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演义》全称《东汉十二帝通俗演义》,共十卷一百四十六回,后人在收入时删节为一百二十五回。 本连环画是由黑龙江美术出版社根据已故评书艺术家连阔如的代表作改编绘。主要讲述西汉末年王莽篡位后,汉太子刘秀率领三十六员云台大将兴兵讨莽,攻关斩将,恢复汉室天下;后来更始皇帝即位,奸臣暗害刘秀,光武帝二次中兴汉室的故事。
1 上册说到,邳彤、万休、王霸为保护刘秀之子刘阳、刘庄,被赤眉军围困在蒲关。眼看粮食吃尽,邳彤和万休留下王霸守城,两人趁着雪夜冲出重围,去信都关搬救兵。
2 这一夜初更以后,守城的军校来报:“蒲关北面喊声大作,火光冲天。”王霸闻报,很是奇怪:“邳彤和万休前往信都关搬兵,往返路程需二十多天,这才没过几天,就把救兵搬来了?”
3 原来,在几天前的夜里,蒲关天降大雪,邳彤和万休趁机闯出赤眉军的包围,向东急行。
4 他们一直走到第二天晌午,没遇到一户人家,真是又饥又渴,实在难挨。忽然一阵东风,刮来烤肉的香味。
5 两人顺着香味找去,只见对面一片树林,有许多村民聚在林中,支着桌子,烧烤牛羊肉。他们划拳行令,欢呼畅饮,好不热闹。
6 邳彤和万休来到近前,把马拴在树上。邳彤饿极了,见村民吃得满口香,再也忍耐不住,向前一挤,用胳膊把人分开,抓起烤熟的肉就往嘴里塞,几口便吃光了一盘。
7 村民们见他这个吃法,都愣住了,个个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烤肉的人也看糊涂了,继续一盘一盘地端上来。
8 万休见邳彤吃得痛快,也拿着肉大口吃起来。村民一看,敢情这边还有一个哪。于是也给他端上烤肉。
9 两人越吃越香,邳彤怕过了此处遇不上村镇,索性多吃点,把饭存下。一直吃得肉都到嗓子眼了,还又多吃了三块。他吃完了,捂着肚子,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显得很得意。
10 邳彤转念一想:“我连招呼都不打,就胡吃一顿。村民若问我为何不通情理,我还真不好回答人家,也罢,看他们个个忠厚老实,我便一瞪眼,把他们唬住算了。”
11 邳彤想到这里,向后退了几步,用手一指村民们,大声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在此处过,快些拿钱来!”说完二目圆瞪,哇呀呀怪叫如雷。
12 这一下可把村民们吓坏了,啊呀一声,四散逃去,霎时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13 邳彤见了,捻胡须大笑:“好饭,好饭!”万休气坏了:“你我夺人美食,已是丢尽脸面,理应与人家客气讲话,奉上银两才对。你却撒野发横,岂不是强盗所为?快走吧,免生事端!”
14 二人正说着,却见逃散的村民又回来了,当中簇拥着一位公子。公子看上去不满二十岁,眉清目秀,英气勃勃,一身武生打扮。村民指着邳彤和万休大喊:“就是这两个强盗!”
15 公子罢手喝住了众人,走到邳彤和万休面前,双手一拱:“两位请了。既然吃了我们的烤肉,手头不便也无妨,只要好言说明,村民们也不会为难两位。为何要动蛮呢?”
16 万休听了非常羞愧,想要解释。邳彤却上前一步,瞪眼说:“老子就是吃了,你敢把老子怎样?”
