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贴怎么贴在衣服上】乡情乡韵

『 “乡情乡韵”』

·买布做衣服 ·

/ 第 83 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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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施冰星

刚出生的七零年代，是黑白蓝灰的年代，一睁眼看到的是妈妈的麻花辫子和爸爸的中山装，还有穿着棉布小棉衣剃着小平头的哥哥。隔壁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都来看我，穿的也都是灰塌塌的，这个世界并不好看，于是我咧开嘴一个劲地哭哇。

一天翻到我和哥哥小时候的合照，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活像两个小叫花子，当时我就想，小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后来听妈妈说才知道，那个年代买布还要用布票，要买布，人民币加布票，缺一不可。布票的发放数量要看当年的棉花产量，最少的时候每人每年只有四五尺，刚够做一件衬衫的料，根本不够用。所以小时候哥哥穿剩的给弟弟妹妹，穿破了就打补丁，补丁摞补丁，也不舍得扔，扔了就没得穿了。

灰不溜秋的过到了六七岁。那一年，妈妈开始穿彩色的衬衫，也给我做了漂亮的红色小裙子，又薄又轻快的布料，颜色很好看。这是七十年代末出现的的确良面料，挺括滑爽，颜色鲜亮，是涤的，只掺了一点点棉，重要的是不用布票买。于是，家里人都添置了新衣服，崭新崭新的，开启了斑斓的八零年代。

到了八零年代，各种面料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平纹斜纹棉布的颜色和图案比以前更加丰富了，还有粉色的泡泡纱，花哨的人造棉，结实耐穿的灯芯绒。妈妈常借用隔壁家的缝纫机给我们做衣服，粉色泡泡纱的衬衣，双色的棉布小裙子，灯芯绒的小外套（那时候叫“包衫”），上面还绣点小花，贴些动物小布贴。每次试穿新衣服就像过节一样快乐，日子变得轻快而缤纷了起来。我的童年也从黑白老电影变成了彩色的宽荧幕。

长到十多岁，我就会拉着妈妈去买布料，让裁缝做衣服了。那时候百货公司的二楼天桥设有卖棉布的柜台，一卷卷整齐的靠墙排列着，碎花的，大花的，格纹的棉布，还有泡泡纱，人造棉，玻璃纱等各种面料。我常常在花布间徜徉，脑子里盘算着，这块湖蓝色的人造棉可以做个海军领的衬衫，那块格子棉布可以做条文艺的百褶裙，待我长发及腰，扎了小鹿纯子的发辫，越想越美……于是剪了布，在服装裁剪书上找了心仪的款式，让裁缝做。当时镇上有个裁缝技术很好，我常常拿了较难的裁剪图让他帮忙做。记得有件泡泡蝙蝠袖的白衬衫，我买了两米的人造棉给他，裁剪图太难了，他百般推托，我一次次地软磨硬泡，最后历时六个月，还是做出来了，做工果然好，束在牛仔裤里，手一举，好像白色的蝴蝶。

工作了以后，常去逛南街上的布料店，各个季节都有应季的衣料，做踏脚裤的“牛肚布”，做裤子西装的卡其布，冬季做大衣的呢料。记得那时夏季流行一种“麻纱料”，布料流畅地从墙上垂挂下来，像彩色的瀑布。夏日的傍晚，街上满是花枝招展的小镇姑娘，她们三三两两，快乐地穿梭于布店之间，往往身上还穿着新做的花衣裳，手里又拿着新花色啧啧称赞，每月一二百块的工资都这样交给这些小店了。买麻纱布料的人常常会掂一掂，看看重不重来判断一块麻纱料的好坏。麻纱料垂感好，花色多，凉爽透气，适合做衬衫裙子。剪一块做件花色衬衫，长裤夹腰穿在外面，再配双钉了钉的高跟小皮鞋，“嘀啯嘀啯”走在小镇清清静静的马路上，乌发及腰，衣裙飘逸，若能回眸嫣然一笑，便是小镇的一抹倾城的美丽了。

小小布料的变迁，看到了一个时代的变革，从保守走向开放，从简单到丰富，我们的生活也因此而绚烂。后来随着成衣的普及，越来越少的人去做衣服了。而那段买布做衣服的时光，伴随我们那段初识美丽，最爱装扮的年华，一起留在了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