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4月16日,周恩来让屈武转告于先生,倘若南京拒绝在和平协议上签字,我们20日马上渡江,到时候,请于先生在南京不要动,我们派飞机接他来北平,和张澜、沈钧儒、李济深等一起筹备新政协。4月20日,南京政府拒绝在协议上签字,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狮横渡长江,直指南京,21日上午突然来了一位身穿国民党高级军服的军官带着武装卫士来见于先生说:“报告院长:战事情况非常紧急,共军已经突破江防,请院长即刻离开南京。”于先生推说:“现在我身体不好,等一等再说好了。”那军官以威胁的口吻坚持道:“必须马上离开,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1949年4月21日于右任离开南京。
文/ 杨中州 李静
1949年1月,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结束,蒋介石老本输光宣布“引退”。李宗仁任“代”总统。时任国民政府监察院长的于右任支持李宗仁“罢战言和”。2月27日“上海人民和平代表团”由北平返回南京,满心希望和平的于右任亲到机场迎接并和立法院长童冠贤联名设宴款待代表团。
4月1日,以张治中为首席代表的和谈代表团飞往北平,于右任亲往机场送行。经过半个月的反复磋商,双方达成《国内和平协定》(草案)。毛泽东、周恩来提出:希望于先生、李宗仁先生等来北平看看。李宗仁决定加派于右任为特使,准备飞往北平。于右任得到消息,极为兴奋。他想能为国内和平继续奔走,心情十分激动,他立即整理行装准备北上,还特意吩咐外孙屈北大到中苏友协书店购买一部马克思的经典著作《资本论》带在身上准备出发,突接张治中来电请于先生暂缓来平。
4月16日凌晨2时,周恩来约见即将回南京复命的于先生的女婿、和谈代表团顾问屈武,让他转告于先生,倘若南京拒绝在和平协议上签字,我们20日马上渡江,到时候,请于先生在南京不要动,我们派飞机接他来北平,和张澜、沈钧儒、李济深等一起筹备新政协,大家长期合作,建设新中国。屈武当天返回南京后,立即把周恩来的意见密告于右任。
4月20日,南京政府拒绝在协议上签字,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狮横渡长江,直指南京,21日上午突然来了一位身穿国民党高级军服的军官带着武装卫士来见于先生说:“报告院长:战事情况非常紧急,共军已经突破江防,请院长即刻离开南京。”于先生推说:“现在我身体不好,等一等再说好了。”那军官气势汹汹以威胁的口吻坚持道:“必须马上离开,飞机已经准备好了。”说罢,没等于右任把衣服穿好,就强迫他驰往机场,飞往上海。于右任在上海停了三天,又匆匆飞往广州。在广州他再次提出辞职,很多监察委员哭着请求他暂时不要辞职。他准备从广州转赴香港,再寻找机会北上。
他每天下午从东山住所前往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陵园,在园内久久徘徊,不忍离去。他向游园的群众讲述七十二烈士的英雄事迹,讲着讲着就放声大哭。他写道:“黄花岗上有啼痕,白首于郎拜墓门。三十余载真一梦,凭栏不忍看中原。”并题写《越调子·天净沙》“谒黄花岗”,“中原万里悲笳,南来泪洒黄花。开国人豪礼罢。采香盈把,高呼万岁中华!”