17 公子大怒,一拳打向邳彤。邳彤也不示弱,举拳迎战。
18 两人斗在一处,公子是一身短小衣服,招式灵活;邳彤却穿着身盔甲,伸拳抬腿哗啷啷直响,极不方便,不到十几合便处在下风。
19 公子见了,抖擞精神,一招快似一招。邳彤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正巧被身后的石头绊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村民一拥上前,将他捆了。
20 万休见状,连忙摘盔卸甲,冲过来要救邳彤,公子又与他斗在一处。两人打得激烈,拳来脚去十几回合,未分胜负。
21 又斗了片刻,公子来了个急转身,一掌拍在万休身上,把他摔出很远。村民又拥上前,把万休也绑了。
22 公子吩咐:“把这二人抬到前边活埋了!”村民们遵命,把邳彤和万休捆了个四马倒攒蹄,分别用杠子一穿,抬起来就往前走。
23 到了前边,村民们说:“该把这两人放下了,这个红脸可恨,摔他一下!”胡乱一松杠子,把邳彤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邳彤咕噜一声,口中吐出三块肉来。
24 村民又说:“这个黄脸的没撒野,还算不错,慢慢放他。”他们低头哈腰,把万休放下。
25 村民开始用镐锹掘地,打算活埋二人。公子也走来了,站在一旁看热闹。
26 这时走来一个家人,说:“少爷,主母听说你与人打架,叫你快过去。”公子有些惊慌,大步回去了。
27 家人又问村民:“你们在做什么?”村民们说:“奉公子之命,挖坑埋人。”家人一瞪眼:“胡闹!快把这两人抬走,我家主母要询问究竟。”村民们这才扔了镐锹,抬起邳彤和万休,跟着家人返回。
28 走了一段路,进了一片树林,只见四面搭了许多人字窝棚,住满村民。当中支着一座大帐,杆子上飘着大旗,上绣四个大字:千里寻父。
29 村民解开邳彤、万休脚上的绑绳,把他们推进大帐去。二人进帐一看,帐中有个座位,坐着一个妇人,五十岁年纪,端庄大方,面带怒容。那公子站在一旁,满脸委屈。
30 妇人对邳彤和万休说:“你们吃了我们的食物,理应客气说话,不该撒野。但我儿也是不对,不该活埋人。我现在把你们放了,请你们说出姓名。”
31 万休心想:“若传扬出去,我堂堂云台将,岂不被人耻笑!”于是低头不语。邳彤却满不在乎,大声说道:“我是云台将邳彤!他也是云台将,名叫万休!”
32 妇人一听又惊又喜,向那公子说:“这是你的邳叔父和万叔父,还不快赔礼!”公子立刻向二人跪倒,口称:“小侄年幼无知,冒犯虎威,请二位叔父原谅!”
33 邳彤和万休暗暗奇怪,忙说:“贤侄快请起,自家人不必客气!”公子站起来,为二人解开了绑绳,请他们落座。接下来,妇人便讲起了母子的来历。
34 原来,这母子二人是山西洪洞县耿家庄人氏。少年公子名叫耿耳,是云台将耿纯之子;妇人是耿纯之妻,耿耳之母董氏。耿家在当地是个大财主,广有良田、商铺,富甲一方。
35 当年王莽篡汉,民不聊生。耿纯、耿弇父子文武双全,想要为国除奸,趁王莽选拔武状元之机,要去长安夺取功名,等掌握了兵权,便起兵反莽。
36 当时董氏已怀有身孕,耿纯临走之前,把一块古铜镜劈为两半,一半自己带着,一半交给董氏,嘱咐说:“我若死在他乡,你可凭这块信物,寻回我的尸身。你将来若生个男孩,便取名耿耳。”
37 耿纯父子去了长安后,董氏便生下一子,就是这个耿耳。耿耳比一般的小孩聪明得多,七岁的时候,便每日读书。董氏见他聪明好学,就请来名师,传授他武艺。
38 耿耳到了十五六岁,练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拳脚功夫胜人一筹。耿氏家传的戟法,也被他练得如火纯清,有神出鬼没之妙。乡里人无不敬重。
39 耿耳始终见不到父兄,心中纳闷。有一天他问母亲:“我父兄为何一直在外,始终不回来?”董氏不由一阵伤心,失声痛哭起来。耿耳很吃惊,忙问原因。
40 董氏叹道:“当年你父兄去长安赶考,后来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他们辅佐了刘秀。如今大汉天下早已恢复,他二人却再也没有消息,我担心他们已战死沙场了。”
41 耿耳安慰董氏说:“娘啊,不要难过。我愿到外面去寻找,若我父兄没死,就把他们找回来;若真的死了,也要把尸首运回故乡。”
42 董氏担心说:“儿啊,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小小年纪,又没出过远门,我怎能放心呢?”谁知耿耳打定主意,非去不可。董氏就决定母子同行。
