堂,是否问个大概情。汤法答应是是是,即刻传来令差役、立提王梁氏到案,马上听审述实情。差役答应即下去,不一刻将王梁氏,提到堂回明施公。

施公当即升公堂,并令知府尹汤法,坐在一旁观听看。差役将王梁氏提,来到堂上王梁氏、就在公案前跪下,先向施公叩头后;口称钦差施青天,要为民女来申冤!施公在上听我言。复将梁氏看一遍,只见她生得端庄、文质彬彬贞静相,绝非苟且淫污流。因此往下即问道:叫声梁氏你是听,据你所控各情节、你的父亲他向来,做何买卖啥生意?尔是几岁由尔父,许与王有仁为妻?尔夫在日实在有,何年纪究竟若干?尔父因为何事情,感激尔夫大德能,将尔女许嫁与他?尔可从实诉来讲,本部堂自然代尔,申冤鸣雪查清案。若有半字不属实,可莫错怪本部堂,问尔女诬告之罪。王梁氏见问磕头,口称青天老大人,容俺弱氏女禀告。孀妇父亲做买卖,没有资本去营生、曾领氏夫千两银,出外贩卖丝绸缎。不料半途遭风雨,刮散雨侵一庄村、当街居民抢窃空,风雨过后无踪影。资本消去灭无计,因此回来不敢见,氏夫之面难为情。哪知祸不单行道,是年孀妇的祖母,因病弃世钱人空。孀妇父亲此时刻,就去出外想设法、向人借贷给祖母,置备棺木为难处;不期中途遇见了,氏夫见到我父亲。愁眉不展那面容,当氏夫问明原委、孀妇的父亲颇抱,不安心情难为情。经氏夫百般劝解,安慰道出外经商,赚钱折本亦常事,何必如此悲伤感。现在母既然见背,棺木衣裳想也是、无从设法来制办,不若仍在我处去。取百两银子回去,置办后事停妥当、赶紧成殓等尔将,转运之后再还我。孀妇父亲不得已,只得又借百两银,回来殡殓祖母事。因此父亲就深感,氏夫之恩不尽了。王梁氏说至此处,知府汤法便插口,大人何必如此问?只须问问她到底,有无苟且之事情。施公听了此言语,登时将脸沉色下。不知施公施大人,他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来分解。


第413回


梁节妇申诉冤诬 施贤臣设策试验

话说施公正在问,王梁氏的情由事、忽见知府尹汤法,从中插话即说道:大人只须再问她,有无私情之事情。施公听说即不等,他再说完此言语、便将脸往下一沉,正色言辞厉声说:贵府你为民父母,怎么问案太草率、不从根源头上问,来源起事原由情,何以能得实在情?今贵府受了王家,姓氏之贿有多少、不要再说本部堂,能问出事情根由。贵府安坐复一言,施某当悉心根究。

因又问道王梁氏,你父亲又收受了、你夫百两文银子,置备棺木买寿衣。与你祖母殡殓礼,后来还受他什么、恩德实惠回报呢?王梁氏随即说道:后来孀妇的丈夫,因孀妇父亲终日、在家毫无生计事,又命他与堂侄子,王法合理绸缎事。孀妇父亲因此事,更加感德感恩他。后来见孀妇丈夫,已经八十余岁了,尚然无子常叹道:此人平生积善善,存心忠厚怎么就。没有子嗣来继嗣?又见他虽然年老,却是强壮过凡人。因此情愿将孀妇,嫁配与他为妻室。彼时亡夫不肯允,后经我父苦相劝,亡夫方才允纳俺。不料娶过门之后,一宵而就有身孕、未及三日奴丈夫,便即身亡长辞去,彼时孀妇十六岁。此是孀妇因父亲,感受大恩将孀妇,许配为妻实在情。至以后各种情节,悉在大人状词上,求大人公断便了。施公又问氏女道:这王法是尔丈夫,他的侄儿是远房,抑是近房啥关系?王梁氏继续说道:孀妇过门三日后,尚未得知他底细。后来才知道王法,亡夫的四服族侄。因亲近房族无人,不能相应之人继、所以就指派王法,承继过来做嗣子。其实亡夫所遗产,将来也不免公分。

