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大了值钱,
马大了值钱,
骡子大了值钱,
人大了不值钱。
驴长得高高大大,拉个毛驴车也有劲,驮货物也有劲,就值钱了。
马和驴一样,也是长得高大了,拉个马车也神采飞扬,就值钱了。
少年时代看过一个电影《青松岭》,里边有一个马车,马拉着走得很快,弄啥哩?交公粮哩。因此就有一首歌叫《扬鞭催马运粮忙》,现在还被同代人用笛子吹着,用嘴巴唱着---就是对高头大马的怀念。
当然骡子大了,也是很值钱的,道理与马大驴大一样。
但是与马大驴大骡子大相反,人大了就不值钱了。
人再高,两米以上的人很少。都是一米多高,相差不多。而在这些各自相差不多的人群中,是不按照个子大小来划分的,是按照人混的好赖来划分的。
西峡人说:那货这几年混大了。就是那货这几年混有钱了,或是混到一定的位置上了。
钱多了,人自然就大了。混到一定位置上,自然也是混大了。
一个人混大了,自己知道不知道,别人知道。
为啥别人知道?因为别人能从一个混大的人的举止里看到不一样的肢体语言。人混大了,肢体也就随着膨胀大了,他的手脚没有地方摆,他的脑袋没有地方摆,甚至是他的耳眼鼻舌口,也没有地方摆。
西峡人说:人家混大了,十六个人的桌子,坐不下他一个人。就是对混大的人很形象地描述。
人混大了,他的价值观就发生了变化,他的视线里原来跟他差不多的人,忽然变低了。这个过程,就是一个混大的人不断膨胀的过程,也就是一个人混大之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比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有个熟人弄了个不是很显眼的职务,看到报纸上刊登了一个杂志的目录,有我的小说。熟人在街头拍拍我的肩膀说:俊义啊,好好写,有前途。一下子把我拍愣了,也把我说愣了。要是一个老红军这样说,我能接受。比我小几岁的熟人这样说,我很难接受。我日他怼,这个混大的人真是混得太大了。
所以,人大了不值钱,就是从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片段被我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