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你小子替我们教了这些白面书生,我给你盖上,保证他们不敢碰你的一根毫毛。(莎士比亚)。
”一双大手搭在白玉成的肩膀上。扭头一看,是一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长的浓眉大眼,臂膀腰圆,一身英气,而且面方耳廓,身板结实,眉宇间一股霸气环绕,双目如琥珀般透亮,给人一种自信与傲气并存的感觉,如果猜测不假,此子身份肯定不低。
白玉成混了二十年社会,早已经是人精中的灵猴,看出这小子长了一副憨憨相,说话更是颇有气概,知道乃是一介粗人,眉毛一弯打蛇随棍上,道:“这位兄弟好义气,一看便是敢为朋友两肋插刀之人,实不相瞒,我最讨厌那帮文邹邹的才子,自诩读了几本圣贤书,便言辞凿凿批判标榜,自以为是,觉得天下之道任由其论,实则狗屁不懂纸上谈兵,被老子骂了几句就吓得灰头土脸,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哪里及得上这位小哥豪放大气。”
这番话可是听得这帮武学派身心舒畅,那魁梧少年一脸惊喜,大手捏住白玉成肩膀,激动的脸蛋通红,声如雷吼般道:“好小子,说得好,今日你替我等出了恶气,小爷我不会亏待你,这个给你。”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子,足足有二十两,硬是塞到了怀里。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若不收,定叫小哥小瞧于我,那就多谢了。”白玉成毫不客气的将银子揣进怀里。
这是他的原则,有便宜不占等于王八蛋。
“好,你小子真是与众不同,有胆量。”魁梧少年竖起大拇指,很是赞许,而后又道:“小爷我见你伶牙俐齿,头脑灵活,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呵呵,哥们好歹也是上辈子混过社会的人,在道上大名鼎鼎,叫我跟着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混,也不怕折了你的寿。
“嘿嘿,这个……”
看到白玉成有些犹豫,魁梧少年身旁另一位瘦猴子般的青年上前,一副谄媚之相,道:“你小子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庞少乃是西城府指挥使公子,手下一支虎贲军,多少人都梦寐以求能跟着庞少,你还犹豫个啥。”
指挥使是个啥玩意?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难不成是地方军事长官?
白玉成对这个龙朝不甚了解,不懂官阶不懂建制,顾名思义猜测起来,他很好奇,这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人如何有一支虎贲军?
那庞少很是义气,也很傲气,拍着胸脯对白玉成道:“今夜我军要与敌人在丽阳山下决一死战,你敢来吗?”
晕,小孩子也能领着军队打仗,这个龙朝难道是什么年纪都能领兵作战?如果这样那哥们也能混个将军,过一把当官的瘾了。
看到白玉成一脸镇定,庞少更觉得此人深藏不露,心中欢喜,直接给了他一个铜制的令牌,揽着肩膀道:“这是我虎贲军的通行令牌,有了它,今夜便可来我军中,记得是在丽阳山下南方山谷,日落之时。”
说罢也不再理会白玉成的反应,带着那群武学派学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不得了啊,这个时代的小屁孩都这么牛逼,手下竟然有一支军队,简直不敢想象。
白玉成可懒得和他们搅和在一起,本想将铜牌扔掉的,但想了想兴许以后还有用处,便揣在了怀里。
微风拂过,一股水汽掺杂着泥土的芳香,令人精神一振。
白玉成深吸口气,没错前方有湖。
这是一座不大的人工湖,周边没有多少建筑,只有绕湖的一条小径,阡陌杨柳花丛之中。
又是湖,白玉成一到湖边便是心有万般言语,却无处倾诉,他说不出,无人可说,说出来便是天大的笑话,会被人当做疯子,试问谁会相信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回想起自己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自己三十年传奇人生,还有爱琴海邂逅那位令自己唯一心动的红颜知己,白玉成悲从心来,再受其时代感染,不觉思绪如潮,随口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话音落,一声惊叹从一侧传来。
“何人在此吟诵?”
一道洪厚圆润的声音,带着惊诧得穿透力。
白玉成一愣,思绪被打断,望见前方一簇青竹小林,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心中好奇,他轻步走到那片绿植之间,只见一位青袍老者正在作画。
此人发须花白年过花甲,但双目明亮,神色饱满,手执画笔背靠青竹,竟有一种融入其中虚无缥缈的感觉。
“小可在此瞎逛,打搅先生作画,深感抱歉,这就退去。”白玉成并未上前,远远的拱了拱手,转身就走,在他的心目中这种老者一定不是凡人,还是少惹为妙。
老者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是位学子,没想到竟是位普通人,回味刚才诗句却是大为震撼。
此诗有追忆、有感怀、有寄托、有悲愤,整篇辞藻华丽,不失优雅,意境深远,真情实切,听着感怀,越品越有味道,不知不觉有种飘渺朦胧的美感,仿佛化身虚无沉浮在人生浩瀚长河之中。
老者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满怀皆为自身六十三年光阴荏苒,多少往事如泉水涌出心地,或悲伤、或喜悦、或遗憾、或无奈,曾经经历的年少轻狂,曾经错过的红颜知己,回味一生心中五味杂陈,不禁老泪纵横不能控制。
“院长,院长,原来您在这里,啊您怎么了?”一位姑娘来到竹林,看到老者痴痴呆呆,满目泪痕,大吃了一惊。
“啊……”老者从沉迷当中清醒过来,赶紧寻找刚才那位吟诗之人,可是风吹叶动,哪里还有人影。
错觉……不可能,我亲耳听到吟诵之声,亲眼看到作诗之人。
老者四下望去,均无人影,心中默念了一遍刚才的诗句,不由得叹了口气:“大隐隐于市,没想到一首诗作竟有如此魔力,令老朽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院长,您在说什么啊?”姑娘一身鹅黄褶裙,套着一件淡色短褂,明眸皓齿,端庄秀丽,长着一副绝色容颜,犹如湖畔花草,恬静雅致。
“噢,呵呵没什么,刚才有些触景生情,失态了。”老者淡淡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中画笔悬高,在那画布之上刷刷题上了几笔。
“啊,院长于湖水倒影点缀花丛,于天际云涛隐染山峦奇峰,远近结合,虚实相间,实则给人增添了一丝虚无缥缈之感,院长……”姑娘惊讶之余,抬起一张鹅蛋脸,闪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疑惑的问:“这不是院长您的风格呀?”
老者颔首微笑:“老夫浸淫写实多年,以实景逼真表达意境,从未考虑过虚幻,实在有些偏激,刚才听闻一首佳作心中有感,回味一生竟是虚无缥缈,这才有感而作,云溪啊,其实人生到头来真如一场梦,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住,不论切肤之痛还是吉隆之喜,时过境迁也如长河落日,唉,老夫活了六十三年,这才明白一个道理,什么人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能死守着一个目标而冥顽不化,该放则需放,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恒不变的道理,该变之时则需变,才能体会另类人生,否则会叫人遗憾终生。”
听闻老者有感而发,姑娘满目疑惑,她黛眉轻蹙回味老者话中之意,眉头越发的紧了。
“院长,究竟是何佳作让您连自己的风格都不再坚守?”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少女不由得娇躯轻颤,默默念诵:“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究竟是何人,竟能作出这种旷世佳作,仅此一首便可折杀满城才子,闻名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