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我去挖虫草
牧草开始慢慢返青，也迎来了虫草季。更让我暗喜的是爱人出差，我可以骑刚买的摩托车出去“撒野”。
在地图上找到距离合适、盛产虫草、路线不错的尼玛乡后，去那曲县宣传部开了一张去虫草产区的“路条”（就是采访函，可惜没留照存念），5月26日的一早，到加油站加上油，我就独自骑着摩托沿那曲河而下，去与牧民一起体验采挖虫草的生活。那年是2011年。
牧民在摩托车上和我耍帅，座下的就是我的银钢“虎125”摩托。摩托还是自动挡的。
那曲河是怒江的上游，在不同时期有“哈喇乌苏”、“黑河”、“那曲”等不同的称谓，就因为汉语是黑水的意思，还有人考证那曲就是《禹贡》所言之黑水。
没人带路，之前也没去过，挑着大道冒蒙走，一路虽颠，开起我的银钢“虎125”摩托，当起“牧民”，心里却撒开了欢。行驶在那曲河畔，清晰的河岸线和圆润的怪石记录着这条古老河流的沧桑岁月，清澈的河水透着圣湖一般的碧绿，让人怡（虎）然（了）自（吧）得（唧）。
马蹄湾。
过查龙电站走20多公里，那曲河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像马蹄一样踏在藏北草原，也像圆月弯刀。马蹄湾虽然没这个大拐弯儿那个大拐弯儿（怎么到处都是大拐弯儿）那样雄壮，但那接近360度的水湾绝对称得上完美。可惜没处打听名字，噗通乱拍了一气照片后，我就称它为马蹄湾了，那探险篡改地名的窃喜心理甭提多爽。
马蹄湾里草滩上没有想象中应有的人文建筑，的确也不需要。涉水而入的牦牛群就成了最好的点缀。
尼玛乡海拔4200米左右，距那曲县有130公里，在摩托上足走了4个多小时，为下乡专门购（臭）置（美）的旅行包都颠开线了。害的我心疼，等到了乡政府接洽找到住处后，我马上索要针线，一边缝一边吃桌子上的干羊肉。扎江（现在是那曲地区行署副专员）作为县领导分片负责尼玛乡，安排当时的兽防站干部珠扎陪我到位于政府所在地北面的西莫果村体现生活。时间略晚，见面商量了第二日的行程，就分头休息了。
虫草露出的尾巴。
早晨9点吃饭后，我们来到乡里一个不起眼的土坯房，各自加了一个大可乐瓶的汽油就出发了。翻过一座小山，溯一条叫当布曲的小河而上。
自然形成的道路有些颠簸，但摩托车足以通过，不一会我们来到了拉郎沟里的扎康巴山脚下，山上不远处就有牧民在匍匐前进，寻找素有“软黄金”之称的冬虫夏草。
旺布和扎拉。
当我喘着粗气，边爬边歇地来到采挖地点时，叫旺布的牧民已经采到了12根虫草，另一位村民扎拉上山不久，刚采挖到了两根。“这里有虫草！”旺布就在笔者的附近发现了一根。只见在他探着头的地方隐约有一个紫褐色、短短的小棍露出地面，那就是虫草的尾巴。找虫草也是一个技术活，如果眼睛不亮，是很难发现杂错于蔓草间、与泥土颜色相近的草尾的。
学着他们的样子，我跪在满是灌木丛、杂草和干湿牛粪的山坡上，恨不得鼻尖都贴在地上，却一直没有发现它一点身影。珠扎也纳闷地说，去年还找到了几根，今天怎么就找不到呢。山区里出来、从小也是采野菜一把好手的我也想马上找到，既想显摆显摆，也暗想一根六七十块钱呢，够我回去的油钱。
挤在我身边的嘎玛仁吉和普琼次仁。
可能稿子写多了把眼睛搞疼了，真是找不到。让老乡划个一本书大小的圈，嘿!还真是找不到。