1949年10月29日,于右任飞到台湾,然后又折返重庆,没有找见发妻高仲林和女儿于芝秀。不巧,妻女两天前前往成都。11月29日,重庆解放前夕,于先生与居正同机东行,飞往台北,住在台北青田街9号。他的秘书胡恒回忆说:“他一个人在青田街,孤家寡人,没有一个家庭,没有一个主妇,那个时候,他生活、心情,非常苦闷。”
随着垂暮之年的到来,于右任更加想念留在大陆的亲人。他对人说:“我好想念他们呀!”一位在台的陕西同乡请他给儿子起名,他毫不犹豫地说:“‘西安’,‘三原’。”表现出他对家乡的一往情深。他平时吃的都是关中的家乡饭,面片、锅盔、红豆稀饭、玉米糁、地软豆腐包子、羊肉泡馍……
1951年2月,于右任突患脑血管阻塞症,卧床40余日。生日那天,他在家人的搀扶下,登上草山,眺望大陆,并当场赋诗:“白头吟望中原路,待我归来寿一杯。”他到朋友家赏菊,看到菊花,触物伤情,情不自禁地写道:“篱间尽是中原种,要我赏之赠我看。我本关西莳菊者,海天万里一凭栏。”他看刘延涛作画,随口吟出:“画中诗心杂乡心,眼前隐约中原路。”
1953年于右任再登草山,写道:“同人争向中原望,天放晴光亦快哉!”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他登高望远,深情地写道:“重阳今又到,怀旧复登临。风雨一杯酒,江山万里心。”“福州鸡鸣,基隆可听。”这支台湾民谣反映出海峡两岸一家亲的民族情感,也引起了于右任内心的共鸣。1956年他作《鸡鸣曲》一首。“福州鸡鸣,基隆可听。伊人隔岸,如何不应?沧海月明风雨过,子欲歌之我当和。遮莫千重与万重,一叶渔舟冲烟破。”海峡两岸鸡犬之声相闻,亲人却不能相见,浅浅的海峡淌涌着亲人们无尽的眼泪和乡愁。恨不能驾一叶小舟,冲破浩渺的烟波,回到大陆故乡。
1958年是他与发妻高仲林结婚六十周年,他取出高仲林从西安寄来的布鞋、布袜,抚摸良久,老泪纵横,写了《忆内子高仲林》,“两界河山一枝萧,凄风吹断咸阳桥。白头夫妇白头泪,留待金婚第一宵。”
1959年,他在雨中登上太武山,遥望故乡,写了《望雨》一诗:“更来太武山头望,雨湿神州望故乡。”他经常晚上做梦,梦中回到自己的故乡,看见年轻的夫人又穿上华丽的衣裳。他在《有梦》诗中写道:“夜夜梦中原,白首泪频滴。”“梦绕关西旧战场,迂回大队过咸阳。白头夫妇白头泪,亲见阿婆作艳装”。
1959年4月11日是于右任八十寿诞,蒋介石、宋美龄及蒋经国等前来祝寿。于先生亲书蒋经国“经国同志: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希望蒋经国为祖国的和平统一作出贡献。蒋经国把这幅字挂在自己办公室里,印在书签上,当成座右铭。上世纪六十年代,于先生经常患病,自感来日不多,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百年后愿葬玉山或阿里山树多的高处,可以时时望大陆。”旁注“山要最高者,树要大者。”
1962年1月24日,他怀念家乡,思念亲人,在院子里久久徘徊,夜不能寐,天明时写下了一首“哀歌”:“(天明作此歌)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身为“民国元老”、“共和伟人”的于右任,到了垂暮之年,有家不能回,亲人不能相见,无情的现实,留给他的只有“痛哭”二字。
于右任离开大陆时,他的夫人高仲林、女儿于秀芝一直住在西安市书院门的一个普通小院,她们日夜盼望着亲人的归来。1962年春天,我和省参事室参事缑尧钦先生(三原西阳人,曾任十七路军驻南京办事处处长)一起去看望于老夫人高仲林,当时她已经八十多岁,身体还很健康,住在西安书院门路南一个小院,她说:“他(指于先生)走的时候说几天就回来,到现在十几年了还不见他回来。给他捎去的布鞋不知道收到没有?还是按他的老鞋样做的,估摸着会合脚。我最担心的是他会得病,吃饭合不合胃口?天气凉了,有没有人替他换合季的衣服?”1972年于先生的女儿于秀芝(时任西安市政协常委)次年与老夫人高仲林先后辞世。他们没有看到自己的亲人而抱恨终身。
1964年八十六岁的于右任身患重病,经常付不起住院费用。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家中景况不好。”“我的钱已用干。”为筹措幼子中令留学旅费,他的弟子故旧精心编印了《右任墨存》一书准备公开出售。台湾当局获知情况,害怕影响不好,全部收去。
同年8月1日,于先生突然病情加重。并发肺炎、心肺衰竭,高烧不退,经多方抢救无效于1964年11月10日下午8时在台北逝世,享年86岁。于右任担任了三十三年九个月的国民政府的监察院长,临终前只留下几张账单。台湾报纸上以“右老遗产仅有账单;清廉自若元老典范。”“三十功名风两袖,一箱珍藏纸几张。”赞誉这位辛亥革命元老为官清廉、两袖清风的高风亮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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