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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为追求漂亮小娘子,两度“离魂”化身鹦鹉,感动阎王,美梦成真

离魂,是指灵魂离开自己躯体独立行事。离魂故事是将自由活动的离魂作为主要叙述对象,通过不同时空中的离魂活动,产生令人惊异的故事情节。《聊斋志异》作为中国古代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共收录491篇故事,其中涉及离魂情节多达50篇,这些离魂故事中饱含着作家的创作意识和情感。

纵观《聊斋》中的种种“离魂”故事,我们可以发现,女子离魂大多是为了摆脱世俗礼教束缚,而男子离魂则是要突破不平等社会制度的呈现。他们在着重教条、阶级分明的社会里,不但无法随心所欲,且得面对和忍受种种压迫。在不用面对死亡的情况下,“离魂”是唯一让他们从传统框架挣脱出来的方法,藉另一种状态为自己争取、追求理想。

《阿宝》篇是《聊斋》诸多“离魂”故事中,情节最为丰富的一篇。被嘲为“孙痴”孙子楚,为了能能都得到女主人公阿宝的爱情,两度“离魂”,终于感动了阿宝,答应委身下嫁;他的死也意外地印证了阿宝的真情。总的来说,蒲松龄以“痴”贯穿整篇,把“痴”的各种意涵在各人物身上充分地发挥出来,反映了作者自己对人生的执着和各种追求。

孙子楚“痴”暗喻蒲松龄自身的执着精神

蒲松龄一生之中,为求功名,自顺治十五年(1658 年)开始参加考试,及至康熙五十年(1711年)才得补为岁贡生,五十多年间,蒲松龄在科场上穷尽精力,与孙子楚在情场上所付出的努力,有异曲同工之处。

孙子楚对阿宝的“痴”,就如蒲松龄对功名的“痴”;孙子楚以阿宝未必如想象般美而迟疑,就如蒲松龄对功名的执着存在怀疑。蒲松龄身处透过科举求仕的时代,认为取得功名是读书人最好的出路。在追求功名的五十多年间,屡试不第的他,曾有诗曰:

潦倒年年愧不才,春风披拂冻云开。

穷途已尽行焉往?青眼忽逢涕欲来。

一字褒疑华衮赐,千秋业付后人猜。

此生所恨无知己,纵不成名未足哀。

科场失意,潦倒不堪,自言空有一身才华却得不到赏识,可见他曾对自己的执着出现怀疑,只是他始终没有放弃考试,后又撰写《聊斋》,聊以寄情,以传后世。

87版《聊斋》阿宝 郑晖饰

在《阿宝》故事中,孙子楚两度离魂彷佛是蒲松龄在“追求”与“舍弃”之间徘徊的缩影。蒲松龄以“生有枝指,性迂讷”来介绍男主人公孙子楚。“生有枝指”是双关语:

一方面对孙子楚的身体特征──拇指旁生有第六根手指进行描述,一方面以生有“枝指”来突显其与众不同。性格木讷、样子呆滞又不善辞令,藉书呆子的形象顺理成章地把他命为“孙痴”。

这“痴”是故事点晴之处,亦是全文核心。透过故事把在世俗人眼中代表无知、愚笨、迷糊的“痴”巧妙地投射在乡人身上,而那异于常人的“痴”──执着,则藉孙子楚的经历显现出来。

自古婚嫁讲求门当户对,阿宝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孙子楚虽为名士,亦不过是社会底层的潦倒书生,二人地位悬殊,欲结为姻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文中说:

有女阿宝,绝色也。日择良匹,大家儿争委禽妆,皆不当翁意。(《聊斋志异》

阿宝父为阿宝招婿,引来各方子弟求亲,却没有一人能让阿宝父满意,因此刚刚丧偶,家境窘困,且有“孙痴”之称的孙子楚自然不例外。乡人知道孙子楚难以得到阿宝父的认同,阿宝更不可能答应下嫁,“劝其通媒”只为戏弄他。怎料他冷对众人笑语,漠视身分门槛,使媒人向阿宝提亲。

乡人认为孙子楚此举是高攀,是妄想,是不自量力,以其“痴”──无知作为把柄肆意地嘲讽,此举使孙子楚的“痴”形象越加深刻。不过,他凭着坚定的决心,力排异见,积极追求阿宝,体现出其执着。就是说,乡人的嘲讽越是激烈,就越能突显出孙子楚对自身价值和目标的肯定。

