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小禄
卷首语:
许多出身好的人,因为知道自己背后拥有什么,所以故步自封。我们这些普通人,恰恰因为深知自己背后一无所有,所以勇往直前。
图:Jay fleck
清朝的袁枚说:
“阿婆还是初笄女,头未梳成不许看”。
意思是说,阿婆还是年轻时那样爱美,未梳好头是不许别人看的。
这让我想到自己虽然17岁就踏入社会,如今也30岁的人了,摸爬滚打将近13年,但仍旧感觉自己的人生还没打扮好。特别拿不出手,拿出来就是吹,就是臭不要脸,是要被真正的牛人所鄙视的。
曾经,我活得那样粗鄙,野生,就像荒草生长在粪堆里。虽说长了几寸山坡,但也没开出鲜花几朵。现在,它还是那样粗俗,单薄,就像野花开放,虽然看似招来了几只蜜蜂,但也采不走太多蜜糖。
此刻的我,虽说身边人都说是一个由农村小子变成的企业家,但我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幅德行顶多算自己的初稿,本不该拿出来说的。但考虑到近两年回到老家做麻雀粮仓,身边太多人对我这十几年的经历充满好奇,索性就拿出来,坦白从宽。一来,向所有对我感兴趣的人(甚至是粉丝,奇怪,我居然有不少粉丝)分析一下自己。一来,通过梳理一遍自己,让自己更加深刻的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这篇文章,将是我唯一一次,也是40岁之前最后一次,检讨自己。
它是我30岁之前的人生流水账,彻头彻尾,毫无保留,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它将告诉大家,我是怎么从子宫到幼儿园、从幼儿园到高中、从高中到村子、从村子到工厂、从工厂到学校、从学校到门头、从门头到公司、从公司到基地、从基地到企业、从企业到团队、从团队工作室、从工作室到集团、从集团到创业、从创业到老家创业、从老家创业到老家再度创业的。
30年了,总的来说,我把自己的命运推倒重来了一遍,希望大家看完后,对我好一点。
1
1987年腊月初九,我出生在山东省潍坊市昌乐县的刘家营村。那是一个平凡到近两年才被卫星地图扫入系统的北方村子。我的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祖祖辈辈,特别巧,都是农民。
在我印象中,我父亲是个很屌的建筑工人,早年信过基督教,每周还要去村里的教会聚会祷告。近两年不信了,改信今日头条。每天下了班都要抱着手机研究人类文明的动向。
一直以来,父亲为人处世的逼格很高,动手能力也很强,所以小时候我就经常挨揍。他揍我,我就跑,跑不了,我就哭,我一哭,他就喊:窝草嫩娘!你再哭!再哭揍死你个王八蛋!
就是这样一个朴实简单的父亲,给了我人生最大限度的包容和超出自己能力的支持,让我得以有机会30多年来,不断突破村子里的环境,突破命运的束缚,突破自身的卑贱,突破未来,活得越来越坚定不移。
