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文 | 吕允山
笔者的父亲是济南市解放后第一批卡车司机，直到1975年退休，在省、市运输公司、省级机关、国有企业开了将近三十年的卡车，那年代汽车司机可是一个非常吃香的职业。当时人们推崇的四大优势职业是：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这也让我们兄妹几个自豪了好长一段时间。父亲在几十年的驾驶员生涯中开过的汽车也是五花八门，有美式车、有苏联车、有国产的解放、还有咱济南的黄河，甚至年近花甲，临退休前还在厂里的煤场子里开了半年的翻斗蹦蹦车，说起这翻斗蹦蹦车在咱济南故事还真不少。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济南市汽车很少，许多货物运输尤其是短途运输基本上靠人拉肩抬，有单人拉的地排车，有多人一起拉的大胶皮，拉车可是个苦力活，要是赶上上坡路真是累死个人，以至于衍生出一个青少年挣钱的帮工活——拉套子。
后来济南出现了一种柴油翻斗车做短途运输用，车前脸儿是一个大翻斗，司机一侧是发动机，机器旁边则是一个用以启动机器的大铁轮子，由于翻斗车开起来“蹦蹦蹦”的动静非常大，所以济南人管他叫“蹦蹦车”。这种车最早用于建筑工程，而驾驶员也多由房管局的地排车工人转行而来，他们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健硕的古铜色肌肉，大裤腰上缠着一根粗苘麻绳子，绳子一端挽一个大疙瘩，每当发动机器时驾驶员解下腰里的粗绳，把绳头上的疙瘩别到铁轮子凹槽里，然后绕上一圈，两脚蹬地，双臂较力，运足了气儿用力猛一拉，随着一阵“穷、穷、穷”的机器发动声，竖在车后的排气管向天空吐出一个个黑烟圈。司机收起绳子往腰里一缠，跳上车一踩离合一加油门，“穷、穷、穷”变成了“蹦、蹦、蹦”，潇洒的开走了。由于这种车操作简单而且实用，慢慢的后来许多企业的厂内运输也用上了它，运个煤炭运个散装原料都少不了它的身影。
当年关于“蹦蹦车”在济南还流传着一则笑话：说是有一位济南的司机开着“蹦蹦车”去北京买设备配件，想顺便瞻仰天安门。一路上风餐露宿，经过三天三夜的鞍马劳顿，第四天的凌晨进了北京城。刚驶入长安街，就被上早岗的公安人员拦住了，在检查了介绍信问明了情况后责令其马上开车离开长安街去买配件。这老兄好话说了一箩筐，人家北京公安就是不为所动，想看天安门？找个旅馆把车放好了回来看。没办法，这位司机只好解下腰里的绳子，缠到大铁轮子上，两脚蹬地，两臂较力，圆睁双眼，鼓腮运气，两只粗壮大大手猛一拉：随着“穷、穷、穷”的响声，突、突、突的黑烟直冲天空。吓得北京公安赶忙叫停：这太有损首都的形象了！得了您那，您老把车放到这里我给你处理，您该买配件卖配件，该逛天安门逛天安门，回来后我派车送您回济南。于是一通电话叫来了拖车、吊车，将这哭“穷”的“蹦蹦车”吊到拖车上，用帆布蒙了个严严实实，连同办完了公事私事，心满意足的司机一起，拉着向京城外驶去。
济南的汽车货运业经历了一个逐步发展的过程，早些年路上跑的有苏联的大吉尔车，这车又高又大就像一个火车头那样，载重量也大、国产车有一汽的解放、济南的黄河，还有一种叫做“581”的载货小三轮车也是济南生产的。改革开放使得我们的卡车尤其是重型卡车工业有了一个飞跃似的发展，比如国产品牌东风、解放、红岩、黄河；合资的品牌如斯太尔、奔驰；而轻型的卡车有长安、昌河、五菱、时代等等，一辆辆美观大气，性能优越，不仅满足了国内市场的需求，而且还出口世界各地。要说起重型卡车，当然还是济南的黄河、豪沃、斯太尔，等系列品牌，从当年的三峡建设工地，到航天飞机、探月工程等大型部件的运输，都能看到中国重汽的身影。这可是咱中国的骄傲，山东的骄傲，更是咱济南的骄傲。至于那“哭穷”的蹦蹦车如今恐怕在博物馆里也找不到了。
作者简介：吕允山，济南知名作家，近些年专注济南老街巷和泉水的宣传推广与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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