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9日,有媒体爆出“三鹿集团前董事长田文华”经过三次减刑即将出狱的新闻,一时间引起了无数网友的抗议。
即使已经过去了13年,但一提到“三鹿奶粉”大多数人们心中还是止不住地愤怒。
当年,三聚氰胺事件轰动国内外,造成6名婴儿不幸去世,30多万名幼儿的泌尿系统出现问题,从此被病痛折磨一生。
而今,罪魁祸首出狱的消息再一次揭开了这些家长和孩子们的伤疤。
那么曾经被毒奶粉伤害过的孩子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他们是否能够恢复健康呢?
入选劣质奶粉的“黑名单”
2004年,安徽阜阳市一名32岁的村民张林伟跪在记者面前痛哭流涕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就在半年前,他四个多月大的女儿溶溶离开了人世,这也是张林伟唯一的孩子。
孩子去世前身子又瘦又小,但头特别大,整个脸都是肿的,张林伟把孩子抱去医院,医生也没办法。
孩子头皮下面都是水,挂吊瓶的时候,护士一直找不到血管,好不容易把针扎进去,没过多久就掉出来了,而且越挂水,头越大。
张林伟说:“当时住了七天院,花光了全部积蓄,医生还是说已经没有救活的希望了,我们不得不放弃治疗,回家没多久,溶溶就夭折了。”
有张林伟这样经历的人当时在阜阳有一百多个,而且几乎全部都来自农村,当地人称这些孩子是“大头娃娃”。
这些孩子在出生的时候都很健康,在喂养的过程中逐渐变得四肢短小、身体瘦弱,一年里已经陆续有8名婴儿因为这种怪病而夭折。
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得了这种怪病呢?
记者到阜阳市疾病控制中心了解情况时得知,患者家属们提交的奶粉样本中97%的奶粉蛋白质含量不足,最低的蛋白质含量竟然只有1%。
婴儿在喝这些奶粉后会导致严重的营养不良,进而引起各种并发症,还会出现头部水肿、皮肤溃烂、呼吸衰竭等症状。
其实早在2003年,工商局和卫生局就已经针对全市189家劣质奶粉经销商立案,并且在媒体上公布了33种劣质奶粉的“黑名单”,其中就包括三鹿奶粉。
但是这些做法并没有产生任何实际效果,市场上的劣质奶粉依旧随处可见。
“毒奶粉”事件曝光
2007年11月份,浙江泰顺县有一位网友发现女儿的尿液颜色泛红,而且里面有一些颗粒物,他当时十分害怕,急忙带孩子去了医院。
医生给孩子做完检查又询问了一些平时的饮食情况后告诉他,很有可能是喝的奶粉出了问题。
该网友非常生气,立即到县工商管理局投诉三鹿集团,但是工作人员一直推脱躲避,好几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给出回应。
汶川发生地震后,三鹿集团捐赠了120万元奶制品,该网友为了揭穿其真面目就以“这种奶粉能用来救灾吗?!”为题在网上写了一篇帖子。
三鹿集团得知后,为了维护企业形象,向网友解释说是买到了假货,然后又送了四箱新奶粉作为补偿,使网友删除了帖子。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2018年7月,徐州冯东川医生反映突然出现许多婴儿双肾结石导致肾衰的病例,且大多饮用过三鹿奶粉。同一时间,解放军第一人民医院也收治了十几名相同症状的婴幼儿。
甘肃省疾控中心的专家前来调查,他们多方询问和观察后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三鹿奶粉上,但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没有人敢下结论。
到9月份的时候,事态彻底失控。甘肃全省一共查出59例肾结石患儿,其中一人死亡,还有一些病情已经发展到肾功能不全的地步,而他们都食用了三鹿18元左右价位的奶粉。
