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时代周报记者 刘娟 发自北京
王健林食言了，曾经宣布永久退出中国足坛的他又回来了。在安静了3个月过后，王健林和他身后的万达重新回到了让人注目的地方。
在过去的4月，万达一只脚踩回了足球领域，另一只脚迈向了红色文旅新赛道。在万达转型途中的新旧秩序过渡带上，王健林正希望重新构建万达。这也是力挽狂澜后，王健林最想告诉外界的内容：万达已经没有债务风险。
31岁的万达大象转身，他们仍在努力退去身上的钢筋水泥味，要成为中国大型房企、大型民企、大型企业转型成功的典范，时间节点在2020年。
王健林看起来依旧雄心勃勃，他已为2019年万达2326亿元收入发出了冲击令。在全球经济形势更为复杂的2019年，王健林预计完成任务要付出更多艰辛。对于自己的下属，他不希望有人掉队，他在这一年会重奖重罚，重点抓落后公司。
在这一切过后，万达的未来会如他所愿吗？
用足球下一盘大棋
时隔20年，万达重返足球圈，王健林自诩是靠“情怀”才杀了回马枪。
“目前，在中国要把足球做成一个产业，还有很远的路要走。”4月29日，大连足球青训基地奠基仪式上，王健林这样说道，“中国足球能够自我造血正常经营，至少还要20年。”
王健林是国内资深足球人，作为大连万达足球俱乐部的投资人，早在1993年，王健林就打造了中国职业足球第一个王朝。
“以前，足球都是政府管的事，没有人想到企业来搞俱乐部，”1992年中国足球的红山口改革会议，划了广州和大连两个足球特区，这让王健林看到了机会，他对时代周报记者回忆称，“我们借着那个会议搞了一个改革，在1993年三八妇女节这一天成立了足球职业俱乐部。”
这家俱乐部，迄今仍保持中国顶级联赛连续55场不败的纪录。在足球场上的威名远扬，也让王健林获得了其他商人无所触及的政商关系，并推动万达从偏居一隅的小房企走向全国舞台。
一切在1998年足协杯半决赛后戛然而止。当年的黑哨事件，让王健林愤然离场并宣布“永远退出中国足球”。在随后的20多年里，王健林绕过足球俱乐部，以牵手足协，赞助中超、女足，出资选派年轻球员留洋等方式继续与足球保持千丝万缕联系。
与马云、许家印一样，王健林在“46号文”之后将重金投入体育产业。所谓“46号文”，是2014年10月，国务院出台的《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又称“46号文件”），这份文件将体育产业定调为绿色产业、朝阳产业，取消了商业性和群众性体育赛事活动的审批，为民营资本涌入此前的垄断市场打开了大门。
同样以足球为开端，王健林将万达体育做成了产业王牌。2015年1月起，万达走出海外，第一步就是出资4500万欧元购入马德里竞技足球俱乐部20%股份。
王健林遵循的是体育界信奉的“得版权得天下”的游戏规则，瞄准的是产业链中上游的稀缺资源。从赚钱的角度来看，上游才是整个体育产业的核心，盈利能力最强，从他接下来的收购路径就不难看出这一点—万达先后以10.5亿欧元收买瑞士盈方体育68%股份和6.5亿美元购入美国天下铁人三项公司等，其中瑞士盈方是全球最大的体育媒体制作及转播公司，美国天下铁人三项则占有全球铁人三项市场的91%份额。
随后的短短时间里，万达已在体育领域进行了规模庞大的全产业链投资，收购企业涵盖了赛事品牌、俱乐部、赛事运营企业以及最终端的赛事直播，并展开了与国际足联、篮联的深度合作。
“体育产业的本质是文化产业，它资源型很强，而资源型也就是版权（IP）型，”北京大学中国体育产业研究中心执行主任何文义对时代周报记者介绍道，“ 一旦进入精耕细作阶段，体育产业或文化产业就会面临马太效应。万达体育目前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的产业链够长，可以延伸到文化产业中形成新商业模式。”
多年来，王健林从不掩盖万达体育的称霸野心。他先后给万达体育的身份界定，包括第一个在体育产业突破百亿美元收入的企业，一个高价值、拥有持续性盈利前景的优秀公司等。
这家仅成立4年的公司，已经成为了万达强劲的增长极。2018年，万达体育的全年营收达到了88.3亿元，达成了年初制定目标的94%，但问题是95%以上营收来自海外。