87版《聊斋》阿宝 郑晖饰

阿宝是富家千金,若人们无法从社会门第的框架跳脱出来,就不能以自身身分认同来对待彼此关系,这样阿宝永远都是难以接近的千金小姐。

然而,孙子楚的概念是:妻子亡故,适逢女子(阿宝)招亲,二人的婚姻状况完全符合结褵的条件,于是使媒人向阿宝提亲。由此可见,孙子楚只不过是单纯地把阿宝看作待嫁女子,而非乡人眼中的千金小姐,故其求亲的做法并无不妥。

况且阿宝父为女儿招亲时,是否有订下额外条件,篇中并无提及。在此前题下,求亲之人的机会理应是平等的,故孙子楚向阿宝提亲,实在不能作为证明孙子楚是“痴”──无知的凭证。

观乡人以此认定孙子楚是“孙痴”,反而把他们身上那隐含着无知的“痴”毫不保留地揭露出来。从这点可见,孙子楚的“痴”在于其对自我价值的执着,对目标追求的执着。

《阿宝》:使妓狎逼之,则頳颜彻颈,汗珠珠下滴,因共为笑。《聊斋志异》

孙子楚“頳颜彻颈,汗珠珠下滴”显然是害羞和紧张的表现,他身为粤西名士,饱读圣贤之书,因陌生女子亲近自己而有“頳颜彻颈,汗珠珠下滴”的反应,是知耻的表现。反之,乡人乃此事的始作俑者,“知其然”亦故意“诱之来,使妓狎逼之”更是进一步暴露了他们的无知。另外,乡人于清明时强邀孙子楚同行以接近阿宝,《阿宝》:

生亦知其戏己;然以受女揶揄故,亦思一见其人。

对于乡人的目的,孙子楚并非懵然不知。他表面顺应乡人之意,实际却是借此一见阿宝,解除心中疑惑,可见他做事之前是有经过深思的,足证孙子楚并不是无知的人。故孙子楚的第一个“痴”可以体现“向阿宝提亲”和“清明会阿宝”二事之上,前者表现了其对自我价值的执着,后者则表现了其对别人价值肯定的执着。

87版《聊斋》阿宝 郑晖饰

蒲松龄出身为商人家庭,其为父亲蒲盘所写的传云:

公少力学,而家苦贫,操童子业,至二十余不得售,遂去而賈。数年间,乡中称为素封。然权子母之余,不忘经史,其博洽淹贯,宿儒不及也。《蒲松龄年谱》

由此得知蒲父本为读书人,因家贫而被迫从商。从蒲盘弃儒从商亦能成为乡中“素封”,证明其能力非凡;其闭门读书,学之渊博可媲美宿儒,亦足见其才华。传又云:

后累举四男,食指烦,家渐落,不能延师,惟公自教。《蒲松龄年谱》

蒲松龄兄弟四人皆从父亲研读经典,其父从商既久而不忘经史,可知蒲盘对儒学的态度。蒲松龄在其父熏陶下,家道虽已中落,亦改变不了其热衷功名的心。入仕与经商,前者求名,后者取利,观察蒲氏父子的取向,二人皆侧重以名来肯定自身价值,故科举考试对蒲松龄来说就是自我价值的追求。

孙子楚的性格、外貌和处事态度屡次招来乡人的嘲弄。其个性憨直:“人诳之,辄信为真。”就算别人说谎欺骗,亦深信不疑;敦厚克己:“或值座有歌妓,则必遥望却走”总是刻意与歌妓保持距离。

然而,乡人却把此举当成捉弄他的机会,“使妓狎逼之”就是故意要把他陷入尴尬局面,孙子楚果然害羞得“赪颜彻颈,汗珠珠下滴”,为乡人笑柄。后来,乡人有恃无恐,文中道:“貌其呆状,相邮传作丑语”,乡人模仿孙子楚木讷呆滞的神态,到处宣扬,故意丑化他。

孙子楚循规蹈矩,克己守礼的态度,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使其成为乡人戏弄、嘲讽的原因。从儒家角度看来,面对歌妓,孙子楚的做法和态度完全合乎于礼。

孙子楚

《孟子‧离娄上》:

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按孟子(前 371-289)所言,男女保持距离的确是礼的表现,除非情况特殊,否则没有血缘关系或非夫妻关系的男女,应当避免任何身体接触。孙子楚刻意与歌妓保持距离,只是深明“男女授受不亲”之理,且付之于实行而已。

或有问:孙子楚刻意避开歌妓,却屡次接近阿宝。既然知晓“男女授受不亲”之理,何以二者同为女子,态度却有异,根本就是碍于歌妓身分,而耻与亲近。此点可以引用前文有关身分认同的概念来解释。

