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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借给姐夫5万韩元，王浩竟然反应这么大。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俩边吃边聊。“下午借给姐夫5万韩元，我急着要用，他说会尽快归还。
”王峥脸一沉，筷子一放，瞪大眼睛嚷起来：“这年头借钱的是孙子，欠钱的大爷。借之前，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我也没给他好脸子：“姐夫又不是外人，他偶尔开一次口，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嗤，不是外人？”王峥一声冷笑，“上次我亲哥问我借两万，我不也没借？借的时候是菩萨，要的时候是恶人！”
看着王峥那副人间清醒的精明样儿，我真想捶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
怨谁呢？不是自己上赶着要嫁的吗？
2
当初我要嫁王峥，全家反对，主要是他家既没钱又没人。
王峥十岁那年，他爸妈骑着三轮车翻到水库双双淹死了。他是由年长六岁的哥哥拉扯大的。哥哥初中毕业就去了矿上做工，他从初中到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哥哥供的。
我们认识时，王峥已经是药企的销售骨干，年薪加上年终奖，在省城也算可观。
即便如此，我爸还是不同意。他说我妈走得早，王峥也没爸妈，将来有了孩子没人帮我带，让我必须找个父母健在的。
姐姐也不同意。她说王峥的成长背景，会让他把钱看得重，婚后我俩很可能因为这点闹得不愉快。毕竟茶米油盐、吃喝拉撒哪样不花钱。
而我从小都不缺钱，工作后也是一人挣钱一人花，大手大脚惯了的。家庭背景、消费观念都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能过到一起吗？
倔强任性的我，啥都听不进去，就甩给他们一句话——我的婚姻我做主。
眼见反对无效，我爸就以我的名义买了一套小两居，作为我们的婚房。车子是王峥婚前买的，基本也都是我开，他公司离家近，上下班都骑单车。
我俩的钱各归各管，柴米油盐我买单，水电燃气他负责。
没有房贷车贷、没有孩子，我们的新婚生活简直是蜜里调油。要不是姐夫借钱这一茬，肯定我们还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
可自那以后，姐姐姐夫那边有点风吹草动，王峥都能扯到借钱的事上。
3
有一回，姐夫发了一张女儿琪琪吃车厘子的朋友圈，一不小心就触动了王峥的神经。
“这么贵的车厘子都舍得吃，还管我们借钱。”王峥阴阳怪气地找茬。
我没好气地怼回去：“姐夫一贯疼琪琪，自己孩子爱吃，再贵也舍得呀！”
“那也要有钱呀！那些一个月只挣三五千的，他们就不疼孩子？你问他们可舍得买……我这收入也还算凑合吧，都没底气买这么贵的水果吃！”
“等你有孩子了，你也舍得！”
“凭什么？孩子就不该这么惯，嘴巴养叼了，长大了害人！”
我气得把一只拖鞋砸到他脸上：“不就借人五万块钱嘛，吃个水果还被你说三道四，至于吗？”
见我真的动怒了，王峥只好闭嘴。
本以为十天半个月一过，这事也就翻篇了，哪晓得还没完没了了。
那天我正在公司吃午饭，王峥打电话过来骂姐夫是个大骗子！
“我今天在商场碰到你姐，背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和我们同事那款一模一样。我一问同事，五万多……这么有钱，还来问我们借钱，存的什么心？”
我懒得听他啰嗦，就随口说了一句，“那是淘宝买的高仿货，三百多，她还把链接发给我了！”
“高仿？有这么像的高仿……”
没等他说完，我就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了。
因为那五万块钱，王峥变了个人似的，絮絮叨叨、疑神疑鬼。真的是应验了姐姐说的那些话。
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4
王峥竟然也开口问我借钱，说他哥在老家得了胃癌，急等着钱做手术。
鬼才信，早不得晚不得，偏偏在我借给姐夫钱之后就得了？
为了让他死心，我就说钱都投在了基金里面，一时半会拿不出来，否则亏大了。
“你就别编了，前几天去你爸那里修水龙头，他都跟我说了，你的钱全让你姐管着的！”王峥目不斜视地盯着我，眼中泛着火光。
