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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是学问，省钱是学问。
文/ 殷 豪男
北京时间4月18日凌晨，欧冠1/4决赛次回合，托特纳姆热刺在客场与曼城上演了一场戏剧性十足的较量，凭借孙兴慜的梅开二度以及略伦特的“绝杀”，热刺总比分4：4战平对手，夺冠大热门曼城因客场进球劣势惨遭淘汰。
热刺在欧冠改制之后，终于历史性地，首次杀入了欧冠四强。
本场梅开二度的“孙球王”，一举实锤了亚洲球王的地位
2019年春，热刺可谓喜事不断。
除去晋级欧冠四强，对于这支北伦敦球队来说，更重要的大事件，是他们的新球场终于正式投入使用了。这块基于白鹿巷「重制」的新球场，目前被直接命名为了“Tottenham Hotspur Stadium”，即“托特纳姆热刺大球场”。搬入新球场的热刺，也迎来了各线赛事连战连捷的好运。
当热刺球迷在这座恢弘的新家欢度胜利时，热刺的年度财务报告，也悄然张贴在了英国政府的财务网站上。为球队忙里忙外的热刺高层以及员工们，也交出了一份十分漂亮的成绩单：单赛季盈利1亿1300万英镑！
这个庞大的数目，也超过了利物浦刚刚在年初刷新的1亿600万英镑，成为了足球运动自问世以来，单赛季俱乐部盈利最高的新纪录。
别忘了，热刺可是刚刚从温布利搬回了他们的「新」白鹿巷。能在一手修建球场的同时，一手保障财政健康并大举盈利，着实不易。《列维模式在足球资本化兴起中的战略地位》，都足以作为一个优质的经济学课题，提审研究了。
热刺主席丹尼尔·列维 (Daniel Levy）/ 图：gettyimages
然而，尬吹无益。我们今天就来通过这份财报，尝试着解读热刺精妙的运营之数。看看这支世界上最会“赚钱”的球队，究竟是怎么炼成的？
节流楷模
实际上，要论「收入」水平，热刺年收入3.81亿英镑的成绩，仅仅排在英超第六位，也是我们常说的“英超BIG 6”中最末一位。
比最“壕”的曼联，收入足足少了2亿英镑。
英超BIG 6年度收入水平对比 / 图：sbnation
那么，热刺是如何做到在收入水平相差如此巨大的前提下，依旧勇夺盈利榜冠军的呢？
公司想要健康运转，人尽皆知的四字通俗道理是“开源节流”。咱们不妨先分析「支出」，看看热刺是怎么“节流”的。
我们从修建新球场，转会期操作与工资薪金三块主要支出逐一分析。
修建球场
先说说热刺这块新球场。自2016年动工以来，热刺新球场的修建可谓是历经波折。今年4月的主场首秀，比预定使用日期（2018年夏）晚了7个半月。
但当新球场千呼万唤始出来之后，热刺的拥护者们发现，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能够吸纳62062名球迷的超大容量，比原先白鹿巷足足扩充了一倍，并一跃超过死敌阿森纳的酋长球场，成为了英超20支俱乐部中仅次于老特拉福德的大球场；观众席与球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短；超级雄伟的死忠看台……
热刺球迷们终于可以自豪地喊出：我们回家了！
热刺新球场赛前瑰丽的烟火表演 / 图：gettyimages
热刺新球场内部 / 图：gettyimages
英国每日电讯报的记者Jim White如此撰文：
“自从2006/07赛季阿森纳的酋长球场投入使用后，英超已经十多年没有出现一座崭新的、专门建造的足球场了。热刺新主场的视觉冲击力和球迷体验让老球场们显得黯然失色。也别忘了它的成本，7亿英镑！足足比当年阿森纳修建新球场多用了3个亿。”
那么问题来了，这7亿英镑的修建费用是如何消化的呢？
热刺的答案，和我们选购大件商品时的选择别无二致：借！然后再分期还呗！
据报道，热刺先期通过一个知名银行财团，为体育场项目拿到了一笔5.37亿英镑的融资。之后热刺又拼拼凑凑，获得了1亿英镑的融资。这笔总计高达6.37亿英镑的“外债”，帮助热刺一举解决了球场资金的问题。
而6.37亿债务清算的期限，则是在三年之后——2022年的事情了。
所以，这大笔的外债，并没有完全体现在近几个赛季的财报内。热刺真正还“花呗”账单的苦日子，其实才刚刚开始。
转会期操作
再聊聊热刺的转会操作。
在这之前，我们有必要再强调一下俱乐部对于转会的「记账法则」：即购买一名球员后的全部支出（转会费+工资奖金），将逐一分期到未来几年球队的预算中，不会将费用全额计入当赛季财报；而出售球员时的利润，将会被全部计入当赛季财报。