说到我的母亲,身份非常简单,农村妇女一个。唯一的特长是,她牙长。有多长?长到小时候给我穿衣服,我一抬头,就把额头给碰起个包。依我老娘的说法,我刚出生时像个火上浇油的累赘。理由是父亲刚成家不到一年,生活能力有限,加上分家分来一些债务,我的到来,让整个家庭一度非常贫穷。为了照顾我们娘俩,父亲好多年里,除去农忙时节,几乎都要骑着大金鹿往返于村子和县城各个建筑工地做建筑工人,老娘则在老家种地照看我,用她的大板牙时不时精准地磕我额头。
听老娘说,爷爷的母亲,我的老妈,为人极好。耕田难得清闲,在她忙不过来时候,都是她领着我,照顾我的吃喝拉撒。那会儿如果你在我们村里,你会看见一个老太太,弯腰驼背,领着一个小孩,小孩帮老太太提着马扎,在胡同口的人群中溜达。忧愁啊,那曾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呀。
后来老太太去世,我也长大了,大到可以上幼儿园。
2
幼儿园时期。我大概是在6岁上的幼儿园。当时我的二姑是幼儿园老师,特权的笼罩之下,我活得还算舒服。据说,当时二姑比较宠我,怕我睡觉少,上课时我可以有特权回家睡个懒觉。那会儿的我也还算听话,胆儿也小,基本上不会惹什么大麻烦。
唯一一次玩得有点过火的事情,就是伙同男同学用泥巴捏了个小鸡鸡,并且还给某个女同学给安装上了。现在想来也是糊涂,女同学想要,我就傻到真的给,自己只有一条给不了人家吧,还亲自动手给丫头捏了一条,出力不讨好,还得找家长。唉,你看看,我年纪轻轻其实就有点宠溺女性、女权主义的意思,这一点非常不好,至今需要检讨。
小学时期,本人就开始文笔骚浪了。记得在三年级的时候,自己的作文曾多次被老师夸做另类好作品,还曾有作文在班上当做范本朗读。随后的四五年级,更因文笔幽默生动、严肃活泼、全面谨慎、感人至深等诸多优势,受到高年级流氓同学的青睐,为众捣蛋分子写检讨无数。一度让学校的教导处老师觉得:我校流氓中不久将至少出现一个文坛奇才。
初中时期,情窦初开,除了写情书讨好班里心仪姑娘,本人连续数次拿下学校语文作文最高分和数学最低分。还曾在英语课上苦练中文来抵制欧美文化的入侵。为此,有一次受到英语老师的体罚,并被要求手持所写文章站在教室外示众。期间被校长看见,校长在审阅完本人文章后,严肃批评了英语老师,并在众老师面前对本人个性文笔表示赞赏。可以这么说,此校长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不过说来可悲,据悉此人几年前已经因为贪污受贿,被提拔。
3
高中。说到上高中的过程,颇为痛苦。由于中考分数极低,我去不了县城或市里任何一所像模像样的高中。当时差点就要放弃去高中的念头。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在我和家人彷徨之际,有县城重点中学昌乐一中的老师到乡镇招择校生。就这样,我算是抓住了高中上学的稻草。
然而,当时由于我们家太穷了,5000块的择校费让我的父母陷入了痛苦。最后没办法,父母连拼带凑加上借,总算是给我凑齐了学费。为了还债,我记得那一年夏天父母破天荒种了最大规模的烟草。
那一年,我也由于内心有愧,认认真真干了一整个夏天农活。不敢想,汗流浃背烈日下,抱着满是烟油的烟叶,装满拖拉机,拉回家再捆绑到烟杆子上,绑了还得上炉烤,烤完还得挑,挑完了还得叠好包起来,最后还不一定卖个好价钱,他妈的,农民的日子真尼玛扯淡啊!