43 次日,耿耳把村民召集在一起,说了自己外出寻父的决定。村民们暗暗称赞,有不少人愿意随行,于是各自散去,分头准备帐篷等物件。
44 一行人准备就绪,便择日动身。这一天来到此地,正逢大雪过后,天气晴朗。董氏便命耿耳取出牛羊肉,犒劳村民,正巧遇到了邳彤和万休。
45 如今董氏说明了经过,邳彤和万休这才清楚。耿耳心中痛快,问道:“二位叔父一定有我父兄的消息,快请告诉我吧。”
46 万休心想:“前些日子,耿纯父子保着太后逃出长安,也不知去了何处。”正要如实说出,邳彤却用胳膊肘一捅他。万休很奇怪,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47 邳彤清清嗓子,讲了耿纯父子扶保刘秀,立下汗马功劳,谁知兴汉后,被八奸臣假传圣旨,封为小吏。他们弃官而走,又无脸回家,便去河北投奔了永安王。近来他们听说刘秀有难,便赶来相助。
48 末了,邳彤撒谎说:“耿纯父子为保老太后,被赤眉军围困在蒲关了!因城中粮食将尽,我二人才杀出重围,到信都关去搬救兵。”
49 母子得知耿纯父子平安,惊喜万分,又听说被困蒲关,真是着急。耿耳问:“邳叔父,去信都关搬兵,来回要多少时日?”邳彤叹道:“少说一两个月。”
50 耿耳略一思索,说道:“小侄有解重围之法,请二位叔父略等几日,待我布置一番。”邳彤大喜道:“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当晚便宿在此地。
51 次日,耿耳叫来村民,交给他们几千两银子,吩咐他们去办事。又带着另一队村民去割了许多草,放在太阳下晒着。
52 邳彤、万休四处闲走,观看风景。万休趁旁边无人,问邳彤:“耿纯父子明明不在蒲关,你为何说瞎话骗人家母子?”邳彤说:“此去信都关,路途遥远,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53 万休说:“可一旦解围后,耿耳见不着父兄,知道你骗了他,他岂能饶你?”邳彤说:“救蒲关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
54 几天工夫,耿耳便做好了准备。他把邳彤、万休领到山坡下,只见足足分散着几百头牛。邳彤笑道:“贤侄知道我们爱吃牛肉,买了这么多牛。”万休说:“别做梦了,你也不怕撑死。”
55 耿耳指挥着村民,在每头牛的犄角上绑上尖刀,又在牛尾巴上缠好草捆。又向草里灌了油;最后把硫磺、火硝装成无数小包,由村民们各自带好。
56 邳彤、万休看不明白,问:“耿贤侄,这些牛有何用处?”耿耳说:“蒲关外赤眉军太多,无法击散,必须用火牛阵解围。点着了牛尾,将牛轰到敌军大营,就是百万雄兵,也抵挡不住。”
57 当日晚饭后,耿耳指挥村民撤去帐篷,赶着牛上路。走到天明时,来到了蒲关西北。他们隐藏在山林茂盛的地方,重新搭好帐篷。
58 这一日天气严寒,朔风凛冽。到了傍晚时分,耿耳便吩咐村民们拉着牛在宽阔的地方排开,牛头对着赤眉军大营。
59 耿耳披挂整齐,身背低头花装弩,左肩弩、右肩弩,手持方天画戟,马鞍前挂着套索、流星锤、打将钢鞭。邳彤万休见了,心想:小耿耳带了这么多东西,不知他有多大能耐。
60 当下耿耳叫村民们拉着牛,向前移动。直到看见赤眉军大营了,耿耳才叫站住,吩咐:“点火烧牛!”村民们取出硫磺火硝,掖在牛尾巴上绑的草辫中,随即打着火种,点燃了草辫子。
61 天气寒冷,牛本来冻得直哆嗦,这一点着了火,都觉得暖和。片刻间风吹火旺,牛屁股暖和大发了,全都急了,向前就跑。群牛如同火团一般,往赤眉军大营奔去,势如山崩地裂。
62 再说赤眉军大营中,大部分兵士都已入睡,只有些值更和守营门的。他们看见火牛跑近,不知这是杀人的武器,以为是谁家的牛惊了,还过来轰牛。
63 火牛被烧红了眼,只听扑哧扑哧,就把赤眉军撞倒在地。兵士不是被牛撞死,就是被牛角上的尖刀开了膛,一时间死伤不少。
64 土垒上的兵士见了,纷纷开弓放箭,但火牛全然不顾,中了箭仍然向前跑,闯进了赤眉军的大营。
65 火牛在大营中乱冲乱撞,真是撞着人人死、碰着马马亡、挨着帐篷帐篷就着火。赤眉军从熟睡中惊醒,到处乱跑,乱嚷道:“了不得了,好厉害的牛啊!”
66 耿耳等到敌营火势渐弱,便对邳彤、万休说:“二位叔父,我们分左、中、右三路,闯营进蒲关。”当下三人催开战马,向敌营冲去。
67 再说赤眉中军大营中,主将乃是花刀戴礼。他得知火牛冲营,大惊道:“这是汉将所为,火牛过去之后,必有汉将闯营!”忙命奸臣陈本、曹宣领兵去左右两路拦截,他自己也点兵往中路而来。
68 戴礼一路行来,正遇到耿耳,便喝道:“本帅乃三路招讨戴礼,你是何人,敢来闯营?”耿耳灵机一动,把方天戟一横,施礼说:“草民见过招讨大人!”