施公随机又问道:王法既然不容尔,守节妇道他家中、尔既生产男儿婴,产后他倒没使计,暗害你们母女么?王梁氏随即答道:大人明鉴实不错,怎么不存心谋害?只孀妇防守甚严,他等无从下手机、因此才将孀妇的,父亲唤来孀不节,退回母家来休辞。孀妇父母迫于势,只得领回娘家去。又亡夫八十多岁,似不能宿即有孕、就疑惑孀妇有私,故置孀妇于死地。多幸亏孀妇母舅,张弼臣到来之时、将孀妇母子领去,我才得幸以不死,以全王门之后人。孀妇彼时实不甘,屡在县衙大堂府、大老爷前控诉说,均被王守道王法。串通贿赂买通官,俱经驳斥不准述。今蒙大人驾临到,是孀妇冒死渎诉、求大人从公提讯,以昭冤屈孀妇案。施公道你遗腹子,不知他今年几岁?梁氏道今年六岁。施公问尔子带来?梁氏道不曾带来,尚在母舅家内存。施公道下次集讯,尔可将尔子并来,给本部堂来看视。王梁氏答应道是:遵讯施大人吩咐。施公又道且退下,候传齐被告再办。王梁氏随即遵谕,起身退下回舅家。

施公退堂与知府,回至书房又讲道:再烦贵府即传渝,本部堂明日早堂。集讯所有原被告,均限辰刻都带到,听候传不得有误。如有抗提不到者,无论等情啥原因,俱惟贵府来是问。汤知府只得点头,唯唯答应是是是;当即传谕出衙去,一宿无题话不提。

次日一早施公起,梳洗已毕用早点,传令升堂来问案。却好天霸也走进,来给施公请早安。施公一一见毕后,命天霸等皆在外,面等伺候俩时辰。施公即机便升堂,就公座之上坐定,即命先带原告人。差役应将王梁氏,带上慢慢走进来。施公看见王梁氏,右手携牵一小儿;虽然只有六岁孩,却生得鼻正口方、眉清目秀挺可爱,实是仪表非俗孩,心中暗暗欢喜道:老翁有此令子在,实为积德之征兆。因往下问王梁氏,这是尔夫遗腹子?王梁氏答道正是。施公道叫甚名字?王梁氏答八三子,因是亡夫八十三、他父时所生产的,所以取名叫八三,以记不忘念之意。学名还不曾起呢?本部堂给起学名,就唤做王德官罢!以取他父亲积德,而有此子之含意。王梁氏叩头敬谢,施公于是将前情、仔细的问了一遍,王梁氏申诉一番。

施公便命带王法,王守道不一刻到,二人上堂跪在地。施公先来问王法:尔之庶母王梁氏、既为尔继父之妻,又复生遗腹孤子,尔为什谋绝宗支。不顾大义忍心害,诬以她是不贞女,暗图家产来谋害。希图独得家产才,不顾继父亲骨肉、勒令尔庶母母子,退回母亲娘舅家。究竟尔之庶母亲,有何不贞之处事,可有实在凭据吗?尔等须从实招来。如有实情证据在,本部堂当代讯断。王法道此子断非,继父亲他亲骨肉、遂令王梁氏父亲,将他母子领回去。就在监生的用意,已算宽待王梁氏,她的俩月配继父。以贱妾与人私通,妾称家主之骨血、若监生不分皂白,据以为真听她述,岂不犯孽子乱宗。因此监生不忍诛,只令他回转母家、听其再嫁而况事,亦非监生所自主。并且族长王守道,族长亦谓如此办,以监生方有此举。历经王梁氏蒙控,县令主及府尊办,均蒙明察不准她。今日王梁氏闻得,施大人驾临此地、又来讹控诬告俺,居心欲使施大人,巧受其欺来诬告。监生久仰施大人,判断如神活包公;自能洞烛该氏女,她的欺诳诬告人。若王梁氏生遗腹,果是继父亲骨血、在监生方且保护,不暇来敬养她们。何敢做此灭伦事,不认宗支缺德呢?求大人明察此事。