进入高中后,刚开始我的成绩还是不错的,但由于本人来自农村,当时的学校又是最势力混乱的一年,导致我在最开始被很多高干子弟打压。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其中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文笔卓越,写情书写得太过感人,屡战屡胜。所以那帮孙子连嫉妒带恼羞,总要找个机会狠狠地揍我一顿。
青春年少,复仇是必然的。就这样,拉帮结伙,一来二去,随后我便坠入打架惯犯的行列,并很快凭借极强的文学修养而迅速跻身于校园混子前几名,成为当时当之无愧的文学痞子。最厉害的时候,学校里凡是有打架的,还得去我那边汇报一下,怕误伤了我的人。我自认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留下恶名。所以不出意外的,在前两年,据说昌乐一中百度贴吧里还有几个当年的兄弟在谈论我,夸我重义气,我很欣慰,但打人不对。
人生无常,世事多变。高二期间,本人因上厕所都不忘发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光荣传统,在学校厕所一个隐蔽的角落,将一位正在强摸某同班女生乳房的流氓暴打一顿,致使其门牙脱落两颗,脸部擦伤若干平方,鼻孔血液流出数升。事后,此流氓恼羞成怒,跑开去寻其大哥,逃跑之际,扬言将从本土上灭亡本人,特别猖狂。
次日中午,此流氓召集数人将我报复。本人虽寡不敌众,但仍身中数伤而不屈,逮住小流氓一人狂揍不止,直至其休克昏厥。
最后,120呼啸而至,带走了小流氓,也带走了我的学业。
这件事让我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原因是我不应该聚众闹事,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我对此的争辩是,我就一个人,没法聚众闹事,众是他们聚的,我也是受害者。但现实是不容争辩的,班主任用一句话回复了我,并让我彻底闭嘴。他说:人家家里有关系。
就这样,学校要在处分我的同时还要罚款。本人深知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没钱,便开始试着深感歉意,试着恨自己不该给学校领导惹如此麻烦之麻烦。检讨之余,我忍痛要求老师把罚款的价格降低或打折。不料,遭到拒绝。随后,我的父亲通过电话受到领导召唤,飞快赶至学校。几经周转,我父想弄清罚款缘由,结果却遭到校领导的大声斥责。父亲也是男人,忍耐有度,最终震怒,大手一拍桌子,骂:你们他妈的除了会罚款还会干什么!?就此,罚款事情谈崩。
随后,父亲找到我,与我一同蹲坐于教学楼下,其点上一支烟,吞吐道:你还想上吗?想上老子就去给你把罚款交上。我一脸迷茫与愧疚,低头回答:你也不富裕,算了吧。父亲又猛吸一口烟,摸摸我的头,说道:那好,回家。
就这般,本人退学归家。退学之初,班主任有来电话,说学校已经不再追究罚款事项,毕业考试就要到了,可返校继续诵读,我婉拒。
4
退学后,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家乡镇子上的某塑料袋加工厂当学徒工,月薪600,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三班倒,全年无休。后因为年少无知,不服从车间压榨新人的变态现状,带领所有新工人试图顛覆车间主任的领导,结果被其用扣工资的方式粗暴镇压。
随后我恼羞成怒,怒扇车间主任一耳光,辞职而去。 此去之后,镇子上与我相好的兄弟们犯傻,我也傻,竟然在镇子庙会上,集结起半镇子的坏蛋,将前面所说的车间主任在赶庙会途中半道截下,一顿拳脚过后,闯下祸端。
事情是这样的,车间主任在挨揍后找到了当时的工厂老板,工厂老板熟识镇派出所的所长,随即报警,就此,我经历了人生中唯一一次进派出所。
被“逮捕”那天,我记得很淆楚,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听周杰伦八度空间专辑中的半岛铁盒。多么浪漫的一首歌,被派出所所长出示证件后,粗暴打断。接着,我被警察叔叔押解上警车。从那一刻幵始算起,到我重新回家,一共在派出所蹲了约5个小时。
