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没见过蟛蜞菊的人不多,能叫出它名字的人也不多。
在广东,在岭南,蟛蜞菊实在是一种随处可见的植物,只要有泥土,有水,有空气,甚至不一定要有阳光,就有蟛蜞菊。但是,确实没几个人能叫出它的名字,因为它不稀有,不名贵,总是低低地贴地而生,人们没有关注爱怜它而呼唤其名的必要;而它极其贱生,随遇而安,生机勃勃,也不需要人们的刻意栽种和养护。在这种互不纠葛的情况下,实在必须提及,人们随便称之为野菊花,或者小野花之类。
我就曾经称之为小野花。在开始户外活动那会儿,我并没有留意它。那时,四处张望,荷花、桃花、向日葵之类,是如此娇艳妩媚,我为之倾倒,忙不跌套近乎,拍写真;抬头仰望,直冲云霄的木棉花、紫荆花、凤凰花之辈,是如此高傲热烈,我为之折服,欣欣然打招呼,拉镜头。可是,这些娇艳的高傲的花儿,不是随时随处可见的,而我贪婪的双眼,一日没有花儿的滋润,便觉干涩难耐。于是,收回向外向上奔驰的目光,一低头,便见小野花遍地开放!橙黄橙黄的小野花,不过一元硬币那么大,其花形与花色,透过相机镜头拉近放大来看,象极了向日葵。我曾撰文《向日葵与小野花》,为它鸣屈。它的叶子丛生茂密,挨挨挤挤,在阳光下绿得浓郁,绿得发亮,而叶形,极似菊花的叶子,所以,有人告诉我,它是野菊花。
在后来与之熟稔的日子里,尽管为之打抱不平,尽管喜欢它橙黄鲜亮的花朵、碧绿茂生的叶片,我却依然叫不出它的名字,也无从打听它的名字,更很少请它入镜给它存照。
一次下班后的河边闲逛,眼睛依然是贪婪搜寻,却发现,开满小野花的堤坡上,一个妇女一手抓着一个塑料袋,一手忙不停地采摘。采摘的正是小野花。
野菊花泡茶能清热去火,我是知道的,但这不是野菊花,我是认得野菊花的,便热心上前攀谈,想要告诉她不要误采。她果然是采来冲水喝。据她说,她喉咙发炎咽喉肿痛已有多日,西药中药吃了好几天都不见效,经同做清洁工的老乡介绍,用野果花(她称小野花为“野果花”)冲水,才喝一天,已明显见效。她言之凿凿,我也就收回我的劝说,却对小野花陡然生起格外的兴趣来,急忙拍下几张图片,放到微信朋友圈,征询小野花的学名。
微信朋友们除了“小野花”、“野菊花”瞎叫一气,仍然无人知道它的芳名。我记起有朋友转发过一条消息,关于教孩子认识身边植物名称的,在这条消息里,我好像见过小野花的身影。于是,赶忙打开朋友圈历史记录。果然找到这条消息,也果然见到了小野花的芳容,而它大名就叫“蟛蜞菊”。
有了正式学名就好办,都说“有百度无难度”,我立刻上网,在百度引擎里输入“蟛蜞菊”三个字。令人欣喜地,百度里立刻弹出相关信息:蟛蜞菊,葵科植物,全身可入药,药性清热解毒,特别能治咽喉病症。
这遍地蓬生的小花儿果然是医家良将!广东人很容易上火,以讲话营生的教师易得咽喉炎,而如今昂贵的医药让人们望医兴叹,心想,何不趁着吹风闲逛的当儿,多采些蟛蜞菊,自用,送人,都是很好的呀!念头一起,赶紧地,呼朋引伴,采蟛蜞菊去! 可我有一个习惯,但凡跟药病有关的事情,一定先请教我的中医朋友。于是,一个长途电话打过去,向他报告发现了“新大陆”。他在电话那头,一如既往地先“嘿嘿”一笑,然后慢慢道来:“是的,它是一味中药材。这样的中药材到处都有,但是,你不要去摘,因为,你生摘后泡水,它的药性出不来,而它所附带的大肠杆菌,以及现在你们广东流利的登革热病菌,你去除不了,会一同带进体内。”他还说,“你如果有喉痛一类不适,还是建议你去药店购买研制过的菊花,药性能得到保障,又能减少吃药产生的副作用。”
我身体本无不适,也决无采药赚钱之意,一时对采摘蟛蜞菊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不过是新近知道了它的大名,认识到它非凡的价值。如果不是医生朋友的及时点醒,此时,蟛蜞菊恐怕正遭大劫,它们所生之处,大概已是狼藉一片,而采摘下来的花朵,不见得真能造福他人,说不定倒成了祸害健康的元凶。
从无视蟛蜞菊的平凡存在,到惊叹它的非凡价值,到叫停对它的胡作妄为,自始至终,称之为小野花也好,唤之为蟛蜞菊也罢,它就是它:晴翠铺天地,鲜橙照夏秋。我的轻漫与敬重,于它,无宠,不惊。所幸,“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只是人类爱玩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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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途旅游网与乐途灵感旅行家:友贞女 发布:2017.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