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提供爱丁堡风景访谈大象(下)
英国从3月23日开始lock down,还不到半个月,不是专家,所以不评论英国政策的效果,而是谈论我和我周围人生活中半个月的生活感受。
在3月13日之前,爱丁堡大学已经有交换生收到了来自home institution的召回邮件。与我一起上课的美国朋友们开始买机票,一周之内大都回到了美国。校长宣布学校的远程教学决定之后,身边的中国朋友也纷纷开始买机票准备回国,买机票的同时也在筹措口罩、手套、护目镜等物资,甚至有人穿防护服上飞机,也有同学考虑用浴帽和雨衣进行简单的防护。3.13-3.22那段时间,爱丁堡大学的不少学生都回国了,以我所在的学生宿舍为例,这个宿舍区主要住大一学生和交换生,笔者所在的楼平时住二三十人,预计住到五月底(租约结束的时间)的只有两三人。不过,从爱丁堡大学中国学生联合会的留守互助群人数来看,我所在的是第五个群,已有499人,之前的四个群人数都差不多满五百人了,可见其实留守的中国学生数目也不少。
在海外的留学生是回国还是留守,这个话题近来在互联网空间上被涂上了过多的色彩。我认为,是去是留是学生和学生家长个人的选择。从我身边人的情况来看,大部分学生往往是跟家长商议后,家长强烈表示希望子女归国,也有不少学生本身归国意愿强烈。这些学生和学生家长往往不信任英国的防疫策略,尤其是“群体免疫”政策在中国的互联网空间内广为流传之后,这些学生和家长产生了很强的恐惧感。我所在的苏格兰地区,截至英国时间4月5日下午两点的累计确诊人数是3706人,大城市如格拉斯哥,累计确诊人数是931人,爱丁堡所在的Lothian地区累计确诊人数是534人。数据来自苏格兰政府官网(gov.scot)。实际感染人数可能远不止这个数字,因为英国不对轻症患者进行检测,而建议居家隔离。目前的lock down政策允许一日出门一次购买生活必需品或者锻炼,之后政策是否会有改变尚且未知。另外几个重点是:与其他人保持两米的距离,勤洗手,到家之后立刻洗手。个人的感受是,虽然爱丁堡人戴口罩的尚在少数,但由于总体人口密度没有国内那么大,很多学生也离开了爱丁堡,所以如果能严格坚持social-distancing和居家防疫的政策,还是有希望迎来疫情转折点的。
英国整体抗疫形势十分严峻,现在回国的机票也不好买。我目前尚处观望态度:如果英国和欧洲疫情的整体情况在六月份稍加缓和,恢复了一些往返中国和欧洲的航班,那么机票价格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高得惊人。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所以,我个人现阶段的重点也还是在爱丁堡完成学业。
对学生而言,最显著的改变是课堂教育的方式发生了变化,以我所在的爱丁堡大学为例,3月13日校长宣布于3月23日过渡至远程教学,也就是说,教学活动中止一周,在线上进行两周,之后放春假。一二年级的考试取消,三年级以后的课程都采用远程考核的模式进行,包括论文、限时48小时的开卷考试等形式。在家学习和工作,对学生对老师都是一种挑战,所幸学校作出的决定较为人性化,没有像美国一些学校(比如哥伦比亚大学)一样将所有课程变成合格/不合格的考核模式(这对visiting student影响将会非常大,因为在交换学校取得的成绩对研究生申请是一个重要的参考),而是积极设计远程考核的模式,以non-detrimental的原则确定期末成绩对总评的影响,总体原则也是“help not hinder”(“帮助而非妨碍”),既使得学生能充分参与考试过程,也考虑到对于学生而言尚有不确定因素,可能无法发挥出最佳水平。
我不急于回国的另一个原因是比较喜欢自己在爱丁堡的生活方式。首先,这里的宿舍有我从大学图书馆借来的二十几本书,加上我自己购入的书,和图书馆网站的电子资源,可以支持我进行文学研究。其次,在宿舍读书环境非常安静,也能自由安排时间,不受打扰,总体来说适合读书思考。宿舍会提供早饭和晚饭,我也会用电煮锅和电饭锅烧一些简单的食物。我从小吃学校食堂和家人做的饭菜长大,对我来说,自己安排饮食、“关心粮食和蔬菜”(海子的诗)、摸索着学习烧饭,其实是一件比较新鲜的事。屋子里飘起米饭的香气和热腾腾的水汽,幸福感也在小小的宿舍空间里氤氲起来了。
一个人居家学习的生活偶尔也会使人感到有些孤单,所幸我与我的家人、老师和朋友们能通过电子邮件和微信等等方式保持联系。时常收到来自爱丁堡大学或者大学宿舍的邮件,宿舍区还会通过Zoom进行线上officehour和别的线上活动;复旦中文系的老师、辅导员与我保持联系,提醒我做好个人健康防护,同时也要放松心态,辅导员还分享了有用的防疫信息;我时常跟朋友或者家人语音通话,聊聊各自的生活,更经常的是忙起来就忘记了孤独。
如今英国的lock down政策尚且允许每人每天外出锻炼一次。偶尔出门散步,或是仅仅在宿舍区走几步,看看爱丁堡各种春日的景象。宿舍区(Pollock Halls)有一棵樱花树,这周正在盛放。我曾在樱花树下看到过红狐狸,它半躺在草地上抓痒,挠了一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曾在四月初一个下午去宿舍区旁边的Holyrood Park散步,从高处远眺Pentland Hills和爱丁堡,看到神学院教堂的尖顶和主校区的教学楼,那是曾经天天去的地方。我也曾在朋友圈写下这样的句子:“二月份登上Arthur’s Seat,下山时看到暮色里Pollock Halls的灯火,觉得这个城市有了家的感觉。爱上Edinburgh实在太过简单。如今Pollock Halls空了大半,朋友们大都已经回国,想起Salisbury Green还有一棵粉云低垂的樱花树等我回来,行走在山冈上的我,何曾孤单。
俞玮婷(复旦大学中文系大三学生,爱丁堡大学英国文学专业visiting student)
新民晚报记者 张炯强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