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自5月5日股票被停牌以来，连续4次发布股票可能被终止挂牌风险公告的安徽九华山酒业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九华山酒”），终于在6月30日最后期限之前完成披露2021年年报。
年报显示，2021年该公司营收2971万元，同比下降2.2%，净亏损618万元，亏损持续扩大。截至2021年底，其净资产为-67万元，养老保险费用也长期挂账未能及时缴纳。九华山酒在年报中披露，自身存在“持续经营能力存在重大不确定性”。
实际上，作为新三板首家挂牌白酒企业，九华山酒长年深陷盈利困局，从2018年至2021年连续4年亏损。首创证券6月29日发布的关于九华山酒风险提示性公告提到，九华山酒存在未弥补亏损超过实收股本总额的三分之一、持续经营能力存在重大不确定性、股票转让将被实行风险警示等风险事项，同时，相关风险事项涉及影响公司持续经营能力，可能导致触发强制终止挂牌情形。
在业内人士看来，九华山酒的困境既来自一二线品牌下沉市场挤压，也因过度依赖当地市场造成品牌局限性。随着行业分化加剧，白酒品牌集中度越来越高，地方区域酒企寻找翻身机会不易。
摘牌风险仍存
在最后期限到来前，九华山酒2021年年报终于在6月29日披露。此前，由于未按时披露年报，其股票已于2022年5月第一个转让日（2022年5月5日）被暂停转让。该公司之后披露风险提示公告称，如在6月30日前（含6月30日）无法披露2021年年度报告，公司股票存在被终止挂牌的风险。
姗姗来迟的2021年年报显示，九华山酒的业绩仍未有改观。数据显示，2021年其营收为2971万元，同比下降2.2%；净利润为-618万元，上年同期为-590万元；扣非净利润为-864万元，上年同期为-814万元；毛利率为41.7%，上年同期为42.63%。截至报告期末，其资产总计1.03亿元，负债总计1.038亿元。
对于亏损扩大的原因，九华山酒解释称，主要是2021年销售收入下降、毛利率下降所致。同时，受白酒行业近年来整体不景气以及市场竞争的影响，公司经营业绩下滑较为严重，日常经营盈利能力较弱。尽管改变营销策略，降本增效，但是目前公司在品牌白酒挤压竞争下，仍然面临着无法盈利甚至出现大额亏损的风险。
年报披露的同时，首创证券发布关于九华山酒的风险提示性公告，提到九华山酒的3项风险事项，包括未弥补亏损超过实收股本总额的三分之一、持续经营能力存在重大不确定性、股票转让将被实行风险警示等风险事项。
具体而言，截至2021年12月31日，九华山酒未分配利润-3122万元，实收股本1440万元，未弥补亏损超过实收股本总额的三分之一。由于九华山酒连续亏损，养老保险费长期挂账未能及时缴纳，表明九华山酒持续经营能力产生重大疑虑的重大不确定性。
此外，截至2021年12月31日，公司经审计的净资产为-67万元，存在导致公司持续经营能力产生重大疑虑的重大不确定性。根据相关规定，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有限责任公司将对最近一个会计年度经审计的期末净资产为负值的股票转让实行风险警示，在公司股票简称前加注标识并公告。
随着2021年年报发布，是不是意味着该公司股票被终止挂牌风险解除？连续亏损是否仍存在被摘牌风险？6月30日，新京报记者多次致电九华山酒董秘电话，截至发稿前，电话无人接听，发送的采访邮件也未有回复。
广科咨询首席策略师沈萌对新京报记者表示，“披露年报只是解除了不披露年报被终止挂牌的风险，但如果还有其他风险，包括连续亏损、涉诉等问题，仍然会存在摘牌风险。”
另据上述首创证券发布的风险性提示公告，相关风险事项涉及影响公司持续经营能力，可能导致触发强制终止挂牌情形；若公司经营状况不能改善，持续三年净资产为负，将导致触发强制终止挂牌情形。
陷入多年亏损
公开资料显示，九华山酒始建于1952年，位于安徽省池州市，前身为原贵池县杏花村酒厂，随后几经变革，2002年更名为安徽九华山酒业有限公司；2003年实施产权制度改革，改制为民营企业。
随后，九华山酒又经历整体搬迁至贵池高新技术开发区，改建、扩建项目等。2014年更名为安徽九华山酒业股份有限公司。其旗下“九华山”“牧童”商标曾被评为“安徽省著名商标”。2015年，九华山酒在新三板挂牌，也是全国首家在新三板挂牌的白酒企业。
九华山酒原本被寄予厚望。池州市贵池区政府官网曾在关于九华山酒的介绍中提到，公司二期技改工程于2010年8月动工，2011年底竣工，全面投产后，将实现年产瓶装白酒4万吨、销售收入5亿元、利税1亿元目标，进入安徽白酒主流阵营，并跨入大中型企业行列。
另据当地媒体《池州日报》2015年1月报道，改制后的九华山酒业经过十多年发展，从一个负债累累的小酒厂，发展成为总资产近2亿元、品牌价值近10亿元、拥有1500多口生态发酵窖池、皖南地区唯一自家酿造的白酒企业。
然而，这些数据并不意味着业绩上的腾飞。根据该公司2014年12月发布的新三板公开转让说明书，自2012年至2014年前5月，其净利润分别为341.15万元、160.34万元、-33.02万元，盈利能力较弱，“面临着无法盈利甚至出现大额亏损的风险”。九华山酒曾经希望通过新三板挂牌进入资本市场，吸引新的投资者进入，改善公司资本结构，降低资金成本。