“海外市场非常成熟，但每年维持高增长不太可能，”王健林坦承，“国外赛事当然要推，但重点是在中国打造国际级、唯一性赛事，而且是年度固定赛事。”
控制上游版权资本之后，反身又将相关国际赛权益在国内落地，这是万达体育在中国市场的主要玩法，这也符合王健林要做高门槛生意的诉求。据时代周报记者了解，万达在中国已落地马拉松、自行车、铁人三项等7类世界级、中国唯一性体育赛事。
“体育赛事跟别的产业不同，不是新的值钱，而是越老越值钱，像环法、波士顿马拉松都是百年品牌，”王健林还希望打造一个世界级赛事IP—“中国杯”。
“万达花了两年时间，历经上百次谈判，做了大量工作，终于与中国足协、亚足联、国际足联达成一致，最终促成‘中国杯’的举办，”万达体育内部知情人士张勇（化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这是中国唯一以国家命名的足球国际联赛，只有世界前40强才有资格被邀请。从2017年至今，万达在广西南宁已经连续举办了三届中国杯比赛。”
2019年，体育板块的收入目标是85.1亿元，这个数字低于2018年实际收入88.3亿元。在国内收入占比偏低的情况下，万达需要寻求突破。
据悉，去年万达总共经营16场国际体育赛事，2019年，赛事数量将增添至20场。在这个体育小年里，最重磅的赛事是今夏在中国举行的篮球世界杯和在法国举行的女足世界杯。万达体育作为最重要的赞助商之一，将再度迎来大展拳脚的机会。这一年，万达还将借大连一方重回中超联赛。眼下，王健林还将目标瞄准了中国足球薄弱的青训体系。
今年年初，他特意点名万达体育，要开展资本运作，今年要出成绩。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今年1月，万达体育就已提交了赴美IPO申请，最高可能融资5亿美元，上市资产可能包括盈方体育传媒和世界铁人公司。
时代周报记者获取的最新消息是，纳斯达克向投资者推荐的2019年三只国际股票中，就包括万达体育。据万达内部人士透露，由于存在保密协议，公司员工不能对外谈论IPO相关的内容。知情人士透露，上市事宜已经进入实质阶段。
商管新股东就位
整个万达系的所有产业全面吹响了资本号角。
今年，除了万达体育要努力登上资本列车外，万达广场的资产证券化重任也被提上日程。时代周报记者从证监会了解到，截至今年4月25日，原本在A股市场排队IPO的万达商管（原万达商业）已经显示为“中止审查”。
数年前的A股闯关坎坷路，如今并没有变成康庄大道。
事实上这两年，万达商管一直在努力冲破回归A股中的重重关卡。但在房地产类别定性未变的情况下，万达商管IPO成功几乎没有可能。自2010年以来，涉房企业在A股就没有过会案例。
“（中止审查）是公司主动的行为，公司准备未来重新提交材料，”万达内部知情人士李响（化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区别于过往的地产主业，万达商管已转型为一家纯粹的商业物业持有和运营管理商，接下来仍旧是以A股上市为目标。未来，公司不排除传统IPO路线或借壳回归的各种可能性。”
早在一年多前，王健林就已决定将万达商管拆分成商管、地产两个子集团，以商管公司名义上市，再搏一回。他迫切希望摘掉“地产商”标签，并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不当地产商，万达商管目前的方向更有发展前景。
今天的王健林，正在编织一张消费时代的大网，腾讯、京东、苏宁等“金字塔尖”决策者们同样期待借万达商管平台，形成新的一个能量巨大的交际圈，并掌控更多的话语权。
在2018年1月29日晚，马化腾、张近东、孙宏斌、刘强东等四人一同来到了万达商管回A关键战役的前线，支援王健林。他们豪掷340亿元，“接盘”了万达商管H股私有化投资人手中的14%股权。
这一大笔钱解了王健林的燃眉之急—他与财团几年前的私有化对赌协议最终走向了失败，他需要这些钱向财团们支付的8%和10%不等的单利。
资本市场没有慈善家，驰援万达的各路救兵，也都有着自己的考量。各家新股东的地盘随之一并划好。
出钱最多的腾讯以100亿元拿下万达商管约4.12%的股份，苏宁和融创两家分别出资95亿元，持股比例3.91%，而京东投资50亿元，持股比例为2.06%。
