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生活是属于每个人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
——余华
一开始带着好奇阅读这本书,茫然不知作者想要写什么,但是,在老人富贵平静饱含幸福的讲述中,哭着读完这本书,让我为主人公悲悯苦难的一生哭的稀里哗啦的无以言语表达,什么样的人能承受7位亲人的相继离世,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平静安详欢乐地活着?
读《活着》这本书,没有绝望,没有眼泪,只有富贵的平静讲述,只有富贵地活着,努力地活着,为自己而活,为心中的亲人而活,为和自己相依为命的老牛而活。
《活着》这本书的最后是这样写的:
老人说着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向池塘旁的老牛喊了一声,那牛就走过来,走到老人身旁低下了头。老人把梨扛到肩上,拉着牛的缰绳慢慢走去。
两个富贵的脚上都沾满了泥,走去时都微微晃动着身体,我听到老人对牛说:“今天有庆、二喜耕了一亩,家珍,凤霞耕了也有七八分田,苦根还小都耕了半亩,你嘛,耕了多少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要羞你,话还得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耕这么些田地也是尽心尽力。”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得令人感动的嗓音在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老人唱道: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两个富贵,老牛即是富贵,富贵即是老牛,身子都在微微晃动,粗哑得令人感动的嗓音,在傍晚像风一样飘扬。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这三句话是富贵对自己一生的真实概括,也是对他“活着”最有力量的歌唱,他的一生印刻在记忆里,他的响亮的歌声飘荡在风里。
少年游荡是对少年富贵最真实的写照。少年富贵,地主家的少爷,放荡不羁,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以为家里的钱花不完,半年就把祖辈留下的家产全部输光了。
中年去掘藏是指富贵从一贫如洗开始,开始走向找寻人生宝藏之路。经过福有转入极度贫穷的境地,他慢慢地发现,他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妻子,一双儿女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女婿和外甥,还有和他一起生活的爹娘和朋友,还有那头也叫富贵的老牛,还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他中年获取的最为珍贵的宝藏,但是,他的拥有如同他年少时的家产一样,都相继离他而去,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
少年输光了家产,中年没有了亲人,一个人,没有财产,没有家人,一无所有。被命运碾压过,才懂得世间的慈悲。
尽管一个一个都离他而去,但这些都是他中年获得的最宝贵的人生财富,得到过,失去过,但他的内心因亲人的温暖充满了幸福和快乐,因为他的一生一直和他们同在,就在他犁地耕田的时候,就在他一贫如洗的时候,所有的家人都围绕在他的身旁,他是幸福的。
老年当和尚是晚年福贵的写照,一切归于平静。就这样,两个富贵相依为命,活着,努力活着,只为自己本身活着。
劳作,活着是富贵的感受,只属于他自己的内心藏着亲人般温情的幸福感受,为此,他活着,努力活着。
回到这本书的开头:
看近旁边田里一个老人正在开导一头老牛。
梨田的老牛或许已经深感疲倦,它低头伫立在那里,后面赤裸着脊背扶犁的老人对老牛的消极态度似乎不满,我听到他嗓音响亮的对牛说道:“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缘,做鸡报晓,做女人织布,哪头牛不耕田?这可是自古就有的道理,走呀!走呀!”
我听到老人用粗哑却令人感动的嗓音,他唱起了旧日的歌谣,先是咿呀啦呀唱出长长的引子,接着出现两句歌词:
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
可能是牛放慢了脚步,老人又吆喝起来:“二喜、有庆不要偷懒,家珍,凤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
一头牛竟会有这么多名字?
“这牛叫富贵,就一个名字。我怕它知道只有自己在耕田,就多叫出几个名字去骗它,它听到还有别的牛也在耕田,就不会不高兴,耕田也就起劲啦。”
老人黝黑的脸上在阳光里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欢乐地游动着,里面镶满了泥土,就如布满田间的小道。
开头也有富贵唱出的两句歌词: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
富贵曾经拥有过所有的富贵荣华,上学放学都是长工背着跑着,自己从来脚不沾地,从来不缺衣少穿,家里有花不完的钱。
他不稀罕皇帝的富有和荣华,他宁愿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老牛为伴,和自己心里的家人为伴,活着就是对家人的责任和担当。
开头结尾呼应,富贵动荡和苦难的一生,也是平静和快乐的一生。
开头部分,富贵对老牛的开导,就是承担着耕田犁地的重任,不能够偷懒不干活,实际上就是在劝诫自己,不能消极怠工,要努力活着,要勤于劳作,要忙碌起来忘掉自己的苦难,鼓励自己,让自己振作起来,就是为了活着。
开头的“二喜、有庆不要偷懒,家珍,凤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
这句话,富贵给每个人都分派了任务,每个人都有着期待,他的内心等着亲人完成他布置的耕作任务。
结尾“今天有庆、二喜耕了一亩,家珍,凤霞耕了也有七八分田,苦根还小都耕了半亩,你嘛,耕了多少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要羞你,话还得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耕这么些田地也是尽心尽力。”这句话让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富贵这么苦难的一生,竟然能如此平静地评价每个人的劳动成果,给予每个人表扬,为此还批评自己耕作的少,最后不忘记给自己开脱,年纪大了,情有可原。
富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生活中,更多地感受着属于自己的幸福。
作者说:“没有什么比时间更有说服力的了,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时间能够改变富贵的一生,能够改变富贵对待生活的态度,能够改变富贵的思想,能够换回“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执念,能够让富贵找到活着的意义,能够让富贵心中唱着属于他的歌谣,能够让富贵的歌声在风中飘荡。
我终于明白了做人的最高境界:要活着,要努力地活着!
生活中尽管有这样那样的波折和不如意,尽管每天都上演着忙忙碌碌,尽管每天都一地鸡毛,但是,只要是活着,就要努力让自己的人生有意义。
人活着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活着。
生活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