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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策尔斯佩格】来吧,再踢一脚

最近的中国足球圈新闻不少,好坏参半。昨晚(4月29日),足坛名宿张恩华因故去世,年仅48岁。俱乐部在微博写道,他是“大连足球历史上的功勋队长”。

不久前,凭借着王霜的梅开二度,中国女足拿下了东京奥运会门票。王霜的英勇表现,也成为了一时佳话。然而细想之下,大众对王霜的赞叹中是渗着苦涩的:对手韩国女足,昔日水平相比“铿锵玫瑰”如天壤之别;区区一场东京奥运会资格赛,中国女足贵为昔日世界杯亚军、奥运会银牌得主,竟然要加时苦战才涉险过关。

从1999年女足世界杯决赛奋战到点球惜败算起,中国女足从辉煌巅峰走向泯然足坛,经历了超过二十年的光景。与其说中国女足退,不如说全球女子足坛进。同样的二十多年中,欧美日韩等足球发达地区大刀阔斧,培育女足运动发展的土壤。基于当地自有的数十年甚至百年足球文化积淀,女足运动不但得以有效开展,更逐渐形成别有风格的舆论场,场内激荡着性别平等、少数群体权益、儿童保护等热门社会议题。

可是,女足发展存在市场效应远逊于男足的先天难题,而女足舆论场的议题讨论,则存在同类讨论过程中常见的“以嗓门大为主、以讲道理为次”的问题,引发不少“传统体育迷”反感,削弱了支持女足的广度。悲观来看,从2019年法国女足世界杯大获成功算起,全球女足运动也有走下坡路的隐忧。

里昂的贡献

2019年法国女足世界杯号称空前成功——冠军奖金历史性地增加到400万美元,门票售出过百万张、其中14张场比赛全部门票售罄,11.2亿观众通过电视或线上收看了赛事直播……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在决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上难掩兴奋,声称要在四年后的新西兰世界杯将参赛队伍数量从24队扩充到32队、将总奖金从3000万美元翻倍到6000万。

巴黎是法国首都,市内的法兰西大球场和巴黎王子公园球场声名显赫,但女足世界杯决赛却放在里昂举行。此举旨在致敬里昂对女足发展的贡献。

法国被选为2019女足世界杯承办国,里昂安盟球场被选作决赛和半决赛场地

里昂FC女子俱乐部成立于1970年,过去只是一家业余性质俱乐部。踢球姑娘们各有正职工作,因为她们无法单靠踢球维生——足球绝大多数指代的是男子足球,女子足球处于无人关注的角落。

2004年,男足俱乐部里昂收购里昂FC,揭开改革开端。在欧洲职业俱乐部中,里昂最早提出重点发展女足的战略,其“三步走”包括:打造女足领域的标志性球队;帮助女足运动形象整体提升;改变女足运动的参与程度。

加入里昂的成熟职业足球体系后,里昂女足最大的面貌改变在于与男足共享卓越的训练软硬件,例如场地、设施、高水平教练、营养管理等等。这些在男足世界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东西,对女足来说却是奢侈品,而里昂女足比其他女足俱乐部,更早拥有了“奢侈”条件。

早起步的里昂女足发展成欧洲霸主。球队七次捧起女子欧冠奖杯,自2015-2016赛季以来已经实现了五连冠。在国内,里昂更加所向披靡,连续14年赢得联赛、9次法国杯封后。

4月25日凌晨结束的法女甲比赛中,里昂女足5-0战胜甘冈女足

在欧冠淘汰赛或者联赛面对死敌巴黎圣日耳曼时,里昂女足会摆擂于男足主场里昂奥林匹克球场。只要大球场开放,5.9万个座位基本爆满。

社区生命力

5.9万个座位的奥林匹克大球场气势磅礴,但女足职业赛事的第一上座人数,诞生于西班牙。2019年3月19日,女子西甲上演马德里竞技与巴塞罗那的榜首大战。赛事在马竞男足的主场万达大都会球场举行,最终有60739名球迷入场。

2019年3月19日的第24轮西班牙女足联赛中,马竞女足主场迎战巴萨女足。该场比赛创造了一项新的世界纪录,来到现场看球的球迷人数达到60739人,刷新了世界女足俱乐部赛事入场人数的纪录(图源:网易体育)

6万球迷呐喊,欧洲职业女足已经局部媲美男足的万人空巷。不过里昂女足和马竞女足并非总有机会在男足同行的大球场踢球。里昂女足的日常主场是容纳1500人的训练中心球场,而马竞女足的主要赛场是3000多座位的埃斯皮诺球场。

