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虾米的错
文/槐花飘香
天上下雨地上流,好一场瓢泼大雨!横空里落下幕幕天罗,千万支箭从高处直射下来,溅起层层水雾。山头上,条条瀑布嘶鸣着倾泻;地面上,滚滚急流咆哮着冲决;河道里吼声震响巨浪奔腾。一时间,百川归海,东海暴涨。平日暖歌醺醺的龙宫被波涛碾压,风飘雨摇,吱吱嘎嘎。
龙王施雨,一番做法,筋疲力尽。这会儿,他正躺在龙床上,鲤妃爱怜地偎在身边,做着肌肤按摩。忽然,他感到天转地旋,鲤妃前倾后仰:“老了,老了,就一场雨,已经累得头晕眼花。”这样想着时,天地又旋转过几回。他终于按捺不住,睁了眼:龙宫穹隆顶千叶灯像风铃样跳荡着,鲤妃点头虫似的不住仰合,地上的虾兵蟹将们变成了芦苇,在水面上飘飘荡荡着。正惊异间,龙宫吱嘎吱嘎地响动起来,乌龟哭起来,河蚌叫起来,螃蟹吼起来。瞬间,惊怪声、恐惧声、疼痛声、绝望声,混合在一起,滚滚滔滔,四面八方而来。
“出事了!”一身冷汗,龙王神清志醒。
一只水母贴挂在一块巨木上,靠近龙床:“大——王,大大大王,出事了!”
龙王暴突着眼:“怎么呢?”
“金鲤丞相说:海水暴涨,巨浪奔涌,直压龙宫。天翻地覆啦!他让我来护驾。水怪们都被摇震得身不由己,寸步难行。”
龙王大梦醒透。“看来,得赶紧逃命!”他左右一看,鲤妃已经体态扭曲,容颜散淡,再无心拖赘。决断已定,抖擞抖擞精神,龙吼一声,破窗而出,冲出水域。只见东海茫茫,巨浪涛涛,天地昏暗,好不险恶。才出海域,就见泥沙汹涌,直沉海底。龙王心痛欲裂,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的龙宫,是他几千年的经营啊,几千年的心血啊!
又一浪涌来,他险些被卷回海里。“好险!此地不宜久留。”遥望人间,山岳倾塌,楼宇飘浮,水涝淹淹。 “上天堂吧!”他急急抽身,只奔天堂。怎奈雨箭密集,飞也不行,游也不得。一路上慌慌张张,扯了太上老君的白须,掀了嫦娥的裙子,倒了雷公的旗子,撞在了大圣的金箍棒上。
“赶快找龙王!赶快找龙王!”未到天庭,老远听到玉帝的雷霆,天庭里的骚动。他料定天庭已知龙宫陷落,冲进大殿,扑嗵跪地,求玉帝解救。“蠢货!还不停雨!天庭都要坍塌了。”龙王看着玉帝,呆呆楞楞。玉帝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是好。大圣跳将上来,手起棒落:“唉,天要被你下塌了!赶快停雨!”
龙王猛然回过神来:这雨竟是自己下的!这停雨离了他还真停不了。真准备施法,大圣又一棒打下来,正中龙嘴。他一时疼痛,龙嘴大张,三界之水便稀溜溜吸将进去。众神一见,无不欢喜,大赞大圣妙法。大圣原本少形少状之人,被赞得飘飘忽忽。不觉又抬了棒,这一棒不偏不倚,落在龙身。龙身翻腾,蛇肿隆隆,百结千扭。玉帝惊异:堂堂龙王,何来妖孽之相。大圣看它丑态百出,不惊嘻嘻笑,哈哈笑。众神见龙王大肚长腹,很快水收雨住,喜不自胜。
雨过天晴。
碧天浩荡,云朵悠悠。南天门上,瓦缺基残。南天门下,万顷不毛。
大殿之上,玉帝问责。龙王涕泗横流。“冤枉啊,冤枉!实非臣之过。那日,臣要前去施清明之雨,不料一只万古不遇的坏虾米,竟然……”龙王哭得几欲气绝。大圣又要棒喝,玉帝急道:“死猴头,休得无理。”怎料龙王吃了一吓,竟泪止哭停,神清脑醒,口齿伶俐:“就是那只万古不遇的坏虾米,一切都是由它而起。那日,臣正准备去施清明之雨,它竟然钻进了臣的鼻子。它这一钻,臣的鼻子,臣的鼻子可怎么冒气!”
“一只虾米?一只虾米?”玉帝摇摇手:“停——停停、停停,你让我想想。”
“冒烟,还是冒气?”
“它就像烟,钻了臣的鼻子。臣的鼻子不能冒气。臣就这么气乎乎地去施雨。臣也就不过多打了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