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走下直升机的是洪学敏。洪学敏出生于一九五八年,和我们是同龄人。当时,她驰誉影坛、红极一时,被誉为“金牌女配角”。
洪学敏的甜女形象让同学们十分喜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是我们绝大部分同学的梦中情人。大家都亲切地称她为“敏儿”。
我前面所说的我看中了的那一位教工子女,外形和“敏儿”极为相像。她就在我前面不远处,身着蓝布小褂,肩挑一副箩筐。她身材婀娜,气质不凡,十分引人注目。这部影片的主摄影师还专门手提摄像机,为她拍摄了蒙太奇特写。
我们学校里的这个“敏儿”,也是老操的梦中情人,可他已有家室,当然不能再有非分之想。
老操说,好,这个“敏儿”好,嘉瑞有眼光。而且他还知道,这个“敏儿”眼光高,直到现在,她还名花无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伍和小陶,自然也喜欢美女。他俩也投了赞成票。
只有大高,他是一个讲究心灵美、讲究学识的人;他可看不起高考落榜生。
他嘴里嘟囔着:“好什么好,一副皮囊里包着一肚子的米田共。”米田共这三个字可以组成一个繁体字,是一个让人不便启齿的不雅字眼。
我们五个人中,包括我自己,共有四张赞成票,只有大高一张反对票,反对无效。
找对象的目标,现在有了,那么,通过谁去介绍呢?
其实,和贺瑛分手以后,我就在考虑对象候选人的问题。在我的潜意识中,“敏儿”是作为第一候选人的。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觉得与我关系最亲密的是崔瑛老师。但是崔老师只埋头于业务,至于介绍恋爱对象这些人间烟火似乎与她无缘。我不能拿这些她不擅长的事情去打扰她。
那我只能找姜老师了。
谁知道,姜老师的意见与刚才大高的意见如出一辙。他拿于老师的话来教训我:“找对象不是找花瓶!”
虽然我心中对姜老师和于老师都十分崇敬,但我从潜意识中不赞同他俩的说法。
花瓶难道有什么不好吗?不是有一句成语叫做秀色可餐吗?欣赏着一只漂亮花瓶,我可以一顿不吃饭,甚至可以一天不吃饭;当然,不可能天天都不吃饭。不过,花瓶有了,面包也会有的。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双丰收,不是更加两全其美吗?
现在好了,在老操主持的御前会议上,我们以四票对一票的压倒性优势,通过了为我找“花瓶”的决议。这只“花瓶”,就是我们学校里的这位“敏儿”。
老操说,他去找何老师,请何老师去“敏儿”家为我做介绍人。
何老师是我们两个班《高等数学》的主讲老师,她是操臻扬同学的同乡。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
既有操臻扬同学的重托,而且我又是她教过的学生,何老师自然鼎力相助。她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替我去“敏儿”家求亲,一心想玉成此事。
这是我除了对牛玲之外,在找恋爱对象过程中的第一次主动出击。我对此寄托着极大的希望。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何老师遗憾地通知我们,我不符合“敏儿”的择偶标准。
“敏儿”最基本的择偶条件有三条。第一条,当然是学历,这个我够;第二条,身高不得低于一米七五;第三条,必须是中共党员。
这第三条我还可以努力一下,不过,至少也得给我三年时间。
我们两个班在大学的四年时间里只发展了一名党员,就是我们班的前任班长曹健良,他的入党介绍人是大金花鲁晓霞和辅导员詹老师。
曹健良在大一的时候就被系里确定为培养对象。他在读大三的时候,由于患肝炎休学了一年,后来跟着七九届就读。他在大三的第二学期成为了预备党员,在毕业前夕恰好转正。
曹健良毕业后被分配到机械部工作。当时和他同一届被分配到机械部工作的有从吉工大、湖南大学、武汉工学院、安徽工学院(原安徽农机学院)、洛阳工学院(原洛阳农机学院)以及其他院校来的毕业生共计二十多人。
在被分配到机械部来工作的这一批毕业生中,只有曹健良一名正式党员。他们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是下基层实习,然后回到机关工作。又过了两年之后,机械部从他们这一批二十多人中,提拔了三名科级干部。其中,只有曹健良一个人是正科长,还有另外两人是副科长。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首先,在那个年代,青年知识分子能够入党的是极少数;其次,要想当干部,就必须入党。
那时候,老年知识分子入党并不难。比方说我父亲,他曾经有过历史问题。现在组织上已经既往不咎,发展他成为了一名中共党员。
老年知识分子在前几十年过得太苦了,党和祖国特别关怀他们,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对他们作出了补偿。
去年刚刚上映的电影《牧马人》中,妈妈与儿子有下面这样一段对话。
儿子说: “妈妈,爸爸怎么弄来这么多钱。”
妈妈回答:“ 当了二十多年老右,补的。”
儿子羡慕道:“妈妈,长大我也要当老右,挣好多好多钱。”
听了“敏儿”的择偶条件的第三条,我也和《牧马人》中的儿子一样,不禁羡慕起父亲来。
仔细想一想,并不是那时候入党有多难。党组织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只要你积极向组织上靠拢,是一定会实现自己的心愿的。
和我同宿舍的黄公明和邱济仁两人是政工干部,他俩早就向组织上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现在他俩都是培养对象。
对于我们这些从事科研和教学工作的青年教师来说,因为当时大家都专心致志地钻研科学、钻研业务。并没有急于考虑入党问题。
没有想到,“敏儿”的择偶标准中还有这样一个政治条件。不过,这个条件不难达到。崔瑛老师和仇老师夫妇俩都是党员,我请他俩做我的入党介绍人就好了。
但是,身高一米七五的这个条件,我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了,只有等下一辈子再努力了。
现在,我知道姜老师为什么不为我和“敏儿”做介绍人了。他早就知道我的条件达不到“敏儿”的择偶标准,他是不想伤我的自尊心。并不是花瓶漂亮了就不好,而是我不配拥有这只漂亮的花瓶。他知道我吃不到这颗葡萄,就非说这颗葡萄是酸的。
现在,我知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黄公明的姐姐是他们县城里一所初中的英语教师,这学期她被学校派来江城教育学院进修。
在“敏儿”拒绝我之后的一个星期天,她来我们宿舍找她弟弟。不巧,公明出去了。她在宿舍一面等公明,一面和我聊天。她喊我张老师,我称她黄老师。
黄老师与我年龄相仿,她是一位身材高挑、优雅美丽的知识女性。她很健谈。在交谈中,她得知我还没有对象。
没想到,在她和我这次交谈之后的不久,在国庆节的前一天,她让她弟弟带信给我,让我第二天,也就是国庆节这天的下午两点钟,去教育学院大门口相亲。女方是她同班一位女同学的亲戚,比我小一岁,在江城邮电局工作。她现在正脱产在江城电视大学读企业管理专业。
江城教育学院在船院的东北面,它位于东方红路北侧的山坡上,大门正对着宝塔山路。
我按照约定时间准时到达教育学院大门口。抬眼望去,门内已有高、中、矮三位女同志正在站着聊天。
我把自行车推进校门,停放在路边的空地上。
见面之后,大家相互寒暄了几句。高个子的黄老师给我介绍了她的同班同学,中等个子的章莉老师;章老师给我介绍了她的亲戚,矮个子的黄美文同志。
黄美文身高与我妹妹差不多,不足一米六。她面容清秀,相貌一般。如果不是有朋友介绍,我自己是不会主动挑选这样的女性谈对象的。
两位介绍人让我们两个当事人先一起走走,随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