施公据你说来看,王梁氏所生此子,定非继父亲骨血。苦果真验出就是,尔继父他亲骨血,尔果相认收养么?王法尊讯大人查,证实明鉴是宗亲、怎么知道是继父,他的真精骨血呢?施公道如果愿认,本部自然给你个、真实凭据来证实,断不能叫你为父,孽子乱宗来抚养。王法道如果真实,你有凭证来证实,监生何敢不相认。施公道既然如此,本部堂还你真实,凭据让你知便是。今尔候跪在一旁,且听本部当堂验。王法遵谕在此侯,跪在堂下看验情,

施公又唤王守道:尔为王氏一族长,凡有不公平的事,尔宜代为来理论,总使两造无偏倚,方是尔做族长的,道德理论祖宗事。本部堂看你年纪,也有六十余岁了、怎么这些小事情,总不能明白其中。道理意识大道理?也与尔之后辈同。一般见识没主见,硬说王梁氏遗腹、并非王有仁亲生,冤屈她母子二人,勒令回母家再嫁。显系串通伤天理,共图谋害霸家产、施计谋斩宗灭嗣,逼寡欺孤昧良心。此系尔这族长你,所做的丧理事么!若说老翁不能育,你又有什么凭据?而况年老生的人,亦复不少案列有。尔等是存心吞产,故加诬告其罪刑,致令王有仁灭嗣,王梁氏含冤屈情。实属荒唐已极端;复又胆敢贿通县,经王梁氏再控告,皆驳不准积压案。尔等究存何心在,欲令王梁氏母子、含冤莫申太屈情,王有仁九泉遗恨,永世不能再屈伸。

本部堂欲严刑问,姑念你年过六十、不能受此大重刑;本部堂法外施仁,思得一验试骨血。真假之法大家明,以便尔等人心服。尔等各人愿意验,试看真实情况么?王守道若蒙大人,有法可验此事情,职员又岂敢不遵!特恐恍惚难凭具,职员也不甘折服。施公道尔这说话,也是尚有道理事、若非王守仁真正,亲骨精血亲子情;本部也不能勉强,尔等行事去抚养。王守道答应好好,不知施公施大人,果将何法来试验,且看下回分解清。

世界奇事案

第414回 


验真假刺血断孤 警刁顽礼迎节妇

话说施公施大人,将王守道来训斥、令他站在一旁边,听候施公试验证。

又将王梁氏生父,梁鸿才传到堂前、大声问道尔既为,王梁氏的生身父。在前授受王有仁,他的大德大恩惠;受恩必报知常理,古之即为大义也;应该另想他方法,来以报恩报人德。怎么甘心将一个,亲生弱幼小女儿、不知轻重厉害慎,猝然许与王有仁。那个垂死的老夫,这也是错事于前,你也该自己追悔。王有仁既死之后,尔女生有遗腹子、王氏不能容留她,勒令尔女改嫁她、尔就该力与王法,他人来理论争辩。何能听信王法等,一面诬栽之言语;遂令尔儿女母子,自寻死地太可恶。尔难道不知尔女、平日性情如何么?梁鸿才知道小人,岂不知女儿在家。她时常生性端庄,小人感恩王守仁。大德之人人人敬,又因他年老无子、不过一念之差时,将女儿许他为妻。过门未及三日时,王有仁便自身死。岂料女儿自出嫁,不过一宿便有孕。这是小人再也是,欲想不到的事情。以及能生下遗腹,王法霸财心思重、便疑小女有私情,这遗腹子定非是,王有仁的亲骨血。当将小人呼唤去,与我辩驳他人多。小人亦与理论道:我女儿这身孕期,如果未满十个月,生下孩儿有私情。就是我女儿在家,她有不端事情作;若果已经足月孕,且已不止十个月、这就是我的女儿,自从王有仁死后,没干不端的事情。

