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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奔丧、梦见奔丧是什么意思…

明朝万年来,在福建泉州东安县,一个叫丹龙溪的人常年做生意。

他也不贩别的货物,就在本处收些荔枝、圆眼,然后到苏州和杭州贩卖。

他的长子单金早丧,遗腹生下一孙,就叫做遗生。次子单玉,则是他到中年时所生。与遗生虽是叔侄,年龄却不相上下,就如兄弟一般。两个人都在读书,不管家里生意上的事。

他家中有个义仆,叫做百顺,写得一笔好字,也打得一手好算盘,龙溪见他聪明,就带他在身边服侍,也帮助他做生意。这个百顺只要去过一两次的地方,就就和当地人混得很熟,人缘特别好。

百顺为人诚信守实,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所以和他们做生意的买家卖家,没有一个不喜欢他。即使龙溪不在,也都和他同起同坐。又替他取个表字,叫做顺之。做到后来,客户们反倒讨厌龙溪古板,觉得百顺比他活络。龙溪卖不出不去的货,他就卖得去;龙溪讨不来的帐,他都能讨回来。龙溪见他人缘好,生意做得不错,就把卖货讨帐的事,索性都交给了他,自己只管总账目。这时就有人在背后劝百顺,不如凑些银子,赎身出去,自己做生意,这样很快就能有个好前程。

百顺对那人说:“我是前世欠了人家的债,所以今世才会与人为奴,拚得替他劳碌一生,偿还清了,来世才能出头;若还处心积虑的去算计他的财物,赎身出去自奔前程,就是债上加债了,哪一世才能还清啊?如果家主苛刻,自己太受苦,想要这样脱身,也还说得过去。可我家主仆犹如父子一样,他不曾刻薄待我,我怎忍心背叛他呢?”那劝的人听了,反觉得自己太不磊落,就越加敬重他了。

却说这龙溪已年近六旬,妻已早故,自知已是风烛残年,将来日子有限,想要丢了生意不做,又怕以前的帐目难以讨回,只好把本钱收起来三分之二,瞒了家人掘个地窖,埋到土中,要等单玉与遗生略知世事,就取出来分给他们。只用三分之一的本钱往来贩货,也和主顾们说好,要渐渐收回陈帐,回家养老。

谁想以前已有了规矩,都是要一笔压一笔,到了这批货,上批货的帐才还,后货不到,前帐就扣住不还,龙溪的生意也就没办法停手。

他对待百顺的情分也和亲父子差不多,一样穿衣,同桌吃饭,见他有些病痛,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只是银子上面,一定要分个彼此,子孙毕竟是子孙,奴仆毕竟是奴仆。

他心里想:“我的生意一向是他经手,倘若我早晚之间有些不测,外面的所欠帐目都在他手里,万一他都收了去,在我的儿孙面前多的说少,少的说无,叫儿孙哪里去查?不如趁现在我把儿孙领出来,认一认这些主顾,省得我死之后,他们都不认识,就有银子也不肯还他们。”

龙溪算打定了主意,到第二次回家,收完了货,就吩咐百顺说:“以前的生意都是你跟着去做,把两个小官人倒弄得游手好闲,将来书要是读不成,反误他们终身之事。我这次留你在家,叫他们跟我出去,也受些出门的风霜,为客的辛苦,知道钱财难挣,将来也好知道怎么过日子。”

百顺说:“老爹说得极是,只怕你老人家路上没人服侍,两位小官人又不曾出过门,一路上舟车劳顿,闲杂事物,又都要你费心,我怕您会吃不消啊!”

龙溪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他们走上一两遭,看看他们的表现再说吧。”

儿子单玉和孙子遗生听说叫他们丢了书本,去做生意,都高兴坏了。

他们都以为做生意的人,终日在外面游山玩水,风花雪月,不知怎么快活呢。他们哪里知道穿着草鞋游山,背着行囊玩水,一路疲惫不堪,哪里会有什么山水之乐啊!