在那五个小时里,我拍了一张照片,按了十个手印。承担了事件中的所有责任,拒绝了父亲送来的包子,跟派出所主任聊天成为了好朋友。跟派出所所长畅谈了一些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在接受完派出所对未成年人教育之后,我回到了家。并被父亲羁押在家数月,也是在那一段日子里,我读完了家中几代人来往过后,积攒的几百本文学类书藉,甚至还学当时正当红的韩寒老师把成语词典都看了一大半。
第二份工作说来好玩儿,是来自一位往安丘五中食堂贩蘑菇的大叔的引荐。当时这位大叔跟我父亲是同学,在我父亲无意中跟他聊天时,得知他去送蘑菇的食堂需要几个杂工。父亲便回家问我要不要去试试。当时考虑到在家憋坏了,便立刻答应了。
如此,从前往那家食堂打工,到我离开,一共大约有大半年的时光。期间,我削了几吨土豆,收了数千张的水票,学会了做馒头,烤油拼,炸麻辣串,包水饺,调水饺馅,烧锅炉等等复杂而多样的工作。
期间,在我售饭的窗口,常常有个女孩来光顾,漂亮纯净,简直是个女神。我为了讨好她,经常趁老板不注意,不给她扣钱,她后来也懂了,常来免费吃饭,每次拿到饭,她都会朝我微微一笑,我则激动得不行。当时曾经想过在卷饼里加上一封信给她,但考虑到她万一眼瞎吃到肚子里对身体不好,便一直没有实施。结果岁月无情,直到我离开,自己都没跟那个姑娘说一句话,或许是自卑吧,你一个破卖饭的,怎么配得上人家高材生呢。忧愁。
后来因为被当地混子骚扰,同某要好的兄弟一同辞职。兄弟辞职后被家人安排进了部队。而我则回到了家乡,过上了猪狗不如不受任何人包括亲人待见的苦恼生活。第三个工作是来自我们村女村长的老公,他是我父亲小时候的一个同学,当时他因为新开了一家小型塑料袋加工厂,极其缺人手,便招了我去。从那一天开始,我一共在这家工厂生产塑料袋差不多有一年零大半年时间。
那段日子里,我一直很累,因为生产塑料袋的间隙,我还跟着当时聘请来的一位机械维修员学习重型机械的维修。那时候的我,浑身上下都是油污,涂抖,以及汗水。后来因为心有不甘,想干点别的又被厂长嘲笑,便索性提出了辞职。在辞职前,我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给这家工厂培养出了两个比我爸爸年纪还大的徒弟。如今每年春节他们都会给我拜年,叫我师傅。就在几年前,听他们说,他们的徒弟的徒弟的徒弟的徒弟都有了。
也就在那段时光,我曾经跟一个比较喜欢自己的女孩有过简单交往,后来我离开镇子,她说等我,结果一去许多年,回头再看,我都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
辞职后,我便向父亲提出要去学点别的技术。当时我们爷俩最初的决定是去学挖掘机,因为当时正值房地产快速发展的黄金十年,各类工地对挖掘机类操作人才十分需求。但随后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理由是父亲觉得在工地太不卫生,想让我干点干净的。
也就在我和父亲踌躇之际,山东新华电脑培训学院的广告通过电视映入了我们的眼帘。如此一来,我们便决定了要去学计算机。用当时父亲的话说,你总不能在工地打电脑吧?至少得有个办公室,办公室都不会太脏。
就这样,我决定去学计算机。最初的第一志愿是想学动漫设计专业,但由于一学就是两年,一年的学费就两万多块,父亲拿不出那么多钱,便无奈舍弃。选择了当时最便宜的专业:广告传媒。学费是一年9000多。可即便是这样,父亲还是在借钱并贷款的前提下,才给我凑齐了学费。
学费搞定后,我一个人背着行李,第一次离开家乡,前往了山东省会济南,加入了为期12个月的广告传媒专业的学习。我还算勤奋,毕竟深知自己这大概是此生最后一次接受正规学习的机会了。万幸万事如意,在第七个月的时候,我便通过学校的招聘会顺利就业。成为当时那一界最早的毕业生。
从那天起,我算是摆脱了工厂车间的“脏工作”,开始“干净 ”的设计工作。关于设计,最早我干的是印刷小门头,设计个名片DM单页啥的。后来有人嘲笑,说我档次低,不算设计。我性子急,一怒之下,又加上自己对没有学到动漫设计而心怀悲愤。便花了半年多时间自学了手绘和动漫设计,然后竟成功蒙混过关应聘进了山东省动漫基地。这一进入,便一路做了小两年的动漫设计加编剧。