今日女儿所生子,遗腹子计算起来、嫁与你王家日起,至生产日止不多,不少足足十个月。怎么说道我女儿,能有这不端事情,不是有仁骨血呢?小人虽然如此的,向他们来辨理论。争奈王守道王法,执定八十多岁人、他老翁固然不能、会有生育能力人,且从来没有一度。三日之后即受胎,成孕有什么凭据?小人听见王守道、王法两人说这话,虽是强词夺理辨、我就细细想起来,也不尽是无理的。又因小人是平民,他家是有功名的、财固不能来相敌,势又不足抗衡他;无可奈何人势重,只得将女儿带回。小人又是好脸面,自愧自辱没面人、见人不敢来正示,见到熟人一遍躲。唯恐旁人说女儿,不三不四不端正、有些闲言闲语的,小人面上很惭愧。

因此才令小女儿,自寻死地了轻生、为的女儿果私情,一死就可灭了口;如若要是冤枉她,我女儿到阴间里,也不能饶王守道、王法那两野心人,欺心昧己的恶人。

不料小人正使唤,女儿自尽那一刻、忽然小人的妻弟,闻风而至将女儿,母子二人带他家。并说我万分糊涂,不该冤屈亲女儿。小人女儿到他家,她也是心实不甘、便控诉府县衙门,以冀申雪海深仇,哪知均未曾允准。今闻施大人到此,又来申诉求审雪,还求大人来明断。施公听罢他言语,见鸿才实是一个、忠厚老实实在人,并无半字刁狡话,因又说道梁鸿才:今本部堂已思得,古老一法代尔女、验试如验得确实,尔女儿并无苟且。不端情事所证实,本部堂不但列令、王守道王法他们,王家全体一齐来。置备花红大轿子,将尔女领回王家。好生看待来持奉;相至如宾供拜上。还要代尔女出奏,请旨旌表立牌坊。但尔一误于前事,再误于他后代人,不能不稍有薄惩。梁鸿才羞愧自容,说道我实是昏愦、情甘领罪愿惩罚,听候验试看实情。

当下施公与原告,被告等人大声说:尔等不知验试法,待本部堂来告诉、尔等旁观人一番,但凡少年强壮人。所生子先天满足,小孩子浑身精血,坚凝旺盛性开郎;若是垂老弱之人,他所生的之儿子,便自先天就不足。那生下的小孩子,身上精血便轻薄,不凝不精足之处。现在验试之法是:只须在外面拣那,贫困户家少年人、所生孩子抱个来;再将中年所生的,也抱一个孩子来;更将老年人所生,也马上抱一个来。当即用清水一碗,将各小孩身上血,刺点出来滴在水。少年人生的孩子,其血滴入水碗内、登时沉在碗底下,聚而不散落碗底;中年人生的孩子,其血滴在水碗内、凝结在水之中央,欲下不下沉缓慢;老年人所生小孩,其血滴在水碗内,即刻见水便融散。此为真凭实据证,万不能可作假的。

施公所说这番话,说得王守道等人、大家是将信将疑,就连知府不甚信。施公见他们等人,都是有些不相信、因命下役出外去,把小孩分别抱来。验试之后这小孩,不但小孩子有赏,连尔亦复都有赏。差役听说哪怠慢,当时他就走出去、不到一刻的工夫,已经分别抱三个,孩童进来到大堂。

施公验明分别有,少年中年和老年,各立一处站一队。又命王梁氏儿子,德官也就抱来了、站在一旁又命人,取了一碗清凉水、并拿一张洁白纸,放在当堂地下铺,各物俱备大家看。施公命知府汤法,亲自取即根针来、并在上房取一些,果饼饵子食物类。知府答应即刻到,命人取出来用品。施公命果子食物,先分给各孩子吃。然后先将那少年,所生孩子拉过来、命令知府快过来,一面用言语哄他;一面将小儿的手,慢慢抚摸把定位。随即取出针尖来,在小孩子的手上,即将刺出之血来,刮下滴在水碗内。那血见了清凉水,果然如珍珠一般,滴溜溜圆沉水底。知府此时见光景,已是有八分相信。

