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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看戏“病人梦见看戏?

作家:王英

“人生就像一场梦,但我投入的是真实的。世界首先爱我,我不能不爱它。

”汪曾祺老先生在《人间草木》中这样写道。在我眼里,汪老是位洒脱可爱的作家。他不孤傲,也不沾染尘世污秽,像遨游世间的蒲公英,随风飘舞。读《人间草木》,让我透彻地体悟他的洒脱,从而找到生活的真谛。

我小时候就读过汪先生的文章,如《端午的鸭蛋》。那时读来,我光是对高邮的鸭蛋垂涎三尺,对汪老却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了他是江苏高邮人。通过《人间草木》的阅读,让我再次走近汪老。汪曾祺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他不仅在小说,尤其是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的钻研。在他的作品《受戒》《晚饭花集》《逝水》《晚翠文谈》等中,你可以看到文字背后站着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却断难想到他命运多舛,经历了许多磨难。但是,经历磨难后的潇洒,是更为自如的潇洒。“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是他的缩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他的生活;“宽和慈善,不逆于物,进退沉浮,自得而已”,是他的个性。

《人间草木》是汪曾祺随笔集之一,由其子汪朗作序。书分五部分,分别为人间草木、世间风物、行者无疆、记忆的味道、星斗其文赤子其人。书中没有华丽的辞藻、宏大的叙事,只有温暖冲淡的文字,记录花草树木、鸟虫鱼兽和世间美味、人间烟火。他写葡萄:“有人说葡萄不开花,哪能呢。只是葡萄花很小,颜色淡黄微绿,不钻进葡萄架是看不出的,而且它开花期很短、很快,就结出了绿豆大的葡萄粒。”他写杨梅:“雨季的果子,是杨梅。卖杨梅的都是苗族女孩子,戴一顶小花帽子,穿着扳尖的绣了花的鞋,坐在人家阶石的一角,不时吆唤一声,‘卖杨梅——’,声音娇娇的。她们的声音使得昆明的空气更加柔和了。”他写紫穗槐:“紫穗槐我认识,枝叶近似槐树,抽条甚长,初夏开紫花,花似紫槐而颜色较紫藤深,花穗较小,瓣亦稍小。风摇紫穗,姗姗可爱。”他写枸杞:“从钓鱼台到甘家口商场的路上,路西,有一家的门头上种了很大的一丛枸杞……通红通红的,礼花似的,喷泉似的垂挂下来,一个珊瑚珠穿成的华盖,好看极了。这丛枸杞可以拿到花会上去展览。这家怎么会想起门头上种一丛枸杞?”一草一木,因为汪老的“注视”,而被赋予了情感,注入了美感。

对于家乡美食,汪老无须过多夸赞,而是调用记忆中的味道,抒写真实的感受:“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高邮咸蛋的黄是通红的。苏北有一道名菜,叫作‘朱砂豆腐’,就是用高邮鸭蛋黄炒的豆腐。我在北京吃的咸鸭蛋,蛋黄是浅黄色的,这叫什么咸鸭蛋呢!”即使只是自制咸菜,在汪老笔下,也是与别家不同的,“咸菜是青菜腌的……入秋,腌菜,这时青菜正肥。把青菜成担地买来,洗净,晾去水汽,下缸。一层菜,一层盐,码实,即成。随吃随取,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春天。腌了四五天的新咸菜很好吃,不咸,细、嫩、脆、甜,难可比拟”。

点上香薰,坐在窗边,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捧读此书,常偶遇让我心动的词句:“孤雁头上带霜来”“凶恶和滑稽往往相似”“美,多少要包含一点偶然”……那一刻,是我最惬意之时。不仅如此,读此书,也助我提升写作水平。读北京人遛鸟和香港人遛鸟两篇,不觉拍案:同样的遛鸟,汪老竟能写得如此的不同,却又都是趣味盎然。这样的文字放在我的面前,我才明白,文章实非文字,乃是真情。“星斗其文赤子其人”一章,更是生动描述了汪老在西南联大求学的经历。那样战火纷飞、物价上涨的乱世,那一群知识分子,依然保持着对知识和真理由衷的热爱。因为有汪老的文字,今天的我们,才能“看见”那个年代。

铁凝说汪老,“他带给文坛温暖、快乐和不凡的趣味”;贾平凹则调侃,“汪是一文狐,修炼老成精”。而对汪老来说,一棵草,便是一件往事;一株花,便是一段深情。他说,“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在黑白里温柔地爱彩色,在彩色里朝圣黑白”。“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无疑是对汪老最合适的评价。

人活着,要活出袒胸露背迎接万箭攒头,犹能举头对苍天一笑的境地。有人拼命挣扎,终为无谓;有人放任飘洒,终成无畏。得失面前,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气度。多读汪老的文字,可慢慢知晓,得失原是世间最寻常不过的事。“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他们很多很多次。”热爱生活,才能发觉生活的真谛。教育不也如此?有爱才有乐。

(作者系上海市普陀区曹杨新村第六小学校长、数学高级教师)

来源: 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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