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本报记者 龚梦泽
11月9日，华晨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祁玉民接受了《证券日报》记者专访。在近三个小时的访谈中，祁玉民就外界普遍关心的几个重要问题进行了解答，并重申了华晨坚持自主发展与合资合作并举，利用与宝马全面深化的战略伙伴关系有效实现了合资反哺自主的坚定决心和信心。
随着10月11日华晨宝马打响股比放开第一枪，沟通会上关于华晨宝马股比调整以及随之而来的集团战略业务变动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对此，祁玉民明确表态：“股权转让将于2022年完成。宝马在延长合资期限的同时，将向国内投入更多的新产品和先进技术。未来华晨集团将取得更多和更长期限的收益，不会对业绩造成负面影响。”
谈到对股比调整的看法，祁玉民表示，未来汽车产业政策不会倒向外方，而会兼顾中外双方利益。另一方面，他认为，股比放开也是倒逼包括华晨在内的自主品牌，要自力更生做大做强。“改革开放以来，自主品牌迎来了机会，但是自强不息的劲头欠缺，股比放开对于自主品牌来说，机遇大于挑战。”
事实上，从大连市副市长到国有车企掌舵人，丰富的人生阅历和从业经验使他对国内外时局以及经济形势洞若观火，分析问题时也往往不囿于汽车行业本身。此前，祁玉民就提出“我国车市容量见顶，微增长、负增长即将到来”。尽管与当时高歌猛进的车市氛围格格不入，但如今果然一语中的。
“十年前谈销量、谈增长率没问题，但在现阶段，量已经不是问题，质才是问题。我国汽车业应该把数字真正放下了。”祁玉民如是说。话虽如此，谈何容易。在如今以销量论英雄的中国汽车市场，量与质的取舍对垒让祁玉民本人始终争议缠身，负重前行。
华晨的取经固本之道
“对于股比的改变，我们应积极的对待，而非一味消极的评论，毕竟旧模式已经一去不复返。”祁玉民表示，（与宝马）提前签署股权转让协议，有利于双方更顺畅地安排接下来的新车引入计划以及其他长远战略的实施。
同时，他强调道，双方都是此次股比开放的受益者。合资公司30亿欧元增资后，华晨集团的收益不会减少，相反会随之增加。“股比变动的初衷即基于保障合资公司的发展以及双方股东更大的经济效益。蛋糕做大后，2022年后华晨25%的利润分成并不会低于此前50%的额度。此外，合资公司的财务总监仍将由华晨担当，涉及合资公司重大事项，华晨仍然拥有决定权。”
《证券日报》记者查询华晨中国2017年财报显示，报告期内华晨宝马净利润为104.75亿元。按此估算，华晨宝马1158亿元的估值，市盈率高达11倍，即使在上市车企中亦属于佼佼者。基于该笔不菲的对价，下一步祁玉民如何为30亿欧元资金找到稳健的出口将成为华晨内部的头等大事。
事实上，祁玉民带领下的华晨在资本市场布局运筹多年，早已做透了“宝马概念”。记者注意到，目前华晨集团除了华晨中国，还经营金杯汽车股份有限公司、新晨中国动力控股有限公司、上海申华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在内的三家上市公司，并无一例外的与宝马实现了“定点帮扶”。
首先，金杯汽车与宝马零部件供应业务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紧密的业务往来。2017年，金杯汽车尽管主营销量相对孱弱，但公司当年仍实现了1.01亿元的净利润收入。
《证券日报》记者注意到，金杯实现扭亏的主要利润贡献源于政府补贴和零部件业务。其中依靠零部件业务与宝马车型的深度配套捆绑，当年其零部件业务营业收入高达47.87亿元，同比增长39.54%；汽车座椅、内饰销量分别达到33.5万台套和35.8万台套，同比增幅高达33.36%和17.5%。
而作为国内少数拥有独立研发汽车发动机实力的轻型汽油机和轻型柴油机生产商，新晨动力在2014年就获得了生产宝马N20发动机的授权。去年新晨动力获得了包括1.6T（CE16）和1.8T（CE18）两款发动机的授权。目前如东风旗下的风行X7、风行T5以及越来越多的自主车型搭载了这款“宝马芯”。
至于申华控股，去年就通过重大资产重组完成了对申华晨宝100%股权的收购，实现了对申华晨宝下属21家宝马等豪华品牌4S店股权的合并。旗下宝利丰4S店更是宝马销售的主要经销商群体。