“大小主场”是女足发展的必经阶段。当球迷长期目光仅落在男足赛场时,女足需要稳步积累人气。千余座位的球场虽小,但更容易达成高上座率。女足姑娘们在千人球场中感受到集体呐喊的气氛、发掘到自己从事的工作的价值,争取进步的动力更加足。当动力转化成佳绩时,女足也会逐渐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到了关键大战,大球场就能在老球迷支持加新球迷好奇的双重加成下,形成人山人海的场面。

假如从一开始就在大球场举行女足赛事,空旷看台一方面对球场经营者来说是资源浪费,另一方面也让赛场氛围变得寂寥,打击踢球者的斗志。

欧洲足球的社区传统非常繁盛,使“小球场、大气氛”成为可能。例如阿森纳在足坛如雷贯耳,实际上俱乐部起初覆盖的海布里地区面积只有2平方公里左右,可能比北京“工体+三里屯”区域还要小。女足俱乐部如今也在走当年阿森纳等俱乐部的路,通过积极的社区交流吸引本地居民支持,积累起“种子球迷”,然后再持续扩大影响范围。

阿森纳女足

“重走当年路”的俱乐部,包括阿森纳女足。阿森纳女足的主场草地公园球场位于伦敦以北的博勒姆伍德镇,距离海布里20公里,球迷构成与阿森纳男足有显著不同:有的来自镇上,有的因为喜欢2019年世界杯亚军荷兰而喜欢上有多名荷兰国脚的俱乐部,当然也有从男足球迷过渡为女足球迷的情况。

而阿森纳女足球迷会的委员会成员克莱尔·斯维尼,日常是西汉姆联男足的球迷,2017年为阿森纳女足比赛现场的纪念品商店做志愿者时开始支持球队。现在西汉姆联也组建了女足并且征战女子英超,但西汉姆联女足与阿森纳女足碰头时,斯维尼却是后者的坚定拥趸。

对女足和男足的支持完可以落到不同的俱乐部主体,相当于扩充了女足球队的“客源”。

社区化的女足俱乐部增加了球员球迷的直接互动频率。在草地公园球场,球员和球迷轮流签名、合照是赛后例行余兴。球迷艾米·欧文就很高兴有机会告诉荷兰中场范德东克,是她让自己和其他网友成为阿森纳女足死忠,更成为至交好友。

前沿舆论场

在女足赛场,球迷可以自由与球员互动,球员也充满自由发声的意欲。

女足发展向来处于男足阴影之下,圈内早就关注体育赛场性别平等的问题。美国体育圈长期认为,美国女足的成功与1972年通过的美国教育法修正案第九条密切相关。

1972年,性别平等法律《教育法修正案第九条》生效后,参议员贝赫和与男性运动员享有同等权利的女运动员一同锻炼

修正案规定“在美国,任何人都不得因其性别被排除在接受联邦资助的任何教育或活动计划之外,被剥夺此类计划或活动应有的待遇,或受到歧视”。“第九条”明显改变美国校园体育中女学生的参与水平。

1991年,美国女足成为首届世界杯(当时叫世界女子锦标赛,在中国举行)冠军,公认得益于当地发达的校园体育培育起一批有扎实训练水平的女足人才。

尽管“第九条”对美国女足发展的意义存在争议,但这不影响女足本身成为性别、种族、少数派等议题发酵的舆论场。

早在1999年美国女足世界杯夺冠时,就有关注种族权益的人士发现,美国首发阵容中唯一一名黑人、门将斯库里,虽然在点球大战中扑出点球,但电视转播的聚焦画面、赛后媒体的报道篇幅,完全倾斜向罚进最后致胜点球的查斯坦。

1999年美国女足世界杯夺冠,赛后媒体报道篇幅完全倾向查斯坦

同样是不可或缺的英雄,转播机构和媒体疑似因肤色厚此薄彼。非裔美国人群体当时抱怨,“一名可以为年轻黑人球员充当楷模的女性,被落在白人队友身上的关注度抢走了光芒”。

时至今日,为争议话题发声的主体,逐渐落在一线女足球员身上。性少数话题是其中热门。在男足,同性恋是禁忌,1990年英格兰球员法沙努“出柜”后不堪压力自杀,之后二十年来公开取向的男足球员凤毛麟角。其中最大牌的前德国国脚希策尔斯佩格,退役后才敢发声。