找着虫草上山，慢慢就爬到了山顶。扎康巴山海拔4800米左右，俯望群山、河谷，甚为壮观。采挖虫草时，劳动力多少很大程度决定家庭收入的多少，因此每家每户除了年迈的老人和幼儿在家外，基本都出去采挖虫草了。
扎康巴山上采虫草人的身影。
时间慢慢到了中午，刚才还是艳阳天现在却一阵冰雹来袭。高原天气多变，熟悉天气变化的村民早有准备，大家拿出大塑料布，并招呼我们也过去躲躲，就这样，男男女女、大人小孩挤在一起，抽烟的抽烟，吸鼻烟的吸鼻烟，有的索性裹起藏袍躺在地上。
冷风携着冰雹劈劈啪啪地打在塑料“帐篷”上，头顶轰隆隆的雷声让不少年轻妇女发出“啊默默”的惊叹。倒是小孩格外兴奋，挤来挤去发出开心的笑声。12岁的嘎玛仁吉和15岁的普琼次仁挤在我身边，一起看相机里的照片，不时露出俏皮的笑。这两个小孩都挖到了20多根虫草。
在扎康巴山远眺那曲河谷的群山。那条小河也是我进山的路。
冰雹持续下了半个多小时，群山瞬间变得雪白。钻出拥挤、憋闷的“帐篷”，扎拉伸伸腰，信手拈来唱起优美的藏北民歌，歌声在山谷回荡。还有的在刚躲冰雹的屁股底下找到一根虫草。不远处另一伙人仍躲在“帐篷里”，不时传出格格的笑声。
冰雹过去，阳光透过云朵洒落下来，草地上的冰雹慢慢变软。人们散开来，又匍匐在地上，慢慢寻觅。村民们要到晚上8点左右才会下山，我们决定到山下去找留守帐篷的老人那聊一聊。
老人达吉留在山下照看小孩。
“刚才山上打雷，担心的很，害怕有人会被伤到。”今年62岁的达吉住在乡政府所在地，这个季节特意来照看孙女，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怕。
邻居的一个小男孩今天也托给达吉照看。小男孩眼泪汪汪，刚刚因为想妈妈哭过一场。达吉抱着小男孩，领着小孙女走进帐篷，赶紧倒碗水安抚小孩的情绪。
阴干虫草的袋子。
“过去，在西藏地方政府管理时，这个山上是不准挖虫草的。”达吉告诉笔者，一是人们担心挖虫草会招来自然灾害，加上差税够多了，没人去挖虫草。刚开始挖的时候还是人民公社的时候，供销社把虫草作为一种药材来收购，那时一斤虫草7元左右。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的改善，虫草价格不断攀升，采挖虫草才渐渐成为牧民的重要生产活动。
达吉拿出油炸面食让我们品尝。虫草季节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帐篷里也备满了各种生活用品：饮料、啤酒、干肉等等。珠扎和我跟他人家要了开水泡方便面，再丢进去几根松软的藏北干牛肉，吃的有滋有味。
清理虫草。
采挖虫草时，每家每户除了年迈的老人和幼儿在家外，基本都出去采挖虫草了。在另一个帐篷里，一个几个月大小的婴儿被裹在被子里，嗷嗷待哺，奶奶心疼地抱起小孩在低矮的帐篷里走来走去。
天色渐晚，采挖虫草的人们开始归来。达吉的儿子贡秋和儿媳买卓颇有收获，挖到了40多根虫草。小女孩凑到妈妈身边，麦卓抱了一会儿又放了下来，她开始准备晚餐了。
回来的路上，顺便考察了一个文物古迹废墟。
虫草采挖回来还裹着一层泥土，趁天还没黑，牧民要剥去泥土，用牙刷刷干净，然后装在一个丝绸袋子里，慢慢阴干。
山谷里的帐篷炊烟升起，我们也踏上了回乡里的路，兜里没有一根虫草。
本期编辑：扎西白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