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四月的玉树时而小雪纷飞，时而微风吹拂。清晨，站在玉树格萨尔王广场举目四望，蓝天、白云、雪山、雄鹰、高楼、结古寺尽收眼帘。要不是约好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歌舞团团长扎西多杰，我们会站在扎曲河走廊上好好欣赏这极目叠云远, 眺望当代山的好风景。
舞蹈改变命运
今年58岁的扎西多杰是玉树州歌舞团团长，除了这个职务以外，还担任玉树州党外知识分子联谊会会长、青海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他出生在玉树，成长在玉树，是地地道道的玉树人。4月8日上午9点30分，我们如约来到了玉树州康巴艺术中心二楼扎西多杰的办公室，不巧的是他的办公室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过来一小伙子搭话，他说刚才团长还在，现在可能去了演艺厅。我们又来到了玉树州康巴艺术中心演艺大厅。
正在接受采访中的扎西多杰
下楼，左拐，通过一条黑黑的小道，就是演艺大厅。“那位就是我们的团长，他正在和演员交流。”黑暗中，顺着手指，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身体在舞台上晃动，正在投入地和演员交流。
“玉树‘4 14’地震十周年纪念活动就要开始了，我们正在加紧排练，虽然是原来的节目，但这次增加很多新的元素。”一见面，扎西多杰有些歉意地说道。
1962年5月，扎西多杰出生在玉树市，兄弟姐妹10个人，他排行老大。他的父亲是一名粮油工人，母亲是普通社员。“我出生的时候只有3斤左右，母亲双手捧在手里只有一点点。”扎西多杰一边回忆着过去的岁月，一边用手比划着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因为当时家里人口多，全部的收入只有靠父亲一个人的劳动，家里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到了1968年的时候，因为家里人口较多，父母便将他送到玉树州上的一个表姑家寄养。扎西多杰清晰地记得，在他八九岁的时候，他家里欠了800元的债务。
“玉树人只要会说话就会唱歌，只要会走路就会跳舞。”扎西多杰说，玉树人热爱生活、热爱文化，经常用舞蹈和歌声表达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热爱。当时只有9岁的他，为了挣工分，他就跟着当时的大队队长开始演出。他主要是跳锅庄舞，每跳一次舞蹈会有5个工分，能拿到0.25元钱。就这样，他每年到处演出，尤其每逢节日，演出特别多。他用12年左右的时间还清了家里的债务，一家人的生活才有所好转。
扎西多杰（左一）接受采访
1978年，16岁的他进入了玉树州文工团，开始了他真正意义上的文艺演出。之后的42年中，他从一名舞蹈演员，成长为一名团长。“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学习的是小提琴，后来我啥都学习，舞蹈、策划、交响乐等都学习过。”扎西多杰说。
音乐，是一种心境。扎西多杰喜欢音乐，喜欢在音乐中寻找不一样的人生。他告诉我们，小时候练习小提琴，几乎每天都要练习8个小时以上。“音乐是一种善于表达和激发感情的艺术，欣赏音乐的过程也就是感情体验的过程。”扎西多杰说。
“玉树需要我”
人生之路，谁能熟知。2008年，在玉树州歌舞团表现优秀的他，被青海省文联给“挖了”过去，安排他在青海省音乐家协会工作。“当时也没有多想，只要给我一个平台，我在哪里奉献自己的文艺事业都是一样的。”扎西多杰说。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西宁还没站稳脚，2010年4月14日早上玉树发生了地震，“我当时在家里创作，8点钟的时候，玉树的同事突然打电话说玉树地震了。我说不要骗我了。”扎西多杰进一步解释说，因为之前玉树也有过小地震，也听老人们说起过地震，但怎么都没想到这次地震这么厉害。
放下电话，他立即打开电视，此时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报玉树地震的消息，“死亡100人、200人、400人、600人……看着一个个数字不断更新，我的情绪突然失控了，泪水刷地流了下来。我也是玉树人，死去的那些都是我的同胞，我的乡亲们。”扎西多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眼里含满泪花。
扎西多杰现场指导演职人员