又去拿那中年人,所生小孩子的血、你看滴在水碗中,真个凝结水中间,欲下不下欲不上。又去拿那老年人,所生的孩子的血、滴在碗中真个说,他也太是奇怪了。登时便就散开来,只有一些形血迹,浮在水面一油星。施公看见抱来的,三个孩童俱已经、如法试验证实了,毫不差谬都看清。施公命差役过来,将碗水拿与王法、王守道二人看过,并梁鸿才看一遍。施公随即就问道:尔等曾看清了吧?王守道王法答道:职员监生看清了。

施公道此是外来,他们不知名小孩、王梁氏所生遗腹,尚未验试不知情。待本部堂令府尊,再来如法再验试、以坚众人来相信。说着又命知府来,汤法亲自去取试。

汤法哪敢再怠慢,随即王德官的手、慢慢也就取过来,也用针刺出血来,也滴放在水碗内。哪知道德官的血,才见滴进了水中,即刻就散布无形。

一点血丝也不见,浮在水面水中红。此时王守道等皆,众目昭然心开亮。当下王守道王法,二人见了这一个、真实凭据也自知,冤屈好人她婶娘。却又心胆勃勃怕,惟恐施公来治罪、赶不及地忙跪下,急忙叩头谢恩道:大人神明又果断,职员等情甘认罪。王梁氏贞节可嘉,此子亦实系王氏,我们家族真骨血。职员等情愿置备,大花红轿抬回去、将王梁氏领回家,好生看待他母子。以表贞节情操女,而存宗支来供养。求大人格外施恩,宽免我们职员等,不明之罪赦免罚。施公见到王守道、王法二人如此样、哀求请免去治罪,当下说道本部堂,本应从重来治罪。尔等诬屈节妇人,谋占家产贪财产、绝灭宗支罪滔天,姑念尔等再哀求,从宽发落不打板。王梁氏即着先行,回转母家暂先住、尔等即于三日内,备办花红轿迎归。王法亦当以庶母,相看持待敬奉养。所有家产现在即,暂归王法所管理、候德官成人立后,归德官他一人管。王法既先承继着,王有仁着将家产、分出一半来以为,承继应得所财产。并于你三日之内,将家产所有若干、呈报地方官立案,不得稍有吞没物;如敢有违一经见,王梁氏若查出来,准予赴县控告你。

王梁氏贞节可表,本部堂自应专奏,请皇上旨旌表字。梁鸿才为父不明,理本应该薄惩罚、姑念尚无别项事,亦从宽释放回家。王梁氏之母舅父,着王法出现在取、银五百送上家门,以为见义勇为赏。所有小孩子三名,亦着王法各给她,三两纹银送家中。供事差役着王法,共给纹银二十两、以酬奔走之劳费。施公判毕立合同,不知王法是可能。一遵断是否对现,且看下回分解完。


第415回


窦飞虎矢志报父仇 马虎鸾同心存友谊

话说施公判断毕,王守道王法随即,各个叩头遵断令。王梁氏及梁鸿才,更加叩头再感恩。王梁氏叫来德官,向施公叩头道谢。德官也是生就的,聪明伶俐好听话、听见他母亲吩咐,叫他给施公叩头。他便恭恭敬敬的,向上望着施公看,随即磕了三个头。而且颇有大人样,有气质的志向人。

施公见如此光景,不禁极口来称赞。又向王梁氏说道:尔子如此聪颖孩,且气度从容大放,将来必成大器人。你必须好生抚养,成人长大必然是,异日他成立之后,功名发达也可慰,你年轻守节之志。又向王守道王法,二人说此子局度,安详大度有气质,将来定在尔等上。

