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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三角形的菜地】宋文一:春天没曾打声招呼,悄悄地来了

作者简介宋文一,辽宁省特级教师,大连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任大连市中山区教师进修学校中教部主任。

在霾时代,我梦寐着湮没在久远年代里的童年的春天。

梦里依稀闪现的是一幅幅明丽的画,一双双劳动的手。

童年的春天最先出现在我家的后园,扒开砌在堂室北窗上的土坯,掏出絮在里面的茅草,那扇蛀满细腰飞蚁小洞的篮漆窗推开的一刹那,我们家的春天就扑进来了。

后园是一块三角形的菜地,院墙外的槐树还呆滞着枝柯,不曾有返青的迹象;倒是园子的土松软了,踩上去有渲腾的感觉。近处看,车前草长出了两枚叶瓣,紧贴着地面,鲜绿逼眼;蚂籽菜已经长成一簇了,紫梗圆叶,风中微颤……看惯了一个冬天衰败肃杀景象的眼睛突然一亮,这惊喜竟然让自己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啊,春天,没曾打声招呼,什么时候悄悄地来了?

使劲挖下去,车前草有胡萝卜一样肥硕的根;掰断蚂籽菜的茎,会有浓稠的液体渗出,奶水一样白。我常想这稀松平常的黄土何以蕴育如此精致的绿色生命?这浓重的水分从何而来,是冬天里瘦雪吗,还是春天里的细雨呢?

农人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用䦆头刨地,将土块敲碎;用耙子犁地,将石子剔除。新翻的土地像从冬天的被窝里刚刚钻出来的娃娃,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晒着阳光浴,沐着如酥的春雨。张晓风说,一声雷,就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春天就是个小孩子,你瞧,最先长出的永远都是他的头发,韭菜总是第一个发芽,准准的。

围起的篱笆墙是脱叶后洁白的玉米秸秆,阳光下亮亮得晃人眼;我是负责给园墙墙头上的黄泥插上槐树枝的,编织成菱形的网状,异样的整齐,常常受到母亲,乃至邻居的夸奖,也常常让锐刺扎破了手指。

菜园里下了种子,小白菜露头了,菠菜伸叶了,洋葱抽绿了……春天的到来意味着餐桌丰盛起来了:小白菜和菠菜苗下锅清炒,鲜嫩爽滑,口感绝佳;洋葱辛辣,却透着股清香;至于各种野菜,不必多言。

最喜欢黄瓜,搭上架后就会疯长,一夜间都爬上去了,绿刺黄花,荡秋千一样挂着……黄瓜特有的清新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我拽着母亲的衣襟,指着我摘下来放在地上黄瓜说:“妈,黄瓜被风吹掉了!”一副惋惜无比的模样。母亲摸摸我的头,笑笑说:“风吹掉了,那你就吃了吧。”这事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可是母亲常常拿来打趣,即使是现在——我已人到中年。

小河沟的冰消融了,水哗哗地流淌,姑娘媳妇们在河边浣洗,她们的手红红的,我知道“春江水不暖”,那是刺骨的冷!泰戈尔说“春天是河边浣纱冻得通红的手”,于我,亲眼目睹那些劳动妇女的手,不是在亚热带的印度,而是在北中国的早春。

春回大地,大田里更是勃勃生机,梦中常常闪现的是山坳里散漫开放的紫茄花,一簇簇的在山雾里明灭;是花一般好看的柳絮,是能吹响的柳笛、马莲花,是仿佛一夜间飞来的黄莺,呆萌地在枝头蹦跳,却总能巧妙地躲过我的弹丸……还有,爷爷坟头的青草和野蒜,我趴在那里午眠,觉得自己这个做孙子的算是尽了份孝心,陪陪他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春天是养人的季节。在我的童年,我真的相信人是土生土长的。不像现在,踩着抛光的大理石地面,睥睨着岩石黄土,毫无痛感地剪断了自己的根。

关于作者: lu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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