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ovie】暗恋桃花源：得到的叫生活得不到的才叫爱情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仲夏夜的影院（ID：xmovie23），让我一起聊电影~

《暗恋桃花源》原本是赖声川的一部话剧，讲述的是《暗恋》与《桃花源》两个话剧组相互争夺舞台排练的故事。1992年赖导又将其搬上荧幕。相比于话剧的形式，电影显然对观众友好得多。分镜头下演员的演技更加逼真自然，也更加符合观众的视觉体验。

《暗恋桃花源》讲述的是三个故事：上海一别，四十余载未曾谋面的江滨柳与云之凡；性无能的老陶（桃）因妻子春花（花）与袁（源）老板发生奸情，而独自踏上小舟寻找桃花源；片场里永远找不到刘子骥的疯女人……三个故事，一悲一喜一荒诞，时间分别是古代、近代与现代，拼贴在同一个舞台上却共同反应着一个主题——爱情永远是得不到的。

这样的结论看似荒谬，却也现实。

影片开场，在导演的固定镜头下，逆光、剪影，人物陆续登场，模糊的处理手法将人物性格隐藏在轮廓之下，与影片后面鲜亮的舞台灯光形成对比。预示着演员真实的生活状态并不重要，重要的则是台上扮演的角色。

紧接着大幕拉开，第一场戏是江滨柳与云之凡青年时在上海的初别。此时的江滨柳彬彬有礼又款款深情，眼睛里充斥着对云之凡的宠爱。自古风流多少年，才子必得佳人怜。在动荡的民国时期，封建保守与新思潮更迭的时代背景下，云之凡耽溺在青涩的恋爱里，外表虽娇羞忸怩，内心却波澜壮阔。毕竟此时的她阅历尚浅，一颦一笑间，藏不住的是一颗小鹿乱撞的少女心。可能乱世本就是残酷的，经此一别，再见则到了人生的尾端……

第一场戏收场，舞台灯光瞬即转为“自然光”（这里的自然光是相对于舞台光来说，毕竟舞台的顶部光效过于耀眼了。这里的转场会让人有明显的从戏剧中回到现实的感觉）。同时《桃花源》剧组来抢排练场地，古典的桃花源剧目拉开。过渡桥段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生活是什么？对于老陶而言，生活就是用刀都无法打开的酒瓶；怎么撕扯都掰不开饼；多么努力都无法打到的鱼。在电影语言中，“鱼”有时会暗指“性”。所谓“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捕不到鱼的老陶其实暗指了他的性事无能，而性事的无能往往又暗指了他生活的无力。酒瓶到了袁老板与春花的手里轻易被打开，被子盖到春花与袁老板身上便是龙凤呈祥。夸张的笑料令《桃花源》与《暗恋》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我们都知道：喜剧的内核从来都是悲剧。当笑声收敛后，内心不由得对老陶的命运而感到心酸。

如此往复，两部话剧轮流使用场地。全片高潮发生在两个剧组共用舞台这场戏里。左边《暗恋》里，时过境迁的江滨柳已垂垂老矣，话剧中没有讲述这半生他是如何经过，只是从江滨柳那斑白的鬓角里，可以窥得一二这些年思念的寒苦。右边《桃花源》中，深居桃花林多年的老陶突然思乡情切，想要回乡探望春花。如此一悲一喜，一古一今的两场戏剧，台词竟然可以形成一问一答的形式。这也正是影片想要传达给我们的：看似割裂的两场戏实则内容互为一体。107分钟的一部影片看下来，竟然丝毫不觉得跳戏。

同时，整部影片中还穿插着一个寻找刘子骥的疯女人。她是谁？刘子骥又是谁？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在影片中我们无从得知。只是《桃花源》中最后一句写道：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在我看来，与其具象出一个刘子骥，不如抽象出一段爱情。刘子骥是爱情，爱情亦是刘子骥。我们终其一生等待寻找，却无法得到它。《暗恋》里江滨柳娶了美如，四十载郁郁寡欢，心里惦记的依旧是那青春时的云之凡。《桃花源》中袁老板娶了春花，得到的依旧是琐碎而繁芜的生活。而疯女人的刘子骥从来没有出现过……

影片我最喜欢的一场戏是，《桃花源》中三人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的那场。一张桌子一瓶酒，却将三人的人物关系刻画的活灵活现。春花与袁老板拿酒瓶时不给老陶满酒。好不容易老陶抢过打开的酒瓶，给别人满上自己还没赶上给自己倒。三人桌面上看似聊着捕鱼与房租，实则是在推老陶去上游捕鱼，借机“谋杀”老陶。简易的道具体现得却是人间寒暖，世态凉薄，张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