乡人眼中的阿宝是难以高攀的人物,但孙子楚单纯地把她看作普通女子,以媒人聘之,以情动之。既然孙子楚的观念能够超脱门第,何以会因歌妓的社会地位而耻与之为伍呢?加之,“男女授受不亲”并不包括血亲关系或夫妻关系的男女。对孙子楚来说,歌妓与阿宝虽同为女子,但是他已经视阿宝为婚嫁对象。

孙子楚

《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根据蒲松龄“有女阿宝,绝色也”、“娟丽无双”的描述可见,阿宝乃绝色佳人。后来从乡人看到阿宝的反应,更是肯定了阿宝的美。另外,“生痴于书,不知理家人生业,女善居积,亦不以他事累。……居三年,家益富。”

二人成婚后,孙子楚专注于学,家中事务皆由阿宝打理,在其经营下,孙家渐渐富裕起来,证明阿宝并非一般徒有美貌的女子。由此可知,孙子楚把握机会与阿宝亲近,又不顾自身安危,为其两度离魂,后藉鹦鹉之躯陪伴左右,直言:“得近芳泽,于愿已足”,这完全是因为阿宝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故对其展开积极追求。反之,歌妓与孙子楚并无任何情感关系,与之保持距离乃其对传统男女之礼的执着,是理所当然的做法。

在《阿宝》故事中,处处看到传统对孙子楚的影响,就如现实中的蒲松龄,不论是求仕,还是著书,传统都带给他很大的束缚。

87版《聊斋》阿宝 郑晖饰

康熙十七年(1678 年),蒲松龄乡试落榜,与李文贻游大明湖时写下七律二首,透露自己一心求取功名的,却再试不第:

《聊斋诗词集说》

百年义气满蓬蒿,此日登临首重搔。

秋恨欲随湖水涨,壮心常凭鹊山高。

鬼孤事业属他辈,屈宋文章自我曹。

知己相逢新最乐,芒鞋踪迹徧林皋。

在儒家建功立业的思想熏陶下,蒲松龄自顺治十五年(1658 年),便专注参加考试,以争取入仕机会。康熙十七年乡试落第,他在诗中表示“鬼孤事业属他辈,屈宋文章自我曹”,一方面指出屈原和宋玉的文章地位之高,是鬼神小说(指《聊斋》)不能相比,更故意说自己不应该再写《聊斋》之类的小说,反映小说难以得到普遍认同;一方面以“鬼孤”之怪异暗指科场黑暗,《聊斋自志》言:

披萝带荔,三閭氏感而为骚;牛鬼蛇神,长爪郎吟而成癖。自鸣天籁,不择好音,有由然矣。……遄飞逸兴,狂固难辞;永托旷怀,痴且不讳。展如之人,得毋向我胡盧耶?

蒲松龄指屈原不得志而“披萝带荔”,有感而成《离骚》,故自己亦会藉《聊斋》不讳痴地直抒胸臆。由于小说在当时得不到普遍认同,使蒲松龄颇为受挫。不过,康熙十八年(1679 年)蒲松龄于毕际有家设帐,对其继续创作《聊斋》起了正面作用。虽然《聊斋》初稿于此年结集完成,但蒲松龄仍有陆续作故事的补充。

毕氏虽是官,但对鬼神小说并不排斥,更以行动表示支持,不但为蒲松龄提供创作题材,而且亲自为《聊斋》撰文,其中《鸲鹆》、《五羖大夫》二篇,文末处写有“毕载积先生记”、“毕载积先生志”,就是出自毕氏之手。

由此可见,小说在传统概念的束缚下,难以得到重视,故蒲松龄亦以“鬼孤事业属他辈”来抒发小说被压抑的不满。在此背景下,能得到毕际有的赏识和支持,对蒲松龄继续致力《聊斋》创作,有着积极作用。

为追求阿宝,孙子楚不惜两度离魂;为接近阿宝,孙子楚甘愿化为鹦鹉,其中“离魂”令人难以置信。《阿宝》:

生独默然,及众他适,回视,生犹痴立故所,呼之不应,羣曳之曰:“魂随阿宝去耶?”亦不答。

孙子楚清明初遇阿宝,对其一见钟情,从此不能自拔。当乡人回过神来,只见孙子楚立于原地,没有任何反应。其中“魂随阿宝去耶?”的一问,但明伦评之为“点醒笔”,此问带有嘲笑意味,离魂本为不合常理之举,故戏言离魂是为了达到取笑孙子楚的目的。而前文提及,“痴”为故事中心,“离魂”是孙子楚执着的表现,乃故事点睛之处。

加上,清明初会阿宝,魂魄即随之而去,使其躯体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躯体是灵魂的载体,灵魂是躯体意识的所在,故人的意识全在于灵魂处。孙子楚离魂源于对阿宝着迷,无奈躯体成了他与阿宝接触的鸿沟,灵魂脱离躯体就是要冲破界限,忠于自己的情感。后来,对阿宝的思念使其灵魂再次离开躯体,附身鹦鹉,这些都反映着孙子楚对阿宝的执着。