根据上述《池州日报》报道，九华山酒董事长吴根才当时认为，“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品牌经济时代，要让自己的产品不被市场淘汰，在‘洗牌’过程中脱颖而出，借力资本市场是最好的途径。”在他看来，登陆新三板是一次借梯登高、借船出海的机会，企业将创新营销方式，注重品牌塑造，力争产品安徽省内外销售市场平分天下，实现弯道超车。
然而，挂牌新三板后，九华山酒并未迎来业绩春天，反而多年陷于亏损。数据显示，2015年至2020年，该公司营收分别为4258万元、3359万元、3309万元、2897万元、3148万元、3038万元，净利润分别为-582万元、-855万元、75万元、-881万元、-429万元、-590万元。
由于亏损，九华山酒甚至出现养老保险费用都未能缴纳的情况。在2019年年报中，该公司称，自2018年度起连续两年亏损，养老保险费用6214167.8元长期挂账未能及时缴纳。2020年年报提到，九华山酒再因连续亏损，养老保险费用5748206.45元长期挂账未能及时缴纳。2021年年报中，九华山酒再次提到，由于连续亏损，养老保险费用长期挂账未能缴纳。
沈萌认为，九华山酒在白酒行业属于边缘性品牌，“它的摘牌风险和过往业绩情况，说明白酒行业内部分化明显，头部品牌的实力远高于边缘性品牌，边缘性品牌的生存条件并不理想。”
扩产造成业绩包袱
新京报记者梳理九华山酒2015年以来年报发现，该公司多次提到扩产后的折旧、利息支出等固定成本偏高对盈利能力造成影响。比如2018年年报提到，报告期内，公司采取了降低销售费用、管理费用等措施以减少亏损，但公司扩产后的折旧、利息支出等固定成本偏高，导致营业利润处于亏损状态。而销售收入下降、产能严重过剩等原因，也致使其业绩低迷。
九华山酒作为区域性酒业，还存在对单一市场较大依赖的风险，2015年至2021年，其产品在安徽池州的收入占比分别为80.38%、81.44%、81.77%、83.37%、84.28%、84.57%、82.3%。尽管九华山酒多次提示这一风险，并表示要开拓省外市场，然而上述数据显示，成效并不明显。在2021年年报中，公司仍称，“未来仍存在对单一市场较大依赖风险”。
此外，九华山酒尝试通过寻找酒类行业的上下游经销商开展合作打开销售通道。自2015年以来多次在年报中提到，要寻找战略投资者，实现直接融资，补充公司流动资金，降低财务成本，改善资本结构。
行业分化加剧突围不易
近年来，中国白酒产业结构发生根本性变化，产业优势向优良产区倾斜，品牌优势持续向传统名优白酒集中。据中国酒业协会数据，2021年，19家白酒上市公司销售收入之和首次突破3000亿元，占白酒行业销售收入比例首次突破50%。其中，茅台、五粮液等“白酒T8峰会”成员营收占全国白酒营收的45.89%，利润占比达58.18%。2022年一季度，“白酒T8峰会”成员营收占全国白酒营收的51.74%，利润占比提升至76.71%，行业集中度进一步提升。
九华山酒也意识到所处的境况，曾在年报中提到“公司的品牌、销售渠道、资金远不及一、二线酒企，随着一、二线酒企加大向中端白酒市场的投入，公司将处于不利的竞争环境”。
数据显示，2021年，九华山酒2971万元的年营收中，定位为中高端酒的九华山系列，实现营收1125万元，与2015年的2213万元相比近乎腰斩。而定位为低端酒和散酒的杏村系列，2021年实现营收1459万元，与2015年相比有所增加。
低端酒、散酒营收占九华山酒半壁江山，加大散酒营销也成为其应对业绩下降风险的举措。根据近几年年报，九华山酒在介绍经营计划安排时多次提到，“在池州以及周边市场上，依靠经销商的基础上，扩大自己的直销团队，通过加强终端销售网点建设，实行定制酒、散酒村村通等差异化营销，以不同价位的产品牢牢占据传统市场”等。
随着白酒行业消费结构调整和升级，白酒消费趋势逐渐从价格向品质转变。里斯定位战略咨询发布的《中国烈酒市场的品类机会》显示，预计到2025年，中国白酒市场规模将达到8650亿元级别。其中，中高端和高端白酒市场增长势头显著，将成为白酒的主要市场，复合增速分别为21%、18%。低端白酒市场将明显萎缩，预估市场容量下降50%，预计2025年市场容量为1100亿元级别。
低端白酒市场萎缩，加之市场竞争激烈，对于九华山酒来说，未来市场空间如何？
在白酒分析师肖竹青看来，地产酒企（注：在当地生产，在本省份或者周边省份销售，未实现全国销售的酒企）面临一线名酒渠道下沉、酱香型白酒对浓香清香酒的挤压等多重压力。同时，不少徽酒品牌由于没跟上时代进行产品升级，导致渠道的营销费用较高等情况，阻碍发展步伐。
肖竹青认为，“地产酒还是有机会的，企业应该寻找差异化，在大品牌不做的方面发力，比如散酒、光瓶酒等。”但低价不能低质。现在整个散酒市场最需要的是建立消费者信任，而企业要保证好产品品质，才能增强消费者对家乡酒厂的信任度，把这种信任度转化成复购，进而转化成消费习惯。此外，地产酒企还应该开源节流，减轻企业的用工成本、运营成本，提质增效，同时与当地市场监管部门一起净化散酒市场。
新京报记者 秦胜南
编辑 李严
校对 赵琳