69 戴礼问:“你为何冲入我营?”耿耳说:“禀大人,我父在蒲关内经商,开了家粮店。我听说大人围困蒲关,便想进关将父亲接走,谁知贵军不放行。”
70 戴礼信以为真,说道:“原来如此,本帅念你一片孝心,又是个娃娃,便不伤你,你快回去吧!”耿耳低头行礼说:“多谢大人!”
71 戴礼摆摆手说:“不必多礼!”不料耿耳一低头间,猛地打出一支低头花装弩,直奔戴礼面门。
72 戴礼一惊,忙侧脸躲过。紧接着,耿耳左肩弩、右肩弩又打出两支弩箭,一支奔戴礼的咽喉,一支奔他的左手。
73 戴礼躲开一支,被另一支箭打在左手上,顿时鲜血直流。戴礼疼得拨转马头,向南便跑。
74 赤眉兵将见主帅跑了,也随着溃逃。耿耳随后追去,两只手不断打出暗器,什么弩箭、袖箭、飞蝗石,打得赤眉军惨叫声不绝。
75 戴礼策马奔走,正行间,却见对面来了无数汉兵。当先一员老将,手持大斧,勇猛非常,正是蒲关守将王霸。戴礼见了,吓得魂飞魄散,不知王霸为何杀出城来。
76 原来,城中已经粮尽,王霸听说火牛冲击赤眉军,忙调集三千汉兵,鼓舞他们说:“援兵已至,咱们出城杀退赤眉军,夺了他们的粮米,咱们就可活命了!”
77 汉兵们心想:“与其饿死城中,不如勇猛杀敌。”于是炮响起兵,杀出北门。
78 他们又饿又急,冲进敌营,杀得赤眉军落花流水。戴礼见王霸来到,吓得不敢抵挡,打马逃走了。
79 王霸冲杀之中,迎面遇见了耿耳。两人互不认识,都不由一愣。这时有人喊道:“王大哥,使戟的是咱们的盟侄,是耿二哥的少爷!”
80 王霸顺声音一看,只见邳彤和万休打马冲到近前,两人肋下还分别夹着奸臣陈本和曹宣,是在混战中生擒的。
81 四人见面,都很高兴。耿耳向王霸行了礼,问道:“王叔父,怎么不见我父兄出关?”王霸听得莫名其妙,一时没有答言。邳彤急中生智,对耿耳说:“贤侄,快把你娘接进城,莫出什么意外!”
82 耿耳一听,拨马找他母亲去了。这时天已大亮,赤眉军都已败逃,抛下的帐篷粮草不计其数。王霸传令汉兵:“把粮食运进城中。”
83 邳彤得意洋洋,对王霸讲了自己哄骗耿耳、摆火牛阵解围的经过,末了又说:“王大哥,一会儿你得帮我撒个谎,免得耿耳找我算账。”便教了王霸如此这般撒谎。
84 不久,耿耳率领村民,保着董氏来到。王霸把众人请进关中,先安置了董氏,随后摆下酒席,款待邳彤、万休和耿耳。席间,耿耳间:“王叔父,我父兄不是在蒲关吗,为何不见出来?”
85 王霸说:“说起你的父兄,我是知道他们的下落,但如果我不说,你便不知道。”耿耳心说:多新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王霸说到这里,先看了邳彤一眼。邳彤心虚,暗想:你不往下说,看我干什么!
86 王霸接着对耿耳说:“自从邳彤和万休走后,赤眉军围困此关,粮草将尽。你父兄着了急,保着太后和二位王妃出蒲关走了,不知去了何方。”
87 王霸说完,又看了邳彤一眼,心说:谎我是撒了,信不信由他了。耿耳十分聪明,听出王霸的话可疑,但又不便追问。
88 四人吃喝完毕,忽有兵丁来报:“护城河上有无数没尾巴、烂屁股的牛。”王霸知道这是耿耳的火牛,就令兵丁把牛宰了,免得牲口受罪。
89 号令传下,兵丁和百姓都知道这些牛解围有功,不忍心吃牛肉,就把它们掩埋了。”
90 王霸担心殿下刘阳、刘庄都在蒲关,那赤眉军虎视眈眈,难免再来围城。他想请邳彤、万休、耿耳把二位殿下送往信都,三人一口答应。
91 次日,邳彤、万休、耿耳辞别王霸,保护着二位殿下,用木笼囚车装上奸臣陈本、曹宣,带领董氏及众村民,往信都关而去。预知后续故事,请看下册《闯营认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