5
上班期间,本人不甘心空余时间就那么在与同事的闲扯中逝去。便开始执笔书写语录。写过去的那些往事,写现在的这些心情,写世界上的是是非非。写成后,本人看着语录,赞叹不已,觉得不像是正常人能够企及。
兴奋中,本人警觉如此好文不能一人独赏,应该奉献给大家一同享用。于是,本人便把语录集结成帖,一贴十条数十条的发布在网络之上。
出乎意料,这一发不可收拾。不几日,语录竟开始在网络中被广泛转载,一时间风生水起,难以形容。如此来说,我应该是最早的一批草根段子手了。
就这样,我开始觉得自己能写点东西。不过那时的我虽有文才,但仍同没有戴上紧箍咒的孙猴子一般,文笔怪异,字句错乱,毫无章法。因此,一度不敢让自己真的向文学发展。茫然之余,语录依旧层出不穷,发的网站也多了起来。这时候一个叫新创作的网站被我发现,于是我本着来者不惧的处事原则,义无反顾进去发帖,并开始在里面大闹天宫。
现在回想,当我在新创作网发第一篇帖子的时候,上海作协的李伟长大哥应该就发现了。而后他应该是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决定联系我。不知猜测非对非错,我固执的认为他就是我生命中的观音菩萨,没有他的点化,我这只猴子将更加长久地压在无形山下。而且,我坚信压我的这座五行山没有矗立在唐僧取经的路上。
后来,我应菩萨之邀去参加了上海作协的首届文学营,并成为了签约的青年作家。活动中我记得自己说过一段话:我是写字的,不是作文章的。我做的是人,所以我作的也是人,以前我的文学梦曾经破灭,但如今又再次燃起,终于,我又可以作人了。所以,我感谢观音菩萨,谢谢他给我重新作人的机会。
再后来,我辞掉动漫公司的工作。在家专职写东西。期间,有朋友跟我聊起房地产策划,由于当时的我比较穷,写东西的人貌似都挺穷,便瞬间被策划岗位的工资所吸引。如此,借着自己胆儿大,我在对策划一窍不通的情况下现学现卖应聘上了一家房地产策划公司的实习策划。那段日子里,我就职于临朐的朐山国际项目,并有幸求学于一位同主持人孟非是邻居的房地产老策划,并很快转正。
随后没过多久,我便被济南比较大的一家广告公司挖走,开始专职写广告文案 ,后又因为跟平面设计师理念不合,自学了房地产方面的平面设计,在单打独斗过后,设计师总算被我搞定,开始跟我紧密合作。在那之后,我总算是轻快下来,职位一路直上,一路做到创意总监。
总的来看,从学完计算机就业开始,我在济南的日子是极其复杂的。先后蜗居过不下十几个济南的地址。王官庄、甸柳庄、后龙窝庄、窑头小区、万豪国际,等等等。在这期间,有一个女孩一直陪伴着我,同我度过了睡厨房、睡客厅、睡各种便宜小单间的日子。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苦啊。夏天热,没空调,只能夜里一遍一遍起来去公厕往头上浇自来水降温。姑娘也不怕热,跟我挤在小床上,非要互相黏在一起,房东催房租,躲在里面不吭声,姑娘也不怕穷,冬天也不怕冷,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最穷的时候,我跟她浑身上下只有五毛钱,我恼怒,绝食不吃饭。她安慰我,见不管用,自己提着塑料袋和小铲子,刷卡坐公交车去郊区挖野菜,回来兴高采烈,给我用野菜包水饺。最后俩人吃得乐了起来。还有一次,我们租住在窑头小区的一个隔间里,那隔间是用房子里的厨房改出来的。烟囱漏气,楼下住着一个爱吃辣椒的王八蛋,每次做饭都把我们给呛的不行,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我大冬天跑楼下和泥堵窟窿,堵也堵不住…真是不堪回首的日子。不过万幸,佛祖保佑,这姑娘在同我熬过了11个年头,南下北上,辗转无数时间地点之后,在去年被我娶回了家,毫无疑问,只要我不死,这辈子她毫无疑问应该成为世上最幸福最快乐最美好的人。而我,老了也要死在她身旁。
6
2013年4月份到2014年初应该是我这一生辞职最密集的一段日子了。起初是在济南某广告公司做的不开心,跟创意总监差点打起来。然后便上午辞职,下午上班,进入了济南另一家广告公司。但干了一段时间,还是受不了傻逼(也可能是我傻逼,但我偏不承认)充斥的创作环境。然后便再一次一怒之下辞职了。辞职的同时,我记得自己还不忘写了几篇文章,嘲讽了公司混饭吃的几个家伙。现在想想自己那么做挺傻逼的,实在是太不成熟的表现,后来我进行了很好的反思,觉得自己那么做不对,当时应该直接找道上兄弟打他们一顿。