尔等亦悔改前非,加意信护抚养他、若有仇视之意者,本部堂如果访出,定即加一等问罪。王守道王法二人,只是唯唯遵命办,施公退堂人散去。当下施公到书房,又将知府汤法叫:严训斥责就一遍,还算这汤法运好,不曾将其参革职。王守道王法他们,回至家中果然是、遵讯施公所判断,三日内置备花红。迎归王梁氏回家;并将王有仁遗家,产悉数目查出来、赴县存入档案袋,当由县官申报到,府衙施公来审悦。施公就代王梁氏,上表申奏诸事毕、施公起身向北京,紫金殿进发而去。在城文武各官员,还是相视如宾迎、恭送如仪即坐下,这也不必细表说。

如今且说两个人,又要与施公为难。你道他们是谁呢?原来窦耳墩之子,窦飞虎知道当日,天霸三进连环套。但将窦耳墩捉住,问了一个典罪刑。其时窦飞虎适值,因事外出不在家、故此不曾寻获着,也算他局运甚高。及至回来才知道,见已是家破人亡、再一打听才方知,他父系为黄天霸,为寻御马而所害。因此是杀父之仇,时刻牢记不能忘、总想将天霸捉住,以报杀父仇雪恨。又恐一人力不足,他有个极好朋友、姓马名唤叫虎鸾,其人也是关东外;热河人氏老同乡,与他最为莫逆好。却学一身好武艺,盖世无双的本领、两臂有千斤之力,一惯使百炼纯钢,两刃三尺朴刀来;若论他飞檐走壁,翻墙夜行轻功夫,不在天霸诸人下。还有一种小暗器,其名唤作三棱箭,这箭仿佛那袖箭,比袖箭厉害百倍。那箭头有三角棱,锋利无比带勾刺。若是人无意中了,他的箭虽不损命,却受一次大伤害。他若是放了出来,人家说百发百中,他射的一点不差。

向来不曾到南方,江南一带来做过、皆是在关外做些,盗窃劫道的买卖。所以南方一带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本领这般好。可有一件小嗜好,生平最喜吃醉酒、只要见了有酒在,则各事皆枉废了。他有两个大绰号:一个唤作盖三省,此指东三省而言;另一各唤赛谪仙,此指喜酒而言论。

飞虎既无家可归,便去投奔于他人,见他面哭诉前由。马虎鸾安慰叫道:老兄弟不要悲痛。愚兄帮助你报仇,雪恨寻天霸便是。窦飞虎继续说道:现在天霸这小子,跟随那官施不全、在漕督任总兵督,我辈南方不曾去。虽欲报仇实因为,路径不熟如何去?马虎鸾说道兄弟,你说此话过错了。只要报得此仇来,哪怕他远在天边,想找也是要去的。若怕路径不太熟,老兄弟若是一人、不敢前去这容易,咱同你俩一道儿。咱们同去走一趟,总要寻着黄天霸,见到小子将他捉、剖心沥血祭伯父,他老人家的灵魂。既不然能将施公,暗中刺死那就好、天霸也就有罪了,也算报仇雪恨了。飞虎若得兄长帮,小弟是感恩不尽。于是二人由热河,一路向南方进发。

这日走至河南省、山东交界的地方,名唤草凉驿集镇。见有许多官员将,及差役捕快人等、乱哄哄的在那里,搭盖彩棚干什么,是个接差官的样。

又听旁人在说道:看此光景今晚时、最迟就明早会到,总要来到此地方。那个人又继续道,不知到了此地方,还会有耽搁的么?那个又接话说道:这个倒要说不定,但愿此处无喊冤、他们没有事情干,总是会走得快些。这个刚才说完话,那一个又搭腔道:到底是做大人的,你看他这一个人、不过走这里经过,只要走了这一趟,就有这些人给他、办事出差那多人。本地的官员还要、按站迎接持侯他,等他走时又得要、千里百官护送出。只是为他一个人,你看这是忙坏了,好多地方官府人。