换言之，每年关于球员转会在财报上的数据，并不是我们作为球迷看看新闻里的转会身价后，再拿起计算器简单做做加减法那么简单，其背后是有一套复杂的核算法则的。
所以，说回热刺，还记得他们在2017/18赛季都买了谁吗？从阿贾克斯花重金引入的中卫桑切斯，巴黎圣日耳曼“双子星”卢卡斯莫拉和奥利耶，从降级的斯旺西买来的西班牙高中锋略伦特，以及阿根廷门将加萨尼加和年轻后卫福伊特。依照媒体公布的金额，热刺上赛季转会的总支出也达到了8700万英镑之多。
从阿贾克斯购买中卫桑切斯，是近两年热刺在转会市场上最大的一笔支出
然而，实际上热刺只为这些转会花了6800万英镑。
比如桑切斯的合同中，有相当一部分转会费是通过附加条款累计的待激活支付金额（相信玩FM的同学一定熟知这点），核算上凯尔沃克等球员累计7300万的转会收入被一笔计入财报，再经过“支出分期，收入ALL IN”的法则逐一计算之后……于是乎，热刺成功地在转会窗实现了“盈利”。
不得不说，分期付款真的是人类一项伟大的发明……
让热刺球迷扎心的是，本赛季列维居然再接再厉，将热刺的转会支出彻底“归零” / 图：transfermarkt
工资薪金
最后一点，也是极致体现列维等一干热刺制服组“不光要赚钱，更要会省钱”精神的：工资薪金。
一组非常有趣的数据是，在英超BIG 6中，工资支出最少的球队仍然是：热刺。全年的工资支出是1.48亿英镑。
当然啦，热刺的工资账单从2016/17年的1.27亿英镑增加到2017/18年的1.48亿英镑，已经增加了2100万英镑。但与英超BIG 6其他五家全部超2亿英镑的工资支出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热刺近十年总薪资支出与总收入的变化对比（浅蓝为总收入，深蓝为总支出） / 图：SwissRamble
而且，要知道工资成本是把包括球员，教练员，队医，队务，厨师长，洗衣大妈，看门大叔等等所有俱乐部员工的人员的工资奖金，全部计算在内的。热刺在2018年的员工增幅是10%，球队多了近50名员工，其中一半是负责场上踢球的，一半是负责场外后勤的。
所以这增加的2100万英镑，也不是都进了球员口袋。
2017/18英超BIG6球员总薪资对比 / 图：sbnation
再对比一下，上赛季英超工资支出仅以300万英镑之差位居热刺之后的，是埃弗顿。
然而，热刺全赛季拿到77个积分排第三名并且欧冠小组出线，埃弗顿却仅仅排名第八，49个积分被热刺甩了N个身位……而正在进行的2018/19赛季，热刺又在积分榜上甩开了埃弗顿近20分差距。
在埃弗顿等一干老板眼里，善于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列维，应该是女神一般地存在了。但热刺一干核心球员的内心里，恐怕是五味杂陈。
看看这份英超球员周薪榜，再看看积分榜，曼联球迷心里估计也是五味杂陈......
最后提一下，作为热刺主席的列维，也不是只会对手下省钱。
他去年将自己的薪水，从600万英镑降到了300万英镑，为了球队大局以身作则，做出了卓绝贡献......
列维：“我疯起来连我自己的薪水都砍”
亟待开源
列维“花小钱办大事”的算盘，究竟还能打多久呢？我们再来看看列维的“开源”之术。
根据财报，上赛季热刺的3.81亿英镑总收入中，主要来源有四块：比赛日收入，转播版权费收入，商业开发收入和欧足联奖金。
比赛日收入
因为新球场未能按时竣工，因此，整个2017/18赛季的主场比赛，热刺都放在了温布利球场举行。19场英超主场比赛，欧冠主场比赛，再算上足总杯、联赛杯、友谊赛等等，热刺全年在温布利踢了超30场主场比赛。可想而知，能够容纳90000人的温布利，帮助热刺多卖了多少门票！
7100万英镑，这就是在温布利踢一年比赛为热刺带来的比赛日收入。
这个金额，比2016/17赛季的4500万英镑收入提高了2600万镑，其价值基本等同于出售了一名主力球员了。
当然，真正为球队排忧解难的，其实是热刺球迷。热刺上赛季在温布利的主场平均上座人数为68500人，这一大笔门票收入，可都是实打实从球迷身上薅的羊毛。
“承包”了温布利的热刺主场 / 图：gettyimages
转播版权费收入
这也是所有英超球队的重头收入。在新合同生效之后，英超在全球的转播依旧为所有球队保障了一笔难以估量的巨额且稳定的收入。
热刺上个赛季的转播版权费收入为：1.48亿英镑。
关于英超的影响力，我们就不在这里多言了，数字胜过一切。
↓英超转播合同为啥这么值钱？请阅读我们上期连载的英超风云......
