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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个长得黑不溜秋的人,人送外号大梅。真不知道当初是谁给起了这么个讽刺的外号。大梅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对象。整天贼溜溜的眼睛,踅摸村里的小媳妇。农村人都规矩着呢,任凭你的眼睛再勾魂,那帮小媳妇愣是不触电。

“邪门,小说里可都是这样写的,这帮小娘们咋都不中招呢”

“难道是还不够煽情?”

大梅从口袋摸出那本《爱情宝典》又翻到了那一页,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页码都有了褶皱。

“透过门缝,他看到了她丰腴的身体。喷头的水蒸气越来越大,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从脖子一路往下,身体不由自在的扭动着,像是游动的水蛇。欲望在这一刻爆发了,再也把持不住,再也无法忍受,他轻轻的推开了门,闯了进来。他搂住她的腰,嘴唇压在她的唇上,她居然没有反抗。或许她也在等这一天,等这一刻的到来。为此,他们都等了太久太久,等得心急如焚,等得心一点一点的碎掉……”

哎呀,不好,他立马合上了书,看不下去了,下面……。他想平缓了气息,没想到根本行不通。光棍的日子不好过啊!他想到了隔壁的冬梅,三十来岁,那脸蛋像是浸了水,那个水灵。咬上一口,想必能出水来。那身段,只有在小说里才会有。可怜富贵那家伙,愣是没福享受,结婚才一年多,就生了一场怪病。从此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冬梅倒是也耐得住寂寞,只是惹得村里的那帮老爷们垂涎三尺,馋得直流口水。每次冬梅翘着圆鼓鼓的屁股在村里走过,那帮老爷们的口水可以浇上几亩地了。当然,冬梅也没少挨村里那帮长舌妇的唾沫星子,有的还直接跑来家门前撒泼,开口满嘴的大粪,说浪货,狐狸精投胎吧,勾引自己的男人都瘫了,又想出来祸害别人。

“过分,太过分,自己管不住男人还来怨别人。”大梅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在墙头说了话。

“走了,快走了,不然,别怪我大梅不客气!”

“大梅,你早晚也被祸害了。”那胖乎乎的娘们指着大梅就喊上了,“大梅啊,不会每晚都爬墙头吧!依我看,直接拆了算了,两家合一家多好啊!”

那傻乎乎的胖女人一下说到了大梅的心坎里了。大梅气的青筋暴涨,丢过来一块石头,“滚,快滚!”

大梅和冬梅家只隔着一道不高的墙。他也像村里的那帮老爷们一样的眼馋冬梅散着香气的身体。每个晚上,他靠着这本《爱情宝典》熬着。只是没想到越看越耐不住,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了,滚热,有种欲火满身的流窜着,他想平息,却总是弄巧成拙。受不了了,熬不住了,他会爬上墙头,偷偷的窥视冬梅。虽然他也知道这不道德,可他控制不了啊,他太想有个女人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就没遇上个中意的,所以一直就单着。他看到冬梅在给富贵做按摩,轻轻地揉着,两年了,每一个夜晚,她都会这样平静地按摩着他的全身,贴着他的胸膛喃喃细语。

“富贵,快醒来吧,我快撑不住了!”

“富贵,我需要你,需要你保护我,你说过的会保护我一辈子,难道你就这样安静的躺着,忍心看着我被人欺负吗?醒来吧,我累了,想要一个怀抱!”

……

大梅很少喝酒,他不喜欢酒,甚至有点恨。他的父亲因为酗酒闹事,砍死了人,被关进了监狱,一关就是十五年。那些年,母亲一个人带着他,生活很是拮据。上到小学五年级的大梅就辍学了,他再也不想去学校,再也不想看到同学鄙夷的目光,再也不想听到村里人的那些冷嘲热讽,他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他想远离父亲带给他的这一切。后来,他变了,跟着一群社会无赖到处的滋事,为此被关进拘留所好几次。十八岁的那年,因为盗窃罪被抓,关了五年。十八岁,美好的年华,没想到大梅就是这样度过的。这次出来之后,他收敛了很多,只是劳累的母亲病了,而且再也没醒过来。

“好好的生活,别再做傻事,堂堂正正的做人!”

