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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为妾 第十一章 天生的狐狸媚子

真的很容易度过空闲的时间。

转眼间到了四月。正是春播最忙的时候。

奈何天公不作美,从年初落了雪以后,几个月以来,竟是一滴雨也没下来。田地里干涸,无法播种。庄稼人急得不得了。为了河里渠沟里那一点子水源。到处都是争水源,聚众闹事打架,层出不穷。各个里长之间哪里调解得好。反倒里长之间也斗成了乌眼鸡。

张家湾几个族伯和妯娌来城里探望张父和杨氏几人说起此事,个个愁眉苦脸。见张父几个穿戴得光鲜体面,容光焕发的样子。哪个不羡慕?都夸张父慧眼如炬。得了一个好女婿。张父听了,也得意洋洋,道:“我这个女婿,比儿子强!比儿子孝顺。托他的福,我们一家子才过得这样好!”

那杨氏本就是个爱慕虚荣的,最爱显摆。几时又被人如此须溜拍马过?几个妯娌夸得她飘飘然,屁眼都酥了。把手腕上的玉镯子,银簪子等摆弄给众人瞧,道:“我女儿女婿最是孝顺,待我极好。餐餐大鱼大肉,我都有些吃腻了!这不,冬天那两身衣裳还没褪下呢。女儿又赶着给我和他父亲几个都做了三套春裳。衣料子都是极好的。不信你们摸摸!这几样,是我生辰,女儿女婿非要给我买的。我拉都拉不住。花了快十两银子呢。”众人都道:“果然好料子,是最好的细棉。你老嫂子好福气啊。”其中一人道:“我倒想天天吃鱼吃肉,也不能够。如今连粟米也快吃不上了。”又有人道:“哎哟哟,快十两银子啊。我们庄稼人一年的嚼用也花不了这么多。嫂子如今果然与我们不一样了。这通身的打扮,这气派,倒像城里的老夫人了。”一句老夫人,奉承得杨氏身子都飘了。优越感油然而生。渐渐的,在众人面前说话也拿捏姿态,摆起老夫人的款来。

歇了一觉,次日吃罢早饭。一行人便告辞家去。几个老妯娌回去的路上都议论道:“瞧杨氏那轻狂样子,果然以为自己是城里的老夫人老太太了。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泥腿子,装什么城里人。夸她几句,后脑勺都摸不到了。”另一人道:“她生了一个好女儿,嫁了一个好女婿。你奈何?”那妇人道:“这是她女儿如今有了。以前你听她人前人后怎么说的?我最见不得她那张狂的样儿。她是不记得当年怎么跪着向我借米借钱了。”她男人骂道:“你闭嘴。别囗无遮拦的满嘴喷粪。她好不好,侄女也给了咱们十斤粮食。今年不比往年,到如今谷种都播不下去,还不知怎样呢。说不定,还要靠侄女接济。我们几个是她亲族伯,侄女待我们好,才给吃给拿的。你若惹恼了她几个,看我不收拾你。”那妇人瑟缩了一下,方住了嘴。那几个妇人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杏仙去城外附近的田庄看了看。只见田里已经干涸开裂。去城里遛达一圈发现,城里所有的粮铺也开始涨价。杏仙暗自惊呼自己赌对了。庆幸自己储粮储得早。又细细地想了几遍,恐有什么遗漏。杏仙与父亲商议,又买了一头大肥猪熏了腌肉。大肠和腊肠又各制作了五六十斤存放好。各色菜干又买了些。从药店买了许多伤风感冒,咳嗽,拉肚子等常见症状的草药回来。又买了许多生姜回来洗净,切成片。晒成干姜。又去木匠铺子订制了一批简易的上下双人床回来。

却说张大朱氏两个,自从在祠堂被打了一顿板子。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走出去,无论去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着实恼怒。他大儿子张狗儿原先定的那家人又上门退亲。说他“忤逆不孝,家风不好。名声太臭。”张大两个哪里肯退。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家人十分强势。张大等不敢得罪。只得退了亲。张狗儿每日在家里摔东砸西生闲气,骂他父母连累了他。一日,喝醉了酒,又把他两个打了一顿。这可真是屋檐水滴在现眼里。村民都大笑道:“现世报!”张大朱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里更是恨上了郑钱一家。