就在我辞职报告递交到正式离职期间,我请假去北京,面试上了我最喜欢的揽胜广告。这里说几句实话,除了乔治路易斯和Neil French之外,杨海华老师应该是对我广告认识影响最大的人了。你想想看,他一个搞摇滚的,都能把广告做的那么好。我一个农民,一定也可以。
面试的时候,几根烟抽完,我和他仅聊了一个多小时,但我已经无可避免的感受到了他对我造成的影响。怎么说呢,当时他送我出公司,拄着拐杖,朝我挥手的时候,我就想,这世界上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就好玩儿了。这也许是我对一个人最高级的评价。
不过阴错阳差,就在我面试完的第二天,也就是我接到揽胜入职通知电话的前几个小时,我收到了韩寒老师ONE一个工作室的橄榄枝。然后我就整个混乱了。这么说吧,虽然我这么多年找工作从来都不是问题,但面对自己同时被最喜欢的广告公司和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团队看上,说实话,人家着实有点懵了。根本不知道作何选择。那种感觉,我猜测这辈子大概只有在面对两个漂亮妞同时约我上床的时候能出现,恍惚间生活变得特纠结,一切幸福仿佛瞬间都变本加厉,朝我袭来。总之就是爽爽爽,碉堡了。
至于ONE一个团队是怎么发现的我,这得益于我早期给ONE杂志免费做过几个平面广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后来ONE方面通过上海作协那边的熟人推荐,很放心的吸收了我。
后来,我本着应该给自己一次可以拿文艺经历吹牛的机会的原则,拒绝了揽胜方面的要求。决定为中国的文艺事业做出自己应尽的贡献。就这样,我去了上海。进行了为期9个月的文艺事业。这九个月里,我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做了许多设计,骂了几个人,辞了三次职,赚了一点点钱。其他,我什么都没干。随后春季到来,我顺利离职。
春节期间,我记得跟老爸说了自己离职的事情。老爸不置可否,可能是听腻了,只是说也好也好,下一步打算去哪儿?我说北京。老爸呵呵傻笑,说你一会儿南下,一会儿北上,也算没白活,去吧。
就这样我在年后去了北京,当时我只背了一个包,坐在通往北京的高铁上,满身都涌动着对崭新未来的期盼。上海的行李已经打包交给赵西栋兄弟保管。事先我们已经约定好,等我去北京找好住的地方。便给他地址,给我物流过来。
话说,在我离职前,跟团队的人一起吃饭,同事问我打算去哪儿,工资多少,我吹牛逼说自己已经被一家很大的广告公司录取了,然后工资是现在工资的两倍。现在澄清一下,当时的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没有任何公司录取我。工资也是瞎掰,为的就是给自己打气。毕竟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也不想让大家替我担心。索性就吹吹牛,大家乐呵一下。说实话,我这个人虽然自信,但还算精明。这种毫无基础的牛逼,以后可不太敢随便吹了。
到达北京后,我暂住在了一个朋友的小公寓里。然后开始找房子。说实话,北京的房子还是很贵的。找了两天后,总算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有大大的阳台,楼下有大大的菜市场。房间也比较干净。比上海好很多。但是我摸摸口袋,发现春节过完,给了父母一笔钱后,半年一交的房租,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太够。不过好在原工作室的年度优秀员工薛诗汉同志,年终奖发的比较多,便向其借了点儿。总算住了下来。
刚到北京时,其实我是想加入原揽胜文案大佬秋爽老师的一座山广告。但经过一些协商过后,由于一座山属于创业前期,工资待遇不能满足我的要求。于是便友好拒绝了。
