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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威摩托车椒江之威摩托车?

我姥爷年轻的时候一脸麻子,皮肤黝黑,爱抽烟,牙也熏黄。属相是龙,封闭乡村,不到农忙日子闲。我姥爷喜欢走街串巷替邻里熟人张罗相亲,路走的多,认识的人也多。时间长了,众人起哄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麻龙”。

我姥爷也是出了名的爱抽烟爱喝酒。年轻的时候给人说媒,主人家中午留饭,菜可以不丰盛,酒也不必是好酒,但一定要管个够。

我姥爷抽老式的大烟斗,玉石嘴,长长的烟杆子,下面挂着一个装烟草的布袋,一天一袋不过瘾。我们经常跟他说,抽烟有害健康。我姥爷很不以为然,他说抽烟也能长寿,不到死的那天他离不开烟。他还跟我们讲太姥爷抽烟喝酒一辈子不忌口,九十岁高龄还能长出一口小米牙。

年后一夜入了春,棉服脱下。中午太阳大,气温高,老爷子脸上红扑扑的,还没喝酒,人就微醉了。中午屋后香椿树发了嫩芽,采摘下来切碎和鸡蛋一起下油锅炒,椿芽的香味浓烈,下酒最好。

我姥爷每天中午两盅小酒下肚,打开话匣子,说戏论史,从古至今。我姥爷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爱听戏爱听书,一肚子的故事全放在饭桌上来说。我姥爷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家里穷,过得苦,人还是又瘦又矮小,由哥哥带着去淮南矿上做工。要下井作业,乌漆嘛黑的深井不知道通向哪,站在井边人就眩晕,更别提下井。无奈吃不了矿上这碗饭,只得回农村。

农村自有农村的好处,跟着韩姓大哥去放印子钱。人多也有三分胆,我姥爷脸上不笑人自威,雪白的纸条拿出来,墨水一写,红手印一按,等着到秋连本带息来收钱。

去河里捉鱼,打坟头的三猫子,水草足,野生水产也丰富。夏天在北地田头河里游泳,被东西咬了腿,两只手掯下去,好家伙,一只野生大王八!每当说到这个,我姥爷就不禁感叹,世道变啦!水都不清澈了,哪里还能见什么野生大王八。

一九七六年,韩庄的新姜刚从地里长出来,家里的老少爷们齐上阵,白胖的姜牙子上了自家的木制驾车子,没人舍得尝一口。姜丝去泥洗干净,撒上粗盐,进坛腌制,随着我姥爷去山东。

从安徽到山东,我姥爷徒步拉车走上六百多公里,白天守着生姜过,夜晚睡在车子旁。到山东,入了夜,脚也来不及歇,就听得地面一阵轰隆响,我姥爷以为有人来短路偷生姜,一车生姜全家人一年的指望,我姥爷来不及想,拉起车子无头苍蝇向外跑,天亮才知道唐山大地震,哪里是有人短生姜!

刚入夏的日子,扁豆秧沿着树枝架爬上墙,映着红色的瓦,绿色的铁大门。

新草长出来,羊群饲料足。白天太阳热,晒的人也懒。我姥爷穿一件黑色的棉布褂,戴一顶黑色的旧毡帽,坐在家门口的树下看羊,主要是防着乡村流窜的小偷小摸。农家人值钱东西少,但是家家都养几个小畜生儿,蚊腿也有二两肉,毒个狗,撸个羊,逮上几只村口河里戏水的大白鸭,不务正业的几个中年人偷鸡摸狗的混日子。

晚上才有好戏看嘞,白天来蹲点的小毛贼晚上来拜访。我姥爷早有准备,一头厚实的斧头放屋门口,夜里睡不沉,听到异样的声响,大黄汪汪叫,我姥爷拿起斧头爬水泥石梯登上房顶,大喝一声“谁在那?我一斧头劈死你!”中气足,嗓音洪亮,哪里像是老人家!大黄在后头欢快的跟着,汪汪助威。村头几户人家夜里被吵醒,嘟囔道:“麻龙又吆喝小偷喽。”

我姥爷养羊大概有十六年了。几百平的乡下大院子里,一个个砖房小隔间里养着十几头羊,温顺吃草的是母羊,围着母羊的是活泼的没上缰绳的小羊羔,最神气的是身上一块白毛一块褐色毛的种羊,大种羊健硕有力气,挣脱缰绳在院子里溜达,这时谁也不敢上前,只有赶紧跑到河边把给羊割草的姥爷叫回来。

老爷子听到我们的呼喊,默了默不说话,不慌不忙地带着镰头,背着敞口的粪箕子往家里赶,身上的汗湿的白衬衫让草汁染上一条条青印子,墨绿的印子,黑印子。到了院子里,我姥爷抽出一捆晒干的麻丝,站在井边,脚踩麻绳的一端,黑乎乎的大手紧紧抓住另一端,顺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飞快地搓起来,最后系上结,用力扯一扯,栓羊的麻绳做好了。