“没，没有。”他冷不丁来这一句，让我防不胜防。我真是搞不懂我爸，他这大嘴巴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
“哼，听你这口气，肯定是了。既然结了婚，我俩就是一家人，你还这么不信任我？”王峥气得脸都青了。
那层窗户纸一捅破，我反而坦荡了：“我们姐俩一直都是这样，我姐比我会理财，给她管我放心。”
王峥还上纲上线了：“可我们现在是夫妻，你的钱属于我们共同财产，我有权让你把那笔钱拿回来。”
“你的工资、收入我从不过问，你也没权管我。”我据理力争道。
那天，我俩越说越激动，最后还吵了起来。他说我不信任他，我们压根就不该结婚。我说他一心钻到钱眼里去了，我真后悔嫁给他。
说实话，我的钱让姐姐管着，还真不是婚后打的算盘，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5
小时候，我管姐姐叫“小妈”。
爸妈每周分别给我们10块钱，姐姐拿到钱，第一时间就塞到小熊存钱罐里存起来。我的那份，不到周四就花光了。有时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姐姐，让她再分点给我。
之后，姐姐就把我的钱抢过去，放在一个带锁的小木箱子里，钥匙她拿着。买什么得跟她申请，她通过了才发给我一块、两块。
小学、初中一直如此，高中、大学我们两人不在一起就中断了。毕业后我一直在外地，没了我姐的管束，花钱的势头如决了堤的大坝，挣一个花两个，有时候不够花，还会透支信用卡和花呗。
不在我身边，我姐只能干着急，动不动就在电话里给我上课：不能寅吃卯粮，要居安思危；人生太多不确定，关键时候，有备才能无患。
我却不以为然，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去年一结婚，姐姐郑重地找我谈了一次。她说女人要给自己留一手，男人爱你时掏心掏肺，弃你时狼心狗肺。我们自己能养活自己，可以不花他的钱，但是必须定期存钱，那是落魄时的救命稻草。
她的话在理，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经常一冲动就陷入买买买的漩涡里。
索性，我就把结婚时父亲给的那十来万都转给姐姐了。她是大公司的财会，专业管钱的，让她帮我管着比放我自个儿兜里都稳妥。
谁知，王峥知道这事后，更怨我姐夫妻俩，他觉得我和他们更亲。
6
过了几天，姐姐招呼没打就带着琪琪来我家玩，琪琪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那天一进门，琪琪就兴冲冲地喊小姨、小姨夫，王峥就跟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歪在沙发继续打游戏。
我姐向来玲珑剔透，一看就知道有情况。我没跟她讲实话，就说王峥最近工作不顺心、火大，让她多担待。
姐笑了笑：“没事儿，谁还没个脾气啊。”
那天的饭菜，一开始是我在做，姐姐嫌磨蹭把我往边上一推，又从我腰间解下围裙自己系上，一番麻溜地洗、切、炒、煮后，几道硬菜就上桌了。
王峥平日最爱吃我姐做的糖醋鲈鱼、油焖大虾。那天姐姐问他合不合口味，他就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还行。姐姐面露尴尬地陪着笑脸，“今天我烧的太急了。”
我在桌子下面使劲踢了王峥一脚，他啊的一声叫，吓得琪琪一颤。姐姐忙问怎么了，他也不吱声，只管闷头吃饭。
7
本以为饭后王峥就会回卧室，把客厅腾给我们姐俩，以往都这样。这回他没走，坐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你姐夫还真有心，你看看，一个包五万多也舍得。”我姐竟然把那个香奈儿包包递到我手里，眼梢嘴角溢满幸福的泡泡。
我捧着包，心里一咯噔——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王峥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五万多？”王峥大声质问我，“你不说是几百块钱的高仿吗？”他又转头跟我姐嚷嚷，“姐夫既然这么阔气，干嘛还来找我们借钱？”
姐姐的一脸疑惑告诉我，借钱的事她并不知情。不等姐姐想明白怎么回事，王峥又接着开炮：“你们还真般配哈，这个哄走我老婆的钱，那个又来借钱，一唱一和真默契！”
我气得赶紧冲向前去甩他两耳光，让他跟姐道歉。王峥说自己没错，捂着脸摔门而去。
我姐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能受得了这等羞辱，她当即打电话给姐夫。
