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甜
寒冬。暴雨。
我坐在爷爷那辆破旧的小电驴后座上,行驶在艰苦的求学之路上。
老师家很远。一路上,寒风凛冽,裹挟着冰晶的雨珠打在脸上刀割似的疼。风钻进了我的衣服,雨水也从雨衣的缝隙中流到了我身上,我禁不住连续哆嗦了几下。大概爷爷感觉到了我的抖动,把他的大雨衣后摆一下子掀起罩在了我的雨衣上面,并将我的手紧紧抱住他。我的身体暖和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贴向了爷爷。
经过一座桥时,大风把爷爷的雨帽吹落了,花白的头发被打湿了,脖子里灌进了冰冷的雨水,他头颈不由地缩了又缩。爷爷先回头摸了摸我,看到我包得严严实实,才戴好雨帽放心地继续开车。一股甜意在我胸口流淌,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
到了老师家楼下,地势低洼,门口全是积水。“来吧,踩着我的脚过去吧,我穿的是雨鞋。”只见爷爷一脚踩到了冰冷的水里,身体下蹲,背一躬,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往上提,他让我的一只脚踏在他脚背上,紧接着让我另一只脚踩上。“小伙子,长肉了,真沉啊!”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就这样。一步一挪,他的脚仿佛成了水中的孤岛,让我一步步挪到了楼梯口的台阶。“快上去吧,别冻着了!”我不由鼻子酸酸的。
下课了,冬夜的路灯下,一个套着黑色雨衣的大企鹅左右摇晃,不停搓手跺脚,显然已站了许久。这只大企鹅似乎发现了我,向我跑过来。同时,一团热乎乎的东西直接塞进了我的手中。好暖好甜!红红的山芋在寒冷中冒着丝丝热气,暖了我的手,更甜了我的心。
原来是爷爷,他花白的头发仍湿漉漉的,鼻子冻得发红,却满眼忍不住笑意,我禁不住用手摸了摸他那冰一样的脸,把热热的山芋贴了过去。有一种甜,叫做隔代亲,春天般的温暖在我们心中一起涌动。
风止。雨歇。
我心苦尽甜来。
昏黄的灯光下,我依偎着爷爷,影子一大一小,紧紧地挨在一起,一起向小电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