又有一人议论道:你倒不要这样讲,还有一件你不知,要把你给气死了!听说这位施大人,还是一个十不全,他的样子太难堪;偏是他有这福气,皇帝又怎相信他。那些有武艺的人,官府将又佩服他。你不要说别的事,只看当日这北道、路儿上是有多少,绿林中土匪强盗?是多少恶霸土豪?自从是他老人家,来到此处查访案、随地擒到捉拿来,不足十年竟然被;施不全他老人家,收服的以经收服,正法的砍头正法。现在道途已平坦,往来行旅无不赞,颂德歌功来欢迎。真所谓功德在民,垂之不朽施青天。那个又说激动道:你这话咱却不懂、你又说他十不全,怎么他又能擒拿,绿林中的霸豪客、江湖上的强盗人?你这不是你自己,在这里打自己的,大嘴巴那些话么?

这人叫道老兄弟!我说他老人家是,十不全你没见到,他老人家的样子;至于访查强盗人、捉拿豪暴地头蛇,还会哪里亲自来、是他设了巧妙计,是他那一班跟随,英雄好汉去捉拿。就如黄天霸一人,江湖上是哪个人、不闻他的义气名,不怕他的武艺精!你想有这一班人,好汉英雄官府将,那绿林暴客土匪、江湖上强徒匪寇,岂有不被擒之理!譬如猛虎下山来。古来俗语说得好:只要文官动动嘴,武官他得跑折腿,就是这个意思了。

两个人就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谈得高兴彩烈。马虎鸾与窦飞虎,也在旁边听得清、彼此打了一暗号,心中颇为欢喜悦;暗道咱们正要去,寻他来以报大仇。难得他自来送死,这就路狭仇人了。

两人想了一日整,他便故意上前去、向那谈论几个人,施礼问道老人家;方才你们老人家,所谈的这十不全,究竟他是一个人?竟有如此这班人、为此咱们北道上,来往行人除匪害。他到底是什么人?现做他什么官呢?你老等竟称道他,这等好法能办事。可能请教请教吗?内中有个老者道,见问此话你不懂。就将二人来打量:只见上首站的人,年约二十四五岁、身穿一件蓝布衫,脚踏扳尖趿鞋子。黑漆漆的脸面庞,两道浓眉双圆眼、凹鼻梁子阔大口,颇具凶恶之状人。此人便是窦飞虎;那下首立着一人,也是年纪二十五、身穿一件紫花布,短打武装小棉袄,脚踏芒鞋瘦小身、淡黄面皮两长眉,一双圆眼高鼻梁。四方大口牙齿白,虽然瘦小人精神、却具有英雄气概,此人便是马虎鸾。老翁将二人看毕,因问道敢问二位,尊姓大名报与俺。

你问这位黄官长,有何事件冤屈案?窦飞虎抢先答道:在下姓窦名飞虎,这位姓马名虎鸾,皆是关东外人氏。只因到南边要访,一位官长人人知、这长官姓施仕伦,浑名就叫施不全。闻得他为官清正,惯能除暴安民心,收服四方豪杰士。咱等不惮远路来,要前去投奔与他,图个出身好明声。不知你老所说的,可是这位施不全,贤臣施大人他吗?

那老者随口答道:小人说谈的正是,这位施公老大人。窦飞虎道咱即闻,这位施大人现在,做漕督为何到此?那一老者道尊驾,你可有所不知道、只因施公老人家,不久奉了皇圣旨,着他进京陛御见。此是进京必经路,咱们地方官例们,理当接迎来持奉。所以在这里办差,你看那里驿馆中、就是预备他老人,行辕的所在之处。飞虎道原来如此,不知几时可到呢?老者道至迟明早,也就要到此处了。

马虎鸾道这遇巧,咱们正要去投他、不料竟在此相遇,可免咱跋涉之苦。说罢即向那老者,拱一拱手即说道:惊动惊动打扰了!咱们下次再会罢,说毕二人转身去。不知后事如何办,且看下回来分解。

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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