在此期间,《西部商报》《兰州晨报》《南方周末》等媒体纷纷做出报道,或明或暗地指出这些婴幼儿都是在食用了三鹿奶粉后患病,全国顿时一片哗然。
9月11日,卫生部发声,指出经过部门专家调查,三鹿集团生产的婴幼儿奶粉受到三聚氰胺污染。
三聚氰胺,是一种含有毒素的化工原料,进入肾脏后,就会沉积成肾结石,使肾小管堵塞。婴幼儿肾脏尚未发育成熟,而且免疫力低下,三聚氰胺一旦进入体内就很容易形成肾结石,引起肾功能异常。
轻者引发肾脏疾病、泌尿道畸形、肾炎等,如果治疗不及时,病情加重就会引起肾衰竭,进而变成尿毒症,需长期透析,再严重者只有肾移植才能活命。
一时间,全国人民惶惶不安,连带着对整个中国奶制品行业充满恐惧,许多家长纷纷拿出家里的三鹿奶粉到县工商局投诉,要求对奶粉样品进行检测,有些购买三鹿多年的家长害怕孩子身体有问题,慌忙带孩子到医院检查。
当天晚上,三鹿集团穷途末路,终于承认公司部分批次三鹿婴幼儿奶粉曾受到三聚氰胺的污染,流入市场的大约有700吨,同时发布产品召回声明。
13日,我国政府对处理三鹿奶粉事件作出严正部署,启动了国家重大食品安全事故一级响应,并成立应急处置小组,派遣专家到甘肃对此事件进行专题调研,力求还国内外消费者一个真相。
投毒“三聚氰胺”的真相
自2004年安徽阜阳大头娃娃事件后,国家意识到了奶粉市场良莠不齐,劣质奶粉是笼罩在整个社会的阴影。到2007年政府决定重拳出击整顿乳制品行业。
政府出台了新的乳制品生产审查细则,一边要求审查全国乳制品生产企业,只有符合要求的才能进行生产和销售,当时共核发通过了109家乳制品企业。
另一边按照政策要求提高生产原料的检验标准,尤其是蛋白质等关键指标必须符合国家规定。
从2003年至2007年的五年之间,中国的新生婴儿逐年增多,对奶制品的需求也不断增大,但各地的奶源却供不应求。
我国的各地都出现了抢奶大战,由于大多数企业没有固定的奶场或合作的奶农,只能每到一处就通过高价收购当地的奶源。如此一来,奶农们自然受益,想出各种方法来增加产量。
但是新规出台以后,经过收奶站的奶源都要检测蛋白质含量,致使很多勾兑的奶源无法过关。
这部分奶农看着不断飙涨的奶源价格心中自然不甘,河北金河奶源基地的负责人耿金珠就想出了一个骗过检测,增加蛋白质含量的好办法——添加“蛋白粉”。
2007年前后,我国检测蛋白质含量的方法是凯氏定氮法,就是通过氮的含量去判定蛋白质含量。
一开始奶农为了增加重量就往牛奶里加水,但这样含氮量就会减少,而“蛋白粉”的含氮量有66%以上,只要加一点,自家的牛奶就能达到国家标准了。
那蛋白粉从哪儿来呢?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关键人物——张玉军。
张玉军利用三聚氰胺和麦芽糊精制作成“蛋白粉”,通过张彦章等人把这些蛋白粉分销给石家庄、邢台、唐山等地的奶源基地。
基地的人把含有三聚氰胺的“蛋白粉”加入原奶后便可以骗过检测售卖给三鹿集团。
到这里,如果三鹿集团不知情或许还可以减轻责罚,然而利益的驱使下,偌大的集团变成了吃人的魔鬼。
2007年底就已经有人反应奶粉质量问题,但集团并没有重视,直到五月份的那篇文章出现,技术组才展开排查,怀疑其中含有三聚氰胺。
7月份全国各地陆续出现婴儿患肾结石的报道,此时,三鹿集团隐藏了包装把奶粉样品送到河北检疫技术中心排查,结果16份样本中15个批次中含有三聚氰胺。
此时,一个有责任感的公司应该做的是迅速回收所有问题奶粉,但是三鹿集团并没有,在田文华、王玉良的指挥下,三鹿集团用三聚氰胺含量低于10%的产品替换更高含量的奶粉的办法,坚持对外销售,直至酿成大祸,国家强制要求停止生产。
然而已经悔之晚矣,曾经一度登上中国最高科技奖领奖台,成为航天指定用奶,甚至还被央视节目特别专访的集团终于走到了尽头。