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在股权交割陆续完成后，四位新股东会各委派一名人员列席万达商管董事会，但并不享有投票权。目前，来自腾讯、苏宁的股东代表已经就位。
启信宝信息显示，2019年4月25日，原万达商管董事会成员尹海、吕正韬、胡祖六、李桂年、齐大庆退出，并迎来蒋勇、李朝晖两名新董事以及薛云奎、刘纪鹏、陈汉文等三名新独立董事，此外，王宇南接替刘志敏成为新的监事。
这两名新董事中，李朝晖为腾讯投资管理合伙人及腾讯投资并购部总经理，而蒋勇为苏宁易购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开发管理总部执行总裁。此外，薛云奎、刘纪鹏两名独立董事均为百年人寿董事会成员。这些新面孔均已出现在万达商管的官网董事会成员中。
“此次董事会新人选是董事会、股东会正常流程、正常选举后的结果，”万达方面回复时代周报记者称，万达商管的话语权，还牢牢掌握在王健林的手中。
按照几方的协议，在2021年12月底或万达商管再度上市之前，马化腾、张近东、刘强东、孙宏斌都必须坐在万达商管这辆列车上。
红色文旅赛道
接下来，王健林仍将采取一切资本手段降负债，2019年，万达有息负债要力争再降8%-10%，到2020年将有息负债降至绝对安全水平。
但是在关键领域，王健林依旧在向外界传递一个强烈的扩张信号。甘肃天水，一笔高达450亿元的投资正在落地生根。4月11日，王健林现身甘肃省招商引资大会现场，一并而来的是万达气势磅礴的造城计划。
王健林透露，未来3年，万达将在甘肃投资1个超大型文化旅游项目、5个万达广场、3个五星级酒店，新增投资约450亿元。
据时代周报记者了解，2017年10月，甘肃省与万达集团签订了一纸战略合作协议。至今的一年半的时间里，万达已在甘肃累计投入180亿元，完成6个万达广场、1个五星级酒店项目的投资。
这意味着，加上这轮投资，万达不到5年时间将要在甘肃的文化旅游和现代服务业投入630亿元的巨款。
“这当中，总投资约300亿元的兰州万达城项目，是万达在丝绸之路上的首个超大型文化旅游项目，” 王健林称，这个项目集中了万达在文旅产业的创新，将打造成当地旅游新名片。
文旅仍是万达开疆拓土的重要工具。去年10月，将13个万达城彻底交割给融创后，万达的文旅产业就已经调转船头驶入红色资源新航向。当月，王健林决定拿出100亿元，在遵义娄山关建一个红色小镇和2个万达广场。
去年12月，王健林去了延安，下定决心要在这里投资120亿元建延安万达城。今年的4月18日，中国首个红色主题万达城在延安正式启动。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按照计划表，延安万达城要在2021年上半年开业，作为延安庆祝爱国主义教育建党100周年献礼工程。
事实上，从王健林去年下半年至今的行程单就可以看出，未来，不排除有更多万达文旅项目要洽谈。
兰德咨询总裁宋延庆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红色旅游是目前旅游产业的重要板块，也是非常有前景的一个热门市场.《2018年全国旅游工作报告》显示，近3年来，全国红色旅游接待游客累计达34.78亿人次，综合收入达9295亿元。
“但国内大部分红色旅游目的地的旅游商品开发现状还并不尽如人意，旅游商品的同质化倾向严重，旅游商品创意概念的表达受阻。”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旅游管理学院院长厉新建认为，国内红色旅游一定程度上存在着诸如红色旅游资源开发模式单一、项目建设同质化严重、产品结构不合理等问题。
不过，如何确保红色文旅的本质与方向？如何将红色文化与科技、动漫、电竞等现代、年轻元素结合？如何不过度市场化、经济化？凭借过去多年的文旅运营经验，王健林能否重回机会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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