母亲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是弥留之际说了这句话,然后眼角流下了眼泪,她走了。从此以后,大梅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一过就是这些年。他的父亲出狱的那天,他没去,他不想见他,永远不想,听说老父亲到处捡破烂维持生活。

……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大梅喝了闷酒,原本是想把自己灌醉,醉了最好,一下倒下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是一夜。没想到,那家伙的酒量愣是没醉成,反倒是神经高度兴奋。他爬上了墙头,鬼使神差的跳了下去,溜到了冬梅的门前。门虚掩着,还留有一丝的缝隙,大概是天太热的缘故吧。他醉醺醺的眼睛透过门缝看进去,他看到了冬梅。那张小床上,冬梅光洁的身子。花格的内裤,上身罩着充满诱惑的粉色胸罩。她的脸绯红,想必正做着美梦,身体翻来翻去。大梅感觉浑身像是过了电,想,太想一下闯进去了。他悠悠晃晃的站在门外,像是在梦里,那感觉如此的美妙。冬梅完全没有注意到大梅,而此时的大梅完全沉浸在他美妙的梦里,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碰到了那扇门,门吱悠发着声。

“谁?”冬梅听到了响声,一下爬了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人,一定有人!她朝门的位置望去,不望也罢,一望几乎吓掉了魂,大梅提着裤子正站在门外,只见他悠悠晃晃的,嘴角还微微的笑,冬梅不禁“啊”一声。

冬梅一时被吓到了,一想到刚才完全的被一外人看的一清二楚,她又羞又臊。大梅倒像是一下酒醒了大半,忙提着裤子,跳过了墙头。

第二天,冬梅就把墙头又垒高了很多。

大梅想解释,却不好意思开口。冬梅也臊的很,总是躲避着大梅。

……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冲淡着记忆,又过了一段日子,冬梅给大梅介绍一门亲事,是冬梅娘家的亲戚。模样长的清秀,就像冬梅一样的脸蛋。只是那姑娘看到大梅的第一眼就翻着白眼珠,“表姐,你怎么什么人都给我介绍啊,你看看他那穷酸样,看看那家破的那样,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下辈子吧!”

“灵,他人不错,日子以后俩人慢慢过呗!”

“表姐,我才不稀罕,你喜欢你自己留着吧,反正表姐夫也瘫了。”

“你,……”冬梅气的红了脸,那叫灵的女子径直就走了,走过大梅的身边的时候,还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大梅看着气的红着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冬梅,“算了,我的事你以后别掏心了!”

……

下午的时候,村里的小孩都闹哄哄的,听说村里来了一个疯女人。大梅也赶过去凑热闹,村子的边上有一大片的柴草垛,每家每户都把从地里收回来的玉米秸秆一类堆放在这里。村里的柱子,也咧着嘴往那走去。

一个柴草垛边,已经聚集了几个大老爷们。他们蠢蠢欲动,想要进去探个究竟,谁也不敢第一个进去。

“切,一群胆小鬼,想要吃腥还害怕被咬,我去!”说话的是黑子,一张黑脸孔,长着腮边胡须,他自告奋勇的第一个猫着身子钻了进去。只听见里面一阵厮打,喊声,然后,就见黑子提着裤子,满脸抓痕钻了出来。

“还真是野猫,驯服不了啊!”黑子落荒而逃。

“我还不信了,我去!”柱子还有旁边的栓子迫不及待的开始解皮带。

“哥,让我来!”大梅说了话。

柱子和栓子还没来得及应声,大梅早已钻进了柴草垛。一个乱蓬蓬头发,衣衫不整的女人瑟缩在一角。她怕怕地望着大梅,眼里有泪。

“别怕,我来带你走!”

“相信我,伸过手来!我带你离开!”