原来，姐夫那天正是看到这款包很适合我姐，手头又紧，眼看就是他和我姐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了，他想偷偷给姐姐一个惊喜。所以才问我借了五万，还不让我跟姐姐说。
我姐听了又气又喜，气的是为这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喜的是姐夫对她的那份情意。
挂了电话，姐姐说这件事她也有错。我已成家，她应该放手让我自己管钱，那样就不会出现如此难堪的场面了。
我让她别把王峥的话当回事，她还是铁定要把钱还给我。
当晚，王峥一夜未归，我和姐姐、琪琪三个一起睡的，姐妹俩聊了好多儿时一起打闹、疯玩的趣事。第二天姐姐她们就回去了，临走，我姐让我跟王峥服个软，说男人要哄，不能硬碰硬。
我满不在乎：“他不哄也会乖乖回来，住宾馆是需要花钱的，他心疼。”
姐姐一回去就把钱转给我了，还加了一万五利息，以及姐夫那五万。我把转账记录截屏给王峥，让他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口不择言、心胸狭隘。
可这个男人轴得就跟拧死的螺丝一样，纹丝不动，一直都没觉得自己有错。不但如此，他竟敢跟我提出那么无耻的要求。
8
王峥让我把所有的钱全部交给他，以后每月工资的一半也给他统一打理。
简直匪夷所思。
“你的钱我从不过问也就罢了，还蹬鼻子上脸来管我的钱，做梦呢？世上还有这么傻的女人吗？”王峥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
主方案夭折了，他又提出备选方案——把我俩的钱全存到一张银行卡上，他管卡，我管密码；或者我管卡，他管密码。
王峥那胜券在握的表情笃定了我会答应，他觉得自己也让步了，这个方案也貌似更公平公正。
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侮辱，对我独立人格的侮辱，对我们这段婚姻的侮辱。彼此不信任，互相藏着掖着，这还叫夫妻吗？
我没再跟他废话，这种眼里只有钱的男人，我不要了。
一开始，王峥以为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见我把他的所有衣物用品都打包了，就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这才知道我是认真的。
王峥慌了，他一个劲儿地跟我说对不起，是自己过分了。他还发誓，只要我不离婚，往后什么都听我的，他也会上门跟姐姐道歉。
呵呵，骨子里的东西，岂是一句誓言就能改掉的。
王峥又翻出恋爱时情意绵绵的聊天记录，说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怎能如此草草分开？
他还把我们婚礼录像拿出来循环播放，硬拽着我和他一起看，说我们当着亲友的面承诺过永不分离。
他还给我讲起了大道理：这世上再恩爱的夫妻，一辈子都有200次离婚的念头，和50次想要掐死对方的想法。但大部分都是气话，哪能说离就离？
总之，就是不能离。
王峥忙活半天、说了半天，我只回他一句：“此一时彼一时，和对的人厮守终身是双赢，与错的人相伴到老是自残。”
见我如此决绝，他也泄了气，只好作罢。
9
几天后，我拟好离婚协议书，去卧室五斗橱找户口本，竟然发现最底层的抽屉里，有一份中国人保的综合意外险保单。
这份保单签订日期是半年前，身存受益人是王峥本人，身故受益人是我。
让我为之一动的是，身故受益人他完全可以写他哥，或者是他哥和我。毕竟我们才结婚半年，也没孩子。
思忖片刻后，我豁然明白了，他为何那么介意我把钱给姐姐管。他的认知里，一旦结了婚夫妻才是最亲密的人，胜过兄弟、姐妹。
想起他曾经说过，父母走后，他们兄弟俩去叔伯、姨舅家，那些亲戚对他们爱搭不理、冷言冷语。
高一那年九月开学，正赶上他哥做阑尾手术，没钱交学费。他厚着脸皮跑了好几家都没借到一分钱，最后还是班主任向学校提交了特困申请，才给免了。
少年时期过早体验到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王峥极度缺乏安全感，对人、对钱都是。本想牢牢抓紧，反倒乱了方寸。
回望客厅，王峥窝在沙发上蔫头不语。我的心霎时软了下来，不忍心将他赶出这个家。
正如张爱玲所说，“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年关将至，我最终还是选择再给王峥一次机会。阖家团圆的日子，分离实在有点不合时宜。
愿我们之间的这段不美好，能如烟花一般转瞬即逝。愿王峥能吃一堑长一智，明白这世上，还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