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每经记者：李硕 每经编辑：孙磊
日前，特斯拉Model 3车主张立华（化名）遇到了件烦心事。因为手机里的“Tesla”APP无法与车辆连接，他打不开车门了。
“打不开车，我只能回家拿钥匙。幸亏是在楼下，要是在外面连不上更糟心。看来软件终归不如机械的（钥匙）可靠。”张立华说。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事实上，遭遇这一问题的不止张立华一人。近期，有多位特斯拉车主反映，特斯拉Model X和Model 3等车型突然无法连接APP。对此，特斯拉近日回应称，出现该问题主要是因为车主没有对车辆SIM卡进行实名认证。
据记者了解，特斯拉车辆需要内置一张中国联通物联网SIM卡以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否则APP将无法控制车辆的一些操作。而从今年4月1日起，对于一些未完成实名认证的客户，移动网络运行商（中国联通）将依法对车载SIM卡的互联网访问功能做限制处理。
作为车辆与用户之间的“桥梁”，当下车机系统和APP可实现控车、服务和社交等多种功能，车企也可通过自家软件将流量聚集在“私域”中。根据《中国汽车智能网联产品体验及用户需求研究——智能车联App》（以下简称《研究》），2020年智能车联新车平均搭载率为65.1%。其中，自主品牌步伐更大，平均搭载率居细分品类之首，为74.8%，个别品牌车型的智能车联搭载率甚至达到100%。
但随着智能车联搭载率越来越高，智能车的网络安全和稳定问题也颇受关注。“当汽车成为网络空间的一个组成部分，就会像其他任何联网的电子设备和计算机系统一样，成为黑客攻击的目标，面临严峻的网络安全挑战。”司法鉴定科学研究院副主任郭弘说。
汽车APP现状：订车、操控、社群
当前，汽车APP功能已从早期的简单控车延伸至汽车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已有不少品牌将购车流程内置在了APP中，例如长城汽车的热销车型坦克300，其“TANK”APP是唯一下单渠道。
据记者了解，一般而言，消费者在选好车型和经销商，并支付3000元订金提交订单后，将获得一个提车编号，厂家根据该编号顺序安排发车。消费者选择车型的配置不同，APP也会提示大致需要等待的时间。
比如特斯拉、蔚来、小鹏等造车新势力，车辆配置选择和订购均可以在APP内实现。“您在APP内下订，和在我们门店是一样的，来这边就是我帮您操作一下，您来选择一下贷款方案和保险，后续APP会提示您车辆的生产交付进程，提车统一都在亦庄特斯拉交付中心。”北京某特斯拉体验中心销售人员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介绍。
某品牌汽车APP中的订车页面。（图片来源：软件截图）
“随着消费者购车决策前移，决策链路变短，线上零售体验在消费者决策过程中的重要性日益突出。”J.D. Power中国区数字化零售事业部总经理谢娟认为，“在目前销售服务满意度已经十分接近的情况下，如何借助数字化营销、私域流量资源，以及订阅式服务等创新手段，以全生命周期的视角管理用户体验，让消费者‘愉悦且快速地把车领走’，将成为品牌提升销售能力的新契机。”
除了线上订车，对车辆软硬件的操控，如解锁车门、升降车窗、远程启动、查看车辆行驶轨迹或当前位置等最“原始”的功能，在搭载智能车联功能的汽车APP中也已基本覆盖。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这些功能平时使用的频率不算太高，因为我家地库信号不好，平时基本没办法用手机控车，但关键时刻确实有用。有一次带着老人孩子去郊区玩，返程时车钥匙怎么都找不到了，最后还是我老婆想起来可以用手机把车开走，如果没有这个功能恐怕一家人就得拿着帐篷、婴儿车什么的打车回家，我还要再回去取一趟车。不过每年要为这些功能付200多块的费用，感觉还是有点亏。”某合资品牌燃油车车主赵丹齐向记者回忆起使用汽车APP的场景时说。
《研究》中提到，2020年智能车机投诉上涨至6000余宗，与汽车APP相关的投诉332宗，占比接近5%，其中功能无法使用、收取服务费不合理、控制功能经常失灵、信息监控不准等成为大家投诉最多的问题。
此外，还有不少汽车APP已不简单是聚焦车辆本身，而是将控车、服务、社交场景强力链接，将APP端作为厂家与用户间的高效沟通渠道，形成用户社群，从而提高用户粘性。