离魂反映孙子楚对阿宝的“痴”,好比蒲松龄对《聊斋》的“痴”。蒲家在其出生前已家道中落,无法晋身仕途的蒲松龄,家境愈加窘困,失意于科场,加上生活潦倒,满腔孤愤只能寄托《聊斋》。康熙十九年(1680 年),淄川一带时值大旱,其母亡故,更是无力治丧。在如此情况下,蒲松龄仍然致力于《聊斋》的撰写。

尽管他曾言:“鬼孤事业属他辈”,然自蒲松龄年谱看来,康熙十八年(1679 年)《聊斋》初稿结成,而至成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 年)的《夏雪》篇可见毕际有为晚明户部尚书毕自严之子,康熙二年被罢去通州知州一职,后归故里。家有占地十亩的石隐园,蒲松龄曾于此授徒三十年之久,初稿结成后的廿八年间,他对《聊斋》的创作与增补,始终未有停歇,足以反映其对《聊斋》的“痴”。

观《阿宝》故事,一言以蔽之曰“痴”。文末异史氏曰:

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

因此笔者将孙子楚的“痴”解读为“执着”,其之所以能够坚定意志去追求,凭的是胸中执着。这份执着冲破了门第制度的高墙,感动了阿宝;这份执着更潜移默化地感染了阿宝,让其在孙子楚亡故后,信守当初生死相随的承诺,最终感动阎王,使孙子楚得以还阳。若蒲松龄笔下的“痴”只是无知、是愚笨、是迷糊,又何以有如此庞大力量,足以感动神明呢?

孙子楚对阿宝的追求源于对自我价值的痴;对歌妓的反应源于对礼教的痴,离魂源于对情感的痴,而乡人对孙子楚的嘲弄亦是源于痴。至于谁的痴是“执着”,谁的是“无知”,就看读者如何理解蒲松龄了。

从孙痴到蒲痴,孙子楚对阿宝的痴情其实暗喻蒲松龄对功名的执着

孙子楚的“痴”令他成为被乡人戏谑的对象;他为了阿宝两度离魂;他在封建社会下,终于勇敢地冲破门当户对束缚,与阿宝结褵。而年仅十九岁,在府、县、道三试中,以案首取得参加乡试资格的蒲松龄,本以为能在科举场上一展才华。然而,在《聊斋》成书之前,蒲松龄已四尝乡试不第的滋味。回溯其一生,七度应考乡试落榜,最终以七十二岁高龄,才得补为岁贡生。

自廿一岁到从心之年,蒲松龄考了五十多年仍未放弃,足以证明其对功名的热衷。尽管尝尽挫折,但他仍以自勉联勉励自己,曰: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他相信只要坚定志向,汲取失败经验,不断努力,终有一天必定能成就理想。《阿宝》故事中的孙子楚,其追求阿宝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从冷对别人的嘲弄、断指、两度离魂、招魂,经历生死,到最后死而复生,他以执着娶得阿宝,更受到上位者的赏识。蒲松龄毕生追求功名,过程虽然辛酸,但仍有结发妻子刘氏不离不弃,最后补得贡生之名,亦算是对他半生努力的肯定。

《新聊斋志异之阿宝》赵阿宝~杨丞琳


(一)断指

孙子楚听从乡人建议,向阿宝求亲。当他得知阿宝提出的条件──“渠去其枝指,余当归之。”后,即自断其指,此部分是典型的“难婿”桥段。文中道:“以斧自断其指,大痛彻心,血益倾注,滨死。”

虽然阿宝这条件纯属戏言,但不知就里的孙子楚却认为这是故意刁难他,目的在于测试其求亲诚意。孙子楚为表诚意,便挥斧断指,那彻心之痛使他昏死过去。

孙子楚“断指”只为完成阿宝的条件,反映他对阿宝的执着,

同时把他敦厚的个性表现出来。反观阿宝,在婚姻大事上,竟随口以戏言相对,任性妄为,态度轻佻,完全漠视了孙子楚的心意和安危。若以“戏言”二字把阿宝那不成熟的行为轻描淡写掉,而将孙子楚为表诚意而断指之举,当作是其“真痴”的证据,这样实在是本末倒置。

至于蒲松龄自小受父亲熏陶,希望功名能复兴早已中落的家道,改善其窘迫的生活,故他在试场屡屡受挫亦不怨。

《新聊斋志异之阿宝》赵阿宝~杨丞琳


(二)第一次离魂

孙子楚“断指”之举虽未能感动阿宝,但从“女亦奇之”可见,“断指”已然引起了她的注意。承接着“难婿”的概念,阿宝再“戏请去其痴”,惜此言却使孙子楚对她却步。

文中道:

生闻而哗辨,自谓不痴;然无由见而自剖。转念阿宝未必美如天人,何遂高自位置如此?由是曩念顿冷。

当得知阿宝再次开列的条件后,孙子楚连忙为自己辩解,但苦无向阿宝当面解释的机会,遂以“转念阿宝未必美如天人”为借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表面上,“阿宝未必美如天人”是让他放弃求亲的念头;事实上,是阿宝看他去“痴”的话让他感到挫折,又苦无解释的机会。加上,孙子楚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见过阿宝,对她的印象全来自乡人之口。阿宝的话难免会让怀疑自己积极求亲的对象,是否值得他全心付出。有如蒲松龄追求功名的数十年间,挫折感曾让他对自己追求的目标感到怀疑。

然而清明初遇是故事的转折点,让孙子楚对阿宝一见钟情,扫除了他心中所有的疑惑,灵魂更随之而去。文中道:

遥见有女子憩树下,恶少年环如墙堵。……众情颠倒,品头题足,纷纷若狂。生独默然。及众他适,回视,生犹痴立故所,呼之不应。群曳之曰:“魂随阿宝去耶?”亦不答。

乡人见阿宝时,不住地对其“品头题足,纷纷若狂”,孙子楚的反应则是“默然”、“痴立”。


《新聊斋志异之阿宝》赵阿宝~杨丞琳

蒲松龄透过乡人的反问,道出孙子楚第一次离魂,其意义分别是:第一、确立目标,为下文孙子楚对阿宝锲而不舍的追求提供合理的解释;第二、响应主题,离魂把“痴”的执着具体呈现出来。

屡试不第令蒲松龄对求取功名这个目标产生怀疑,但当他把目标认清后,便会抱着“破釜沉舟”、“卧薪尝胆”的态度继续努力。

乡人将孙子楚送回家后,其“直上床卧,终日不起,冥如醉,唤之,不醒。”孙子楚第一次离魂,因“觉腹中奇馁”而把他为阿宝着迷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萌生回家的念头。“饥饿”是生理反应,吃饭是生理的需要。

蒲松龄出生时,家道中落,与兄弟分家后,生活更艰苦,为了糊口,他在应付科举的同时,先后担任幕僚和私塾老师。他以“觉腹中奇馁”的生理反应,暂时掩盖对阿宝的追求,道出求取功名固然重要,但现实生活的需要亦不容忽视。

《新聊斋志异之阿宝》赵阿宝~杨丞琳


(三)第二次离魂

孙子楚家人招魂,尽管把他带回了现实生活,但是其对阿宝仍然无法忘怀,希望能再次见到阿宝。文中道:

生既离床寝,坐立凝思,忽忽若忘,每伺察阿宝,希幸一再遘之。浴佛节,闻将降香水月寺,遂早旦往候道左,目眩睛劳,日涉午,女始至。

孙子楚知悉阿宝浴佛节将往水月寺礼佛,便提早去守候她,就算等到“目眩睛劳”也没有离开。又:自车中窥见生,以纤手搴簾,凝睇不转,生益动,尾从之。女忽命青衣来诘姓字,生殷勤自展,魂益摇。

原来孙子楚离魂一事早已使阿宝“阴感其情之深”。浴佛节再遇,阿宝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更使人问其姓名。阿宝的态度加深了孙子楚对她的情,其灵魂虽不至于立刻躯体分离,但对阿宝益增的思念使其魂附鹦鹉,希望与阿宝作伴,直言:“得近芳泽,于愿足矣”,而“他人飼之不食,女自飼之则食。女坐,则集其膝;卧,则依其床”,来证明自己只忠于阿宝的态度,阿宝知其情深,不忍其如此,终以“君能复为人,当誓死相从”答应下嫁。

后来,阿宝母以担心招孙子楚为婿,将遭人耻笑为由,欲拒绝此门婚事时,阿宝即以“矢不他”表明自己的决心。而阿宝父提议招赘,从阿宝“壻不可久处岳家,况郎又贫,久益为人贱。儿既諾之,蓬茆而甘藜藿,不怨也”之言可见,嫁给孙子楚后需要面对的问题阿宝是知道的,她仍愿意下嫁,反映其态度的坚决。

蒲松龄科场失意、生活潦倒。有关生活之事,友人或可帮忙,但求取功名,就只能靠他自己。他以“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自勉,又以阿宝答应下嫁孙子楚,表示对取得功名抱着乐观的态度,只要不放弃,终有一天可以成功。