女足的氛围截然不同,俨然“拉拉”宣传阵地。2019年女足世界杯,至少有40名球员公开个人取向,包括范德东克,英格兰的米德、泰勒,巴西的巴博萨、罗塞纳。美国队更是连球员带教练有六名出柜者。

体育同性恋专业机构表示,36人的数据并非最终实际的人数,因为包括如尼日利亚、喀麦隆和牙买加这些国家,“同性恋”属于被禁止谈及的话题,承认出柜意味着面临牢狱之灾

其中美国名将拉皮诺伊尤其高调,她的伴侣是篮球员伯德,两人曾一同为《体育画报》拍摄艺术写真。2016年,拉皮诺伊在比赛的奏美国国歌环节单膝跪地,支持NFL黑人球员卡佩尼克抗议种族不公。“作为同性恋美国人,我知道看到国旗但这个国家没有保护你的所有自由的感觉。”拉皮诺伊说。

平权走歪路

男性力量长期在足球运动占支配地位,女球迷本来就是少数派。女足成为各种少数派权益话题的舆论阵地,正滥觞于此。兜兜转转之下,性别平等依然是大话题。然而正是这个话题的拿捏,令女足发展存在走弯路风险。

2019年世界杯,美国13:0狂胜泰国后,球员在社交网络上发起“同工同酬”的宣言,表示不满男女子足球运动员收入悬殊。而当年“三·八”妇女节,美国女足更直接提出起诉,要求美国足协给予女足和男足国家队一致的待遇。

2020年,美国女子足球队解决部分性别歧视诉讼

美国足球界情况特殊。美国女足荣誉卓著,确实比连俄罗斯世界杯都缺席的男足同行优秀,美国足协的赞助商,不少也是冲着女足的声誉而来。美国女足的诉求存在可理解的地方。

但放眼全球足坛,男女子同工同酬并不现实。男女足存在天然的商业价值差距。英超单场赛事的转播版权费超过1000万英镑,而女子英超2021年签下历史性的转播合同,全年版权费也不过800万英镑,充分反映市场热度差异。商业价值影响到从业者收入,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冠军奖金3800万美元,是女足冠军奖金的接近十倍。

更实际的情况是,女足现阶段发展实际上高度依赖男足支持。里昂女足就是获得里昂俱乐部的支持后才有脱胎换骨的变化。英格兰的曼城女足也是因为融入了曼城俱乐部体系,享受到阿联酋石油资本的支持,才成为近年英伦女子足坛新贵。

而自认独当一面的美国女足,实际上也曾两次独立组织职业女足联赛,却因商业开发艰难而停摆。直至美国男足MLS大联盟俱乐部开始成立女足分队、建立新版女足大联盟,美国职业女足情况才有改观。

美国队的球员全都在美国女足职业俱乐部效力(图源:新华社)

以男足“反哺”女足,是目前足球产业公认的女足发展必由之路。男足市场远远大于女足市场,从男足商业收入中切出极小比例的部分,对女足来说却是质的飞跃。男足分点“苍蝇肉”,对女足堪称“救命钱”。假如女足能依附于男足发展,男足几乎没有明显的负担加重,女足却足以流畅运作,可谓双赢。

男女足现时无法同酬,本质上是娱乐表演市场中谁受欢迎谁赚钱的问题,另外还受女足职业化程度不足所制约。后一个问题需要男足协力解决,但把讨论的路径歪曲到性别平等争议的方向,女足得到的舆论支持恐怕会被削减。

曾有外媒读者反驳,实现男女同酬,相当于要求男球员从自己创造的财富中,获取比女球员低的分成,针对男球员的公平又在哪里。持这类意见的读者能付出多少支持女足的情怀,要打上问号。

争议之下,仍然有英格兰、巴西、澳大利亚、挪威、新西兰等足协,宣布国家队男女子同酬。这是“平等派”的胜利,但可能为未来埋下了更大争议的定时炸弹。尤其是疫情后职业男足的收入体系也受到严重冲击,或者存在一个特殊节点,令男足在保不住自身收入水平的情况下,愤然斥责女足把收入问题一脚踢到性别的框框中。届时男女足从合作走向撕裂,或将令足坛跟现在充斥各类社会撕裂现象的欧美一样,出现一地鸡毛。

作者 | 体育评论家 戴盛意

编辑 | 荣智慧

新媒体编辑 | 黄靖芳

排版 | 孙文月

责任编辑: 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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