他家眼见连饭也混不上吃了。却听族里伯娘城里回来后,在村子里到处说郑钱一家如何如何富有。他老子娘如何如何享福。张大等人又嫉妒又恨,气得整个胸腔子都难受得厉害。

这一日,张狗儿在村里闲逛。不知怎地,和村里一个后生发生了口角,两人推搡间,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便有许多人拉左架,明里暗里向张狗儿身上招呼。张狗儿吃了大亏,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又未瞧真是哪几个下的黑手。张狗儿气得咬碎了一囗牙,也不敢找那几个的麻烦。揉着被踢痛的屁股悻悻而归。

回到家里,越想越气,逐喝起了闷酒。趁着酒兴肆意在家里撒气。他父母也不敢招惹他。远远地躲了。突听门外有人叫他“狗儿兄弟在家吗?”张狗儿斜着醉眼一看,却是隔壁村的脓包。忙起身相迎,笑道:“原来是脓包兄,稀客!稀客!快请坐!”脓包依言坐了,与他对饮了一杯。见他脸上有新伤,便问他怎么回事。张狗儿也不隐瞒,十分气愤地与他说了。又问:“脓包兄难得登门,找我却有什么事?”

脓包道:“我刚去我老丈人家送粮食,路过贵村。顺道来看看兄长。”喝了一囗酒又道:“这些人下手忒重了些,兄长也是好性人。”

这脓包原名不叫脓包,因他做的事缺德带冒烟,众人骂他“坏到脚底流脓,”因而有了这个绰号。这脓包原先曾和张狗儿一起偷盗过乡邻地里的粮食。因此相熟。两人俱是一路货色。

张狗儿见脓包穿的是崭新的衣服。又听传言说他有些门道挣了钱,便问:“哥哥在哪里发了财,也带兄弟一起沾沾光。”脓包道:“是有些偏门,钱也好挣。你肯定不去的。”张狗儿闻言,心下有几分意动,忙道:“只要有钱挣,我哪里不去呢。只怕兄长嫌我蠢笨,不带我呢。”脓包笑道:“若是别人我肯定不理。咱俩亲兄弟似的。与别人自然不一样。你若果然愿意。兄敢不从命。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就看你敢不敢。”张狗儿利欲熏心,一拍大腿:“怎么不敢。”脓包道:“此事也不难,只需你会哄人。”附耳与张狗儿说了。原来是做拐子拐人。

脓包又道“如今世道眼看就要乱了,官家哪里会理这些小事。今年不定又是大灾年。那些父母哪里养得活?迟早的事。不如便宜咱们,弄几个钱花花。他们也有条活路。如此说来,也算是积善了!”两个厚颜无耻,群蚁趋膻之徒又攀住耳朵,密谋了许久。只听张狗儿恨声道:“他们欺负我一家子成这样,我还跟他们扯什么族里族外的。如今就从他家入手,且看怎样。”

不几日,张家湾便传出丢了一个女童,正是与张狗儿打架的那个少年的亲妹子。他家四处寻找哪里找得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事过去二三天,村里又走丢了两个少女。众人这才慌忙跑去报了官。回来说,如今报官的人多,都是丢了孩子的。说如今新来了一起拐子,专拐少男少女。附近村庄也有许多丢失孩子的在报案。此言一出,村民更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唯有张大一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为了掩人耳目,得了银钱,也不敢现眼。只吃食上略好许多。族里人也有人疑心,奈何没有证据。口头上争执几句,也只得罢了。