《新聊斋志异之阿宝》赵阿宝~杨丞琳


(四)消渴而亡

孙子楚娶得阿宝后,却因消渴而亡,何注:“消渴,中热病也。”

根据明代《丹台玉案‧卷二‧中暑门》所载:

“不知富贵必生骄奢,骄奢必生淫欲元气日消。肌里必疏,坐谈之顷,卒然为暑风所伤,邪气直入,霎时昏迷不知人,此所谓静而得之为中暑是也。……然暑初入,自口鼻牙颊达于心胞络,以火从火.故古法当暑取冷水灌溉勿咽。入肝则眩暈顽麻,入脾则昏睡不觉,入肺则喘咳痿,入肾则消渴,中暑归心,神昏卒倒。此症之重者。……治此病者,当视其所处贫富,所为劳逸,所禀虚实,所感轻重,而斟酌用药,斯得之矣。”

可见消渴就中暑,因身体为邪气所侵,暑火自七孔而入内腑,“入肾”就会演变成消渴之症。若再恶化下去,暑火入心就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消渴并非不治之症,若病者及时得到适当治疗,实不足以致命。

孙子楚两度离魂皆三日,每每到了气将绝时,灵魂才返回躯体,此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因此,为蒲松龄有此安排,其用意有二:

  • 第一、故意为二人制造考验,印证阿宝“誓死相从”的承诺。
  • 第二、回应孙子楚于前文两度离魂。

《新聊斋志异之阿宝》赵阿宝~杨丞琳

(五)死而复生

孙子楚婚后三年病故,是作者有意为二人制造考验。江淹《别赋》:“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古往今来,使人最伤心者莫过于生离和死别。文中道:

女哭之痛,泪眼不睛,至绝眠食。劝之不纳,乘夜自经。婢觉之,急救而醒,终亦不食。

孙子楚死后,阿宝以泪洗面,不眠不食,后自缢,以行动兑现了当初“誓死相随”的承诺。阿宝的节义感动了神明,使阎王破例赐孙子楚还阳。其死而复生,后“举进士,授词林”,一洗其娶阿宝只为攀附世冑的恶名。

蒲松龄以孙子楚经历多番波折后,娶得贤妻、晋身仕途、备受赏识,证明“苦心人,天不负”之理。孙子楚那源于执着的“痴”带给他圆满,以此寄望自己能在科举上一举成名。

孙子楚对阿宝的执着,越挫越勇的精神,打破了固有门第的概念,感动了阿宝;阿宝对孙子楚的执着,打破了阴阳的界线,感动了阎王,令子楚死而复生。蒲松龄以《阿宝》透露其对功名的执着。他知道要达到目的就必须付出努力与代价,必要时更要作出牺牲。

蒲松龄在府、县、道三试中取得秀才之名,却在科举场上接连受挫,除了要面对失败、生活的压力外,还得面对家人、乡人的目光。在各方压力下,他亦未放弃,好比孙子楚对待阿宝,任何障碍亦阻挡不了他的决心。其再度离魂时,阿宝答应下嫁就是蒲松龄对功名的憧憬,只有不放弃,榜上留名指日可待。最后,孙子楚得到完美的结局。当然蒲松龄写这故事时,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不过《聊斋志异》成书几十年后,他终为岁贡生,这也算是对他半生努力的肯定。

《新聊斋志异之阿宝》赵阿宝~杨丞琳


从蒲松龄笔下《阿宝》中其他人物的描写

故事中的阿宝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孙子楚在清明初遇前,对阿宝的印象皆来自乡人,但断指的举动,显示他对阿宝的执着已超乎常人所能理解,就如蒲松龄对科举考试的态度,源于明末清初,满人以外族身分入主中原,需要借助汉人的能力以利统治,故清初科举大盛,鼓励了不少读书人透过考试晋身仕途,科举也就成了他们与生俱来的责任。

另外,明代中后期社会的急剧变化,失去了原来受儒家“内圣外王”熏陶下,士人应有能约束自身的伦理规范:谨言慎行、进退有度;高尚品格:正直、敢于任事。除了孙子楚外,蒲松龄透过各个人的描写,透视了当时某些社会观念。

(一)乡人

乡人反映了社会底层的面貌,他们总喜欢围绕在孙子楚身边:或是引孙子楚与歌妓亲近,以见其尴尬为乐;或是怂恿他求亲,取笑他的无知;或是强邀他与阿宝见面,观其反应;或是以“拟隐僻之题七”欺骗他,当其日夜揣摩而成七艺时,又暗笑其痴。至于对待女子,态度更是有恃无恐,从“遥见有女子憩树下,恶少年环如墙堵”、“品头题足,纷纷若狂”可见,他们试图把阿宝围起来,对她评头论足。这些不礼貌、不厚道的行为全在乡人身上体现,实在无礼义可言。