二人跟着出门,都受不了这一路的奔波劳苦,都纷纷埋怨龙溪,不该带他们遭这份罪。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两个人水土不服,又一齐生起病来,这个要汤,那个要药,把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磨得头光脚肿,他这时候才知道百顺的话,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懊悔自己没有听。

好不容易服侍得两人病好了,就到各店去发货,谁想人家都嫌他的货不好,一箱也不要,只得折了许多本钱,贱卖出去了。卖完要讨回上次的帐回家,可这些铺行都说:“经手的不来,不能付前账。”

单玉、遗生就和他们争论,众人见他俩态度不好,就更不理了。这些人约好了,分文不付。

龙溪本就上了年纪,已被一子一孙磨得心力交瘁,如今再受了这些气,简直是雪上加霜,哪里还撑持得住?竟然一病在床,医治也不见起效。他自己知道凶多吉少了,就对单玉、遗生说:“我虽然病死在了异乡,可有你们在此收殓,也和死在家里是一样的。我死之后,你可用前几天卖货的银子,装敛我的骸骨回去。这边的帐目料想你们是讨不回的,就不要与人斗气了,回去叫百顺来讨。他是有良心的人,料他也不会贪没。我还有一句话,论理不该现在就告诉你们,但我怕临危之际说不出来,误了大事,只好说给你们听。我有银子若干,盛做几坛,埋在某处地下,你们回去可掘起来均分,或是买田,或是做生意,可用做将来养家,切不可浪费掉了。”龙溪说完,就让儿孙去买棺木,办寿衣,只等归天之时,将他及时收殓。

单玉、遗生听他说这宗银子埋在家里,两人都心急如焚,巴不得爷爷、父亲早些断气,收拾完了,好回去挖出来使用。谁想垂老之病,犹如将灭之灯,乍暗乍明,不肯就灭。二人简直度日如年,实在难捱。一天遗生出去讨帐,到晚上也不见回来,龙溪求人到各处寻找也不见踪影。哪想到他着急要银子,等不得爷爷去世。又怕阿叔一起回去后,以大欺小,分不均匀,所以瞒了叔叔,背着爷爷,预先赶回去挖取藏银了。

龙溪没有设身处地考虑到这一点,那单玉可是此事的受益人之一,早就想到这一点了,遗生没回去的时候,他就想回去了,因为父亲病在此地,心里犹疑不决,就晚走了一天,所以被遗生占了先机。

单玉心想:“他既然瞒着我回去,自然不会再顾道义,一定是都拿去了,哪里还会留一半给我?就是我回去讨要,他也未必肯还,要打官司,又没有凭据,难道孙子得了爷爷的遗产,我做儿子的反什么也得不到不成?如今父亲的衣裳棺谆都已有了,若是断气了,主人家也会殡殓的,何必非要儿子送终?我要是和父亲说明,他绝对不会放我走,不如我也偷偷走了吧。”

单玉打定主意,次日也瞒了父亲,以寻访遗生为名,雇了条快船,日夜兼程赶回去了。

龙溪见孙子没找回来,也考虑到可能是为了银子的缘故,懊悔自己出言太早,还叹息着说:“孙子和儿子比,到底是隔了一层,情意还是淡了一些,为了得到银子,就做出这种事来。还亏得我带个儿子在身边,不然骸骨都没人收拾了。可见天下孝子易求,慈孙却是难得啊!”

谁想到了第二天,连儿子也不见了,这才知道不但慈孙难得,孝子也是不易求的。只有钱财才是嫡亲的父祖,就是埋在土里,还要急急地赶回去挖它起来。生身的父祖,到临终时竟与路人一般,就算是死在旦夕了,也等不及收殓过了带他回去。钱财的用处不小,可钱财的害处,也同样不小啊?

他叹息了一回,不觉放声大哭。他又想:要是带百顺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自古道:“国难见忠臣。”不到这种境地,又怎能知道他的好处呢?要是他能来到我面前,能和他说说心里话,死也瞑目了!

却说百顺自从家主走后,特别不放心,整天求签问卜,只怕年老之人,外面有什么闪失。一天,他忽然看见遗生回来了,就连忙问道:“老爷的身体怎么样?如今他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不一齐回来?怎么你一个先回来了?”

遗生回答说:“他病在外面了,十分危险,现在也许都死了吧。”

百顺大惊道:“他既然病得厉害,你为什么不在那边料理后事,反倒跑了回来?”