欧足联奖金
依旧没什么好解释的一项，场上表现决定一切。2017/18赛季与皇马、多特共处一组的热刺，以5胜1平积16分的惊人战绩，力压尚拥有C罗的皇马以小组头名出线。
尽管在首轮淘汰赛中惜败尤文，但这样的优异表现，帮助热刺获得了高达5300万镑的奖金收入。
而这个赛季的欧冠，热刺又历史性杀到了四强。不论接下来战绩如何，起码在财报上，几千万英镑的奖金已经稳稳入账了。
商业开发收入
上赛季热刺的商业开发收入（广告赞助，球衣赞助，商品售卖等）达到了1.09亿英镑，相较于2016/17年的6100万英镑，也有了大幅提高。
但这个账面成绩，对于热刺这样的球队来说也仅仅是达到了及格线。与英超BIG 6其他几家相比，商业开发收入一直是热刺收入来源的最弱一环。
相比之下，曼联上赛季的商业开发收入达到了惊人的2.76亿英镑。有酋长站台的英超冠军曼城队也不甘落后，赚取了2.32亿英镑。切尔西（1.65亿英镑）和利物浦（1.54亿英镑）的收入，也比热刺多出了约50％。
唯一令列维和热刺球迷感到欣慰的，是他们在此项上的收入以微弱的优势，压过了死敌阿森纳的1.07亿英镑。
美丽新世界
一圈数据分析过后，难免让人心生疑惑：在这个足坛盈利新纪录的背后，其实是“低薪+外债”的组合拳使然，热刺的日子貌似并没那么好过？
没错。对比于“节流”，列维等一干管理者，其实在“开源”上，还做得远远不够。与其说列维是一个会挣钱的商人，不如说他是一个会花钱的管家。节流的方式，确实让热刺能够用性价比较高的情况下有相对的竞争力，但是也因为这样，热刺缺少「绝对」的竞争力。
所以在很多球迷看来，热刺的确是一支劲旅，时常能打出让人们拍案叫绝的比赛，但多年来缺乏冠军的尴尬事实，让热刺距离真正的“豪门”，总差那么一点点。
热刺的年轻小伙子们，总是缺乏一种“赢家”的气质 / 图：gettyimages
对于搬进新家的热刺来说，未来有这么几个成长的新机遇，还是要好好把握的。
第一项，当然还是在新球场对于比赛日收入的开发。
62062个坐席，尽管不及温布利，但比白鹿巷足足扩张了一倍有余。传言在私底下，热刺的管理层正是把同样能够容纳超60000人的阿森纳主场酋长球场每赛季的收纳指标，当作了KPI考核的标准，一年的“小目标”就是先赚个1亿英镑。
无论场内场外，热刺都将阿森纳视作了自己的头号劲敌 / 图：gettyimages
但不幸的是，目前在新主场的比赛实际收入并不及预期。球队尝试着在新主场向球迷们销售更多包括食品和饮料在内的商品，球迷们却并不太感冒。
可对于热刺来说，新球场的商业开发潜力绝对是不可估量的。比如列维一直在叫卖的价值5亿英镑的球场冠名权，再比如未来将要承办的NFL美式橄榄球比赛......
况且还有那么多的盖球场的债务要还，有压力就有动力。今后几年热刺的比赛日，绝对收入可观。
第二项，就是前文说到的商业开发收入。
这当中能做的功课实在有太多，看看每年曼联的商业操作，就能了解这其中的操作空间有多大。
在此只提一小点，不知是否有心细的球迷发现了，目前这个赛季，热刺是所有英超球队中仅有的两支没有售卖袖标广告位的球队。
热刺“裸奔”的袖章广告位
另一支球队则是伯恩利。原因是上一家赞助商的合同到期了，新一家正在谈判，处于空窗期。而热刺的袖标位置，却是一直裸奔的状态……据列维的说法，他希望将袖标广告位与球场冠名打包售卖，但这样的想法是否会有商家买账，就要看市场的反响了。
最后一项，也是热刺球迷最忧心忡忡的，关于当家球星们的去留问题。
在当今足球世界里，你恐怕很难再找到一支像热刺这样的青年军了。甘于领着远低于行业标准的薪金，团结却富有战斗力。然而多年冲冠失败的苦果，却在一次次消耗着球员的斗志与球迷的耐心。
这个夏天，恐怕就是热刺目前这套班底的转折点。
下个赛季，他们还会在热刺吗？ / 图：gettyimages
人心都是肉长的，高薪的诱惑，更有夺冠实力的俱乐部邀约……如果有核心球员最终转会离开，以他们的身价，的确能为球队带来一大笔真金白银的收入。但这笔钱到底该怎么花，才能既保障球队成绩的同时，又能在财政上让球队稳中有升，修建新球场项目的核心主导者的列维，能否真的在热刺队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留给他的时间，其实很紧迫了。
几年前的采访中，列维曾说道：
“我们继续保持进取的增长策略。我们的球员发展、场上表现、新训练中心的改建，以及还会承接橄榄球赛事的新球场的兴建，都预示着一个美好的明天。”
那么，热刺欧冠淘汰曼城晋级四强，是一段佳话的美好结尾，还是步入辉煌的全新开始？属于热刺的美好明天，还会遥远吗？
（本文部分图片与数据，来自Cartilage Free Captain与Getty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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