《新聊斋志异之阿宝》赵阿宝~杨丞琳


(二)阿宝

阿宝是女主人公,也是故事中成长最明显的人物。起初,她对孙子楚与乡人差不多,皆以其痴而曾先后两次戏弄他。孙子楚达成她所开列的条件,却没有立即兑现承诺。对自身婚嫁之事,皆听从父母安排。

后来,她被孙子楚的执着和深情吸引,态度也渐渐改变。当其母表示嫌弃孙家窘困、其父欲招孙子楚为赘婿时,阿宝敢于向父母说出自己的看法。从其“壻不可久处岳家,况郎又贫,久益为人贱。儿既诺之,蓬茆而甘藜藿,不怨也”之言可见,阿宝在嫁入孙家前,已深思将面临的景况,答应婚事并非一时冲动。阿宝在孙子楚死后自杀,欲兑现当初生死相随的诺言。最后,其节义感动阎王,使孙子楚死而复生。阿宝的成长反映女性勇于面对感情,同时贯彻了出嫁从夫的传统思想。

(三)阿宝父母

阿宝父因“与王侯埒富,姻戚皆贵胄”而自视甚高。为阿宝选婿时,对前来求亲的子弟皆不屑一顾,又嫌弃孙子楚家贫而拒绝结亲;无奈答应亲事后,向阿宝提议由孙子楚入赘。至于阿宝母,不但嫌弃孙子楚家贫,且在得知阿宝对孙子楚之间的承诺后,仍以怕遭别人耻笑,而欲牺牲阿宝的诚信,反映当时富人对穷儒的鄙视。

(四)阎王、皇帝

孙子楚死后到了阴间,阎王以“朴诚”二字总结其一生,更将其“命作部曹”,足见阎王对孙子楚的赏识;又“感汝妻节义,姑赐再生”,使其得以还阳。后来孙子楚举为进士,皇帝因闻其与不同而召见之,更给予他丰富的赏赐。皇帝和阎王分别是阳间、阴间的最高权力者,从二人对孙子楚的赏识和肯定,突显出孙君与众不同的一面。

蒲松龄画像

总结

纵观蒲松龄笔下的孙子楚,其“痴”颇有屈原之风,想到屈原当日受谗被逐,在江湘之间遇到隐身避世的渔父。万念俱灰的屈原向渔父表示: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答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而泥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众人以孙子楚不善辞令为“痴”、以其样子呆滞为“痴”、以其执着为“痴”,蒲松龄便以偌大的反差告知世人“众人皆醉”而孙子楚“独醒”。他以执着的态度面对冷嘲热讽,乃其对痴人的最佳回应,如同渔父口中的“与世推移”、“淈其而泥扬其波”、“餔其糟而歠其酾”。当众人嘲讽孙子楚“痴”时,他追求的一切,已经不知不觉握在手中了,蒲松龄以此勉励仍在科场上浮沉的自己,应冷对所有挖苦与白眼,只要执着于目标,就能拥有如孙子楚的美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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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聊斋之阿宝》

粤西孙子楚,名士也。生有枝指;性迂讷,人诳之辄信为真。或值座有歌妓,则必遥望却走。或知其然,诱之来,使妓狎逼之,则赪颜彻颈,汗珠珠下滴,因共为笑。遂貌其呆状相邮传,作丑语而名之“孙痴”。

  邑大贾某翁,与王侯埒富,姻戚皆贵胄。有女阿宝,绝色也,日择良匹,大家儿争委禽妆,皆不当翁意。生时失俪,有戏之者劝其通媒,生殊不自揣,果从其教,翁素耳其名而贫之。媒媪将出,适遇宝,问之,以告。女戏曰:“渠去其枝指,余当归之。”媪告生。生曰:“不难。”媒去,生以斧自断其指,大痛彻心,血益倾注,滨死。过数日始能起,往见媒而示之。媪惊,奔告女;女亦奇之,戏请再去其痴。生闻而哗辨,自谓不痴,然无由见而自剖。转念阿宝未必美如天人,何遂高自位置如此?由是曩念顿冷。