可以看出，通过上述一系列缜密的产业布局，华晨从整车生产、零部件供应、发动机生产和后期销售等环节套住了昂首的“马头”。而在华晨宝马和华晨雷诺两驾马车的助推下，业内普遍对华晨中国的未来预期看好。目前，华晨集团已成为辽宁省属经营规模最大、上缴利税最多的国有企业，员工规模已达5万余人。在祁玉民主掌华晨期间，这家省属企业更是带动了省内零配件配套企业200余家，拉动地方就业近25万人。
话语权在于核心技术
回溯此次华晨宝马的股比调整，在国家意志下，华晨汽车可谓实现了国家利益与企业利益的高度统一，同时力求将企业利益最大化。祁玉民对《证券日报》记者透露，“和宝马谈了80天，涉及内容纷繁复杂，包括股比分配的问题、车型份额和售价问题、合同延期问题、如何支持自主发展等，都需要逐一研究和解决。”
“外界认为75%的份额高了，但75%和70%的区别真那么大么？今后有车企哪怕谈到68%，与70%又相差几何呢？”祁玉民认为，大家还是要跳出传统的思维，未来发展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难道50对50就有话语权吗？如果有的话，早就把核心技术拿过来了。”
从销量数据看，华晨近年来的表现自然难言出彩，但销量不能作为企业唯一的评判标准。祁玉民对《证券日报》记者表示：“小小的华晨话语权却是最强的。”之所以敢这么说，因为华晨有全体系布局，有后程发力的潜质，他对华晨未来充满信心。
记者注意到，在与宝马的合作进程中，华晨坚持向大师学习，一副苦心孤诣、潜心求道的决绝架势，目前掌握了宝马授权生产的四款欧六标准发动机的核心技术。从这个角度来看，华晨可以说是国内为数不多拿到合资方先进技术的自主品牌车企。
“股比放开是趋势也是必然。早点谈好，他放心，我省心。与其纠结这些细节，不如腾出时间夯实自身。”祁玉民始终认为，外方只是学习的榜样，而非依靠的对象。
深谙师夷长技的祁玉民在此前中德密集的谈判中，签署了一份长期框架性协议，其中包括：一、华晨宝马将继续扩大投资和生产规模；二、通过华晨宝马，促进德国工业4.0与中国制造业升级的融合发展；三、启动宝马与华晨双方在第三方市场的开发与合作。
“我发展自主品牌，一定是两个杀手锏，一个是合资合作拿技术。第二个就是产融结合为发展自主获取资金。”在祁玉民看来，目前华晨的这种合作模式。不仅是过去的以市场换技术，而是在大平台上共同经营合资品牌和自主品牌。
在他看来，宝马对华晨的支持，是所有合资企业中，外方对中方支持做的最到位的。当然，在合资管理中，祁玉民也做出了取舍，“在管理上，我放弃了合资渠道管理，生产、技术及零部件管理。我不认为中方参与合资企业管理，对于合资就是好事。”
对于在合资关系中话语权较弱的说法，祁玉民有着另一种方式的解读：这种舍弃让华晨自主拿到了更多来自宝马的资金、技术支持。据祁玉民透露，由于华晨底子薄，不会搞冒进式研发。他也觉得同一级别不需要开发太多车型，尤其是对于现阶段的华晨，扎扎实实地做好一款新车，更符合发展实际。“引进合资，学习提高，更重要的是提升自主。在这个平台上用这些先进技术来发展自己。这种模式更有利于发展自主品牌。”
积极尽早应对开放大势
站在改革开放40周年的关键节点，在探讨华晨集团的自主创新与合资合作模式时可以发现，多年来华晨集团在如何坚持自主创新与合资合作融会贯通的问题上，已成为中国汽车行业践行改革开放的经典范本。
据《证券日报》记者了解，华晨集团已获得的四款欧六排放标准发动机，使其成为迄今为止国内唯一一家用市场真正换来核心技术的汽车企业。同时，这一举措也为推动自主品牌向上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
在股比限制即将解封的大背景下，谈及国有车企要实现转型升级突出重围，祁玉民给出了生动的阐述，即要坚持“上面红帽子，下面花裤子，撸起长袖子，抓住牛鼻子。”这里的“红帽子”指的是必须坚持公有制经济的领导地位；“花裤子”就是指要坚持推进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撸起袖子”是说转型升级必须要真抓实干；而“牛鼻子”是明确改革要切中要害，抓住关键问题。
据了解，在继续与宝马深度合作的同时，今年华晨还将借助雷诺平台消化吸收雷诺以及日产先进技术，并融入雷诺配套体系。“合资公司将共同研制世界先进的商用车制造技术、改装车制造技术、国际领先的新能源技术，建设更加完善的零部件体系，‘多快好省’地发展自主品牌，令自主品牌更加适应时代需求及未来发展。”祁玉民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