大梅一脸的真诚,他真得只是想带她离开,他看不惯这帮老爷们欺负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子。虽然,他是男的,也有欲望,但他绝对不是发情的公狗到处的配种。他望着她,“相信我,我只是想带你离开!”女子居然真的伸过了手,大梅拉着她的手,跑出了柴草垛。

“你他妈的大梅,耍我们呢!”柱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大梅拉着那疯女人已经跑远了。

柱子和栓子那一帮人也不是吃瘪的料,他们来到大梅的家里堵他。果然,跑了一圈,本想让那女子走了,不想她竟然不撒手,愣是又跟着大梅回到了家。

“你小子不地道啊,是不是嫌我们碍事,自己找地方开荤去了?”柱子一句话,惹得大伙都笑了。

“我是救你呢,柱子哥,你家的杏花嫂子那可不是好惹的主,再者,就杏花嫂子那模样还不比这样的好上六十倍!”大梅倒是机灵,他知道柱子栓子一帮人那都是一耙耳朵。

“还有你啊,栓子哥,你家枣花嫂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技巧有技巧,你至于在这疯女子的身上下功夫吗?”

没一会的功夫,那帮老娘们就闻声赶了过来,一个一个提溜着男人的耳朵回了家。

“大梅,让你白白捡一便宜,好好享受吧!”柱子一边哎呀着疼一边还没忘了打趣大梅。

“你还是照顾好你的耳朵吧!”杏花用力地把柱子的耳朵打了一个圈。

“姑奶奶,你轻点啊!”

那疯女子扑哧一下笑了,“你会笑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哭呢,你家是哪的,怎么来这里了?”大梅把女子领着进了屋,拿下脸盆,让她洗了脸。

“我,我没有家!别,别赶我走,让我留下吧!”女子洗了脸,还把那头发往后捋了捋,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显现了出来。大梅看得愣了神,真耐看。

晚上,大梅让女子睡里屋,自己睡外面的地上。女子好像是累了,躺下就睡着了,大梅却失眠了。他摸出那本《爱情宝典》又翻到了一页。

“酒精的作用让她近似疯狂了,她偷摸地爬上了他的床,她以为他睡着了,她真得以为他睡着了,所以才这么大胆,她是一羞涩的主,虽然一直都很喜欢他,却从来没有勇气说出口。她遇见他的第一眼,她就确定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他有家庭,有漂亮的妻子和女儿。而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分钟也好。她来酒店开了房,只为了这一夜,她处心积虑准备了很久。她喝了很多的红酒,脸红彤彤的可爱。他睁开了眼睛,伸过手来紧紧搂住了她,柔情的目光,望着她羞红了的脸,说,等你很久了,从第一次的遇见,我就知道逃不掉了……”

大梅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像是梦里一般,女子竟然躺在了自己的怀里。大梅开始抚摸她光滑的身体,一路摸到了下面。突然,他惊讶的叫了一声,下面竟是硬邦邦的物件,比自己的感觉还要……他一下推开了女子,天呢,她竟然是两性人。

天还没亮,大梅就送给女子一些干粮,打发她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

一年一年就这样混过去了,当年的大梅成了土埋半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的心好像从不曾老去,如果可以,他还想娶妻。

一天,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敲响了他的门。“老哥,找碗水喝。”她拎着一个包裹,一辆小弯梁自行车停在门口。“来吧,屋里有热水,锅里有凉开水,喜欢喝哪一样?”想必是一赶路的累了渴了,大梅热情地招呼着。

“那就去屋里喝?!”妇女拎着包裹进了屋,贼眉鼠眼地环顾一圈。“你家嫂子呢?”

大梅苦笑,“哪有什么嫂子,这么些年了,我自己过!”

妇女故意地蹭了大梅的身体一下,“大哥,把我留下吧!让你好好享受下男女那点事!”这么些年了,大梅还是那么敏感,虽然年龄不饶人,他的那物件还是本能的挺了。

那妇女一下坐在了大梅的腿上,开始抚摸他的胸部,“好硬朗的身体,保证有能量吧!”妇女跑上床上,“过来啊!”大梅也蹒跚地爬上了床,他开始抚摸妇女的那两朵软棉花,这么些年了,他什么都没忘,当年那本《爱情宝典》虽然早已找不到了,或许早就丢进了柴火炉子做了引柴火,可里面的情节,套路他都清清楚楚。这些年,他也就是靠着这些生活。他开始吻她,解她的衣服,妇女一下翻了脸,“老不正经的,这么急躁干嘛!”