接下来,在北京跟几个朋友吃喝了几顿,大家随后也都纷纷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我觉得自己也该上班了。然后便在某一个下午,回家打开电脑,搜了几家北京比较大的广告公司的应聘邮箱。写了个几百字的简历吗,打包了一下作品。发了过去。第二天接到面试通知,参加面试,跟面试我的奥美旗下某事业部老总一通聊天,用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让这个老总成了我的好哥们。
奥美这家公司还是很不错的。因为它很给我面子。让我前面吹的牛逼,变得平常起来。首先,它曾经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广告公司(现在好像是第二)。现在也是国内最大的。所以,前面跟领导吹牛说的,一家特别大的公司录取了我,便超额实现了。其次,奥美给我的工资也已经是我的职务范围内最高的了。
在奥美我一共呆了三个月,赚了些钱。参与了六个项目。帮着我的好兄弟,也就是当时面试我的老总,豆子同志,招聘了一批优秀员工,组建了一个新的事业部。这大概就是我在奥美的所有历程了。后来,在我上班的某个下午,我在济南的一个老搭档,发来信息邀请我回去一起创业。说那边项目很多,赚钱很简单,你来吧,你来吧,你快来吧。我当时很警觉地思考了一下,说亲爱的不要急嘛,等项目干起来几个再说。
哥几个很争气,在公司没有成立的情况下,接了三个项目。由于公司没有营业执照,当时只好借了其他朋友公司的一个名号来走账。说实话,有点愣。但这给我们公司的成立奠定了基础。让我们公司不至于在前期开拓业务特别艰难。
后来,我在奥美的某个周末,请了两天假,回济南跟合伙人见了一下面。提了一次案,吃了一顿烤羊腿,然后便确定了自己开启创业道路,告别打工生涯的历史性选择。就这样,我第二天回北京后,便向奥美提交了辞职报告。可能是当时奥美方面太缺人,便给我涨工资,不过我还是拒绝了。恋恋不舍的同事兄弟也很无奈,但考虑到我不是不安分,而是要自己创业。出于友情,公司层面也很快给我办完了手续。
7
成立大門广告,是在我参加完平生第一次北京迷笛音乐节之后,当时我可以说是辞掉了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工作,有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前阵子流行一封辞职信: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当然没那么文艺,不过这最后的辞职确实也在辞职申请里感慨了一下,毕竟以后可能就永远告别打工生涯了。当时我在公司辞职的0A系统里写的是:人生就像一场哥伦布,只有不断地离幵,才能发现新的大陆。
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背着包,从北京抵达了泰山脚下,兴高采烈地期待着一切从零开始。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我一直特别喜欢从零开始的感觉,一切工作,只要是陈腐的,可以循环的,长此以往的,都让我打不起精神,随时准备离开。
如你所知,我和我两个合伙人做的广告公司叫做: 大門广告。这个名字的来源有点好玩儿,当时两个合伙人起了不下二三十个名字去注册。我则起了两个,一个叫:大門广告,一个叫:一枝花广告。注册前,合伙人都不太看好我起的名字,直到他们到了工商局,报出每个名字,才发现只有我起的这个两个名字可以注册。其他的都已经被注册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们挑了一个相对可以接受不那么惊艳的名字,大門广告从此成立。后来我思考过这个问题,发现其实这里面有暗示,即:我这两个合伙人的思想相对大众化,而我,极其独立。直到今天,大門广告我依然觉得是这些年我见过的广告公司里,名字起的最好听一个。它的背后是有深刻的思考的,就是我个人对自己这个广告人的定义,即永远一只脚迈在门里,一脚在门外。时刻保持新人的进取心和对创意乃至这个行当的谦卑。谁都别说自己是入门的内行,新的创意诞生前,大家都是门外汉。而且,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大門广告,既然来了,就应该大有门道。
