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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度】名家方阵|曾蒙:国度(长诗节选)

曾蒙(攀枝花)

我喜欢的国度无非是竹林里的瓦片,

重如钢铁,沉如古籍,

没有孤寂的背影,没有呻吟。

波光摇醒庞大的帝国,

消失了的故园,在每次行进中

成为故乡的意义。

而乡愁,是一阵秋雨,

过于缠绵,过于忧郁。

我在竹林里清洗一块瓦片,

就如同在星夜里听一曲血洗的江河。

我的体内引爆了炸药,

将无尽的长江,细小的扁舟,

收入一幅墨汁饱满的山水画。

那里没有董其昌,也没有苏小小。

整个江南,在睡梦中环顾,

所有的孤独,都是一座古都下的飞雁、

黄沙、雾霭,还有书生的爱。

更没有门槛,和弥漫在楼梯中的

灰尘。夕阳带着马匹,

远远近近地浮沉,如灯火。

酒香四溢,汉子打铁,

那些火星在庄上溅落,

如粮食在庄稼地里埋伏。

那时的胖子不是座山雕就是土匪,

胖子讲义气,更讲江湖。

瘦子或许便是军师,满腹经纬,

在桐油灯下苦读。

一人的江山就是整个民国,

其声望超过梁启超,超过袁世凯。

而整个北洋,才刚刚学会走路。

黄海,还是渤海,以大无畏的精神,

将自己的身体抛向黑蓝。

他们的子女在海边晒网,

并在岸边收捡被大海赶来的海贝、沉木。

马蹄铁是枚坚硬的月饼,

吸呐石榴与花生,

月圆之夜,大海以海啸的方式致敬。

我在万物之下静听,

马匹刺穿涵洞,在一块生锈的青石边,

吃江边的冷月,它的鬃毛,

分明有凸出的青筋,

在昼夜之中,以速度展示。

它的腱肌,以蓬松的姿势,

面对苍穹。我的老师,

民国的一位县令,一纸奏折,

将春联贴于高悬的明镜。

当他老了,露出笨蛋似的微笑,

我便知道朝廷不会弯腰。

他迎客松似的的白发、胡须,

在下午的酒意中咳嗽。

他健康的白牙在大田的石榴园中,

分外简洁。他被阳光刺黑的脸,

在一公里外遭遇真实的黑暗。

我明白,一个人的国度没有渡口,

更没有摆渡的船舶。

在一条江边,更大的激流其实是

自己内心的河流。

没有星星的夜晚,平原的豆腐不需要

清洁。他在意每次打扫庭院的仪式,

那是艺术,更确切地说,

或许是为了大树下的树荫,

果皮、垃圾桶。他每次晨起,

都会树立自己的山海经。

他在岁月的风声里,

平安抵达每次气场。

他的一生是满城的风雨,也是

泥泞里不死的证据,月下西窗,

他在油灯中等待邮差的到来。

而桃花不会拒绝到来。

不会拒绝屋檐。卧虎藏龙的山冈,

我错过了一次,必将错过无数,

必将错过了花椒树下的山河。

燕子任性地飞舞,仿佛人世间没有任何建筑。

面似桃花的女子,民间的极品,

总是在苏州的丰腴之地,

在残垣断壁中,在拙政园,

一转角的门柱间,渐次闪现。

那是怎样的江南,水声一片,

荷叶也能握住珍珠。

浸泡了大半生,每一种呼唤,

都能呼吐出心内的半壁江山。

那是石缝中水滴的震动,

在任何的江南都能等到你。

你的出现,就是前世的朋友。

他英俊似中国少年,他朗朗的胸间,

碧波荡漾,每一种风声都很眷念。

时针以无休止的音符,

定格在风箱中。在春光明媚的蜂群里,

没有翅膀,没有飞翔,

大地的辽阔,薄雾般沉重。

在大理,或许没有洱海便没有苍山,

没有雪,便没有迎风吹的少年。

那画中的图案,媚娘般的洱海,

没有任何米、醋和油盐,

没有任何阳光、树木、狗尾巴草,

得以胜任。美到天边的彩霞,

美酒、骨头,犀利的高原。

那民国的房间,一位老人,

他的孤独骷髅般突出,

他的双眼,浑浊、温暖。

我看着他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像我的师父,也像我的徒弟。

民国需要风衣,

更需要距离,哪怕是妻妾成群,

哪怕是偏房,也需要自信。

梅兰芳出演《霸王别姬》,

孟小冬住在杜月笙的庞贝城,

日落西山,她见证心如止水。

历史是当代的化身,

