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从小谷围岛南亭渡口到珠江对岸南村镇市头渡口，水域相距1.2公里。这条摆渡路，南亭村渡工关泽辉已走了30年。
一年365天，关泽辉一半的时间在渡船上，他的每天工作几乎一样：早上5点开渡，晚上9点停渡；每15分钟一趟船，一天来回64趟。除去恶劣天气停渡外，过去30年，他渡客已有数十万次。“如果不是江面上船太多，担心会船碰撞，我现在闭着眼睛也能开个来回。”关泽辉笑着说。
这位老渡工有什么故事？近日，广州日报记者走上渡船采访了他。
日常：往返珠江两岸64趟
7月18日下午14时，太阳正烈，记者在南村镇市头渡口见到了关泽辉。黝黑的脸，壮实的身材，松垮的衬衫、短裤，身上斜挂一个售票包，胸前一张支付二维码牌，很符合人们对于乡村渡口渡工的想象。
在市头渡口大约停留十多分钟，大家推着单车、摩托车，还有拉货小三轮稀稀拉拉上了船，“一次10多人吧，坐渡船的人越来越少了！”关泽辉叹了一声气，就忙着收起渡船踏板、关闭闸门。此时，同伴已启动老渡船，开始掉头驶离渡口。
记者注意到，乘坐渡船者大概有两类人，一类是大学城的学生，一类是两岸村民与务工者。“有了桥，有了小汽车，越来越少人坐渡船了。”南亭渡口收费公示牌上写明，“定价方式：市场调节价。人、自行车每次1元，摩托车每次2元。禁止电动车、三轮车、四轮车等车通行。”
“只要不挂天气预警要停航，我们每天都按时出船。”关泽辉说，从市头渡口到南亭渡口水域距离有1.2公里，每趟船15分钟，一小时大概能跑4趟，从早上5点开工到晚上9点收工，一艘渡船一天下来来回跑64趟，一个月要1920趟，30年下来，关泽辉在这条“钟摆式”渡船路线上已走过了近70万趟。
传承：兄弟两人承父业
今年46岁的关泽辉是南亭本村人，他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过去南亭渡口是由有两家人来做、两艘船来跑，互相竞争。”关泽辉说，上世纪80年代初，乘坐渡船的主要是两岸村民，小谷围岛上的村民种了菜，要拿到对面市头集市上去卖。
1983年，南亭渡口轮渡统一收归了村里管理，关泽辉的父亲与他人合伙承办了一艘船，父亲当上了渡工。“那时候，我10岁左右，和哥哥经常跟着父亲下船玩。”关泽辉说，在自己的少年岁月中，这片江和渡船留下了深刻记忆。
关泽辉向记者展示了当年渡口的照片，当年的码头只是个浅滩，由江边石级小路下船，现在南亭渡口是20世纪80年代由港澳同胞筹建的。老渡轮是小木船，30个客座，密密麻麻坐满了人。2008年，在番禺区交通局补贴下购买了现在这一艘船，最多可载客60人。记者看到，为了方便车辆上下，如今的渡船只剩下靠边的铁座位，中间成为站立区。
关泽辉13岁就跟着父亲在船上做帮手，16岁考取船舶驾驶证入行，与父亲一起每天往返两个渡口之间。“后来父亲老了，我和哥哥就接过了渡船的工作。”关泽辉说，两人成为了南亭渡口上的“最佳拍档”，两人还请了一名收费员兼水手来帮忙。
“从我16岁拿到驾驶证，在南亭渡口正式掌舵开船，我当渡工已有30年了。”关泽辉说，他见证了渡口的热闹，也见证了它的衰落，“随着路桥飞架、地铁开通，来坐渡船的人越来越少了，渡口越来越冷清了。”
风光：田野乡村到繁华城市
在渡船乘客区有一个狭窄的铁梯，借此可以来到二楼渡船驾驶舱。驾驶舱只有2平方米左右，关泽辉坐在一张高高木凳上，专心掌舵。破旧的仪表上显示着柴油机水温、油压、电流数字，另外两个仪表显示盘已掉落破损。
记者看到，驾驶舱里还有一张木板搭建的休息区，“收票员忙完了，就来这里坐一会。”记者看到，休息区内摆放着一台旧风扇、茶杯和一台导航仪。
一天要在渡船上待16个小时，该怎么吃饭呢？关泽辉说，有时候自带米和电饭煲，上岸“借电”煮饭。有时候家人送饭到渡口，拿到后在渡船上，一边开船，一边吃。
“驾驶舱有一个好处，这里是渡船的最高点，可以看风景。”关泽辉表示，过去30年，他在渡船里看着看着大学城落成，珠江两岸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过去渡船是在乡村之间往来，田野是渡船的背景，现在背景成为了高楼、大桥。
“你看，后面是南村镇的一个望江大型住宅区，前方是大学城，而我们渡船走过的水域下面就是地铁7号线，而左侧南沙港快速路飞跨珠江。”关泽辉一边开船行进，一边向记者讲解眼前的风景。
现状：经营越来越难
“现在一天渡客不到千人，一天下来渡船油费就要四五百，再减去承包费、帮手的工资支出，剩下的也不多了。”关泽辉说，纵然是“鸡肋”，但是还是要坚持做下去，也是为履行对乘客的约定，“很多老乘客要搭早晨第一班船去对岸，假如有一天我们爽约了，第二天他们可能就不坐了。”
据了解，目前，番禺区有10多个乡镇渡口，平均每个渡口有7名渡工，全区一共有90名左右的渡工。“很多承包人本身也是渡工，随着路桥越来越方便，渡船乘客越来越少，经营普遍较难。”关泽辉说，希望政府能对渡船经营者进行补贴，“毕竟，渡船还是一种补充性的交通方式。假如没人乘坐了，我们自然也就停了。”
另一方面，政府对于渡船这一种水上交通的安全性也表示担忧。记者在市头村渡口看到一块“城市风险点危险源警示牌”。风险特征为：淹溺；风险等级为橙色；负责单位为安全生产监督管理部门；管控措施中写到“督促渡口主体责任单位建立、健全安全生产责任制”“严格要求渡口相关人员持证上岗”等等。
南亭古渡日落成为大学城一景
南亭古渡位于大学城四大保留村之一的南亭村内，是大学城内仍保持运作的渡口之一，过去大学城四面环水，轮渡成为岛民主要的出岛交通工具，目前南亭——市头的航线仍是大学城连接番禺南村的交通线。
据了解，南亭渡口的历史可追溯至南汉年间，距今已有千年历史，在源于南汉的“昌华八景”中，南亭渡口曾被纳入并命名为马步归帆，如今南亭村仍保留的马步通津街名可以佐证，显示南亭渡口古代曾是海上丝绸之路上较为繁忙的船舶停靠点之一，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如今，南亭渡口上依旧古榕参天、宽阔的埗头让人可亲水玩耍，面朝珠江可以远眺多座跨江大桥，成为市民体验广州水乡文化的好去处。“特别是南亭渡口日落成为大学城的一景。”一位大学城学生告诉记者，当落日余晖铺展在江面上，将江水染得金黄，美丽至极，吸引了很多人来此观赏。
图by网友@於缘爱拍照
来源：广州日报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肖桂来
视频：肖桂来、张延、李文琤
编辑：广州日报全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