回顾2014年到现在的9个多月的创业历程中, 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足以写成一本很厚的书。 例如我和合伙人,还有泰安几个老大哥,一切钓鱼,烧烤,喝醉,夜奔,争吵,为了公司无数次翻越泰山去开拓业务,数次穿越跨大海去提案,见到和结识了各行各业的老板,有开发商,有企 业家,有富豪,有土鳖,有王八蛋,有臭傻逼。 做了 11个项目,提案,失败,提案,再来,失败,提案,再来,再来。作品出街,吸引来本地同行,合伙人增加到五个,公司规模扩大。业务在客户层面出问题,措手不及,惆怅,破口大骂,安静,思考,合作解散。这里值得一提的,我们曾经跟泰安本土一家资历极老的广告公司战略整合,耗时3个多月,做了三个大型项目。这三个月,我创意想了无数个,几乎天天熬夜加班工作,公司发展框架写了两万多字,文案写了超过一万字,策略无数,keynot做了上千页,演讲提案说到嗓子哑。然而,到年底除了分崩离析,几乎一无所获。这次合作的项目,几乎全部都是在作品通过,甚至有的已经出街,合作方团队十分高兴,合同就要签订的时候,突然出现客户层面老总内斗,直接导致业务突然切断。这些创意无法改变和触及的事情,一度让我极其沮丧,甚至很没种的怀疑过创意的价值。还很不成熟的骂过负责业务端口的合伙人。直到临春节,一个朋友说,你居然跟国企合作?你的逼格呢?才幡然醒悟,全面释怀。现在好了,房地产靠创意的年代基本上结束了。
再后来,大門广告回到济南后,做了几个案子。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吧,我把公司让给了合伙人,自己分文不取退出了这家由自己命名的公司,回了老家搞农业。
8
回到老家,我先是休息了几天。然后又一次从零开始,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凭借一己之力,从无到有,让麻雀粮仓就这样在家乡潍坊悄悄诞生了。这一年,我28岁。这一次,这家企业完全是由我一个人主导创造,它自诞生第一天,我感觉它就注定不凡。因为上线没多久,销量就突破预期,甚至被人怀疑刷单。最后,我们又因为机缘巧合被赏识,应邀参加了潍坊的创业大赛,一个不小心技压群雄,得了一个一等奖和一个三等奖,从此便在全潍坊创业圈子里一炮而红。
再后来,我们得到了徐小平老师的关注和支持,又在不久前跟韩寒老师的《乘风破浪》电影进行了跨界合作。一切都超乎我的想象,更值得高兴的是,我的许多老朋友,纷纷来给我投资,给我资源,给我各种各样的帮助,让我一个庄稼汉,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再有,不到半年前,我应邀加入了另一家重资产型的企业,这是一家老企业,曾经光辉岁月,如今渴望新生,我跟几个小老头走到一起,用更大的格局正在尝试改变某种现状,希望大家到时候会喜欢。考虑一切都在内部研发阶段,在此,我就不多多透露了,总之比过去所有的我都牛逼就是了。
到这里可以收尾了,感谢你看完了一个30岁庄稼汉的流水账。这本没有什么,只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资金,没有任何关系和渠道的农家小子的阶段性人生历程。但值得回味的是,从开始到现在,这其中的一切转变,这个农村小子都不曾改变自己的初衷,更不曾向着命运屈从,完整保持了自己的本色,并且愈演愈烈。13年,他用了13年,拼尽全力才终于放倒自己的命运,如今,他正背负着更多更好的装备,带着自己武功很差的姑娘,大步走在家乡的道路上,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把命运一点点重建,要将不起眼的荣光一寸寸点燃。。
最后,接下来的十年,我将全身心进行创业,目标是创造至少一家拿得出手且喊得出名号的口碑级上市公司。随后的十年后,我将正式开始文学创作。如果能再有幸写出一本好书,我便死而无憾了。
感谢家人的支持和自己的坚持,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加油,咱们十年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