我们的京腔也无力抵抗,

她轻装简出,用两万美元度过余生。

上海,多么颓废的夜晚,

夜上海,外来人苍茫的市镇,

却有简单而迷惑的象征。

我的朋友胡适之,他周旋于学术与白话文,

他甚至可以做访问学者,驻美大使。

族群可能排斥燕京,

也可能长住宫廷。一夜的秋雨,

让长城外响起古道边的离别曲。

凉亭,西风,瘦马,

楚辞,唐诗,山水。

我的国度已建立对称:南与北,

长江与黄河,最后的马蹄铁被尽收眼底。

他们的朋友圈也需要围观,

我在一棵老树下洗发,村子外的尘埃,

哪怕是一粒尘土都是我无边的国土。

夜夜笙歌,繁华与残垣,

每一面墙都在沉思。我时常倾心于

张爱玲的旗袍,她的胡兰成在汉学里消沉。

岁月的跳蚤,洗去铅尘,

在白玫瑰与黄玫瑰中举起滚滚红尘。

多年后,她在布满霉味的文字里,

沦陷,一座华丽的伤感之城,

南京与上海,鼓楼与寺院,

在世俗与道德之间,

有人埋头研究,有人在灯下长眠。

他们的头发,在阁楼里逐渐变化,

变白,变灰,最后归于尘土。

蓝色的大海,以最大的胸怀,

容纳污垢也洗涤冷漠的心灵。

还有什么,比白色的海鸥飞过的弧线

更为优雅,更为动情。

一对翅膀就是飞翔的鹰,

祁连山,以英雄的面目接近儿女。

我的奶奶还在苍山下祈福雪山圣水。

她的嘴里没有牙齿,只有生病的

牙床,她粗粝的牙床如延绵起伏的

高原。山上的星光是通灵性的,

狼在孤独地咆哮,每一声能都刺穿

舌头。我的爷爷还在祁连山下打猎,

他的一生浓缩在小小的森林里。

没有什么愿望可以满足他赤子之心,

似乎,他的天空满是猎人的苍鹰。

上苍以怜悯,以宽厚,拥抱他每日

孤绝的木板床。床下,没有鞋子,

而孩子们都在大理,一个异族的首领,

视他为自己的兄弟。

山没有柔弱的时候,没有坚硬的心,

是不能做森林之王的。

那时,我的国度没有孤独,

我的古都没有白桦林,也没有疾驰的马匹

从长安街呼啸而去。那时的北大灯火通明,

每一个书生都在为国事忙绿。

我没有说过那时的老家,

在一条静谧的河边,山从中间切开,

就像切开一块石板,一条伤口。

巨大的石头矗立在河中央,

以骄傲的态度回应万物。

巴山夜雨,凤凰山下,

松林里白霜挂着冰。县城里满是人生,

在楼梯与楼梯之间行走,并渐渐陷入

倾斜。所有的人倾城而出,

去迎来新生活,新人生。

没有一粒子弹喜欢飞翔,

没有一粒稻米热衷浪费。

那是悬空的生命,将一张告示视为声明。

大巴山,以米汤一般的柔情,

缠绕于碧波荡漾的州河之上。

浓雾里,深冬逐渐散开,

两岸的路没有栏杆,只有雨后凸起的泥泞

凝结而成的土路。一直延伸,延伸到

每个黯淡的尽头。尽头没有晚霞,

只有落日下光怪陆离的反光,

刺激着眼,那里的乡镇正进入我的国度,

傲慢而且毫不声张。

老年人的黄昏不光有背景,

背景里有太多接近你。

他在树下练习回忆,也练习遥望。

我理解他们的孤寂,

也明白民国的青春。

一个人的热情会被点燃,

留下青年,还有少年的疾跑。

中药房的味道也是一种人生,

他在关节炎中守候,病痛犹如

月亮银色的字迹,在心脏最近的位置,

写着华丽的左右结构。画廊里的门廊没有

石柱子,仅仅在关闭开合中进行布局。

失落的花总在画里找人。

民国的风格无疑有些小气,

你看那些人,被缩小在宣纸里,

像小小的斗篷,风车迎着风吹,

满地的银色是月光的侧影,

每一道影子里都住着一个伤寒之人。

是的,师弟没有师娘,

山岳过于善良。那是月下的师父,

在一根门柱前站立,他的深夜有深蓝的

波折,他在微微倾斜的怀旧中

喝酒,望月。他总有喝不完的乡愁。

萧瑟的大地,两岸的河流,

在柳絮中翻阅书籍。我们的道长,

以最短的距离跨过斑驳的扶梯。

时间太久长,云南在米酒里荡漾。

我相信,即使是马帮,也不信任

茶叶、盐巴、火腿。

他们的眼睛,有着严肃的鱼尾纹,

他们的脸有巨大的峡谷,

每一种坚硬的寒风都能瘀血于此。

不需要融化,他们只需要堆积。

他们一生的高度就是神话的秘密。

高黎贡山,以巨大的力量牵引,

牵引他们向前,并安睡。

