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明查员 郑淑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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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传美国总统拜登的儿子亨特·拜登帮中国企业买钴矿的消息不实，作为信源的《纽约时报》有哗众取宠“标题党”之嫌，其英文文章标题存在误导信息，报道原文中并没有类似表述。
- 相关交易参与方洛阳钼业、渤海华美和伦丁矿业在接受采访时均表示没有亨特·拜登参与此交易信息。
事件背景
近日，国内外社交平台上流传一则消息，称据《纽约时报》报道，美国总统拜登之子——亨特·拜登（Hunter Biden）曾在2016年帮助一家中国企业斡旋，成功从一家美国公司处购得刚果（金）一大型钴矿80%股份，此举或对美国汽车工业构成了严重威胁。
2016年时，拜登担任美国副总统。
作为锂电池生产中不可或缺的金属，钴在商业、工业、军事上均有广泛应用。小至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大到电动汽车电池、飞机引擎等产品的生产，均需以钴作原材料。
那么，亨特·拜登是否曾在其父担任美国副总统之时，在购钴一事上帮助过中国企业一臂之力？《纽约时报》是否报道过上述消息呢？
明查
经核查，2021年11月20日，《纽约时报》确实在其官网发布了一篇题为《亨特·拜登的公司如何帮助中国人获取钴》的文章，或为网传消息的直接来源。
乍一看，《纽约时报》拟的这则标题似乎印证了网上流传的说法。然而，仔细查看文章内容就会发现，此文全文没有提供任何能够为“亨特·拜登在2016年帮助中国公司斡旋买矿”一说背书的凭据。
按照文章说法，亨特·拜登曾在2013年携手另外两位美国人，与其中方合作伙伴一起，共同创建了一家名叫渤海华美（BHR）的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三位美国人在这家公司合计占股30%，且均为董事会成员。
天眼查资料显示，渤海华美（上海）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是一家登记在上海工商局下的私募机构，成立于2013年12月26日，其主要经营范围为投资管理与相关咨询业务。
渤海华美目前有6家股东，分别为渤海产业投资基金（30%）、上海丰实金融服务（30%）、昂驹投资咨询（10%）、Skaneateles（10%）、THORNTON（10%）和Ulysses（10%），法定代表人为王中泽。董事备案资料显示，亨特·拜登在2019年9月18日之前仍是渤海华美的董事会成员，直到2020年4月20日确认退出。
然而，《纽约邮报》发布于2020年4月15日的一篇报道中援引了亨特·拜登的律师梅西雷斯（George Mesires）的话，称天眼查报告中提供的相关数据并不准确，亨特·拜登在2019年10月就已经离开了渤海华美。不过，据总部设在华盛顿的“每日传讯网”（Daily Caller）援引华盛顿特区商业纪录，直到今年4月底，亨特·拜登仍是渤海华美股东Skaneateles的实际受益人。
2016年5月，中国采矿企业洛阳钼业（603993）发布公告，将以约26.5亿美元收购全球最大铜业上市企业弗里波特-麦克莫兰铜金公司旗下FMDRC公司100%的股权，以间接收购腾科丰谷鲁美矿业（TFM）的钴铜矿。
当时国内媒体对此事进行了报道，上海证券交易所亦有相关备档。根据中国驻刚果民主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处2009年发布的一份刚果（金）主要矿业公司情况显示，TFM矿业公司拥有170平方公里的区块，其中包含TENKE、FUNGURUME、IPK、Nguba、Pumpi等五个矿段。经勘探，铜、钴等资源储量约１亿吨，铜的品位为2.3%，钴为0.3%。彼时，TFM矿业公司的股东分别为美国弗里波特－麦克莫兰铜金公司占股57.75%，全球著名的上市公司伦丁矿业公司（Lundin Mining Corporation）占股24.75%，刚果（金）国家矿业总公司（GECAMINE）占股17.5%。