  会值清明,俗于是日妇女出游,轻薄少年亦结队随行,恣其月旦。有同社数人强邀生去。或嘲之曰:“莫欲一观可人否?”生亦知其戏己,然以受女揶揄故,亦思一见其人,忻然随众物色之。遥见有女子憩树下,恶少年环如墙堵。众曰:“此必阿宝也。”趋之,果宝也。审谛之,娟丽无双。少倾人益稠。女起,遽去。众情颠倒,品头题足,纷纷若狂;生独默然。及众他适,回视生犹痴立故所,呼之不应。群曳之曰:“魂随阿宝去耶?”亦不答。众以其素讷,故不为怪,或推之,或挽之以归。至家直上床卧,终日不起,冥如醉,唤之不醒。家人疑其失魂,招于旷野,莫能效。强拍问之,则朦胧应云:“我在阿宝家。”及细诘之,又默不语,家人惶惑莫解。初,生见女去,意不忍舍,觉身已从之行,渐傍其衿带间,人无呵者。遂从女归,坐卧依之,夜辄与狎,甚相得。然觉腹中奇馁,思欲一返家门,而迷不知路。女每梦与人交,问其名,曰:“我孙子楚也。”心异之,而不可以告人。生卧三日,气休休若将澌灭。家人大恐,托人婉告翁,欲一招魂其家。翁笑曰:“平昔不相往还,何由遗魂吾家?”家人固哀之,翁始允。巫执故服、草荐以往。女诘得其故,骇极,不听他往,直导入室,任招呼而去。巫归至门,生榻上已呻。既醒,女室之香奁什具,何色何名,历言不爽。女闻之,益骇,阴感其情之深。

  生既离床寝,坐立凝思,忽忽若忘。每伺察阿宝,希幸一再进之。浴佛节,闻将降香水月寺,遂早旦往候道左,目眩睛劳。日涉午,女始至,自车中窥见生,以掺手搴帘,凝睇不转。生益动,尾从之。女忽命青衣来诘姓字。生殷勤自展,魂益摇。车去始归。归复病,冥然绝食,梦中辄呼宝名,每自恨魂不复灵。家旧养一鹦鹉,忽毙,小儿持弄于床。生自念:倘得身为鹦鹉,振翼可达女室。心方注想,身已翩然鹦鹉,遽飞而去,直达宝所。女喜而扑之,锁其肘,饲以麻子。大呼曰:“姐姐勿锁!我孙子楚也!”女大骇,解其缚,亦不去。女祝曰:“深情已篆中心。今已人禽异类,姻好何可复圆?”鸟云:“得近芳泽,于愿已足。”他人饲之不食,女自饲之则食;女坐则集其膝,卧则依其床。如是三日,女甚怜之。阴使人輶生,生则僵卧气绝已三日,但心头未冰耳。女又祝曰:“君能复为人,当誓死相从。”鸟云:“诳我!”女乃自矢。鸟侧目若有所思。少间,女束双弯,解履床下,鹦鹉骤下,衔履飞去。女急呼之,飞已远矣。

  女使妪往探,则生已寤。家人见鹦鹉衔绣履来,堕地死,方共异之。生既苏即索履,众莫知故。适妪至,入视生,问履所自。生曰:“是阿宝信誓物。借口相覆,小生不忘金诺也。”妪反命,女益奇之,故使婢泄其情于母。母审之确,乃曰:“此子才名亦不恶,但有相如之贫。择数年得婿若此,恐将为显者笑。”女以履故,矢不他。翁媪从之,驰报生。生喜,疾顿瘳。翁议赘诸家。女曰:“婿不可久处岳家。况郎又贫,久益为人贱。儿既诺之,处蓬茅而甘藜藿,不怨也。”生乃亲迎成礼,相逢如隔世欢。

  自是家得奁妆小阜,颇增物产。而生痴于书,不知理家人生业。女善居积,亦不以他事累生,居三年家益富。生忽病消渴,卒。女哭之痛,泪眼不晴,至绝眠食,劝之不纳,乘夜自经。婢觉之,急救而醒,终亦不食。三日集亲党,将以殓生。闻棺中呻以息,启之,已复活。自言:“见冥王,以生平朴诚,命作部曹。忽有人白:‘孙部曹之妻将至。’王稽鬼录,言:‘此未应便死。’又白:“不食三日矣。’王顾谓:‘感汝妻节义,姑赐再生。’因使驭卒控马送余还。”由此体渐平。值岁大比,入闱之前,诸少年玩弄之,共拟隐僻之题七,引生僻处与语,言:“此某家关节,敬秘相授。”生信之,昼夜揣摩制成七艺,众隐笑之。时典试者虑熟题有蹈袭弊,力反常经,题纸下,七艺皆符。生以是抡魁。明年举进士,授词林。上闻异,召问之,生具启奏,上大嘉悦。后召见阿宝,赏赉有加焉。

  异史氏曰:“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且如粉花荡产,卢雉倾家,顾痴人事哉!以是知慧黠而过,乃是真痴,彼孙子何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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