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8月29日，广安市广安区彭家乡向阳社区的水稻收割进入尾声，而这里历来是广安市稻谷收割较晚的地区。就在前一天，这里还有十几台收割机在连绵的稻田里进行收割工作，仅一晚过去，田间就只剩下了一台“雷沃谷神”收割机。
△张凯操纵机器，收割稻谷
这台收割机的所有者是张德全和张凯父子俩，来自河南驻马店市汝南县三桥乡。在外界，他们被称为“稻客”，也就是一群流动的、驾驶着收割机替稻谷经营大户收割稻子的新型农业雇工。据张凯介绍，河南省驻马店地区拥有职业收割机十几万台，而汝南县占有百分之八十的份额，那里走出的稻客在全国各地寻找“收割”机会。一般情况下，稻客是以车队为单位，而跟张德全父子同车队的另外8人，4台机器已经上高速去等他们了。
彭家乡稻田里，
今年最后一批寻找机会的河南稻客
站在彭家乡向阳社区田坝上一眼望去，几乎很难看见未被脱粒的水稻，田间基本上只剩下轻飘飘的谷草。只有在该社区附近的广花路旁一块旱田里还能看见一台红白色“雷沃谷神”收割机，正“嗒嗒嗒”的沿着特别的线路，在那一亩多一点的稻田里进行着收割工作。
△待收割的稻谷
驾驶这台机器的是张凯，今年26岁，由于常年在太阳下劳作，黝黑的皮肤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大，脸上微微有一点婴儿肥，1米7的个子，穿着黑白条纹的衬衣，好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从事这个行业将近8年了。他的父亲张德全则站在田坝上，带着一顶红色的安全帽，有点像一个“包工头”。张凯更喜欢叫他“老板”，他是汝南地区较早的一批“稻客”，从事这个行业有15个年头了，如今主要负责联系需要收割的农家、谈价收钱。
△张德全（右）与村民谈价
时值晌午，张凯坐在那台庞大的机器上，室外温度超过35摄氏度，随着收割机的抖动，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机器上。他操纵着收割机在田间转了几个圈圈，约十分钟，这片田里的稻谷就全部装进了他那台收割机的大肚子里，又通过收割机前段那条长长的输送带，吐进稻田主人在田坝处早已经准备好的蛇皮口袋里。
△张凯在收割机车内等待
四川多山地丘陵，地形起伏大，如何使用收割机？正当记者疑惑之时，只见张凯将两张蓝色的钢制梯子稳稳地搭在田坝上，还用手试了试它们的稳定性，然后收割机就顺着梯子爬上了田坎。“偶尔会有收割机爬坡或者下田失败，翻倒在田边。”张德全说，行驶收割机爬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不仅驾驶者容易受伤，收割机也可能受到损坏。
收完这块田，张德全得了200元，他仔细摸了摸纸币，放进钱包后，就准备装车上路寻找联系下一批需要收稻子的农民了。
辗转大半个中国
车轮滚滚就是家
刚从广安区悦来镇进入彭家乡的时候，彭家乡的水稻还低着头挂在田间，当张德全父子俩离开时，稻谷已经铺成了金黄色的道路。村民们将收回来的稻谷用薅扒弄开，晒个头天的大太阳，差不多晒走稻谷大半的水汽。
当村民们围坐在一起讨论自家晒着的谷子产量时，张德全父子又要开车启程了，他们得跟收割时间赛跑，也就不得不常年在车上漂着。从4月份走出家门，他们得沿着河南-广西-四川-湖北-河南-东北-广东-广西等路线跑遍大半个中国再回家过年，在明年这个时候跟当地人联系好后，又会回到广安。
大半年的时间不是消耗在收割地里，就是蹉跎在他们的车上。
车就是他们第二个“房子”。张凯打开那辆豫Q牌蓝色骏铃卡车的车门时，里面灰色的垫子上露出一截薄薄的毯子，在座位后面放着一些他们睡觉时需要的物品。一年里的260多个夜晚，张德全和张凯一个睡在驾驶座，一个睡在副驾驶座，他们的收割机睡在卡车的车厢里，和车队其它成员一起，成为那最易感到孤独却又能体会到一丝温暖的异乡客。
“只有去到新疆或者东北那边，我们冷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选择住旅馆。平时，我们都睡在车上。干这一行，赚的就是辛苦钱，住了旅馆也就没多少收入了。”张德全说，这个行业只要肯下力，天气好，基本上只赚不赔。刚开始加入“收割大军”时，大部分农村地区还不能接受收割机，一亩地收几十块钱也算可以，后来随着农民对收割机的接受程度变高，有些地方政府也会跟机队联系，走南闯北，他们记下了一个又一个地区的联系方式、气候情况、田地数量、亩产状况。到了第二年，跟各个地方的熟人直接联系，有活做，循着路线去就行了。
“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呆了一周了，基本上收割完了。下午在附近转一转，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帮忙收割的。”张德全父子俩开着载着收割机的卡车驶出了向阳社区，明天就和另外4组人汇合，上高速出川，前往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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