2009年1月22日,三鹿集团被判罚款4937余万元,董事长田文华被判无期徒刑。制造和销售的奶农张玉军、高俊杰及耿金平三人被判处死刑。
十三年 病痛仍未停止
时光荏苒,十三年已经过去,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但是对于在三聚氰胺中受到伤害的那30多万个孩子来说无论多久都难以抚平他们的伤痕。
当年购买含有三聚氰胺那批次奶粉的家庭大部分都是普通家庭,经济并不宽裕,很多人在孩子生病后不得不背负起沉重的负担。
甘肃省岷县的车彦军家,一对双胞胎兄弟都是三鹿奶粉的受害者,哥哥王鹏因为发现时间早,在医院里得到了比较好的治疗,而弟弟因为症状表现得比较晚,等父母注意到的时候情况已经非常危急,在医院治疗了许久。
如今,兄弟二人虽然都保住了性命,但是幼年时期的疾病对他们的成长造成了巨大影响,相比于同龄人,他们身高和体型都更加瘦弱,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而且还伴有尿频尿不尽等症状,这让两个孩子的身心都很受伤害。
自从两个儿子生病,大儿子又溺水而亡后,车彦军一下子老了许多,他时常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去买那袋奶粉,三个儿子是不是都能好好地活着。”
如今才13岁的陈子文也曾经因为三聚氰胺而“九死一生”。他刚出生时就检查出来只有一颗肾,父母看着可怜的儿子只能暗暗下定决心好好照顾他长大。然而祸不单行,喝了三鹿奶粉后没多久就又被检查出患有肾结石。
陈子文从小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医院,13年里他进了五次CPU,每次都在死亡线上挣扎。
为了给他治病,家里砸锅卖铁,甚至连房子都已抵押出去。现在的他虽然已经出院,但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里的炸弹会再次爆炸。
任辰患病的时候他已经3岁了,相对于其他人,他喝三鹿奶粉的时间更长,病得也最重。
或许是体质原因,他的病情发展得非常迅速,一开始只是肾结石,没多久就出现了肾衰竭的症状,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换肾。
但是他还那么小,换肾之后就要每天吃大把的药,每周还要到医院去透析,一开始是父母陪着,而如今他自己一个人乘车。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或许是一辈子。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至今承受着三鹿奶粉带来的厄运,有人从小喝三鹿奶粉,一家三个孩子全都患上肾炎,虽然能够治愈但是经常会复发。有的人发育迟缓,智力低下只能被送到特殊学校。
这些孩子与他们的家庭从十三年前开始,痛苦就要伴随她们的一生,即便大多数人已经遗忘,但他们依然刻骨铭心。
中国奶制品行业的悲剧,不是三鹿奶粉一家造成的,在三鹿集团曝光后,国家质检总局又对109家婴幼儿奶粉生产企业的491批次产品进行了排查,结果显示有22家企业共69个批次的产品被检查出来含有三聚氰胺。
虽然这些公司没有被曝光、被惩罚,但是我们希望“三聚氰胺”事件警钟长鸣,作为一个反面例子去警醒中国企业,让中国的奶粉生产者们能够拾起责任,从心出发做好奶粉,真正能够为孩子们竖起一道健康的屏障!
参考文献:
[1]曾害了30万孩子被判无期的三鹿奶粉董事长即将出狱?.法制视界.2021-07-10
[2]无法遗忘 负重前行——“三聚氰胺事件”十年回顾.医师报. 2019-05-21
[3]“三鹿”刑事犯罪案犯张玉军耿金平被执行死刑.中国政府网.2009-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