2010年4月14日7时49分，玉树发生7.1级地震，此时的扎西多杰虽然在西宁，但他的心却在玉树。4月17日，他在省文联有关领导的带领下，跟随省文艺志愿队来到了他的家乡——玉树。
为什么我们的眼里常含满泪水，是因为我们太热爱这片土地。是的，对于出生在玉树，成长在玉树的扎西多杰来说，这里是他最牵挂的地方，也是他最热爱的地方。
一个星期后，他回到了西宁。在此期间，他通过北京、上海、四川的一些朋友采买了物资送到玉树灾区，发给那些最需要生活用品的受灾群众。
又一个星期后，他再次回到了玉树，他实在放心不下这里的亲人和朋友。直到当年6月份，玉树州委州政府有关领导强烈要求他回到州歌舞团工作，暂时借调。回到玉树他的心里才真正地放心了，踏实了。“回到玉树，我的心里就踏实多了，也发现这里真正需要我。”
“用一部作品来回报玉树”
扎西多杰做事认真仔细，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也是他的性格。
地震后，扎西多杰就开始策划排练《玉树不会忘记》大型民族歌舞剧，“当时玉树没有场地排练，我们七八十人就去了互助县北山一家户外基地进行排练，3个月封闭式的排练太辛苦了，天气热，演员们每天顶着太阳排练，但都没有喊累。”说起当时的排练，扎西多杰依旧十分激动。
大型民族歌舞剧《玉树不会忘记》排练现场
据悉，当时的《玉树不会忘记》大型民族歌舞剧由美、情、悲、爱、梦五部分组成——巍峨的雪山，无尽绵延，与天相接。蜿蜒流淌的三江源母亲河，清澈、荡漾，老阿妈手摇着转经筒向孙子小达哇讲述着玉树美丽动人的故事，呈现出一幅幅雪域高原多彩和谐的画卷。突如其来的地震将美丽的玉树顷刻间变成一片满目疮痍的废墟，弥漫的烟尘、坍塌的房屋、逝去的亲人，此刻剩下的只有孤独、无助。但一个个生命从废墟中站起来，顽强地与死亡进行抗争......
排练好节目后，扎西多杰带着演职人员开始在全国巡演，先后来到北京、上海、天津、四川、广东等20多个省份演出，每到一处，演职人员尽心尽力地演出，受到了当地市民们的一致好评。“第一场在北京演出时，我自己看着节目哭了，看着演员们拼命地演出，再想想玉树受伤的群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但我不能让同事们看到，然后就躲在角落里哭。”扎西多杰深情地说。
在《玉树不会忘记》剧组里，都是玉树本地的演员，他们来自雪域高原。夏季的南方十分炎热，他们要穿着厚重的衣服进行演出，经常是汗流浃背，演的投入时很多演员都哭了，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那是汗水那是泪水，为了不影响演出，他们赶紧拭去泪水，依然带着微笑的表情和凝聚的目光上场表演。
“《玉树不会忘记》演出很成功，经常我们的演员在台上演出，下面的观众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坚持看完。”扎西多杰对这台当时只用了3个多月完成的歌舞剧比较满意，他说，这也是玉树人民的心意。最后，这部舞台剧还获得了青海省“五个一工程奖”。
大型民族歌舞剧《玉树不会忘记》排练现场
扎西多杰告诉我们，他们每到一处演出，都是自己开车，刚开始装卸道具成了一大问题，因为道具太多，装卸比较费力、费时，经常是要折腾四五个小时。演员也经常没地方睡，躺在舞台上倒头就睡，“看着他们疲倦的身体，我当时也很心疼他们，但为了感谢全国人民的支持和大爱，我们累点又算什么？”
十年前，扎西多杰只是一名歌舞团团长，2018年，玉树州成立了党外知识分子联谊会，他被任命为会长，“担任会长，肩上的责任更重大了，我会挤时间做好会长的本职工作，带领优秀的党外知识分子把玉树的经济、文化、旅游等做好。”扎西多杰坚定有力地说。
扎西多杰担任团长15年，自己创作30年，为了玉树的文化事业兢兢业业、刻苦努力。多年来，他养成的习惯是每天早上将手机关闭成静音开始创作，每年还到各地方去采风或实地调研。他说，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创作出更多的精品文艺作品，去年创作的《玉树少儿合唱团》在全国演出后反响很好，今年他会创作出更多的文艺作品来回报一生热爱的玉树大地。
十年一幕幕，十年一茫茫。在谈到十年来玉树的变化时，他说，十年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最大的变化是思想有了很大的改变。今后，他依旧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用自己手中的笔写一部献给玉树大地的交响乐。（文/刘志强图/米海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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