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文/砂糖兔
这个周末，德国汽车行业地震了。谁会想到2015年的大众作弊丑闻只是冰山一角，原来这背后牵扯出一个横跨20十多年的垄断组织，而主角是五家德国汽车制造商：大众、奥迪、保时捷、宝马和戴姆勒。如果最终调查属实，这将会是德国经济史上最大的卡特尔案（垄断案件）。
密谋20年，一个小小尿素罐背后的丑闻
两年前大众柴油门刚爆发的时候，就有外媒表示应该深挖整个德国汽车行业，而不应该局限在大众一家上。在美国柴油发动机作弊可能还要遮遮掩掩，但是在欧洲这几乎就是行业公开的秘密，而且没有任何处罚。
根据德国媒体曝光的调查文件，二十多年来大众、奥迪、保时捷、宝马和戴姆勒的上百名工程师和管理者以不同工作组的形式秘密举行会议，探讨技术、生产成本、供应商、战略，从车顶材料到供应商评估，甚至Adblue尿素溶液储存罐的尺寸，紧密合作的就像一家大公司一样。
拿Adblue举例，为了对抗日系车混动技术德国车企开始大力搞柴油车，柴油虽然排出CO2少了，但是NOx更致命，为了中和它就需要尿素也就是Adblue。但是储存Adblue的容器越大，成本越高。所以大家一起商议决定出了一个适中尺寸的容器大小，每辆车可以节省80欧元，如果一年卖1000万辆车，这可就是一笔巨款了。
2006年秘密委员会决定研究一下Adblue储存罐的尺寸问题，2008年9月经过若干次电话会议、邮件和面谈之后，戴姆勒、奥迪、宝马与大众汽车达成了一致，所有柴油车的Adblue储存罐都为8升。
这有啥不好的影响么？问题就在于，8升的尿素根本不够用，维持一万英里柴油车运行时的NOx中和所需的尿素至少19升，几家企业都心知肚明。几年之后欧洲和美国对于柴油车排放的法规越来越严了，尿素需求量也就更大了，但是几家企业不但没有增加尿素储存罐的容积，反而在奥迪牵头下达成一致，谁都不要私自增加储存罐容积哦。
那么不增加尿素，怎么满足严格的排放标准呢？这就牵出了下一个问题，柴油车排放造假。既然排出的NOx没有实际那么多，自然就不需要增加储存罐容积喽，厂家也就不需要增加成本喽，这个逻辑大家明白了吧。
政府包庇，欧宝被拒之门外
其实德国的汽车制造商联合会VDA一直在组织各种车企间的“秘密”交流，这也是行业中半公开的秘密。不过福特和通用的欧宝（还没被PSA收购时）其实也是VDA成员，但是却没有被邀请加入这个秘密小圈子，看来德国人还是很“团结”的，美国的企业不欢迎。
去年德国检方调查大众操控钢铁价格的证据时发现了这个惊人秘密，随后大众和戴姆勒都乖乖坦白了自己存在不当行为。但是他们这么做也绝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提前收到了政府部门透露的消息，所以赶紧表现良好求一个态度积极诚恳。
这也就牵扯出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德国政府部门对企业的包庇。比如组织秘密会议的VDA协会的头儿Matthias Wissmann，之前的身份就是德国交通运输部部长。
按照欧盟反垄断规则，对于参与卡特尔的企业最高可处以相当于其全球年营业额10%的罚款。如果这样计算，大众集团最高可能面临200多亿欧元的罚款，戴姆勒面临150亿欧元、宝马面临94亿欧元罚款。
而对于这五家企业来说，受影响的层面也不只是那批工程师，就拿大众集团来说，资料显示Adblue储存罐尺寸问题是在董事会层面获批的，所以牵扯到什么级别，大家也就清楚了吧。
垄断丑闻可能会给戴姆勒和宝马带来数十亿的罚款，而大众则可能面临更棘手的问题，工会的不满。保时捷工会负责人及大众集团监事会成员Uwe Hück直接对德国图片报说，我真是受够了这些欺骗和谎言。
“柴油门丑闻就是一个毒瘤，让整个大众集团都病了。婴儿粉是治不好癌症的，必须化疗。奥迪监事会应该把整个管理层都解雇了。我们必须把整个集团的骗子都肃清，不能放过任何人。”
实际上除了底层员工，很多大众集团的高层也都赞同Uwe的观点，有些核心管理层的高管对媒体表示，“这已经不是那个我们为之奋斗多年的大众集团了，很多高管觉得和那些犯罪分子为伍很丢人。我身边很多人都想尽快离开这里。”
德国汽车研究中心所长Ferdinand Dudenhöffer教授则认为，大众要么取消法兰克福车展参展计划，要么在八周内把内部完全整顿好，只有充分的公开透明才能恢复德国汽车行业丢掉的信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