“我认为汽车APP朝社群的方向发展肯定是趋势，因为APP对车主而言最核心的功能就是社交、内容、服务、商城，这是组成整个APP的四个点。”一位负责汽车APP内容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
其中，有着车圈“海底捞”之称的蔚来起步最早。蔚来APP负责人、用户数字产品部高级总监张羿迪表示，蔚来APP的日活在今年年初就已稳定在20万人左右。与其它车企APP不同的是，活跃用户里有近一半人并非蔚来车主、共同用车人和定金车主，而是根本没买车的粉丝。
蔚来汽车APP中的生活方式相关内容。（图片来源：软件截图）
蔚来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认为，APP是蔚来社区运营在线上的承载。“进入消费升级的年代后，用户个人的情感因素变得越来越重要，怎么把情感因素积淀下来做用户社区运营，不是奢侈品，而是大部分企业必须要会的一件事。”秦力洪说。
车内数据安全仍存隐患
尽管为用车带来不少便捷，但目前汽车APP也存在不少隐患。
日前，据某新势力品牌车主在社交平台发布的消息，自己购买新车时与APP进行了关联绑定，但将该车卖掉后，却无法取消车辆和用户的关联，只能将用户本人和车的连接“转移”给下一任车主。
该用户称，现在手机的APP中仍会收到关于旧车的推送，如车窗未关、电量不足等，甚至可以通过手机操控原有车辆。因为车是通过中介卖掉的，根本不知道下一任车主是谁，所以也无法交接相关事宜。针对此事，近期该汽车品牌官方表示，软件部门已经在解决这个问题，将尽快上线相关功能。
有类似遭遇的还有重庆的一位特斯拉车主。据车主此前在社交平台的自述，他在打开特斯拉APP时，发现连接到了别人的车。该车主身在重庆，但连接的车辆却位于湖南，并且可以顺利实现解锁、调节空调和灯光等功能的操作。
随后，名为“特斯拉客户支持”的官方账号表示：“经过彻底调查，这是维修工作人员在更换车载电脑时错误地输入了相近的车辆识别号，导致信息错配。”特斯拉随后修复了这一错误。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特斯拉客户支持）
“随着汽车产业向着网联化方向的不断发展，车辆本身已从封闭的系统变成了开放的系统，成为像手机一样的智能终端设备。当汽车成为网络空间的一个组成部分，就会像其他任何联网的电子设备和计算机系统一样，成为黑客攻击的目标，面临严峻的网络安全挑战。”司法鉴定科学研究院副主任郭弘表示。
除了车辆网络安全外，用户隐私信息也成为车主集中关注的焦点。“我的车有疲劳驾驶监测功能，有一个专门的摄像头对着我的脸部拍摄，包括车辆自带的行车记录仪信息、行驶轨迹和位置信息，都可以在APP查看，万一泄露了怎么办？”某豪华品牌车主梁巍向记者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车主们的疑虑并非杞人忧天。近日，浙江省APP违法违规收集使用个人信息专项治理工作组通报了一批违反有关法律及规定的APP，其中哪吒汽车因“未明示收集使用个人信息为目的、方式和范围，未经用户同意收集个人信息，存在引起个人信息泄露的安全漏洞等问题”被通报，并被责令在通报发布之日起15个工作日内完成整改。
图片来源：网信浙江官方微信公众号
当前，汽车用户数据安全问题已引起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5月12日，国家网信办发布关于《汽车数据安全管理若干规定（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其中规定，汽车机构运营者收集个人信息应当取得被收集人同意，运营者处理重要数据应当提前向有关部门报告，个人信息或者重要数据应当依法在境内存储。
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认为，上述意见稿的推出将有助于统一行业标准、规范企业行为。“比如有效保障个人信息安全，包括车主、驾驶员、乘车人、行人以及相应的充电网络等信息安全，防止信息被滥用，这对行业健康发展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崔东树说。
“从数据安全监管的角度来看，国家网信办是牵头部门，但是涉及到具体行业细则的出台，还需要行业主管部门，以及一些重要的行业协会去推动相关工作。”国家工业信息安全发展研究中心副总工程师兼信息政策所所长黄鹏认为，当前，汽车数据安全方面的法规体系、标准体系相对滞后于产业的发展速度，并且存在多头监管的问题，还需尽快细化一些行业性的管理要求。
每日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