那是怎样的美,将道路的边缘凝结于冰雪,

凝结在沉没的西窗。有些人在德昌,

有些人闯过了凉山,

而雅砻江将群山坐牢,群山将人的身心坐牢,

从四面八方,从每块巨石里寻找借口。

该买月份牌年画了,十里洋场的上海,

珠光宝气,弥漫脂粉气。

连街道,也在月份牌里明显新潮。

民国,在黄浦江边惊现深蓝的大海。

大度的夜色里没有老虎,

没有忧郁的绿铜在燃烧。

阳光下,有人腰里别着左轮手枪,

有人在咖啡馆里读大公报。

酒量越来越好,她吐出白色的烟雾,

她对面的人,却抓不到她的信息,

她时隐时现,掩饰在起伏不定的

短暂的命里。红颜薄命,

在报纸的一角,她没有一席之地,

就连花边新闻,也在雪茄升起的

烟雾里打呵欠。

门外的秋千,在空气里荡来荡去,

上面没有人,恍如昨日的梦境。

那坐着的,仿佛月光曲与布鲁斯,

十面埋伏的钢琴曲。

有人在围攻,有人在撤退,

而远处,街心花园又有了旧时代的爱情。

同样的场景,是楼台的延伸。

是我整个国度里的版图。

民国,以艺术的生活去领略,

它的眼光是女性的,略带羞涩,

也满怀真情。它的内心,有着磅礴的日落。

长的长,短的短,都端着一幅好情怀。

在京城,有人在桥上看风景,

有人被风景所看。有人在呐喊,

有人在鲁迅身边,他的侧院,

便是萧红,也是呼兰河。

她拥有民国的偏执,也有才女和洛神的

眉毛。她介于男神与女神之间,

漫天都是冰凉的繁星。

她一生都在为美而奔走,

却抱不住一棵爱情的大树。

哎,没有人去冰的刀锋上旅行,

更没有人为一个句子履行职位。

就连段祺瑞,为一声京城的枪声

后悔终生。他清瘦了一辈子,

却没有为道义与良心,

在一个人的岛屿生病而死。

十二

短暂的北方有幸福的美人,

她们有的是荣光,有的是小家碧玉的

绝情。民国在不明就里

在农历里翻开了新年。

而一个病中的围城,

需要夜里的体力,更需积累。

所有的知识分子真是好样的,

他们是昆明,也是北碚,是机场边的

亢奋,也是大学校园里静止的书生。

短暂的北方,永恒的彗星,

结满了浮冰。就像额头的

斧柄,在生锈的夏天里划过耳际与夜空。

菠菜蘸着水泥,风尘在暴雨中洗涤,

围墙外,悲悯声四起,

古道边是我五百年的孤独。

我历尽所有的沧桑,

在水墨上画下一些人冷冷的热泪,

也画下远山的积水,在坚冰的照耀下,

熠熠生辉。民国其实很小巧,

咬牙切齿的是那苍天下的床榻,

他们的痛是病中的玛瑙,

深山里,一个和尚独自睡去。

梦中的豹子,身披霞光,

在峡谷里闲逛,它的身内长有铁石。

我没有藐视飞蛾的翅膀,

它单薄的身子能包容强大的狮子、象群,

他们没有母亲,却能生出自己的亲戚。

倾力的马车,指向蓝色的剑麻,

每一个都是鬼门关,也是舌尖上的良田。

十万亩的爱,五十万亩的恨,

有着上等的甜,上等的蜜。

在另外神灵常住的国度,

那里有更为狠毒的贵妇,

更为残忍的事端。没有删除,也没有记录,

所有的暴力将完美保留。

以制度建立的国度还很仁慈,

没有监狱,没有警察,只有伊甸园里

被放逐的苹果树。

一位老先生在烛台边批改,他的身影弯曲成病区,

他银白的头发是世外桃源,

也是月光下的山楂树,只要南风吹拂,

他整个的面孔便被埋没。

汹涌而来的海浪,只有最雄壮的海鸥,

能飞过屠杀,在蓝色的恋歌里

飞越所有的边界,抵达古风浓郁的国度。

【诗人简介】

曾蒙,四川达州市达川区渡市镇人,本名冉超,现供职于攀枝花市中心医院,毕业于西南大学。16岁开始发表大量作品,被收入多种选本。前期创办中国艺术批评网,后创办中国南方艺术网。出版诗集《故国》《世界突然安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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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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