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时游郑州,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二七塔。下了公交,才发现,和印出来的二七塔相比,真实的二七塔是那么大,那么高。沿着旋梯一层一层往上爬,爬一层,郑州在眼中低一点小一点;再爬一层,郑州又低一点小一点。
开运李 | 文
我没来过郑州之前,对这个城市进行过无数次的想像,每次,在心里描来描去,最后画出来的样子都是一座高高的二七塔。这个二七塔,有时候被印在笔记本红色塑料封皮儿上,有时候被印在小小的一方粮票上,有时候,又被印在酒瓶外边贴着的商标上。
那时候,我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异常执着地把郑州市和二七塔,看成是一对不分彼此的远方。
18岁时游郑州,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二七塔。下了公交,才发现,和印出来的二七塔相比,真实的二七塔是那么大,那么高。沿着旋梯一层一层往上爬,爬一层,郑州在眼中低一点小一点;再爬一层,郑州又低一点小一点。
等爬到最高一层,在我的视线之内,省会郑州仿佛变成了一张摊饼,上面印满了条条块块的图案。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飞起的头发,一会儿遮住左眼,一会儿遮住右眼,一会儿,又竖起在空中。尽管紧张得腿脚发软,我还是紧紧抓住栏杆绕了一周,想把郑州的角角落落,都结结实实看它个遍。
郑州好低,二七塔好高;郑州好小,二七塔好大。多少年过去,这种印象,一直刻在心里无法更改。如今的郑州,建成区已有几百平方公里,人口也已经超过千万,我依然觉得,郑州只是个小小的地方,我只要登上二七塔顶,一眼就能看到它的边和沿。
其实,在众多高楼拔地而起的郑州,如今的二七塔,早已不再是最高的建筑,但它63米的高度,让任一座后来者都无法超越。因为那是一个历史刻度,从设计之初就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1923年2月1日,京汉铁路总工会在郑州成立,被军阀吴佩孚强行封闭工会会所。总工会怒而组织全线2万铁路工人同时罢工,使千余公里京汉线陷入瘫痪。吴佩孚对罢工工人进行血腥镇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血案”,共产党员林祥谦、曾玉良、施洋等与数十名工人为此献出生命。
1953年,一座15米高的五菱形木塔在“二七”烈士牺牲之地建起,本为物资交流大会的会标,但老百姓总是把它与“二七大罢工”联系起来,称其为“二七塔”。1971年夏天,木塔倒塌,郑州市人民政府决定在木塔原址上新建混凝土结构的二七塔,以纪念在“二七大罢工”中牺牲的全部英烈们,当年建党节那天开始动工,9月29日便告落成。
新塔共有14层,取二七一十四之意,为连体双塔,平面呈两个五边形并联。每层顶角有仿古挑角飞檐,上面覆盖着绿色琉璃瓦。塔顶建有钟楼,钟楼顶端高达9的米混凝土旗杆上,高举着一枚红色五角星,钟楼上还有六面直径据说达2.7米的大钟,面朝四方,准点报时,报时的时候,先演奏《东方红》乐曲,然后是浑厚悠扬的奏鸣声,是几点,就响几下。
我刚落户郑州的时候,每次听到《东方红》的乐曲从二七塔那边传来,都会停下手头儿的活计,认真地听上一会儿。听的时候,还经常会产生错觉,以为一天刚刚开始。因为儿时的早晨,几乎都是伴着这个乐曲来临的,那是一个已经长进生命的乐曲,是随时都会被唤醒的悠长记忆。偶尔,我还会幸福得几欲流泪,觉得每隔一个小时,都被这钟声提醒一次生命的存在,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时我还在报社做记者,来自二七塔的信息特别密集。有时,是有人欲从塔上往下跳时警民共救;有时,是有企业在二七塔广场做宣传推广;有时,是有学校组织孩子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活动;有时,是被节日彩灯装扮一新的二七塔受众人围观。周末的时候,我也会带着孩子去那里闲逛,在二七塔周围的亚细亚、天然商厦等几个著名的商场里,消磨掉难得的闲暇时光。
郑州的楼房,越来越密;郑州的面积,越摊越大;郑州的商圈,越来越多;充斥在郑州空中的声音,以及充塞在我们内心的声音,越来越稠。二七塔依然耸立在闹市的中心,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七塔顶上时钟的报时声,传递不到我的耳朵里了;二七塔美丽的身影,挺拔不到我的眼睛里了。
有天上午,我办事经过二七塔,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旋律。我下意识地调整了方向盘,将车停在它对面一个商场的门前,就坐在车里,静静地听完了那首曲子,对,就是哪首在郑州空中飘了四十多年的《东方红》。
我从车里下来,径直穿过马路,乘着电梯登上塔顶。
目及之处,尽皆繁华。
作者简介:开运李,本名李迎春,女,1967年1月生,河南信阳人,文学博士, 做过教师、记者、企业高管,目前河南省郑州市商务局任职。
注:本文曾刊发于深圳特区报、换读读书会,豫记经授权刊发。
编辑: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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