“大哥,咱们先去集市一趟呗,买点东西准备一下,我要明媒正娶的跟你在一起!”

大梅喜上眉梢,打开柜子上的锁,摸出了钱。不多不少,正好两千。“走吧,现在就走!”妇女接过钱放在包裹里,起身出门。大梅紧跟着出了门,他还在锁门,妇女一脚蹬起自行车一溜烟的走了。

“抓贼啊,抓贼啊……”大梅晕了过去。

两千块钱,是大梅全部的积蓄。本想着有一天死了,让族里人帮着发丧。没想到,仅仅几分钟就中了招,上了骗子的当。他悔啊,想什么媳妇呢,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

他醒来的时候,冬梅坐在床边,眼泪汪汪的。这么些年了,一堵墙隔着两个人,一边是她,孤单的一个人,一边是他,寂寞的一个人。她守着不能动弹的丈夫富贵过了十年,他偷偷的爬上墙头偷看了她十年。富贵最终还是走了,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注视着冬梅,心一点一点的碎掉。最后的那个晚上,冬梅在给他做按摩的时候,他流了泪。该知足了,是时候走了,十年了,整整折磨她十年了,看着俊美的样子一点点的老去,他的心都在滴血。冬梅,我的妻子,一生最爱的女人,谢谢你!他流泪了,整整十年了,他没有一点一丝的表情,像是个活死人,他流泪了,他居然流泪了。冬梅以为富贵要好起来了,她高兴,她惊喜,她看到了希望。她帮他擦掉了眼泪,亲吻着他,“富贵,你说过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要陪着我一辈子!”

“富贵,快点好起来吧,我等了你十年了。不要再让我继续等下去了!我怕,我怕我会老去,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富贵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了一点眼泪,温度一点点的散去,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发僵。冬梅紧紧地抱着他,试图给他取暖,但是丝毫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冬梅索性躺了下去,紧紧地贴着富贵的身体。她吻着富贵冷冷的嘴唇,他没有了呼吸,他走了,永远的走了。冬梅发疯一样的喊他,晃他,他再也感觉不到了。在那一个寒冷的冬天,冬梅哭哑了嗓子,娇美的脸蛋瞬间变得苍白,她像丢了魂一样的傻傻地望着门外飘落的雪花,倒在了雪地上。是大梅把她抱进了屋里,放在了床上,裹上了好几层的被子。他帮着点上了炉子,被窝里的冬梅冻得直发抖,嘴唇,鼻子都发了青,手脚缩成一团。大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爬上床躺了下去,紧紧地抱着冬梅,他滚烫的身体一点一点温暖着冬梅那冻僵了的身体。冬梅像是做了一场梦,春暖花开的梦,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的苏醒。她看到自己正躺在大梅的怀里,大梅好像睡着了,浑重的酣睡声,悠扬而美妙。冬梅继续闭上了眼睛,她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这些年,她需要这个怀抱,温暖如春。

大梅一觉醒来的时候,冬梅脉脉含情望着他,他麻溜的下了床,他不知道要不要解释,其实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帮她取暖。

“我知道,我都知道,谢谢你!”冬梅说了话,“谢谢你一直都在帮我,保护我!”是啊,她都知道,都清楚。这些年,富贵瘫了,村里的那些男人对她垂涎三尺图谋不轨,那些女人又恶语相向诋毁她的名声,只有他一直不离不弃的保护着自己。半夜,她也会想起墙那边的他,想起那些年的那些事。

……

“我们凑一起过吧!”冬梅说了话,这些年了,一堵墙,让他一直徘徊在她的门外,默默的关心爱护着她。“拆了那墙吧!”

大梅老泪纵横,幸福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可他大梅真的等来了幸福,在他六十二岁的这一年,他终于结束了光棍生活。

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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