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三年前。
三年前,2018年11月18日的早上,父亲在家里上厕所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妈听的动静后也不知所措,慌乱之中只好跑到下一层楼去喊人帮忙。
父母亲单独住在军休所,都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作为孩子,本想着给父母请个保姆,可是被断然拒绝,只好隔三差五的回去看看,生怕出现什么事情来,不曾想大清早就发生了意外。
楼下住的是所里的一个副所长,母亲叫开门后说了情况,副所长快速的上楼看了父亲的情况,第一时间打了120,随后又分别打电话给了所长以及另外两个工作人员,又及时地通知了我们。
我和哥哥弟弟得知情况后,都从各自的家里赶到医院急救中心,陪着做了相应的一系列检查,最后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不需要住院。我们三兄弟回想起父亲最近经常说头昏昏沉沉的,就对医生说让他住院再检查或者治疗一下别的。
住进住院部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并且请了个护工24小时陪护。待所有流程检查后都很正常,于是我们对护工说请她晚上细心一点,有什么情况就找医生护士,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天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护工打电话来说老爷子有点发烧,医生已经来过并且采取了措施。第二天早上兄弟几个先后赶到医院,医生说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有点不对劲,连下床走路都困难了。到了下午,科室主任找到我们说要送重症监护室了。我们一听全懵了,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要进ICU病房了?医生们说老爷子并发症,多器官衰竭。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听医生的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接下来的情况可想而知了,切管插管,上了所有的仪器设备,全身插满了管子,四肢被牢牢的捆绑着,每天只能隔着屏幕探视几分钟,对于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得益于全力抢救,终于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又经过两个多月的住院治疗,终于出院了。
时间回到两年前。
父亲终于出院了,但明显的不如以前了。
单独居住的父母亲,总是让人牵挂的,况且经历了一次巨大的磨难,经历了生死的瞬间,应该什么都想得开,但真实的情况并非这样,仍旧不愿意请保姆或者钟点工。
我爸从十六岁参军,一直到他休息,都是在部队上,说白了,从来没有做过家务事,也不会做,甚至连厨房打火灶怎么开的都不知道,做饭就更不要说了,连下面条都不会。缺乏许多的生活常识,但性格又太倔犟,还不听劝,也不通情达理,还动不动的就“训”人,仿佛所有的理都在他那里。
父亲在家里除了看报纸外,是无论如何待不住的,所以经常下楼到军休所的办公室里走走看看,无事找事的与所里的干部和工作人员闲聊。隔三差五的找所长副所长“谈心”,甚至指责他们,把几个领导“训”的不敢做声,看见他来了就躲。
以前的父亲并不是这样的,对所有人都和蔼可亲,经常帮助军休所解决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是几所学校的校外辅导员,给学生们讲战争年代的激情岁月,一个非常好的老头。军休所里的人都知道,我父亲得了一种病,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父亲在家里的情形更加乱套,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与其说是毫无逻辑可言,倒不如说是信口开河。说着说着就跑题,从这个范围一下子到了另外一个领域。半夜起来穿好衣服说要去开会,要么就是在梦中喊“冲啊杀啊”,以为回到了战争年代。白天非要走出家门到所里给几个所长开会学习……,我们知道,父亲得了一种病,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时间回到一年前。
父亲的病情愈来愈严重了,我们只好再去医院咨询,医生说“阿尔兹海默症”这种病,名字听起来很好听,但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听起来却很可怕,也就是我们常常称之为的“老年痴呆”。你父亲现在的老年痴呆程度已经处于中偏高度了,再发展下去就会彻底丧失记忆,记不起所有人包括亲人,也就是“六亲不认”了……
父亲又住院了,还是住进了原来的科室,医生护士都熟悉他的病情,了解他的性格脾气。由于都是熟人,年轻的护士们还是同以前一样,非常热心嘴也很甜,有的见到他就关心地问“爷爷今天好不好啊”,有调皮的护士见到他后直接敬一个军礼,一本正经地说“首长好”,但是她们不知道,这个爷爷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爷爷了。
父亲因为上次在ICU进行气管切开插管手术后,可能造成大脑短暂的缺氧,加剧了老年痴呆的进程速度,加上听力严重下降,老年痴呆的反应尤为明显。
这次住院没几天,父亲就吵闹着要回家,经常整夜不睡觉,很大声音的吵闹,影响了隔壁左右病房里的病人休息,动不动就喊护士医生过来,表示自己没有病要回家。但是家住在哪里,这是哪一个医院,自己在哪一个城市都忘记了。我们三兄弟去医院,父亲清醒的时候很正常,但糊涂时候,我们是谁,叫什么名字等等,他都说不清道不明……
时间回到2020年3月份。
今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来袭,父亲浑然不知,他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都要戴口罩。
三月份,城市开始逐渐的解封了,父亲的身体又出现了状况,需要马上住医院。这个时候住院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为了陪护,我也做了核酸检测随父亲住进了流转病区,待核酸检测结果出来后,再一次转入到了相应的科室。
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基本上不知道我是他儿子,还以为我是请来的护工,每隔一段时间就问我姓什么,家住在哪里,家里的情况怎么样等等。一天晚上他突然把他的衣服找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了900块钱,数了一下后,拿出6张100的塞给我,说他只有900块钱了,自己留了300元,其余的都给我,感谢我照顾了他几天,这一行为让我哭笑不得。我知道父亲的老年痴呆,已经达到不认识人的地步了。住了几天医院,又开始吵着要回家,并且根本不配合治疗。
医院在疫情期间防护措施很严格,不准自由的出入,不准探视,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由护士来定餐,然后送到病房。因为不能随便换人陪护,我在医院也非常累,主要是被吵得心烦意乱。经过与哥哥弟弟电话沟通后,在病还没有完全好的情况下,征得科室领导同意后,终于出院了。
父亲虽然出院了,但只能卧床。为了照顾好父母亲,我们请了一名家庭保姆(护工),24小时全天候地陪护。以前父亲反对请护工请保姆,现在他的逻辑思维基本上紊乱了,包括我妈及儿子媳妇在内,统统的都不认识了。在最后的日子,只认识护工,所有的事情都只能要护工来完成,有时候做二儿子的想喂饭给他吃,不行!不吃!但护工来就不一样了。
阿尔兹海默症,这名字听起来很美,但它另外一个别称,令人害怕——老年痴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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