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节期间,约几个平时难得一见的好友出去聚聚餐,已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在聚餐归来后,我竟对电影《一代宗师》中的台词多了些体会。“活一世,有人成了面子,有人成了里子,都是时势使然”。
也不得不承认,关于人生中的某些意识行为你虽从心往外排斥它,但它往往以一种潜意识的方式影响着你。这么一想所谓的面子与里子,也并非纯然二分了。
话虽如此,但多半时候自己在“含糊的”时势造作下,竟活成了只具有面子的单向度的人。如在餐桌上见某些同学正在使用的华为mate50,因此前在它发布的那会自己就很钟意,所以特意借来在手里翻看了好几眼。
在当下这年头,若你觉得我借助一部手机充当面子未免太low了的话,完全可以把手机换一个你认可的高大上的名词,如豪宅、大奔等皆可。既然语言作为一种符号,是能指与所指的结合,那么在此我更侧重谈谈它所指这一面。其实此处的所指,也隐含着佛陀在《圆觉经》中的一段修行。
所指,即意符所指代或表述的对象事物的概念(意义)。
一谈起概念,若你是位黑格尔主义者,必然会产生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在众多思辨者的眼中,还有什么对象比概念即真理更为崇高的呢?——至于这个对象是否存在着,是否需要一个谅解等等,这些怀疑却是不能回避的,尤其当我们回忆起彼拉多是在什么意义上提出“真理是什么呢?”这一问题——如诗人描述的那样:
他摆出宫廷侍臣的脸色, 鼠目寸光,却微笑着诅咒严肃的事情。
我们不可能直接指出什么是真理的本性,即便是当年的耶稣基督。这位在世间教导真理的使命而生的智者,也是在努力争取作为一名真理的信徒。
由此可见那位把真理纳入到概念谱系学之中,并将辩证-思辨的理性精神展现得淋淋尽致的大学者,确有其惊世骇俗处。
然而我在此略微提醒一下读者,莫忘上世纪初影响巨大的逻辑经验主义对于传统形上的拒斥。想我当年的“小资情怀”,过于沉迷理性直观的上帝视角中,自是多情无处足。而到如今在去写点东西,竟发觉畏手畏脚起来。可见自我意识一旦融入到整个内时间意识流中,必然是前拉后拽、拖泥带水。
正因它拖泥带水,加缪在听到新年教堂的钟声时,语重心长地念道:“在听到钟声在咚咚咚地敲打时,我内心感到了一种恐惧”。他因何恐惧呢?母亲、玛丽、路人、神父、大法官等一切有关莫尔索生与死的超盘手,想付诸亲情、爱情、理性、信仰等非客体化行为,就能拯救由当下主体意愿发生的荒诞人生吗?
在春节档口下,母亲提起身边的一对老熟人,对于信仰基督越发“魔怔”时,我自是默不作声。一个出自个人信仰而非教会的信仰,旁人能说嘛呢!是否需要旁人吃饱撑着后拿本《宗教的本质》,化身一个唯物主义者,去找他们当面论述一番宗教的基础并非天国而是世俗社会呢!
西方从前苏哲学到今天,中国从《易经》到当下,杰出的思者们都离不开对于人的时间性及存在性探寻。人作为独一无二的此在,如何在永不停歇的时间晕圈中,去把握永恒不变的“一”、“存在”、“真理”。
在此还是回到原初的起点吧!把目光聚焦在“3M”(马克思、毛泽东、马尔库塞)身上,在其中激进的新左派教父那里,找到一些深刻的观点,去寻求一下面子的内在本性。
“面子”这个词,在教父那里转变为了“虚假需求”。是指它不是源⾃你⾃然的⽣活需要,⽽是被市场营销制造出来的。
⼴告把产品和“⽣活⽅式”、“⾃我形象”绑定在⼀起,通过各种媒体话语,深深地植⼊到我们的潜意识中。于是,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在为功能付费,⽽是在为某种“⽣活⽅式”或者“⾃我形象”的想象付费,⽽且甚⾄是付出⼗倍、百倍的价格。
资本主义⽣产出五光⼗⾊的产品和服务,它们不只是功能产品,⽽且还⾃带⼀套规定好的态度、习惯、思想和情感。消费者在购买和消费的同时,也就接受了这些习惯和思想,愉快地把⾃⼰和⽣产者、进⽽和整个社会系统绑定在⼀起,形成了⼀个总体性的消费社会。
这个消费社会是⼀个⾃我强化的系统。它⽆限度地刺激人的物质需求和享受欲望,让⼈⽆⽌境地追逐不断更新换代的“虚假需求”。这个系统循环往复地运转,把我们每个⼈都卷进去,最终使“商品拜物教”成为⼈们习以为常的普遍信仰。
这种“买、买、买”的商品拜物教社会,不是用恐怖手段去控制社会,而是用无尽的消费与享受来贿赂大众。让人们陷入舒舒服服的不自由之中,难以察觉社会对自己的控制,也就无从反抗。
人们会问:如果我们生活很舒适,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贿赂,那么还有必要拿起武器去反抗吗?
在去年疫情封控的那段期间,我也想到了此事。想来把狗关在屋中,满足它三个条件:1、有吃有喝,2、别被冻着,3、有病看病,通常会很嗨。可人却不行,这么关着一旦时间久了精神却失常了。可见人之为人,他不只是关注眼前这点物质需求,只要他还有历史文化、人生意义、自由公正、命运时势等诸多方面精神上的需求,于是他就会一次又一次重新投入到三位教父的怀抱。
正如复旦大学吴院长所言:“只要人的异化还是当代社会的现实,马克思就是我们同时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