《纽约时报》称，作为交易的一部分，洛阳钼业寻求合作伙伴，想要收购加拿大伦丁矿业在TFM持有的股份。此时渤海华美开始介入，通过旗下全资子公司为这次交易募得了11.4亿美元，并和洛阳钼业签署了协议，允许洛阳钼业收购渤海华美在TFM的股份。
上交所备案资料显示，伦丁矿业和渤海华美的交易在2016年底已经完成。2017年1月，洛阳钼业和渤海华美签署协议，确认了出资满一年后前者对后者有关TFM部分的独家购买权。
洛阳钼业收购TFM协议架构。（来源：《洛阳栾川钼业集团股份公司关于与BHR及其股东或上层投资人就Tenke Fungureme矿区投资进行合作的公告》）
2019年，洛阳钼业对渤海华美的股份收购最终完成，此次收购使得洛阳钼业总共获得了该矿80%的股权。
洛阳钼业的公司官网也证实了该公司对TFM的开采。在对公司的业务介绍中，官网显示，“公司是全球第二大钴生产商及全球领先的铜生产商。刚果（金）Tenke Fungurume铜钴矿的矿区面积超过1500平方公里，业务范围覆盖铜、钴矿石的勘探、开采、提炼、加工和销售，拥有从开采到加工的全套工艺和流程，主要产品为阴极铜和氢氧化钴。2020年，铜金属产量为182597吨，钴金属产量为15436吨。2020年，公司收购刚果(金）Kisanfu铜钴矿。该矿区是全球顶级的铜钴矿项目，铜钴矿资源量丰富，矿石平均品位高，具备巨大勘探潜力，且可与TFM产生显著协同效应。目前KFM矿区尚在前期开发阶段。”
在《纽约时报》的报道中，记者似乎想要尽可能寻得一丝亨特·拜登和洛阳钼业交易的直接联系，但在采访相关人员过程中却屡屡受挫。
渤海华美的前董事会成员告知《纽约时报》，包括亨特在内的三位美国创始人均没有参与这项采矿交易，而从交易中获取的费用也进入了公司的运营基金，也没有分配给所有者。
洛阳钼业发言人表示不认识亨特·拜登，也不知道他是渤海华美董事会的成员。
伦丁矿业的首席执行官直言虽然交易方是渤海华美，但双方都清楚实际买房其实是洛阳钼业。
亨特·拜登本人的律师回应说，亨特已不再直接或间接持有渤海华美或Skaneateles的股份。
无论美国总统拜登之子是否因股份从收购交易中实际获益，综合各方面信息可知，称“亨特·拜登曾在2016年帮助一家中国企业斡旋”的说法并不准确。《纽约时报》的原文中也从未直接表达过“亨特·拜登在2016年帮助中国公司斡旋买矿”说法。
此外，《纽约时报》在20日发表文章的英语标题颇有哗众取宠之嫌。首先，在发稿当时，亨特·拜登已经不再是公司成员，因此称渤海华美为“拜登的公司”有失偏颇；其次，该标题凸显“中国人”身份，似有意制造对立。不少推特用户在《纽约时报》官方推特账号下反馈，此文标题具有误导性，不知有何居心。
22日，《纽约时报》又在其中文网发布了题为《拜登之子参与创办的公司如何帮助中国获得钴矿》的文章。文章内容未作明显删改，但相较原英文标题，中文标题显得更为客观。
综上所述，网传“美总统之子帮助中国企业斡旋购矿”的说法并不准确。其消息源《纽约时报》的报道原文中未有类似表述，但其英文版使用的标题《亨特·拜登的公司如何帮助中国人获取钴》确有误导性。亨特·拜登曾在2013-2019年间任渤海华美董事，但现已离开。多方交易参与者告知《纽约时报》，2016年，亨特·拜登本人并未直接参与洛阳钼业和伦丁矿业之间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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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依然 图片编辑：蒋立冬
校对：张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