张狗儿尝到了甜头。胆儿愈肥。带动全家人分工合作干起了此等下作的勾当。如今种田无望,又常受村民排挤。索性搬到了镇街,租了几间屋子,继续作孽。

这一日,张狗儿一家子拐到了几个孩子,转手卖了个好价钱,心中着实得意。逐打了酒,又备了几个菜,请脓包来吃酒。一群狼狈为奸的无耻之徒齐聚一堂。

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高谈阔论,忘乎所以。脓包道:“这些只是寻常货色,值什么。也不过挣个辛苦钱。依我说,若是弄个绝色的女子男子那才好呢。一票顶几十票,岂不更好?只是庄户人家哪里养得出这样的人来?官家的就罢了,谁敢戳老虎鼻子眼呢。富贵平常些的又有众多仆从跟随,我们又哪能得手?也只能这样小打小闹罢了。”几人听得热血沸腾,蠢蠢欲动。张狗儿道:“确实,也只有官家,富贵之族才培养得出绝色来。谁有几颗脑袋向官家下手?活腻味了不是。”朱氏却十分心动,向众人道:“我倒有个人选。”众人便问是谁。朱氏道:“郑瘫子家的大丫头如何?”众人还未开口。张大的小儿子张石头先跳出来道:“不行!我们到底是骨肉至亲,如何使得?”张狗儿冷笑道:“骨肉至亲?我们?谁跟你称你们我们的?当初他家逼得我们家这样,何曾手软?他家连不相干的人都可以去打秋风,何曾念过我们是骨肉至亲?何曾施舍一点子好处给我们?别作梦!他家不仁,也怪不着我们不义!”脓包又问是谁。张狗儿道:“是我那吝啬鬼姑母的大丫头,叫杏仙丫头来着。”朱氏道:“那丫头的祖母便是那败落的官家小姐。众人都说她模样儿肖似其祖母。我看差不离。如若不然,庄户人家如何能有那样的气质?这杏丫头以前只觉得她模样儿齐整些。如今长开了,那屁股翘得,那胸脯子鼓得,那模样那身段”朱氏一面比划一面说道:“上次她跟了郑瘫子来张家湾。往那儿一站,张家湾的老少爷们个个眼睛都黏在她身上,哪里挪得开?正经女儿家谁会像她那样长得腰这么细?屁股这么翘?奶子这么大?这可不就是天生的狐狸媚子。专勾引男人的骚货。这样的货色若卖入青楼,那一定是头牌。”众人听了,见猎心喜,十分激动。只张石头仍梗着脖子说使不得。见他这样,张狗儿心里的火苗儿又往上蹿又蹿,冷笑道:“上次她来,被你瞧在眼里,拔不出来了。你晚上做的什么春梦?叫着她的名字。裤裆里流的什么东西?你打量我不知道?”张石头心底的隐秘被他这样赤裸裸的揭穿。臊得面皮子紫涨。

张狗儿道:“上次那个女子不过眉眼有几分像她,你就想放跑她。差点坏了我的事。”说到此处,气不打一处来。又踹了他一脚“这次再敢坏我的事,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肠子也踹烂你的!”张石头冷不防,被连人带凳子踹翻在地。张狗儿仍不解气,上去又补了两脚。

这张狗儿得了张大的真传,也是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他家人俱不敢惹他。张石头十分畏惧狗儿,也不敢还手。唬得众人忙上去拦。

朱氏忙起身扶起小儿子,劝道:“好孩子,你是个好的。怎么这么糊涂。杏丫头长成那样,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消受的。我看她面相就知她是水性杨花的浪荡女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张石头低声喃喃道:“她很好。”朱氏用手指头戳他的额头“你这孩子。”张石头只觉得憋屈,也不理会众人,径直下席去卧室躺着去了。张狗儿冷笑道:“别理他。咱们吃酒。”脓包便仍与他吃酒。吃了几杯酒,脓包又道:“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方保万无一失。”脓包对着几人压低声音,这般如此,如此这般,把自己的谋划详细说了一遍。几人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一时席散。朱氏到底不放心小儿子,便去他房间里看他。只见石头面朝外歪在床上,脸上泪痕未干。见她进来,忙扭脸朝向里边。朱氏搬着儿子的身子道:“好孩子,从此你忘了她吧。等赚到钱了。母亲给你说一房漂亮的媳妇,可使得?”又劝慰了许久,方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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