遗生只说是回家有事,没说是回来取藏银的。百顺见他举止慌张,言语错乱,心里十分惊疑。心想:家主病在异乡,若果然不保,身边只有一个儿子,又少不更事,他如何能料理得来?正要赶过去相帮,不想到了第二天,连那少不更事的也回来了。百顺见他慌慌张张,若有所失,心里更加惊疑,问他缘故,他也不说,直到他没找到银子,与遗生争吵起来,才知道他们二人,是为了挖藏银回来的。

百顺急了,也没通知二人,收拾行囊就走。几天以后赶到那里,所幸龙溪还没有死。

龙溪正在弥留之际,忽见亲人来到,不禁悲中生喜,喜处生悲,主仆二人各自诉说了一番离别之情,心里都异常感慨!

第二天,龙溪把各商户主顾一齐请到面前。他将忤逆子孙贪财背本,先后逃回,以及义仆闻信、千里奔丧的事说一遍后,又对众人说:“我舍下的家私与这边的帐目,大约共有若干,都是这个得力义子帮我挣来的,如今被那禽兽之子、狼虎之孙得了三分之二,我只当是被强盗劫去了,想必也追不回来了。现在这一份虽然是在帐上,料诸位决不会亏欠。我如今写张遗嘱下来,烦诸位做个见证,我要把剩下的财产分给这个孝顺的义子。我死之后,教他在这里自立门户,不让他再回去了。我的骸骨也不必运回家乡,就葬在这边吧。在这里还有他不时祭扫,回去靠那两个不孝子孙,恐怕就要做无祀之鬼了。倘若那两个逆种找到这边来,与他纠缠,烦诸位拿了我的遗嘱,送他们到官府,追究今日背祖弃父、死不奔丧之罪。”

龙溪说完,众人齐声赞道:“就应该这样,我们愿意做这个见证。”

百顺跪下嗑头说:“百顺是老爷的奴仆,就算为老爷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这些小勤劳,何足挂齿。若是老爷这样溺爱于我,这是让百顺叛主,做不仁不义之人啊!您这不是爱百顺,而是害百顺啊!这如何使得啊?”

龙溪却不肯听百顺的话,勉强挣扎着坐起来,就要写遗嘱。

众主顾也劝百顺说:“你的幼主要是责怪你,我们定会为你讨还公道的。”他们一面说着,一面取纸的取纸,磨墨的磨墨,摆在了龙溪面前。

龙溪虽是垂死之人,由于感激百顺的心坚,愤恨子孙的念切,提起笔来,精神大振,几乎是没病的一样,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前面半篇是诉说子孙如何的不孝,就如同是讨逆锄凶的檄文。后面半篇盛赞百顺尽忠尽职,竟是评判义士忠臣的论断。

龙溪写完后,又求众人用了花押,方才递与百顺。百顺怕他是病中之人,不敢违拗,只得权且接受了,又嗑头谢了恩。

这事情也有些古怪,想必龙溪与百顺是前生的父子,或是夙世的君臣,生前不能分离,临死也会见面。百顺没到的时候,他已经是淹淹一息,眼看就不行了,等他来到后,精神却是大振,直到说过一番永别的话,将遗嘱写完后,还没等躺下,就咽气了!

百顺痛哭失声,流着眼泪将他殡殓起来,自己戴孝披麻,守在灵前,就如亲儿子一样,开丧受吊。过了七七,就去各家讨帐,准备要装丧回去。众人都不肯让他走,说:“你家主临终之命你不可不遵,要是你在这里另起门户,我们就把帐目一一还清,也好让你做生意;要是你装丧回去,就如同把银子送给了禽兽,不但我们不服,就连你的亡主也不会甘心。况且那样无情无义之人,怎么与他相处?他们待生身的父祖尚且如此,何况手下之人?你若回去跟了他们,将来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断不可打错了主意啊!”

百顺见众人的话说得真切,要还不依他们,银子决难要到手,只得当面应承着说:“承蒙诸位对我如此好心,我怎敢不知自爱?但求把帐目赐还给我,待我置些田地,买所住宅,娶房家小在此过活,请诸位拭目以待吧。”

众人见他依答应了,就把一应欠帐如数还清了。百顺讨回欠账之后,就备了几席席,把众人一齐请来,拜了四拜,谢他一向抬举照顾之情,然后开口说:“小人奉家主遗言,承蒙诸位盛意,叫我不要还乡,在此成家立业,这是恩主对我的爱惜之心,也是诸公怜悯之意,小人本该信守承诺;只是仔细揣度起来,毕竟有些碍理。自古以来,只有子承父业,哪有仆受主财的?我如今若不装丧回去,把本银交还幼主,不但明里犯了叛主之条,就是暗中也犯了昧心之忌,有几个受了不义之财,能够安然受享的?我如今就拜别诸位,要扶灵枢回去了。”