我姥爷慢慢地走到大种羊旁边,鼓起一口劲咬紧牙根,一手掯住羊角把羊头向下按,一手把麻绳圈套到羊头上收紧,再神气的羊也得乖乖的被我姥爷扯着向羊圈走。

羊多,对方圆村里人家的养羊情况也熟悉,羊贩子都喜欢来找我姥爷带个路引个头。我姥爷坐上羊贩子的摩托车,到养羊的乡亲家帮衬两句,羊能卖个好价钱,我姥爷也能赚个提成。每次从外面回来,中午的饭桌上他都要得意洋洋的跟我们炫耀今天赚了多少钱,然后说起路上遇到的熟人趣事。

酒足饭饱我姥爷肯定是要回屋睡一觉的。夜里看羊防小偷只得白天补眠,塑料罐装的二锅头喝好,大烟袋抽过瘾,一觉睡到傍晚。

从农业大学毕业的年轻小伙子找上门来,聘请我姥爷帮他养羊,一个月一千块,包吃住,自己家的羊也可以放到羊场了去养。年轻人回乡创业,政府支持大力补贴。小伙子极力劝说我姥爷去他的羊场看一看。

我姥爷到羊场一看,羊场里有河有井,有桥有路,几百头羊散落放养。羊群生病了,年轻人打针,大学学的就是这一行!我姥爷回家考虑了几天,越想越觉得是个好差事,就答应了。

在羊场住了一周,我姥爷就要回家。年轻的大学生空有理论,成天开车进城逛街购物陪女友,不是踏踏实实养羊的人。我姥爷一个人对着空空的羊场,远处的羊群,一天见不到一个外人,说不到三句话,也不用去河边到处割草料,突然闲下来,反而无所适从。意气风发的去,灰溜溜的回。

社会发展的大风吹进白杨树遮盖下的农村,城镇化的脚步打乱了这片不起眼的土地上人们的生活节奏,我姥爷满足充实的小日子被拆迁的机器打开了缺口。

高大的白杨树,夏季里枝叶正浓密,黑压压的盖住村口的昏暗的灯,遮住进村的小路,大黄的犬吠显得深远。老屋在夏天的夜里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吸收掉所有的旧人往事,带走人的部分精气神,变成砖瓦废墟。

大院子被机器推倒,羊群匆忙地被贱卖掉,院门前的菜地,绿油油的菜苗被砖块重重地盖住,河被填平,几十年的大白杨被砍倒,树根被挖出来,一个个大土坑像被人挖去眼珠后黑乎乎的眼眶子。

我姥爷还没反应过来就糊里糊涂地搬进了新农村的小洋楼。出了家门就是光秃秃柏油路,自由自在的生活突然被圈死。我姥爷换上干干净净的新衣新裤反而别扭起来,每天站在门口看着呼啸而过的车,话也少了,人也变得沉默起来。

新屋住半年,在家门口就遇到车祸,医院里住半年。肇事者家属殷勤嘴甜,要认我姥爷当干爹,趁我姥爷不注意的时候拿走病历人间蒸发了,报警,打官司,上法庭。

我姥爷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被这些新时代的处理问题的手段绕花了眼,糊里糊涂地被肇事者家属掏光了老底。摸清了所有底细,官司变的难打起来,家里人埋怨我姥爷没心眼,被人三言两语就骗了。官司打了一年,身体病痛折磨加上心里压力,老爷子一下子老了许多,人也不再精神,身体也虚胖起来。

出院以后,我姥爷连院门口也懒得去,只在房间客厅里走动,电视看着没意思就到院子里躺椅上坐一会。我姥爷的人生两大爱好也被剥夺了,烟也不能碰,酒也不让喝。饭桌上,小孩子都读了大学工作了,他的那套好好学习的理论再也用不上了,年轻人的婚恋生活观念也不一样了,也没有人再听他那老一代的教导。

被拆的老院子带走了姥爷的精气神,住宅的变迁改变了姥爷大半辈子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模式。现代社会发展的太快,让这个在封闭农村神气了一辈子的人应接不暇,三百平的小洋楼圈住了我姥爷的老年生活。

白杨林下的老屋,河边丰沃的草料,大黄的犬吠,温顺的羊群,这些大概都只残留在我姥爷一声声的叹息里了吧。

(返乡导师汪成法,安徽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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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王梅,安徽大学17级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生。安徽省阜阳人。

我从小在阜阳的一个村庄长大,后来慢慢搬离老家,离故乡越远,故乡的样子在心底越来越模糊。我们可以离故乡很远,甚至慢慢淡忘掉故乡最初的样子,但是故乡给予我们生活的智慧,对待生活的态度和观念,却一直伴随着我们。

第二篇文章,以“我姥爷”为代表的封闭乡村里的流氓地痞,他们年轻时封闭在乡村里,勤劳能干,在乡村不断城镇化过程中,不断丧失话语权,从乡到城,不断展现了他们的老态,无所适从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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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颖、梁鸿、白岩松、梁永安、孙良好、薛晋文、张欣、汪成法、赵普光、谭旭东、赵建国、严英秀、刘海明、陈晓兰、曾英、唐云、徐兆寿、胡智锋、辜也平、杨位俭、刘广远、吕玉铭、庞秀慧、晋超、张德明、金进、黎筠、武少辉、陈离、叶淑媛等与李辉共同成为《返乡画像》首批“返乡导师”!正在带领首批近30所院校学生,共同推动青年知识分子乡土报告……

文|王 梅 出品|头号地标

人文指导 | 叶开(中国顶级文学编辑)

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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