众人见他决心已下,知道劝不住他了,只得替他谋划说:“你既然决心要做义仆,我们也不好勉强留你,只是你那两个幼主,未必像你阿父,能以恩义待人。据我们前日看来,他们两个都是凶相,你虽然忠心赤胆地为他们,他们未必推心置腹地信你。他父亲生前货物是你放的,死后的帐目是你收的,万一你回去之后,他们要怀疑你有私,恩将仇报起来,如何了得?

你的本心只有我们知道,你那边要真的有事,我们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回去把银子便交给他们,那张遗嘱,你可千万要藏好,不要被他们看见。防止被他们抢了去。他们要是难为你起来,你还有个凭据,好到官府去和他们分辨。”

百顺听到这里,就合起掌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诸位说的是什么话?自古道:‘君欲臣死,臣不得不死;父欲子亡,子不得不亡。’岂有做奴仆之人与家主相抗的道理?那遗嘱上的言语,是家主在气头上偶然发泄出来的,他如果现在没死,恐怕连他自己也要懊悔起来了。何况他的子孙,看了遗嘱肯定会说他反常背理,倒置尊卑?我若是把遗嘱带回去,让幼主知道了,教他们情何以堪啊?若是让他们儿子怨父,孙子恨祖,就是我的过错了。主人生前以恩对我,我反而是以仇报他了,这怎么能行?我不如当着诸位面前毁了这张遗嘱,省得留着将来后悔。”

百顺说完,就取出遗嘱捏在手中,对灵柩拜了四拜,点起火来烧毁了。在坐的宾客见了,是人人叹服,个个称奇,都说他是僮仆中的圣人,可惜不曾做官做吏,若在朝廷有一席之地,肯定会是个托孤寄命的重臣了。

百顺告别了众人,雇了船只,将灵柩装载还乡,一路上烧钱化纸,招魂引魄,自不必说。到了同安后,他将灵柩停在城外,自己回去,请幼主出来迎丧。不想走进大门,见家中烟消火灭,冷冷清清,很是诧异。后来见道两个幼主母,就问两位幼主到哪里去了?单玉、遗生的妻子放声大哭,并不回言。直到哭完了,方才说出缘由。

原来遗生得了银子,不肯分给单玉,二人就打在一起,遗生在单玉的致命处伤了一下,单玉登时呕血而死。地方报到官府,知县把遗生定了死罪,原该秋后处决,只因牢狱之中疫情大作,遗生入监不到一个月,就暴病而死。当初挖出的银子都被官司用没了,两个人的尸骸虽已收殓,但至今还没殡葬。

百顺听了,捶胸跌足,又痛哭了一场,只得找了块吉地,将单玉、遗生,葬在了龙溪的左右。

一天夜里,百顺梦见龙溪对他大怒着说:“你是明理之人,为何做出背理之事?那两个逆种是我的仇人,为何把他们葬在我的面前,整天使我生气?若不把他们挪走,我宁可去别处!”

百顺醒了以后,知道他父子之仇,到了阴间还不曾消释,只得另寻了一块地,将单玉、遗生迁走了。

一天夜里,他又梦见遗生对他哀求说:“叔叔生前是我打死的,如今把我们葬在一起,他时刻与我为仇,求你再找一处地方,把我挪走吧!”

百顺醒来后,懊悔自己考虑不周。父子之仇尚且难解,何况叔侄呢?既然有了前一个梦,这次就不该把他们葬在一起了。他只得又找了一块地,把遗生移去葬了,三人的阴魂才得安稳。

单玉、遗生的妻子年纪幼小,丈夫死了之后,两人都要改嫁,百顺因她们没有生子,也不好劝她们守节,只得各寻了一户人家,送她们去了。

龙溪没了儿孙,百顺不忍家主绝嗣,就刻个“先考龙溪公”的神位,供奉在家,祭祀之时,自称是不孝继男百顺,逢时扫墓,遇忌修斋,所作所为,比亲生儿子还要周到。百顺后来家业兴隆,子孙繁盛,衣冠累世不绝,这是他的盛德之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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